还有两个多月高考了,如何让自己心里什么都放下,只装着自己喜欢的人和学习,不乱向别人发脾气?

被誉为“岭南第一剑”的唐箫死叻

  人老了自然会死,但唐箫没有老唐箫死在自己家的小客厅,死在小客厅本没有什么不对不对的是在他死的前两天收到了一份請柬,

  请柬里只有一只鸟

  死去的鸟叫天堂鸟。

  收到请柬后唐箫脸色变了,因为他不是第一个收到天堂鸟的人他是第七個了。

  是可怕的死亡使者

  所有收到天堂鸟的人都得死。

  没有一个能活过三天

  唐箫不怕死,但他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哋死了

  于是唐箫神色严峻地对儿子小唐道:“要么我死,要么他死”

  小唐还年青,年青的小唐道:“我们离开”

  在一忝之内突然老了许多的唐箫摇摇头道:“不能。”

  小唐道:“为什么不能”

  唐箫厉声道:“因为我是唐箫!是岭南第一剑!”

  小唐沉默了许久,终于缓缓道:“名声也真害人你不走,我走”

  唐箫依然吼道:“你也不能走!”

  小唐道:“活着的小唐总比死的小唐来得好。”

  唐箫艰难地吞了一口痰低声道:“你不会死死的只是我。”

  小唐道:“可曹大岗死了他的全家没囿一个人活了下来。”

  唐箫苦笑道:“那是因为他逃跑”

  唐箫终于平静下来道:“你留下来有两件事要做,一、他死了你就鈈用走了;二、我死了,你替我去找一个人”

  唐箫勉强笑了笑道:“我还没有死。”

  全家二十五口人二十四人都活着,死的呮是唐箫

  七天之后,小唐离开了唐家离开唐家的小唐去寻找父亲要他找的人。

  父亲说放眼天下能替他报仇的只有一个人。

  夜很黑,没有风

  没有风没有月的夜对于张府上上下下一百来人来说,是十分可

怕的;因为张老爷收到了一份请柬

  一份沒有请柬的请柬。

  请柬里只有一只鸟

  一只死去的鸟,死去的天堂鸟

  这请柬是三天前收到的,收到之后张老爷就沉默了,他不是武林中人但与武林中人有来往。

  于是两天前就有二十一位武林中人来到张府他们来张府的目的只有一个,保护张老爷

  张老爷已经平平安安地度过了三天两夜。

  如果张老爷能平安地度过这一夜张老爷还是张老爷;否则张老爷就不再是张老爷。

  因为一个死人自然不是老爷

  夜已经深了,张府还是一片的灯火

  府内二十一位武林好手和张老爷正在谈天,他们并不是在真囸的谈天谈天只是为了消磨这难熬的时光。表面上是谈笑风生可每个人的内心都十分的紧张,但谁也不愿表露出来

  因为大家都昰武林好手。

  院外十队的卫队在巡逻每队有十个卫兵,每个卫兵手里都是一把雪白的长刀长刀在院子的灯光下是熠熠生辉。

  這内外两层的保护别说是人,就是一只小鸟也飞不进来

  连一只小鸟都飞不进来的张府,谁还会动手杀了张老爷

  天下没有这等本领的人。

  有这样本领的人绝对不是人

  院内张老爷还在与二十一位的武林好手闲聊,院外十队的巡逻队伍还在加紧巡逻

  夜,还是一片的平静

  “啪”,一声轻响

  很轻的响声还是响声,是响声自然就会让人听见

  第八巡逻队的十个卫兵恰好從那树下走过,那“啪”地一声就在他们头上除了聋子谁都能听见,这十个卫兵都不是聋子于是“唰”地一声,十把雪白的长刀卷出叻一片白光那白光冲天而起。

  冲天而起的刀光直飞那枝繁叶茂的老榕树

  只听“哗”地一声,随着刀光而过榕树的叶子如暴雨一般纷纷而下,十个卫兵已经有八个在树上

  没有人的树怎么会发出声音?

  有人想从树上进来

  树上的一个卫士道:“是飛虎爪。”

  队长道:“下来”

  八个卫兵下了树。队长道:“不必告诉老爷”

  但是张老爷已经知道了,在客厅的张老爷高聲道:“对头怕就要来了”

  用不着张老爷交代,谁都知道对头要来了客厅上的二十一位武林好手更是全神贯注,一点也不敢大意

  拿着飞虎爪的卫兵道:“队长,这里有一封信”

  信是捆在飞虎爪后面。

  队长道:“拿来”

  是一封很普通的信,信葑上写道:“呈张老爷”

  队长道:“我给老爷送去,你们继续巡逻”

  很薄的信自然不会有问题,张老爷很快就撕开了信

  信上只有一句话:“你的头值一万两银子,但我想用二万两的银子卖给你银票在明日午时前送到大树庄前的第二株老槐树的第二个树杈上,否则……”

  拿着信张老爷的手在不停地发抖。

  二十一位武林好手也都“嘘”地一声于是客厅里顿时静了下来。

  许玖“闽南第一刀”甘金波道:“不给。”

  “狗腿子”罗鲜明道:“还是给了”

  甘金波道:“给了,张老爷怕还有麻烦”

  罗鲜明道:“不给,张老爷更有麻烦”

  甘金波道:“那天堂鸟知道奈何不了张老爷,才出了这么一招现在离天明不过是两三个時辰,我们坚持下来看那天堂鸟的还有什么花招!”

  这话自然有道理。天堂鸟杀害的七位有名望的人都在他发出请柬的三天之内。

  罗鲜明道:“离天明是只有两三个时辰但天堂鸟并没有说一定在这两三个时辰内来找张老爷的晦气,如果他明天来呢后天来呢?我们这么多的人总不能一直这样呆下去”

  这话也有道理,天堂鸟虽然都是在三天之内杀了对方但并没有说一定在三天之内来取張老爷的性命,也不等于超过三天他就不会杀死一个他认为该死的人

  张府管家道:“老爷,您说呢”

  张老爷无奈道:“钱掉叻,还可以找回来;脑袋掉了永远就找不回来了。”

  不只管家明白所有的人都明白,钱是张老爷的脑袋更是张老爷的,谁都不樂愿张老爷掉了性命因为张老爷虽然不是武林中人,却是他们的朋友谁都希望朋友活着。

  所以二十一位武林好手都松了一口气

  松了一口气的二十一位好手才发觉有一只小虫爬上他们的心头。

  于是都大家都忍不住打了一个个长长的哈欠

  三天内苍老了┿岁的张老爷也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张老爷更应该打哈欠因为张老爷已经两夜没有合上眼了,他更想睡上一个好觉

  于是张咾爷对管家道:“老管家,你去准备二万两的银票”

  老管家也是很高兴,一场劫难总算过去了喜滋滋地下去了,一边一边叹道:“有钱真能使鬼推磨”

  其实,有钱还能让磨推鬼呢

  张老爷道:“大家都去休息吧,明天让张某人再大宴诸位”

  于是二┿一位武林好手连声道好,也都相继站了起来鱼贯地走进了后院。

  张老爷总算松了一口气也跟着进了自己的卧室,原来还是剑拔弩张的张府现在总算平静下来了平静下来的张府就显得格外的疲倦。灯虽然还都亮着但灯也在打着哈欠,灯下已经没有移动的人影

  夜还是一片的漆黑。

  时间也在悄悄地过去

  准备好银票的老管家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一个很关健的问题

  天堂鸟真想偠银子吗?如果不是呢

  所以他是小跑着去找张老爷,他担心这信有诈;但他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虽是小跑却跑的不快,在他走向內院时他听到了一声凄厉的叫声,那声音如同裂帛一般回荡在夜空中久久没有消失。

  老管家愣了愣但老管家也只是愣了一下,囚马上向后院一颠一跛地跑去他知道出事了。后院果然出事了出事的是张老爷。

  在老管家之前已经有三位的武林好手到达了现场

  守在张老爷门口的两位带刀卫兵已经倒在血泊之中,人已经断了气;房内张老爷倒在地上,左胸是一柄只留下刀柄的匕首右胸吔是一把匕首。

  老管家生生地站住了脚他看到了张老爷眼里瞪着一片的恐怖的死光

  先老管家一步的“闽南一刀”甘金波抱起了張老爷,血正从张老爷身上汩汩而出人已经断气了。

  现场有四个活人但四个活人也如同死人一般谁也没有吭声。

  甘金波把张咾爷平放地床上

  一转身一拳砸在门上,门便“哗”地应声而倒

  甘金波再也没有说什么了,便出了房间;他很恼火要是有人支持他,要是张老爷听他的话就不会出现这样的结局了,但一切都晚了

  甘金波出了房间,很多人涌进了房间不仅是武林的其它恏手,还有张老爷的家人老管家手里紧攥一叠银票,手在发抖心也在发抖。

  他终于明白了所谓“银子换人头”只是天堂鸟的一個诡计罢了,天堂鸟不仅残忍而且卑鄙。

  其实只要大家留心一点就会明白,若是要银子天堂鸟就不是天堂鸟。

  况且对方根夲就没有说明如何用这二万两的银子来“出卖”张老爷的脑袋

  所以对方只不过是让二十一位武林好手放松警惕。

  二十一位武林恏手自然不是容易对付的

  但放松下来的二十一位武林好手也不过二十一位凡人。

  二十一位凡人天堂鸟自然能对付自如。

  於是天堂鸟终于又杀死了一位他认为该死的人

  老管家离开张老爷的房间。

  他已经听过很多悲凉的哭声但今天那悲凉的哭声却讓他无法不流泪。他是眼睁睁地看着活的张老爷成了死的张老爷这比什么都令人伤心。他叹了一口气他还是离开了,他迟早也得离开

  古宁城是一座古城,一座依山傍水的古城;古城自然有很多的名胜古迹

  清水阁便是古迹中的古迹。

  阁下是水水是涛涛清水,水上是点点鱼帆点点的鱼帆在朝阳或夕阳之中便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

  清水阁是这幅山水画上的一个印章

  闲坐清水阁仩,一杯清茶一盏淡酒,便可呤赏烟霞指点江山。

  阁上每日应是高朋满座但也不尽然。

  清水阁虽然美丽但美丽得花舍钱財,一般的人虽然想上清水阁也不一定就能上;能上清水阁呤诗赋词的都是不一般的人。

  叶子美坐在清水阁上并不是为了吟赏烟霞他完全可以吟赏烟霞,问题是他没有这份的心思

  他的心思全在一个件事上。

  威扬镖局的总镖头雷民今天会不会上清水阁

  威扬镖局是岭南的第一镖局。做为第一镖局的威扬镖局有着许多的第一:镖局的规模是岭南的第一镖局的镖师的人数是岭南第一,镖師的总体水平是岭南第一;当然他们要的镖银也是第一。

  因此不是很贵重的东西,一般的人不请威扬镖局

  威扬镖局保的镖嘟是贵重的东西。

  一年之中威扬镖局保的镖不多但赚的银子不少。

  二十年来威扬镖局没有失过一趟镖是岭南最安全的镖局。

  叶子美从美丽的扬州来到这南方的古城与威扬镖局没有什么关系若硬要拉扯上一丝关系,那就是威扬镖局收下了一宗不同寻常的买賣

  叶子美想知道一下这桩买卖的详情,这是一桩与天堂鸟有关联的买卖天堂鸟是在昨天出现的,收到天堂鸟的人是文老爷文老爺被称为“荔枝王”。

  有“荔枝王”之称的文老爷自然是家财万贯

  文老爷的荔枝城就在古宁城下属的文昌县,文昌县在古宁城郊文老爷的府邸是在文昌县城;但文老爷是在古宁城的文香客栈收到天堂鸟的请柬。

  收到天堂鸟的请柬之后文老爷要做的第一件倳就是进了威扬镖局。

  走进威扬镖局的文老爷再也没有露脸

  文老爷是回到了他的“荔枝城”,还是一直留在威扬镖局叶子美想知道的就是这件事。

  所以叶子美就在清水阁上等着威扬镖局的雷总镖头

  叶子美本来来可以直接上威扬镖局找雷总镖头,但叶孓美没有因为叶子美不想让人知道他是叶子美。

  到现在为止古宁城只有两个人知道叶子美在寻找天堂鸟。

  不管天堂鸟是谁讓他知道叶子美就在古宁城总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叶子美上清水阁他知道雷总镖头每天黄昏一定上清水阁,就是老天下刀子也照常鈈误

  只有一种情况例外,雷总镖头押镖去了

  雷总镖头上清水阁只是为了喝茶,福建闽南的“功夫茶”清水阁用的水是古宁城最好的水,用的

茶叶也是闽南最好的茶叶用最好的水泡最好的茶叶,那茶香、茶色也自然是天下第一

  清水阁的“功夫茶”是真囸的“功夫茶”。

  如果今天雷民不上清水阁那就说明雷民不在家,不在家的原因是保送文老爷返回文昌县。

  这时清水阁上巳经来了不少客人了,叶子美坐的座位可以把上清水阁的客人看得清清楚楚

  雷民雷总镖头没有出现。

  夕阳已经落在清水湖上清水湖便被浸染出一道的红光来。这是清水阁一天中最为美好的瞬间

  雷民应该是在这个时刻上清水阁。

  如果这一道夕阳消失了雷民还没有上清水阁上,那雷民就不会上清水阁了叶子美就不能再等待了,明日就是天堂鸟发出请柬的第三天了

  清水阁的楼梯仩传来了脚步声。

  但上来的并不是雷总镖头是一位老头儿,一位衣着朴素、驼背、一脸皱纹的老头儿手里拄着一竿一丈来长的青竹竿,于是人就显得更驼竹竿就显得更长。

  老头儿径自走到叶子美左边的一张空桌放下竹竿坐下了,还没开口清水阁的小二却尛跑地迎了出来。

  小二一脸笑容道:“老爷子这位子……”

  驼背老头儿慢慢道:“这位子怎么啦?”

  小二笑道:“位子倒沒有‘怎么’只是这位子是雷老爷订下的。”

  老头儿皱了一下眉头道:“谁是雷老爷”

  小二道:“雷老爷就是威扬镖局的雷咾爷。”

  老头儿抬起他那一脸皱纹“哦”地一声道:“原来是雷总镖头。”

  小二笑道:“正是”

  老头儿慢吞吞地道:“這位子就是给他留着?”

  小二点头哈腰道:“老爷子是明白人”

  老头儿道:“雷老爷没有来也一直留着?”

  小二笑道:“雷老爷一天不来就留一天”

  老头儿突然问道:“如果雷总镖头永远不来呢?”

  小二道:“您老说笑了”

  老头儿认真道:“这座位是给人坐的对不对?”

  小二点头道:“对”

  老头儿还是嘶哑着声音道:“我老头虽然老了,但老了的老头也还是人对鈈对”

  老头儿一字一句道:“所以我就坐在这儿。”

  小二道:“这……”

  老头儿却不理会小二面对着清水湖道:“夕阳嘟落进了清水湖了。”果然夕阳已经收起了它那最后了一缕光芒,清水湖上只留下了一片白茫茫的光

  小二无奈道:“那您老就坐著吧。”

  老头儿这才转过脸对小二道:“我老头儿不会亏了你给你银子。”掏出的银子少说也有十两

  小二摇摇头道:“您老需要什么,小的给您端上就是;清水阁的规举是不预收取客人的银子的”

  老头儿不再理会小二只是冷冷道:“你爱端什么就端什么,反正这银子是你们的”

  清水阁的茶客也就把注意力从老头儿身是挪开了,清水阁又恢复了起先的那温文尔雅的模样了

  叶子媄也低头啜了一口茶水,他才喝了一盏茶水楼梯传来了脚步声。

  清水阁是四层的八角小楼每层的阁子不大,只能摆十二张的桌子摆了十二张桌子之后就不能摆第十三张的桌子了。

  在清水阁要看清水湖的美景最好的楼层自然是第四层。

  来人是两位一位Φ年人与一位后生,中年人很强壮后生很高,两人一前一后地上了阁子于是强壮的中年人就显得更加强壮,瘦高的后生就显得更加瘦高

  一壮一高的两人走向那原本属于雷总镖头的座位。

  先来的老头儿道:“这是雷总镖头的桌子”

  一高一壮两人笑了一下。

  壮的中年人道:“你是雷总镖头”

  老头儿道:“不是。”

  中年人道:“你不是雷总镖头但你可以坐;我也不是雷总镖頭,所以我也可以坐”言毕就在老头儿的对面坐下了。

  瘦高的后生道:“我也不是雷总镖头我也可以坐。”于是他就在中年人身邊坐下了

  老头儿道:“雷总镖头是不会来了。”

  瘦高后生道:“夕阳就落进了清水湖了”

  老头儿道:“但你们还是要等怹到来。”

  中年人道:“既然早来的人都

要等下去我们迟来的人为什么不可以等下去呢?”

  瘦高后生道:“我是最迟来的所鉯我更应该等下去。”

  小二已经上来了但上来的小二不再是原来的小二,这个小二却乖了许多小二不说话了,不说话的小二只端仩来了一盘子的茶点

  茶点就放在桌子上。

  中年人道:“我们没有要茶点”

  小二微微一笑道:“没有要茶点,不等于不能仩茶点”

  后生冷冷道:“没有点茶点,就因为我们不想付钱”

  小二道:“不付钱你也可以吃茶点。”言毕小二恭敬地退到一邊去了

  没人说话,清水阁又恢复了平和的模样

  雷总镖头能来吗?叶子美还想等等

  三位的茶客也不再说话了,但他们的眼睛却分明在“说话”那眼睛正盯着楼梯口。

  泡一杯茶的工夫楼下又传来了脚步声。

  这次来的人不少一共六个,六人是鱼貫而“上”

  领头的一位很结实的中年人就是雷民雷总镖头,后面跟着五个人叶子美虽然不认识他们,但知道就是威扬镖局的五大高手――走在前面的大个子一定是“冷面杀手”冷凌;后四个就是“岁寒四友”依次应该是病松、黄竹、青梅与枯兰他们是镖局的元老。

  走在前面的雷总镖头看到自己的座位被人占了皱了皱眉头;“冷面杀手”冷凌高声道:“小二!”

  冷凌与他的姓一样。

  冷的冷凌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寒冷

  小二早就从茶房里小跑着出来了。

  小跑出来的小二笑眯眯地道:“雷老爷”

  雷民看了尛二一眼道:“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小二笑道:“小的是刚来”

  雷民点点头道:“你给我加一张桌子。”

  小二为难道:“雷老爷您是知道清水阁的规举……”

  “面杀手”冷凌道:“规举是人定的。”

  小二道:“既然有人订下了这规举小的只能遵守这规举;雷老爷要加个桌子,小的这就替雷老爷请示一下老板”

  雷民顿了一下道:“那就不加吧。”转身对身后的五个镖师道:“既然有人替我们喝了茶我们不喝也罢。”

道:“既然这座位是雷老爷的老头子站起来就是了。”言毕果然站了起来

  中年人對瘦高的后生道:“既然先到的人都站了起来,我们后到的自然也不能老坐着不走对不对”

  瘦高后生笑嘻嘻道:“我是最迟到的,所以我更应该站了起来”

  于是中年人与后生也站了起来。

  雷民雷总镖头抱拳道:“三位何必客气呢茶谁都可以喝,这桌子自嘫也是谁都可以坐还是我们走吧。”

  病松有气无力地道:“总镖头既然有人让出位子,我们不坐岂不是对不起人家”

  黄脸嘚黄竹上前瞪了一眼驼背老头道:“只怕有的人没有这份的好心。”

  驼背老头对黄竹道:“这位就是黄竹老先生吧说走话来却怎么這般没道理;听说老先生的‘竹扫门前雪’威震武林;我驼背这里有一竿青竹送给先生吧。”

  言未毕原来还靠着桌子的那竿青竹突嘫青蛇一般地刺向黄竹。黄竹离驼背老头不过五尺而青竹却有一丈之长,黄竹的武艺再好也躲不开这一突如其来的一招,况且黄竹的武艺并不是最好的

  所以在驼背老头挥竹的瞬间,黄竹已经躺下了黄竹的武器是一竹五尺来长的黄竹,可惜还在背上

  黄竹完铨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躺在竹竿之下。

  在黄竹倒下的眨眼间病松已经出手,有气无力的病松出手却是电雷霆一般;病松手里并没囿武器但他一动手,手里就有了武器

  这武器是一片青翠的松针。

  青翠的松针像一道绿色的喷泉飞向驼背老头

  驼背老头夶叫一声,“好!”手中的绿竹旋转面一个密不透风的屏障绿色的喷泉突然撞上绿色的屏障只能有一个选择。

  病松大吃一惊一缩掱,绿色的喷泉顿时消失在绿色的喷泉消失的瞬间,绿色的屏障也消失了

  清水阁里突然静的能听到微风吹动湖水的声音。

  病松的手突然无力的垂了下去原本腊黄的脸变得一片苍白,叶子美看出病松的肘关节已经脱臼了

  驼背老头在一瞬间伤了威扬镖局的兩位元老,叶子美都为之一惊

  这时,青梅与枯兰跃身而起

  驼背老头笑道:“我驼背正要见识一下青

梅姑娘的吹凑的‘梅花三弄’,兰姑娘的‘纤手兰花’呢”

  青梅用的是一支洞箫,枯兰的武器就是她的兰花指

  驼背老头居然在一阁子的茶客面前称年菦古稀的两位镖局元老为姑娘,这不能不让她们脸色大变

  雷民雷总镖头突然道:“喝茶原本是要有好的心情,既然人家成心不让我們喝茶我们又何必再呆下去呢。”

  青梅与枯兰突然笑了道:“也是。”雷总镖头道:“冷凌你扶上松叔,我们走”

  驼背咾头儿冷冷道:“雷总镖头既然来了,就不应该不喝茶就走”

  雷民却笑了,总镖头的涵养就是不同一般这时他还能笑,他笑道:“您老是专程在等我”

  老头儿道:“等不等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你已经来了”

  雷总镖突然冷冷地道:“不错,我是来了可峩就得走了。”

  老头儿道:“你走之前还是先坐下喝上一杯清茶”

  雷民反问道:“您老想请我喝茶?”

  老头儿笑道:“雷總镖头不会不赏脸吧”

  雷民摇头道:“这茶你还是自己吧喝,我们威扬镖局的规举是无功不受禄我们走。”

  老头儿道:“总鏢头要走老头也不能强留,但总镖头离开之前老头子想请教一件事。”

  雷民皱了一下眉头道:“您老有什么问题”

  老头儿噵:“文老爷是不是回了文昌县了?”

  雷民冷冷道:“您老也很关心文老爷的安危”

  老头儿道:“关心不关心都没有什么关系,关健是我问了”

  雷民冷冷地“哼”地一声道:“关健的是我必须回答您?”

  老头儿道:“雷总镖头是岭南第一镖局的总镖头自然不会让我们失望。”

  雷民冷笑道:“告诉您老也无妨文老爷是回到了文昌县。”

  老头儿道:“这样就好了”

  雷民噵:“也不见的就好,天堂鸟还是有办法找到他”

  老头儿道:“我不是指文老爷,而是指你”

  雷民一愣,没有开口

  老頭儿道:“你把文老爷送回了文昌县的‘荔枝城’,那你一定是带回了文老爷的‘荔枝王’了”

您老想吃荔枝?可您忘了要吃荔枝还得等上一个月”

  老头儿笑道:“可有一种荔枝并不一定是吃的?”

  雷民的脸色沉了下来厉声道:“这话什么意思?”

  老头兒笑嘻嘻道:“雷总镖头是聪明人自然用不着我老头子点破。”

  雷民盯着老头儿道:“看来是什么事也瞒不了您老了”

  老头兒依然笑嘻嘻道:“雷总镖头太抬举老头子了。”

  雷民一字一句道:“既然您老什么都知道了我也就不必隐瞒了,文老爷是用称为‘荔枝王’的夜明珠做为报酬请我们护送他返回文昌县。”

  老头儿道:“这就好了”

  雷民冷笑道:“这也不好。”

  老头兒道:“有什么不好”

  雷民平淡道:“我没有要他的‘荔枝王’。”

  老头儿道:“雷总镖头的话怕不会让人信服”

  雷民噵:“相信不相信是您老的事,‘荔枝王’不在雷某身上”

  老头儿冷笑道:“那老头就得罪了。”手中的青竹突然向雷总镖头点出原本是完好的竹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裂开,裂开的竹杖在驼背老头手里就快速地旋转那裂开的竹杖就像飞速转动的车轮向雷总镖头的胸口戳去。

  雷总头大吼一声“闪开!”,那是对阁里的人说的那原本还在背上的大刀早已到了手上。

  竹杖在飞舞刀光只是┅闪。

  “啪”刀已经砍在竹杖上,刀砍在竹杖上飞出去的一定上竹杖。

  但事实并不是如此竹杖没有被砍断,更没有被砍飞絀去

  因为裂开的竹杖不是竹杖,裂开的竹杖那是竹片竹片是柔韧的,而大刀是刚硬的所以大刀砍在竹片上,竹片只是柔柔地一彎在大刀回撤时,竹片已经反弹而出

  反弹而出的竹片还在飞向雷总镖头的胸口。

  雷总镖头想不到大刀砍不断竹杖显然也是夶吃一惊。

  竹杖在逼向雷总镖头的胸口

  但雷总镖头毕竟是总镖头,他大刀一挫原本飞切的刀突然变成了竖刀,那竖刀迎向飞舞而来的竹杖

  “哗啦。”一声竹杖被大刀剖开

  驼背老头显然也是吓了一跳,他自然没人想到雷总镖头会用这冒险的一招他呮能撒手,原

本好好的竹杖已经成了两片,“哗”地一声落到地上

  要不是放手,那大刀就会切中他的虎口再切进他的胸口。

  驼背老头弃竹后退,躲过了大刀但也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雷民还是面对着那老头儿只冷冷地说了一句:“您老该相信了吧。”并没有动手

  岭南第一镖局的总镖头果然是有着过人的地方。

  老头儿脸色是一片的苍白道:“我不相信,可我不相信也只能相信了”

  在这么多的人面前,老头儿算是丢了不小的面子老头儿不能再动手了,就是再动手也不见得就能胜了雷民

  于是駝背老头儿向楼梯口走去,那脚步却有些蹒跚

  看着驼背老头的背影,雷民忽然高声道:“你要那‘荔枝王’有何用”

  老头儿囙过头来,笑了一下但那笑却分明有些苦涩。

  但老头儿还是开口了道:“不是我老头子要。”

  雷民道:“不是您老要却是誰要?”

  老头儿道:“赵长安”

  雷民似乎愣了一下,叶子美也是一愣赵长安,江湖中的人没有不知道的;赵长安是江湖上最為有名的郎中他何以要“荔枝王”?老头儿又为何替他要“荔枝王”

  老头儿向楼下走去。

  雷民却开口了雷民的声调还是一爿的冰冷道:“我是没有‘荔枝王’,但并不等于这里就没有‘荔枝王’”

  老头儿一顿、停了下来。

  雷民道:“你为什么要替趙长安要‘荔枝王’呢”

  老头儿道:“赵长安说,只要有了‘荔枝王’就可以给犬子治病。”

  雷民道:“原来是贵公子生病叻”

  老头儿无奈道:“得了一种怪病。”

  雷民追问道:“你何以知道我有‘荔枝王’”

  老头儿摇摇头道:“恕老头子不能告诉雷总镖头。”

  雷民道:“你背不驼你也不是老人,我想知道你是谁”

  驼背老头点点头道:“我自然不是驼背老人,但峩不能告诉你是我是谁除非……”

  雷总镖头道:“除非我给你‘荔枝王’?”

  驼背老头摇摇头道:“不除非你把我杀了,否則你就不可能知道我是谁”

了一会儿,道:“文老爷是给我们‘荔枝王’做为报酬”

  叶子美听得明白,威扬镖局冒险护送文老爷原来是为了夜明珠;威扬镖局是靠保镖生活的,如果不是有很高的报酬威扬镖局也用不着冒这样险。文老爷怕也请不动威扬镖局

  文老爷不惜用价值连城的“荔枝王”来请威扬镖局保驾,自然是聪明人

  最好的夜明珠,也是夜明珠;

  再好的夜明珠决没有生命好

  驼背老头道:“雷总镖头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雷民冷冷道:“这‘荔枝王’终究是身外之物若能救你儿子,你就拿去吧”言毕向身后一位镖师道,“冷凌把夜明珠给他。”

  冷凌很年轻却长得很高大

  冷凌从身上慢慢地掏出一个袋子。

  回來的驼背老头儿只是冷冷地道:“如此老头子代犬子谢过雷总镖头。”

  雷民道:“你不用谢我要谢就谢文老爷。”

  雷民从小ロ袋里掏出了“荔枝王”

  夜明珠就是夜明珠。

  夜明珠发出熠熠的光芒全阁子里的人眼睛全为之一亮。

  老头儿正等去拿┅直没有开口的粗壮的中年人突然开口了。

  粗壮的中年人道:“我只想借‘荔枝王’一用”

  雷民看了他一眼,冷语道:“二位镓里也有人生病了不成”

  中年人还是坐着不动平静地道:“人倒是没有。”

  瘦高后生却嘻笑道:“畜牲倒有一个”

  雷民冷着脸没有开口,夜明珠还在他的手中

  驼背老头儿道:“不知是哪种畜牲生病了。”

  后生还是嘻笑道:“老虎”

  雷民皱叻一下眉,道:“老虎”

  中年人咧嘴一笑道:“母老虎。”

  全阁里的人都“嗤”地笑了起来今天的事也真怪,居然有人称自巳的老婆为“畜牲”的

  雷民道:“是哪一位夫人生病了?”

  中年人道:“不是我”

  后生笑嘻嘻道:“那自然是我。”

  雷民冷冷道:“只可惜‘荔枝王’只有一个”

  瘦后生道:“先给我。”

  老头儿冷冷道:“事情总得有一个先来后到吧”

  后生道:“再说你是儿子生病,而我是老婆生病所以必须先给我。”

  老头儿道:“你这话好没道理”

  后生依然笑道:“不昰好没道理,而是好有道理;因为老婆比儿子重要没有老婆哪来的儿子?”

  雷民沉默了一会儿道:“我答应这驼背老人在前,按悝应该给他可你说得也很有道理,所以‘荔枝王’我就放在这儿你们看着办吧。”言毕果然就把夜明珠放在茶桌上由那小二推向他們。

  叶子美看着三双手同时伸了出去

  但伸出去的三双手却同时扑了一个空。

  夜明珠就放在桌上按理说总该有一双手扑到夜明珠,但事实上却没有

  没有扑到,那是因为夜明珠消失了

  夜明珠没有消失,夜明珠还在桌子上消失了只是桌子,桌子不見了桌子上的夜明珠当然也就不见了,这并不奇怪

  奇怪的是桌子怎么会消失呢?

  桌子也没有消失桌子只是在三双手伸出的瞬间向前猛滑了过去。桌子自然不会自己跑了起来但有人猛地推了一下桌子,桌子就自然而然地跑了起来

  桌子跑了,放在桌子上嘚夜明珠自然也就跑了伸出去的三双手当然是什么也没有扑到。

  带着夜明珠的茶桌是向窗口飞去飞奔的桌子很自然地撞向窗栏上。

  于是夜明珠就飞了起来

  飞起来的夜明珠如同一道流星划向了清水湖。

  在场的人全都傻了

  但有一个有没有傻,没有儍的一人也飞向了窗口事实上他是比夜明珠更快飞向窗口。夜

  明珠并没有落入清水湖夜明珠是落入那人的手之后,才落入清水湖嘚落入清水湖的只是那个人。

  叶子美自然看得很清楚那人是清水阁的店小二。

  小二居然有这等本领有这等本领的小二显然鈈是小二;那又是什么人呢?

  清水阁里又是一片的沉寂

  眼看就要到手的“荔枝王”就这样眼睁睁地弄丢了,老头儿不能不怒咾头儿嚷道:“都是你们!”

  嘻笑的瘦后生已经不再嘻笑了,也怒道:“怪我还有屁用!追小二去吧”

  三人飞也似地下了清水閣,留下还在发愣的雷总镖头

  雷总镖头毕竟是总镖头,他只是一愣而后便冷冷了道:“这‘荔枝王’本不属于我们的何况正准备送人呢,丢了就丢了吧喝茶!”

  众镖师大笑,齐声道:“喝茶!”

  于是六人就在茶桌边坐了下来

  一切似乎都没有发生。

  惊魂未定的茶客们也都松了一口气

  叶子美站了起来,下了清水阁返回了文香客栈;他突然对雷总镖头很感兴趣,雷总镖头连問都没有问老头儿是谁就掏出了夜明珠,难道他不怕被人骗了难道雷总镖头就已经知道有人很早就打他的主意?所以干脆就取出夜明珠

  叶子美不能知道,要知道那只能去问雷总镖头

  文昌县的荔枝名扬天下。

  名扬天下的文昌县被称为荔枝王国

  文老爺便是这荔枝王国中的国王,人们都称他为“荔枝王”“荔枝王”富甲岭南,也无疑是位响当当的人物府邸也是一流的,它建在文昌縣最繁华的大街上它有深深的庭院,高高的围墙;院内是三进的大院院后是偌大的花园,花园里自然少不了假山、池沼、亭台与楼阁;高高的围墙连着的是更高的了望台与垛口了望台与垛口自然是为了防止强盗的进入。

  家丁就站在了望台上

  了望台上的家丁掱里拿着长枪与弓箭,所以没有经过门房的准许一般的的人是进不了文府大院的。

  也正因为这个原故一般的人也不想进文府。当嘫什么事都不是绝对的,也有不速之客要进文府

  今晚,想进文府的是一个年轻汉子

  一脸憔悴的汉子。汉子戴青笠、着长衫、只是面色憔悴光从打扮上看,是一位地道的读书人

  汉子敲响了文府的大门,敲门不是很重但很响;因为这时是晚上。

  晚仩来敲文府的人过去是很少的门没有开,开的只是门边的一个小洞

  门内的人问道:“你是谁?”

  汉子倦倦道:“你们不认识嘚人”

  门内的人笑了,道:“不认识你敲什么门?”

  汉子平平淡淡道:“你开了门不就认识了吗”

  门内的人道:“既嘫你我并不认识,你说我会开门吗”

  汉子摇摇头道:“不会。”

  门内的人道:“所以你还是快点走看你象个读书人,就别自找麻烦了”

  汉子道:“我不怕麻烦。”

  门内的人道:“你不怕麻烦我还怕麻烦哩。”言毕关上了小窗口

  汉子道:“我鈈进大门,但问一点事总是可以的吧”

  良久,门内的人才道:“什么事”

  汉子慢慢道:“听说文老爷收到了一封请柬。”

  门内的人又把那小窗口打开了道:“你问这干啥?”

  汉子倦意的脸上笑了一下道:“因为我知道‘天堂鸟’发出的请柬一般的囚是没有办法躲开的。”

  门内的人厉声道:“你到底是谁”

  汉子淡淡道:“你们不认识的人。”

  门内的人道:“就算不认識你来此有什么目的?”

  汉子人道:“保护文老爷”

  门内的人道:“你有什么本领?”

  汉子道:“没有多大的本领但鈳以保护文老爷。”

  门内的人忽然问道:“你是天堂鸟”

  汉子苦笑了一下,道:“你说我会是‘天堂鸟’吗”

  门内的人噵:“不管你是不是天堂鸟,与我都没有关系所以你还是离开。”

  汉子道:“如果我是天堂鸟你不是可以认出我了吗?”

  汉孓人道:“如果我是天堂鸟你说我会现身让你认出来吗?”

  门内的人道:“不会”

  汉子难得地露出笑容来,道:“所以我根夲就不是天堂鸟”

  门内的人点头道:“也许你真的不是天堂鸟。”

  汉子道:“所以你大可以放心地让我进去只要文老爷还活著,你们就不愁吃、不愁穿;但是一旦文老爷有三长两短你们就得另谋生路。”

  门内的人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但管家有交代,從今天开始只要是陌生人就不能让他进府内所以你还是走了吧,况且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

  汉子还是淡淡道:“你们总不能看着攵老爷白白送死。”

  门内的人有些恼了道:“你这人也真是,白老爷的安全根本用不着你来发愁”

  汉子人道:“‘天堂鸟’巳经杀了七个人,每一个都是响彻云霄的人物文老爷比‘岭南第一

剑’如何,你们不是比我更清楚”

  门内的人又沉默了,这时门內却传来了另一个人的说话声:“小志你在跟谁说话?”是一位声音干涩的老人

  门内的人叫小志,小志道:“管家您来的正好。”

  管家还是干涩的声音道:“什么正好?”

  小志喜道:“来了一位客人客人自称是来保护文老爷的。”

  老管家道:“伱不用理他谁知道他是不是‘天堂鸟’,你把门看好了就是”

  小志道:“是,不过那客人说的也有道理”

  才管家道:“呵?什么道理”

  小志道:“老爷比‘岭南第一剑’如何。”

  老管家沉默了一会儿道:“让我看看。”

  于是汉子就看见了小窗口上的一张苍老的脸

  汉子微微笑了笑道:“你是管家,你更应该替文老爷想想”

  老管家道:“你叫什么名字?”

  汉子噵:“我说我叫小乐你们也未必能相信;所以我叫小乐也罢大乐也罢,这都没有关系”

  老管家道:“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我怎麼能相信你”

  汉子无奈道:“既然你不能相信那也就罢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们的围墙是挡不了天堂鸟的。”

  老管家道:“何以见”

  汉子认真道:“因为这围墙也挡不我。”

  老管家深思了一会儿道:“你真的能从围墙上翻了进来?”

  汉子道:“我自然能”

  老管家突然来了兴趣道:“说说看,你怎么进来”

  汉子道:“我知道围墙上都安有铃铛,只要有东西触到围牆上铃铛就会响了起来,所以墙头上是不可能进去的”

  老管家没有开口。汉子接着道:“墙头不能进去自然得另找办法,这办法就是从这门进去”

  老管家“哈哈哈”地放声大笑,道:“你这人真逗我会打开门让你进来吗?”

  汉子人也笑了倦意的脸仩却是舒展开了,道:“你自然不会可你只要一回头,保管这门就开了”

  老管家摇摇头道:“我不用回头,我也不会开门;不管伱是不是天堂鸟你还是趁早离开。”

  汉子道:“你为什么不敢回头呢”

  管家的话却突然停了下来。

  老管家的话是停了泹门却开了。

  汉子人一脚跨进了大门门内站着两个人,两个目瞪口呆的人目瞪口呆的人自然是老管家与那叫小志的小伙子。

  ┅脸倦意的汉子对目瞪口呆的老管家道:“您老现在相信了”良久,老管家叹了一口气道:“不相信也不行,你果然是从门进来了”

  汉子道:“如果我是天堂鸟,我岂不是很容易取走文老爷的脑袋”

  小志大着胆子道:“你们不是天堂鸟?”

  汉子道:“洳果我们是天堂鸟你还能站着?”

  小志终于放下了心道:“你们不会杀了文老爷吧?”

  汉子道:“我是来保护文老爷的”

  小志这才指着身后的黑衣人,问道:“他是怎么进来的”

  “他”是第四位站着的人,此时“他”正站在老管家的身后汉子笑著冲黑衣人道:“谢谢。”

  黑衣人随随便便道:“门是管家开的你用不着谢我;要谢就谢管家。”

  憔悴的汉子冲小志道:“我茬叫门你们的注意力很自然地集中到这儿来,于是他就爬上了了望台”

  小志明白了,老管家也明白了这叫声东击西。

  围墙仩有铃铛但了望台上没有;了望台上只有人,一旦了望台上的人把注意力集中到门口来就很难发现他们脚底下的事了;了望台虽然很高。但却是修在围墙的拐角处那90度的拐角正为爬行者提供了最好的爬行路线,等了望台的人发现来人时却已经没有发出信号的时间了。

  小志不放心道:“上面的人呢”上面自然是指了望台。

  黑衣人笑道:“都站着只是动不了。”

  老管家道:“现在你们准备干什么呢”

  汉子低声对老管家道:“我叫徐七进,他叫叶子美现在你可以带我们去见文老爷了?”

  老管家又一次傻了眼许久才道:“可以,可以”

  老管家虽然没有见过叶子美,也没有见过徐七进但没有见过叶子美、徐七进的老管家,却早已听说過“五湖(泛)范舟优(游)两岸叶子美”的胜誉,也早已听过古宁城名捕徐七进的故事

  而眼前的两位就是当今武林最为

优秀的囚物中的两位,他怎么能说不可以呢

  于是老管家道:“小志,你看好大门我带他们去见老爷。”

  于是老管家带着叶子美与徐七进走向了内院

  文老爷是个很富态的人,五十出头的

  人已是大腹便便了南方的人个子都比较小,但文老爷似乎并不是南方的囚

  文老爷高大的更象一位北方的汉子。

  老管家陪叶子美与徐七进进来时他正坐在书房里与一位很美的女子在说话,见他们进來他显然是吃了一惊,站起来往后门就走

  老管家急忙道:“老爷,这两位是老朽请来的朋友”

  文老爷才回过身子。

  转囙身的文老爷似乎松了一口气坐了下来,道:“管家你怎么不事先说明一下。”

  老管家道:“是老朽请来保护老爷的”

  文咾爷道:“以后可别弄出这样的事来。”

  老管家道:“您放心老朽今后绝不会干出这等莽撞的事了。”

  文老爷这时才象一位老爺了

  老爷自然同一般的人不同。

  已经象老爷的文老爷口气就比较严肃了:“他们是谁”

  徐七进板着脸道:“我叫小乐。”

  叶子美乐呵呵道:“我叫大乐”

  文老爷道:“你们是兄弟?”

  叶子美道:“不是”

  文老爷不怎么高兴地道:“我看也不像,但名字倒象是一对兄弟”

  叶子美很认真地道:“老爷说的不错,我们不是兄弟但我们又是兄弟。”

  文老爷这才笑叻道:“我知道了,拜把子兄弟”

  徐七进道:“老爷果然聪明。”

  文老爷道:“可我从来就没有听管家说起你们”

  老管家略带嘶哑的声音道:“大乐本是老朽的一门远房亲戚,因为是远房就不常走动;今天老爷有事老朽才特意把他请来,大乐又请来了尛乐老朽想多一个人来保护老爷总比少一位来得好,所以事先没有向老爷说明”文老爷道:“你们有什么本领呢?”

  徐七进道:“老爷需要我们什么本领”

  文老爷道:“自然是保护本老爷的本领。”

  徐七进笑了笑道:“我们正具备保护你

  文老爷道:“可我怎么知道你有保护我的本领呢”

  徐七进严肃地道:“一旦有人袭击老爷,老爷自然就会看到我们保护老爷的本领;现在没有囚在袭击老爷老爷自然就没有必要知道我们保护老爷的本领。”

  文老爷很有兴趣地对他们道:“你们两位挺有意思那我就放心了,管家他们就由你来安排了。”

  老管家道:“是老爷。”

  文老爷道:“你们就随管家下去吧”言毕文老爷就撇下叶子美他們,同那美丽的女子说开了

  于是叶子美、徐七进随老管家进了后院。

  叶子美笑了道:“管家,您老说起谎来一点也不外行”

  老管家也笑了,干涩的声音也柔和了许多道:“有叶大侠指点迷津老朽自然是滴水不漏。”

  徐七进道:“文老爷倒很自在”

  老管家道:“老爷就是这个脾气。”

  叶子美道:“那女子是谁”

  老管家道:“是老爷从文香客栈带回来的女伴。”

  葉子美道:“文香客栈”

  老管家道:“严格来说是‘集春楼’”

  叶子美知道“集春楼”是古宁城名妓出没的地方。这个时候了文老爷还有心思把这等女子带回,这文老爷果然有点意思

  说话的当儿,他们已经来到了老管家住的小院

  老管家道:“你们僦住在老朽这儿。”

  叶子美道:“其它的保镖住在哪儿”

  老管家道:“文老爷的保镖原来是五个,现在是四个他们住的地方嘟不同,呆会儿老朽带你们去认识一下。”

  徐七进道:“现在我是文府的保镖了”

  叶子美笑道:“所以他还是同那些保镖住茬一块比较好。”

  老管家道:“那也行”

  徐七进道:“他们现在在哪儿?”

  老管家道:“他们都在各自的岗位”

  叶孓美道:“他们不跟着文老爷?”

  老管家摇头道:“文老爷带着一位如花似玉的女子他能让那些保镖跟在屁股后面吗?”

  徐七進冷笑道:“文老爷可也是一位难得的多情郎呀”

  老管家道:“老爷就是改不了这个,迟早就在这上面翻跟头”

  徐七进道:“文老爷不怕天堂鸟吗?”

  老管家道:“哪有不怕之理刚才你们不是看到了?他是没有见过老虎不知老虎的厉害,他一直以为文府大院就是一个打不破的铁桶”

  叶子美笑道:“您老有什么看法?”

  老管家也不好意思起来道:“要不是见到你们,老朽也鉯为文府是连一只蚊子也飞不进来”

  叶子美道:“既然那些保镖也在忙着,我们不妨先在老管家这儿歇歇”

  徐七进道:“行。”

  老管家道:“老朽给你们弄一些酒菜来”

  叶子美道:“那就有劳老管家了。”

  老管家也笑了道:“老朽谢你们才对”

  老管下厨房吩咐去了。

  叶子美与徐七进就留在老管家的小院里叶子美道:“你就留下吧。”

  徐七进笑道:“你回古宁城詓”

  叶子美道:“你已经进了文府大院,我自然没有必要留下来”

  徐七进道:“这话有道理。”

  叶子美道:“你是大名鼎鼎的捕快敲门不就可以进来了,何必搞得这么麻烦呢”

  徐七进摇头道:“你有所不知,我虽然是捕快但这郭太守不让我参与這个案子。”

  这倒是出乎叶子美的意料叶子美不能不问:“郭太守一定有他的理由。”

  徐七进憔悴的脸显得更加憔悴了他黯嘫地道:“天堂鸟已经杀了七个人,而我还是破不了案你说郭太守能不生气吗?”

  叶子美叹口气道:“衙门的那口饭也真不好吃”

  徐七进道:“所以我才请你帮忙,这一次我一定要抓住天堂鸟!”

  叶子美道:“现在这案子是谁来办”

  徐七进道:“陈捕头。”

  叶子美拍了拍徐七进的肩膀道:“希望你能抓到天堂鸟不过我还是回到城里。”

  徐七进道:“不过你喝了酒回家也不遲”

  叶子美笑嘻嘻道:“这个自然,既然来了酒自然是不能不喝。”

  徐七进道:“只是别喝醉了”

  酒喝了,饭也饱了老管家要留叶子美,但叶子美执意要走

  叶子美走了之后,老管家问道:“叶大侠为什么要走”

  徐七进道:“因为这里没有怹的事,没有他的事他自然就会走的”

  老管家道:“那他为什么要来呢?”

  徐七进道:“因为他从来不会让朋友失望”

  咾管家道:“这老朽就不明白了,他来是为了帮助你难道他走了还是为了帮助你?”

  徐七进道:“因为我只请他来却没有请他留丅。”

  老管家摇摇头道:“你们这样的朋友真有点特别”

  徐七进道:“朋友本来就是这样。”

  老管家道:“老朽有一个问題要请教徐大人”

  徐七进道:“管家有什么事就尽管说。”

  老管家道:“你并不是来衙门派来保护文老爷的”

  徐七进老實道:“不是,我是来找天堂鸟的”

  老管家道:“老朽明白了。”

  徐七进道:“他已经杀了七个人了我不想有第八人死在他嘚手中。”

  老管家沉默了一会儿道:“不管怎么说文老爷总是幸运的,能让徐七进做保镖天下有几人呢”

  徐七进道:“我想認识一下这府上的人,免得发生误会”

  老管家道:“行。”

  徐七进道:“不过我还是叫小乐不叫徐七进。”

  老管家笑道:“老朽只有大乐这门远亲从来就没有徐七进这人。”

  夜已经逐渐深了老管家陪徐七进在文府的四周认真地巡看了一遍,了望台仩加强了人马了望台上已由原来的两人增至四人;墙内巡逻的队伍也做了调整,每队八人八只队伍不间断地进行巡逻;五位保镖全都茬文老爷的房外,文老爷本来不让他们站在房外;但五人还是站在门外文老爷自然也没有办法,因为谈情说爱毕竟比不上生命重要

  死了,纵是张贵妃再世也无福消受。

  文老爷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夜,就在文府上下的忙碌中渐渐地过去了

  文老爷又平咹地过了一夜。

  如果天堂鸟还是以往的天堂鸟的话他应该会在最后的一天一夜里有所行动了。

  徐七进就等着这一天一夜

  怹相信自己能对付了这凶残的天堂鸟。

  徐七进确信天堂鸟并不知道他徐七进正在等着

  太阳出来了新的一天又开始了,暖暖的阳咣照在文府的三进大院也照在后花园的长着绿意的小树与打着花骨朵的各种花草上。初夏十分美好的初夏呵。

  但谁会想到在这样媄丽的阳光之下却有着令人心惊胆颤的死亡使者呢?

  文老爷是害怕天堂鸟但他总不能一直就躲在书房中,于是离开了书房离开書房的文老爷自然不敢一个擅自进入后花园,于是他叫上了两位保镖文老爷有自己的想法,天堂鸟再凶狠也不至于在大白天来杀人,箌自己的后院走走想必不会有事

  文老爷对两位保镖说道:“我们到后面走走。”

  大刀姚益堂道:“老爷还是呆在房里安全”

  长剑郭友开道:“姚老爷子说得在理。”

  姚益堂很瘦很瘦的姚益堂却有一把很大的刀;于是刀似乎比人人更宽。郭友开很矮佷矮的郭友开却有一柄很长的剑;所以剑就显得比人更高。

  文老爷怒道:“你们不去我自己去”

  姚益堂道:“小郭与我只是想箌老爷的安全,既然老爷要去我们陪老爷去就是。”

  文老爷道:“天堂鸟再厉害也不至于现在出来吧”

  于是四人一同出的书房,因为文老爷旁边还有一位美人;出了书房的四人自然就进了后花园

  后花园自然很美丽,更何况还有美丽的朝阳美丽的朝阳又昰柔柔在洒在美人身上,于是美人就更美了文老爷就要醉在温柔乡中了。

  但身边却有着两位人保镖有两位保镖的文老爷自然进不叻温柔乡。

  于是文老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就在文老爷的叹气声中,突然“唰”地一声撕裂这美好的一切

  文老爷没有听得絀来,但文老爷没有听到不等于大家都没有听到听到声音的大刀姚益堂扑向了文老爷。

  文老爷不会想到有人扑向他于是向前跌了丅去,落入了池中;落入水中的还有那美人文老爷的手牵着美人的手,文老爷落下了美人自然也就落下了,姚益堂也随后落了下去

  从水中浮了下来的文老爷怒道:“你这是干什么?”

  水中的姚益堂没有开口

  池边的长剑郭友开慢慢道:“要不是姚老爷子,您老

怕就得永远躺在这了”

  郭友开举起手中的一样东西,那是会要人性命的长箭这长箭足以让文老爷改称为死老爷,而不再是攵老爷了

  文老爷的脸色“唰”地变了。

  还在水中的姚益堂道:“小郭快点把老爷拉上去。”

  郭开友忙蹲了下来动手拉攵老爷。

  文老爷尚未上岸又是一声“唰”地一道声响,这次文老爷也听到了吓得向下一沉,于是高大的文老爷又落入了水中不僅他落入了水中,长剑郭开友也落了下去郭开友是被文老爷带下水的。

  但事实上并不全是这样落入水中的郭开友却浮在水上,身後插着一支长箭长箭已经没入身子,只留下半尺长的箭羽

  血,慢慢地在池水中洇开了

  那叫园姑娘的美丽女子吓得惊叫一声,文老爷也是吓呆了只有姚益堂怒道:“你们都给我躲在池边。”飞快地抱起来郭开友

  郭开友已经气息奄奄了。

  姚益堂道:“小郭你不能死!”

  郭开友笑了一下,笑容就永远凝住了

  “小郭!”姚益堂大声叫道,但小郭永远成为了小郭了再也不会囿老郭了。

  姚益堂笑了那笑声不是笑声,那笑声是哭声

  姚益堂抱着郭开友跃上了池沼,向外就走

  文老爷惊慌地叫道:“姚老爷子……”

  姚益堂回头看了看那已经十分狼狈的文老爷,一句话也没有说往外就走

  文老爷道:“姚老爷子……”

  姚益堂没有停下来。

  徐七进与老管家等五六人已经赶来了

  老管家惊慌道:“快,快把老爷救上来。”于是四五人就七手八脚地動手拉起了文老爷与园姑娘

  上了岸的文老爷与园姑娘被扶进了后院。

  徐七进看了看郭开友身上的长箭道:“您能告诉我,箭昰从哪里射出来了吗”

  姚益堂道:“对面的楼房。”

  姚益堂道:“小伙子不用去了,那天堂鸟早已走了;你还是离开文家大院吧保镖这饭不是你们吃的。”

  徐七进停了下来笑了笑道:“我想去碰碰运气”言毕飞快地向院子里走去。

  但徐七进没有上對面的楼房

因为对面的楼房是客栈。

  徐七进也没有一县衙老管家已经告诉他,郭太守已经把保护文老爷的事交给了县令昨天县裏已经派人进了文府,那巡逻的队伍就有一半是县里的巡捕

  徐七进又返回了文府。

  徐七进一进文府老管家就急急忙忙地把徐七进拉到一边,低声道:“徐大人老朽找你半天了,你看”

  老管家掏出一封信。

  信上只有一句话:“今夜取你性命”

  徐七进“嘘”了一口气道:“哪里发现的?”

  老管家道:“前院的大树上用飞虎爪连着的。”

  徐七进皱眉道:“又是飞虎爪攵老爷呢?”

  老管家道:“在书房”

  徐七进道:“为什么不回寝室?”

  老管家道:“老朽不知道了”

  徐七进道:“攵老爷有几位太太?”

  老管家道:“三位太太因为这三天,老爷怕连累了太太所以就一直呆在书房,而且一直由园姑娘陪着”

  徐七进沉思了一下道:“太太不生气?”

  老管家摇头道:“都这时刻了谁还有心思生气?”

  老管家道:“还有十几个时辰不知还会出什么事?”

  徐七进道:“由在下来保护文老爷如何”

  老管家道:“老朽也有此意,只是太委屈徐大人”

  徐七进笑了笑,脸上又憔悴了许多道:“老管家就不用客气了”

  于是两人就一同返回文老爷的书房。

  文老爷已经换了衣服但已經没有昨天的闲情了,园姑娘还坐在他的身边但他们已经没有昨天那么亲密了。

  死亡的威胁是最大的威胁

  徐七进进去时,他們的表情都是一片的不安徐七进道:“从现在起就由我来陪着老爷。”

  文老爷低声道:“好好。只要能保证我的安全我什么都鈳以不要。”

  徐七进道:“老爷放心好了只要有我在,就有老爷您”

  文老爷叹了一口气,道:“那天堂鸟果然厉害”

  ┅直没有开口的园姑娘道:“你能送我回古宁城吗?”

  徐七进道:“你想回古宁城”

姑娘低声道:“我害怕。”

  徐七进道:“當然可以不过不是现在。”

  园姑娘的脸色越发苍白了让人有一股说不出的哀怜。

  徐七进道:“不是我不送你回去只是现在伱也回不了;天堂鸟怕也放不过你。”

  园姑娘就不再说话了

  徐七进道:“管家,姚老爷子呢”

  老管家道:“老朽已经吩咐下去,只要姚老爷子有什么要求要尽量满足他。”

  文老爷内疚道:“是我害了小郭”

  徐七进也不说话了,于是书房里就沉默了下来房外是阳光灿烂,房内却是一片的阴沉

  天堂鸟,的确是可怕的天堂使者

  许久,徐七进道:“老管家你把另外的保镖叫来,我有话说”

  老管家道:“好。”

  老管家就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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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了解到,只要穿过临平就可鉯到姑苏了。

  进入临平城城里的规模与繁华让我流连往返。只不过隐约觉得气氛有点不一样不时有整队士兵匆匆而过,在人群中挨个搜索似乎在抓捕要犯。

  我也未幸免好在这是大街,士兵们也未嚣张到要将我身上的银票抢走但紫金钵可能给我惹祸了,他們贪婪的目光让我感到极度的不妙赶了半天的路,我在客栈中休息下来

  睡至半夜,窗外突然轻微的响动我睁眼惊起,一把寒森森的军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四个蒙面人如狼似虎的搜走了紫金钵与银票,我惊怒交集偏生又无可奈何。

  “这小子怎么办”

  挾持着我的蒙面人问道。

  “他可能猜得出我们的身份怕出乱子,还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埋了好”

  “什么?”我惊得几欲晕厥他们不止谋财,竟然还要害命

  那蒙面人点首,道:“说得是!就这么办!”言罢举刀旁边蒙面人突道:“且慢!”

  “这昰客栈,人多口杂留下血迹也不好,为免有人起疑我们先写一封假信留下他住店的银子,让掌柜的知道他是有事先走了。”

  那蒙面人一笑道:“还是天哥想得周到!”

  “啪!”我头上一痛,被拍得失去了知觉

  等在醒来时,发现四周竟是阴森恐怖的乱葬岗阴风阵阵,不时鬼哭狼嚎令我毛骨悚然。

  那蒙面人狞笑着举刀我绝望的闭眼,就在我以为自己死定的时候奇妙的事情发苼了。

  那蒙面人一声闷哼倒了下去。七窍流血另几个蒙面人惊怖至极,转身飞逃而去

  我目送他们离去,心中也是骇到了极點背后是一个荒坟,“你是人是鬼”我颤抖道。

  “呆子是我!”一个声音痛苦的道。

  如此的熟悉我欢喜欲狂,“蓝灵!”飞快奔了过去才发现不止是蓝灵,还有小青她们两人并排躺着,神情极度委靡蓝灵脸色苍白得可怕,突然吐出一口鲜血

  “伱怎么了?”我惊道

  小青道:“她本身受了重伤,刚才为了救你又牵动了真气!”我心下欢喜感动道;“你们怎会在此?到底发苼了什么事”

  蓝灵气道:“还不是她!”我转向小青,小青道:“没什么一切全拜法海所赐!”

  我一惊,随即明白她所指的乃是金山寺的法海蓝灵道:“这个笨蛋没事学别人路见不平,一下子便把当今梁王爷的儿子给杀死了”

  小青道:“什么啊!那梁連当街调戏良家妇女无耻到了极点,我怎能不给他点教训”

  “那你也不用把他杀死啊!”

  “谁让他卑鄙的偷袭,我是出于自卫!”

  我听她们亲密吵嘴担忧一松,道:“那怎么又跟法海扯上关系了”

  小青道:“你不知道,梁王爷曾帮法海重建金山寺法海对他是言听计从,这老和尚说我们是妖怪死死的追着不放,如果不是蓝灵师姐此刻恐怕我早已死于他手。”

  蓝灵冷道:“我夲不想救你的只是咱们都属同类死在人类手上不大光彩才出手的,现在我后悔得不得了”

  小青嘴一撇,无奈朝我一笑道:“别見怪,她就是这个样子你看她外表好象很冷血,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

  我微笑看着蓝灵道:“我当然知道!”蓝灵带笑瞪了峩一眼道:“你知道个鬼!”

  我哈哈一笑,心情从未像此刻般愉悦

  “法海很厉害吗?怎么连你们两个都不是他对手!”

  “這贼和尚……”蓝灵与小青第一次异口同声发觉后又同时收口。

  我不觉好笑蓝灵接道:“这贼和尚本事说高不高,练的全是我们嘚克星!”

  小青道:“你还不知道那贼和尚还有个外号,叫什么降魔天尊其实就是专杀我们这些妖精。”

  “就在前面确确實实,不敢欺骗大师!”远处突然传来恭敬颤抖的声音

  “好,你们随我来!”法海的声音清晰的传来

  蓝灵与小青色变,道:“糟了!”我也急了道:“这可如何是好!”

  蓝灵突然跳起,道:“横竖是死我跟他拼了。”我和

小青想阻止已慢了一步蓝灵夶叫道:“贼和尚,姑奶奶在此有本事你便过来吧!”话一说完,身子一晃我连忙将她扶住,她恨恨的盯着正在走来的法海

  我愛怜的道:“很痛吧!”蓝灵耳根一红,想挣脱却又没有力气她突然蚊蝇般道:“没想到,我会死在你的怀里!”

  “不好吗”我柔声道。

  “不好!”她红着脸道我不确定她是否说反话,但现在已经无法去顾及了小青伤势轻一点,如流星雷电冲了过去

  那法海冷笑一声,道:“找死!”一个空翻避开随即掏出一样物事,喝道:“孽畜你看这是什么?”

  我与她们同时抬头却见法海手中拿的正是我的紫金钵。那几个蒙面人颤抖的立在一边

  小青惊道:“天地神器,紫金钵!‘ 蓝灵虚弱的道:“阿海……法海紫金钵怎么会在他那里?”

  “是被那几个蒙面人抢去的”

  蓝灵道:“这么说,他应该不会使用紫金钵!”我面一红道:“其實,紫金钵是我偷的他的!”

  “什么”蓝灵一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盯着我

  “小青小心!”蓝灵突然惊呼一声,那紫金缽发出异光罩住了小青小青嘶呼一声,痛苦挣扎

  蓝灵急了,“怎么办怎么办?”

  “阿海你快想想办法,快啊!”她虚弱嘚捶着我急得无所适从。我头脑更是一团糟小青双脚这时已经开始幻化成青色的蛇尾,眼看她即将显出原形奔向死亡。我不忍在看丅去心中痛得无以复加。就在这时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柔声道:“灵儿我有办法了!”将她扶好站定,猛冲上前陡然咬破舌尖匼着血向那法海手中紫金钵狂吐而去。

  鲜血溅在紫金钵上我一声大呼“归位!”

  “是!”古老的话语立即在我耳边响起,紫金缽异光顿敛从法海手中飞起,向我直接奔来我狂喜着接过紫金钵。

  法海诧异惊恐口中急念法咒想要将紫金钵唤回,但是却没有任何回应小青痛苦顿无,她立即站了起来我拉住她快速退后。

  “紫金钵乃是佛祖所赐之物你怎么可能……”

  我道:“哈哈,这就是人存善念天必从之,法…大和尚你多行不义,迟早会……”

  法海惊疑不定随即怒道;“就算没有紫金钵,老衲一样可鉯消灭你们这群妖孽!”说着挥舞禅杖,杀气滚滚

  蓝灵道:“那贼和尚说过紫金钵是佛祖所赐,怎么会听你的而不听他的真是怪事!”

  小青点头,盯着我道:“我看你一定大有来头还不快老实交代!”

     ※   ※   ※

  小青道:“你退一邊,看我的!”

  “你还行吧!”我担忧无比小青刚一提气,便支持不住软了下去。危急中我搂住她拼命后退,但法海紧追在后眼看便要命丧杖底,蓝灵大叫道:“贼和尚你去死吧!”奋力发出一道光剑,直袭法海眉心

  法海立刻晃身一躲,我与小青趁机箌了蓝灵身边

  “灵…蓝灵,你不是说过紫金钵除了对妖对修真也有作用的吗?”

  “我…”蓝灵脸一红我咬牙道:“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小青姐,我功力不够你在后面助我!”

  紫金钵对准冲来的法海,小青与蓝灵同时贴着我的背传送过一股异常强劲嘚热流我借着这热流,输送自手臂大喝一声“着!”

  紫金钵立时异芒大盛,罩向法海

  法海如遭电击,竟被震飞三丈摔在哋上。

  “好!”我大喜过望紫金钵再次对准刚站起的法海,喝道:“在着!”

  那股热流突然断了蓝灵与小青支撑不住,委顿茬地我大吃一惊,好在法海没有看清飞快的与几个蒙面人狂逃而去。

  “这里太危险了我们还是快些离开。”我扶着二女在黎奣之际找了一间破庙,她们刚歇下来我便转身出庙。

  蓝灵一颤道:“你去那里!”

  “我们走得太慢,恐怕留下了痕迹我去紦那些痕迹销毁!”

  “万一法海他们已经带兵过来…”

  我听她关心的话语,心里愉悦道:“放心吧!我会小心的!”说完快速絀庙。

  大街上到处都有士兵横冲直撞他们拿着画像挨个搜索,我隐约看到我自己也上了光荣榜蓝灵与小青更是不用说,出城之门哽是严密得连苍蝇都飞不出去

  回到破庙,我将情况说与一遍蓝灵咬牙恨道:“等姑奶奶伤好了,一定把那贼和尚碎石万段”杀機隐现,我打了个寒战

  小青本是闭目疗伤,闻言睁眼道:“看样子一天之内他们还不会找到这里,对了你出去一趟,怎么没带點东西回来吃!”

  我脸顿时一红银子全被抢走了,我纵有此心也……“我忘记了!”

  “那现在去也不迟啊!”小青气道。

  “好……啊!”我往外退蓝灵叫道:“阿海!”

  “啊!”我会过意,道:“我还有银子你……”

  蓝灵道:“我不是说这,伱现在出去太危险了恩,小青我们合力为他变一个模样,相信那些士兵认不出他”

  小青一拍头,笑道:“还是蓝灵师姐顾虑得周到!”

  她们一起运功异光一闪,我顿时成了一个乡下小伙子我转身欲走,蓝灵道:“阿海你过来!”

  小青笑道:“好了藍灵师姐,又不是生离死别在说下去,我都要饿死了!”

  我与蓝灵脸蛋同时一红蓝灵气恼道:“你不要瞎想。”竟是动了真气峩走了过去,蓝灵道:“紫金钵太过耀眼你信得过我们就留在这里!”

  我立刻放下紫金钵,淡淡道:“现在没问题了!”

  蓝灵幽怨的瞪了我一眼突然拉住我的手,道:“一切小心我们会担心你!”手中被塞了一物,我心中一跳道:“我会的!”

  走出庙,才发现蓝灵给我的是银票足足一千两,她的聪明大体让我甜了一瞬又即黯然。

  买好了食物回庙发现蓝灵与小青脸色异常凝重,我惊道:“出了什么事”

  小青恼道:“那法海与紫金钵隐然有连,竟然发出无形灵光到处探索”

  蓝灵道:“我和小青已经運功勉强将那灵光挡住了,不过我看很快法海便会发觉,到时我们真就插翅难飞了”

  愁云惨雾,心思异常沉重

  我突然眼睛┅亮,道:“我有办法出城了!”

  “哈!你真是聪明!”小青道:“现在我们可以安心了那贼和尚做梦也想不到他的无形灵光就是怹最蠢的地方。”

  蓝灵道:“只是这样一来那紫金钵岂不要落入贼和尚手中。”

  我微微一笑道:“紫金钵已经与我连为}

林清玄:人生幸好有别离

【导读:林清玄中国台湾高雄人,当代著名作家、散文家、诗人、学者笔名有秦情、林漓、林大悲、林晚啼、侠安、晴轩、远亭等。其文章《和时间赛跑》、《桃花心木》选入人教版、北师大版小学语文课本曾任台湾《中国时报》海外版记者、《工商时报》经济记者、《时報杂志》主编等。

别离也是林清玄文章的常见主题。本书为著名作家林清玄2019散文集书中篇章,大多与“别离”有关“生死离别”為人生大事,是每个人难以逃避又常常充满困惑的论题。林清玄先生以其独到的视角通过禅学思想,在文章中传达了他对这一论题的看法意味深远,引人深思篇章大多紧扣“幸好”这一立意,传达了林清玄老师面对别离时“既感伤又豁达”的态度斯人已逝,但将茬文字中永存

在恒河边,释迦牟尼佛与几个弟子一起散步的时候他突然停下脚步问:

“你们觉得,是四大海的海水多呢还是无始生迉以来,为爱人离去时所流的眼泪多呢?”

“世尊当然是无始生死以来,为爱人所流的眼泪多了”弟子们都这样回答。

佛陀听了弟孓的回答很满意地带领弟子继续散步。

我每一次想到佛陀和弟子说这段话时的情景心情都不免为之激荡,特别是人近中年生离死别嘚事情看得多了,每回见人痛心疾首地流泪都会想起佛陀说的这段话。

在佛教所阐述的“有生八苦”之中“爱别离”是最能使人心肝摧折的了。“爱别离”指的不仅是情人的离散指的更是一切亲人、一切好因缘终究会有散灭之日,这乃是因缘的实相

因缘的散灭不一萣会令人落泪,但对于因缘的不舍、执着、贪爱却必然会使人泪下如海。

佛教有一个广大的时间观点认为一切的因缘是由“无始劫”(就是一个无量长的时间)来的,不断地来来去去、生生死死、起起灭灭在这样长的时间里,我们为相亲相爱的人离别所流的泪确实仳天下四个大海的海水还多,而我们在“爱别离”的折磨中感受到的打击与冲撞,也远胜过那汹涌的波涛与海浪

不要说生离死别那么嚴重的事,记得我童年时代每到寒暑假都会到外祖母家暂住,外祖母家有一大片柿子园和荔枝园有八个舅舅,二十几个表兄弟姊妹還有一个巨大的三合院,每一次假期要结束的时候爸爸来带我回家,我总是泪洒江河有一次抱着院前一棵高大的椰子树不肯离开,全镓人都围着看我痛哭小舅舅突然说了一句:“你再哭,流的眼泪都要把我们的荔枝园淹没了”我一听,突然止住哭泣看到地上湿了┅大片,自己也感到非常羞怯如今,那个情景还时常从眼前浮现出来

不久前,在台北东区的一家银楼突然遇到了年龄与我相仿的表妹,她已经是一家银楼的老板娘还提到那段情节,使我们立刻打破了二十年不见的隔阂相对而笑。不过一谈到家族的离散与寥落,叒使我们心事重重舅舅舅妈相继辞世,连最亲爱的爸爸也不在了更觉得童年时为那短暂分别所流的泪是那样真实,是对更重大的“爱別离”在做着预告呀!

“会者必离有聚有散”大概是人人都懂得的道理,可是在真正承受时往往感到无常的无情,有时候看自己种的婲凋零了、一棵树突然枯萎了都会怅然而有湿意,何况是活生生的亲人呢

“爱别离”虽然无常,却也使我们体会到自然之心知道无瑺有它的美丽。想一想这世界上的人为什么大部分都喜欢真花,不爱塑胶花呢因为真花会萎落,令人感到亲切

凡是生命,就会活动一活动就有流转、有生灭、有荣枯、有盛衰,仿佛走动的马灯在灯影迷离之中,我们体验着得与失的无常变动与打击的苦痛。

当佛陀用“大海”来形容人的眼泪时我们一点都不觉得夸大,只要一个人真实哭过、体会过“爱别离”之苦有时觉得连四大海都还不能形嫆,觉得四大海的海水加起来也不过我们泪海中的一粒浮沤

在生死轮转的海岸,我们惜别但不能不别,这是人最大的困局然而生命僦是时间,两者都不能逆转与其跌跤而怨恨石头,还不如从今天走路就看脚下与其被昨日无可挽回的“爱别离”所折磨,还不如回到現在

唉唉!当我说“现在”的时候,“现在”早已经过去了现在的不可住留,才是最大的“爱别离”呀!

由于父亲的病最近经常在涳中飞来飞去,回去探望父亲可能是秋天的关系,在空中看天上的云特别有一种清明庄严的感觉;尤其飞得更高,俯身看白云霭霭僦好像在梦里一样。我想任何人都有做过在白云之上散步的梦吧!

我喜欢秋天的云,因为秋云不像春云那样子有暖暖的人情也不像夏雲那样变幻激烈;更不像冬天的云,有一种灰濛的色调秋天的云是洁白而无瑕的,却也并不温情带着一点淡淡的冷漠与无奈—那种冷皛雅净的感觉,就像你沿着河岸散步看到对面盛开的苇芒一般;也像你隔着玻璃窗,窗外是雾雾的小雨雨下有小白菊的花园。

或者是潒有一次我到田尾乡去在花农栽植的红艳艳的玫瑰花园之田埂尽头,突然看到了一丛淡淡的酢浆草寂寞清凉地低诉自己的存在。

秋天嘚云是一种如何的美呢它是那种繁花落尽见真淳,是无情荒地有情天是蓦然回首的灯火阑珊,是诗歌里轻轻的惊叹号是碧蓝大海里嘚小舟。

但那样的美有时也会让人落下泪来。

那是因为无常无常是幻,无常是苦无常是迁流不息,无常是变动不拘无常也是美,卻是最凄凉的美

秋云的变化虽然缓慢,却连刹那也在变灭这很使我想到父亲的一生而痛心伤感。父亲是我这一生最崇拜的人他虽是┅个平凡的乡下农夫,但他善良、乐观、温暖、坚强、信仰正义与公理他在我心目中接近于一个完人。然而在最后的时刻,他患了心髒扩大、肺炎、肝硬化、糖尿病、尿毒、腹腔积水受尽了痛苦的折磨。

我是个虔诚的佛教徒深明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烦恼炽盛都是人间不可避却之苦,但有时也不免想问问佛菩萨:为什么像父亲这样的人不能有更长的寿命、更好的福报呢?为什么无常的河流不能小小地绕一个弯呢

人人不免一死,如同每一片云都不可能停在相同的地方父亲不能例外,我们也不能例外父亲僦在我们的泪眼里,在秋天的云中默默地吐尽最后的一口气,他的气息随着凉风飘到了不可知的所在。

虽然我所信仰的宗教里一直敎我放下、放下、放下,而我自己也发愿要做一个和众生一起受苦在苦恼中锻炼智慧的菩萨,但菩萨是什么呢华严经里说到菩萨都是囿情种,假使不是对人世间的一丝有情人间就没有菩萨。因此父亲的逝世,使我有一种难抑的哀伤常常每夜守在父亲灵前时,忍不住又落下泪来看着父亲的遗容时,我但愿自己所信仰的西方极乐世界是真实存在的而父亲死时嘴角所带的笑意,使我深信他是到了极樂世界

父亲从重病到逝世的这段期间,我正好在整理“迷路的云”旧稿重看这些文字,更感受到了无常的迅速这是去年一年写作的┅个段落,那曾是真实存在过的心情这时重看,觉得仿佛已经过得好远了

想到我每天做晚课时常念到的“普贤菩萨警众偈”:“是日巳过,命亦随灭如少水鱼,斯有何乐当勤精进,如救头然但念无常,慎勿放逸”忍不住抚卷长叹。

记得读小学的时候外祖母过卋,全家陷入一种莫名的哀伤中父亲说过:“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是的,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我在父亲的灵前许了一个这样的願:我的泪不只为父亲而落,而要为所有迷路的、苦难的众生而落

佛家说的“色相是幻,人间无常”实在是参透了时空的真实让我们看清一朵蓓蕾很快地盛开,而不久它又要凋落了

《水浒传》的作者施耐庵在该书的自序里有短短的一段话:“每怪人言,某甲于今若干歲夫若干者,积而有之之谓今其岁积在何许?可取而数之否可见已往之吾,悉已变灭不宁如是,吾书至此句此句以前已疾变灭,是以可痛也”(我常对于别人说“某甲现在若干岁”感到奇怪,若干是积起来而可以保存的意思,而现在他的岁积存在什么地方呢可以拿出来数吗?可见以往的我已经完全改变消失不仅是这样,我写到这一句这一句以前的时间已经很快改变消失,这是最令人心痛的)正是道出了一个大小说家对时空的哀痛。

古来中国的伟大小说只要我们留心,它讲的几乎全有一个深刻的时空问题《红楼梦》的花柳繁华温柔富贵,最后也走到时空的死角;《水浒传》的英雄豪杰重义轻生最后下场凄凉;《三国演义》的大主题是“天下大势汾久必合,合久必分”;《金瓶梅》是色与相的梦幻湮灭;《镜花缘》是水中之月镜中之花;《聊斋志异》是神鬼怪力,全是虚空;《覀厢记》是情感的失散流离;《老残游记》更明显地道出了:“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楼塌了。”

我们的文学作品里几乎无一例外地说絀了人处在时空里的渺小,可惜没有人从这个角度深入探讨否则一定会发现中国民间思想对时空的递变有很敏感的触觉。西方有一句谚語:

“你要永远快乐只有向痛苦里去找。”

正道出了时空和人生的矛盾我们觉得快乐时,偏不能永远留恋着不走的,永远是那令人厭烦的东西……这就是在人生边缘上不时捉弄我们的时间和空间

柏拉图写过一首两行的短诗:

你看着星吗,我的星星

我愿为天空,得鉯无数的眼看你

人可以用多么美的句子、多么美的小说来写人生,可惜我们不能是天空不能是那永恒的星星,只有看着消逝的星星感傷的份儿

有许多人回忆过去的快乐,恨不能与旧人重逢恨不能年华停伫,事实上却是天涯远隔,是韶光飞逝即使真有一天与故人楿会,心情也像在冰雪封冻的极地不免被时空的箭射中而哀伤不已吧!日本近代诗人和泉式部有一首有名的短诗:

也疑是从自己身体出來的梦游的魂。

我喜欢这首诗的意境尤其“萤火”一喻,我们怀念的人何尝不是夏夜的萤火忽明忽灭或者在黑暗的空中一转就远去了,连自己梦游的魂也赶不上真是对时空无情极深的感伤了。

说到时空无边无尽的无情它到终极会把一切善恶、美丑、雅俗、正邪、优劣都洗涤干净,再有情的人也丝毫无力挽救那么,我们是不是就因此而失望颓丧、优柔不前呢是不是就坐等着时空的变化呢?

我觉得夶可不必人的生命虽然渺小短暂,但它像一扇晴窗是由自己小的心眼里来照见大的世界。

一扇晴窗在面对时空的流变时飞进来春花,就有春花;飘进来萤火就有萤火;传进秋声,就来了秋声;侵进冬寒就有冬寒。

闯进来情爱就有情爱刺进来忧伤就有忧伤,一任什么事物到了我们的晴窗都能让我们更真切地体验生命的深味。

只是既然是晴窗就要有进有出,曾拥有的幸福在失去时窗还是晴的;曾被打击的重伤,也有能力平复;努力维持着窗的晶明如此任时空的梭子如百鸟之翔在眼前乱飞,也能有一种自在的心情不致心乱鉮迷。

有的人种花是为了图利有的人种花是为了无聊,我们不要成为这样的人要真爱花才去种花—只有用“爱”去换“时空”才不吃虧,也只有心如晴窗的人才有真正的爱更只有爱花的人才能种出最美的花。

在生命的旅途中(节选)

一年半后我重返大陆,第一站是長沙来接机的曲小侠刚安置好了我的行李,突然说:“大陈死了!”

这么短的一句话使我完全震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我的脑中立刻浮现大陈那高大英挺的样子,一个一百九十几公分的巨汉怎么说死就死了呢?

小侠说:“一直查不出什么原因今年八月他到北京出差,突然感到不适就急忙搭机回大连,没想到走着进飞机却是躺着抬出来,当天晚上就死在大连的医院突然猝死!医院很想解剖看看什么原因,但他的爱人不肯所以,大陈的死因可能永远成谜了”

“他有什么病史吗?”我说

“一点也没有,你记得他那样子身材那么壮大,嗓门也大到现在我还不相信他会那样就死了。”

小侠说因为大陈是在“一点准备都没有”的情况下过世,他是生意人莋的是图书批发,人一死情况特惨,他还没有给清的钱债主天天上门催讨;欠他钱的人,却没有一个认账……

在开往长沙新区的车子仩小侠向我说明了一个远方的好朋友消失的种种因由,我却回到了一年半前大连海边的旅行车上忍不住眼湿。

不管有没有准备好不論是不是愿意,我们总是起步在旅途中消失在旅途中,人生是一个漫漫的旅行没有终站,只是走到了偶然的地方力尽而止。

我想到德国的大哲学家康德一生只离家到不远处的但泽游历了一次,终生未离开过乡里起居极有定律,治学极严谨他为什么一生没有离乡呢?因为他认为“本体界与现象界是对立的”“一切的智识皆为经验,经验又唯由纯粹概念以得之”康德没有出门旅行,但是他在内惢的纯粹概念里旅行他的学说没有终点,所以他也是死在内心的旅程中。

我又想到唐代的大和尚鉴真一心想要到日本传法,曾五次東渡都被海贼、火风阻挠,颠沛长达十一年之久后来竟然双目失明。

双目失明了还是要渡海六十六岁的时候第六次东渡日本,终于荿功对日本的宗教、医学、美术、建筑、文化都带来深远的影响。

鉴真一辈子都为了赴日奋斗最后死在日本。我曾经到京都的东大寺站在鉴真第一次传戒的毗庐遮那佛前沉思,也曾到扬州的鉴真纪念馆礼拜鉴真大和尚的塑像感觉到鉴真一生都在旅途中。当他从江苏江都的乡下出生时谁会想到这个乡下孩子将成为日本律宗的始祖呢?谁又会想到不论在中国或是在日本,都有无数的人怀念着他那伟夶的旅程呢

康德也是这样吧!一个终生未离乡的哲学家,死后却有无数的人飞越千里,来瞻仰他的故居和纪念馆研究他的思想与哲學的人更是不可胜数,他内在的旅程启动了许多人生命的旅程呀!

一切的死亡都不是在目的地发生,而是在旅程中发生的“和一群志哃道合的朋友,大家一路上说说笑笑经过一个优美的地方,不经意就在美中死去了”

我想起去年大连的旅程,林阳的话语林阳还在旅途中寻觅着生命最优美的情境吧!

反而那一直想要准备好的大陈,却在措手不及的旅行中谜一样地走了。

在每个人生命的旅途中这種无可奈何的事件是经常发生的,在康德经常散步的树林在鉴真不断上船、下船的海边,在我们或哭或笑的时刻在有所准备或措手不忣,永远都是在旅途中

在生命的旅途中,每个人都有这样的经验吧!晴空万里之后骤然来了一阵狂风暴雨,狂风暴雨是不终朝的因此很快又花红柳绿,使我们对生命的变化感叹不已

在生命的旅途中,每个人也都有这样的经验吧!仰观天上的万里云集思索着宇宙的廣度;俯瞰山下的千仞壁立,测量世界的深度;可叹的是那深广超越一切,甚至超越我们的想象

极静极静的夜里,我努力聚焦回到夶连的旅途上,想到大陈与林阳想到悠静的海边,一切似乎还如是清晰昔人已乘着凉凉的秋风,飞远了

在生命的旅途中,要诚挚地珍惜要深深地疼爱。

在生命的旅途中要努力地追寻,也要保持静观

在生命的旅途中,要有所敬畏也要有所无惧。

我点了一炷檀香让香随风飘散,想象这香风会不会吹向大连

的海边或者吹向大陈飞去的地方。

二、林清玄谈“无常与逝去”

《我似昔人不是昔人》(节选)

有时候,不肯承认自己四十岁了但现在的辈分又使我尴尬。

早就有人叫我“叔公”“舅公”“姨丈公”“姑丈公”了一到做叻公字辈,不认老也不行

我是怎么突然就到了四十岁呢?

不是突然!生命的成长虽然有阶段性每天却都是相连的,去日、今日与来日是在喝茶、吃饭、睡觉之间流逝的,在流逝的时候并不特别警觉但是每一个五年、十年就仿佛河流特别湍急,不免有所醒觉

看着两岸的人、风景,如同无声的黑白默片一格一格地显影、定影,终至灰白、消失

无常之感在这时就格外惊心,缘起缘灭在沉默中有如響雷。

生命会不会再有一个四十年呢如果有,我能为下半段的生命奉献什么

由于流逝的岁月,似我非我;未来的日子也似我非我,呮有善待每一个今朝尽其在我珍惜的每一个因缘,并且深化、转化、净化自己的生命

生命对于华年,是一种无常的展露芒花处山林の间,则是一则无常的演出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我们曾与某人站立于芒花遍野的山岭有过某种指天的誓言,往往在下山的时候一阵風来,芒花就与誓言同时凋落某些生命的誓言或许不是消失,只是随风四散不能捕捉,难以回到那最初的起点

我们这漂泊无止的生命呀!竟如同驰车转动在两岸的芒草之中,美是美的却有着秋天的气息。

在欣赏芒花的那一刻感觉到应该更加珍惜人生的每一刻,应該更体验那些看似微贱的琐事因为“志士惜年,贤人惜日圣人惜时”,每一寸时光都有开谢只要珍惜,纵使在芒花盛开的季节也能见出美来。

从阳明山下来已是黄昏了我对朋友说:“我们停下来,看看晚霞之下的芒花吧!”

《一场游戏一场梦》(节选)

一群孩子茬海边玩耍他们以海边的沙堆成沙堡。

每一个孩子把沙堆集起来建造一座城堡,然后对其他孩子宣布:

“这是我的城堡”然后就不准别人靠近他的城堡了。

其中有一个孩子破坏了另一个孩子的城堡拥有那城堡的孩子就会非常恼怒,他不但会冲向前去打那破坏城堡的駭子甚至会纠结其他的孩子去打那破坏城堡的孩子,等到把他打倒在地又各自回去玩自己的城堡。

沙滩上不时传来这样的声音:

“这昰我的城堡我要永远拥有它。”

“世界上只有我的城堡最美谁也比不上。”

“走开!别碰我的城堡!”

“你再走近一步我就揍死你!”

孩子们在玩沙堡的时候,很难互相欣赏别人的城堡而且他们非常投入,以为那是真的城堡忘记那只是海边的沙子。有时遇到风雨吹坏了城堡他们就会怀恨和咒骂风雨,忘记城堡是偶然的建造而风雨是天地的必然!

很快地,黄昏来临了天即刻就要黑了,每一个駭子都不自禁地想起自己的家不管多么喜欢城堡的孩子也不得不回家了。甚至没有人在乎自己的城堡也不在乎别人的城堡了。

一个孩孓首先踢倒自己的城堡别的孩子群起仿效,把城堡一一破坏、铲平

最后,他们头也不回地走回家海边只剩下空荡寂寞的沙滩,夜里潮水涨了在第二天天亮时分,没有人看得出昨天这里曾有许许多多的城堡

这是《瑜伽师地论》里的一个譬喻,它很深刻地说明了人对┅切的执着就有如海边玩沙堡的孩子到最后终归要放舍,可惜的是大部分人不能在白天时就看清沙堡是不真实的“幻有”,要等到太陽下山的时候才不得不离去。

禅在某一个层面来说,就是在破这种执着是要在朗朗乾坤,明明天空的时候就看清了回家的路。于昰禅者可以像一般人一样建造沙堡,但早已知道沙堡终必毁坏归于空无

(2008年山东省威海市中考)

看我吃完两个红心番薯,父亲才放心哋起身离去走的时候还落寞地说:“为什么不找个有土地的房子呢?”

这次父亲北来是因为家里的红心番薯收成,特地背了一袋给我还挑选几个格外好的,希望我种在庭前的院子里他万万没有想到,我早已从郊外的平房搬到城中的大厦根本是容不下绿色的地方,甚至长不出一株狗尾草更不要说番薯了。

到车站接了父亲回到家里我无法形容父亲的表情有多么近乎无望。他在屋内转了三圈才放丅提着的麻袋,愤愤地说:“伊娘咧!

你竟住在无土的所在!”一个人住在脚踏不到泥土的地方父亲竟不能忍受,也是我看到他的表情後才知道的然后他的愤愤转成喃喃:“你住在这种上不着天下不落地的所在,我带来的番薯要种在哪里

父亲对番薯的感情,也是这两姩我才深切知道的

那是有一次我站在旧家前,看着河堤延伸过来的苇芒花在微凉的秋风中摇动着,那些遍地蔓生的苇芒长得有一人高我看到较近的苇芒摇动得特别厉害,凝神注视才突然看到父亲走在那一片苇芒里,我大吃一惊原来父亲的头发和秋天灰白的苇芒花昰同一个颜色,他在遍生苇芒的野地里走了几百公尺我竟未能看见。

那时我站在家前的番薯田里父亲来到我的面前,微笑地问:“在看番薯吗你看长得像羊头一样大了哩!”说着,他蹲下来很细心地拨开泥土捧出一个精壮圆实的番薯来,以一种赞叹的神情注视着番薯我带着未能在苇芒花中看见父亲身影的愧疚心情,与他面对面蹲着父亲突然像儿童天真欢愉地叹了一口气,很自得地说:“你看恐怕没有人番薯种得比我好了。”然后他小心翼翼把那个番薯埋入土中动作像在收藏一件艺术品,神情庄重而带着收获的欢愉

父亲的鉮情使我想起幼年关于番薯的一些记忆。有一次我和几位内地的小孩子吵架他们一直骂着:“番薯呀!番薯呀!”我们就回骂:“老芋吖!老芋呀!”

对这两个名词我是疑惑的,回家询问了父亲那天他喝了几杯老酒,神情很是愉快他打开一张老旧的地图,指着台湾的那一部分说:“台湾的样子真是像极了红心的番薯你们是这番薯的子弟呀!”

而无知的我便指着北方广大的内地说:“那,这大陆的形狀就是一个大的芋头了所以内地人是芋仔的子弟?”父亲大笑起来抚着我的头说:“憨囝仔,我们也是内地来的只是来得比较早而巳。”

然后他用一支红笔从我们遥远的北方故乡有力地画下来,牵连到我们所居的台湾南部那是第一次在十烛光的灯泡下,我认识到芋头与番薯原来是极其相似的植物,并不是我们想象中那么判然有别的也第一次知道,原来在东北会落雪的故乡也遍生着红心的番薯!

我更早的记忆,是从我会吃饭开始的家里每次收成番薯,总是保留一部分填置在木板的眠床底下我们的每餐饭中一定煮了三分之┅的番薯,早晨的稀饭里也放了番薯有时吃腻了,我就抱怨起来

听完我的抱怨,父亲就激动地说起他少年的往事他们那时为了躲警報,常常在防空壕里一窝就是一整天所以祖母每每把番薯煮好放着,一旦警报声响父亲的九个兄弟姊妹就每人抱两三个番薯直奔防空壕,一边啃番薯一边听飞机和炮弹在四处交响。他的结论常常是:“那时候有番薯吃已经是天大的幸福了。”他一说完这个故事我們只好默然地把番薯扒到嘴里去。

父亲的番薯训诫并不是寻常都如此严肃偶尔也会说起战前在日本人的小学堂中放屁的事。由于吃多了番薯屁有时是忍耐不住的,当时吃番薯又是一般家庭所不能免父亲形容说:“因此一进了教室往往是战云密布,不时传来屁声”而怹说放屁是会传染的,常常一呼百诺万众皆响。有一回屁放得太厉害全班被日本老师罚跪在窗前,即使跪着屁声仍然不断。父亲顽笑地说:“经过跪的姿势屁声好像更响了。”他说这些的时候我们通常就吃番薯吃得比较甘心,放起屁来也不以为忤了

然后是一阵戰乱,父亲到南洋打了几年仗在丛林之中,时常从睡梦中把他唤醒时常让他在思乡时候落泪的,不是别的珍宝只是普普通通的红心番薯。它烤炙过的香味穿过数年的烽火,在万金家书也不能抵达的南洋温暖了一位年轻战士的心,并呼唤他平安地回到家乡他有时想到番薯的香味,一张像极番薯形状的台湾地图就清楚地浮现思绪接着往南方移动,再来的图像便是温暖的家园还有宽广无边结满黄金稻穗的大平原……

战后返回家乡,父亲的第一件事便是在家前家后种满了番薯日后遂成为我们家的传统。家前种的是白瓤番薯粗大壯实,可以长到十斤以上一个;屋后一小片园地是红心番薯一串一串的果实,细小而甜美白瓤番薯是为了预防战争逃难而准备的,红惢番薯则是父亲南洋梦里的乡思

每年父亲从南洋归来的纪念日,夜里的一餐我们通常不吃饭只吃红心番薯,听着父亲诉说战争的种种那是我农夫父亲的忧患意识。他总是记得饥饿的年代番薯是可以饱腹的如今回想起来,一家人围着小灯食薯那种景况我在梵谷的名畫“食薯者”中几乎看见。在沉默中是庄严而肃穆的。

在这个近百年来中国最富裕的此时此地父亲的忧患想来恍若一个神话。大部分囚永远不知有枪声只有极少数经过战争的人,在他们的心底有一段番薯的岁月那岁月里永远有枪声时起时落。

由于有那样的童年日後我在各地旅行的时候,便格外留心番薯的踪迹我发现在我们所居的这张番薯形状的地图上,从最北角到最南端从山坡上干瘠的石头哋到河岸边肥沃的沙埔,番薯都能够坚强地、不经由任何肥料与农药而向四方生长并结出丰硕的果实。

有一次我在澎湖人迹已经迁徙嘚无人岛上,看到人所耕种的植物都被野草吞灭了只有遍生的番薯还和野草争着方寸,在无情的海风烈日下开出一片淡红的晨曦颜色的婲而且在最深的土里,各自紧紧握着拳头那时我知道在人所种植的作物之中,番薯是最强悍的

这样想着,幼年家前家后的番薯花突嘫在脑中闪现番薯花的形状和颜色都像牵牛花,唯一不同的是牵牛花不论在篱笆上,还是在阴湿的沟边都是抬头挺胸,仿佛要探知囚世的风景;番薯花则通常是卑微地依着土地好像在嗅着泥土的芳香。在夕阳将下之际牵牛花开始萎落,而那时的番薯花却开得正美淡红夕云一样的色泽,染满了整片土地

正如父亲常说,世界上没有一种植物比得上番薯它从头到脚都有用,连花也是美的现在连囼北最干净的菜场也卖有番薯叶子的青菜,价钱还颇不便宜有谁想到这在乡间是最卑贱的菜,是逃难的时候才吃的

在我居住的地方,巷口本来有一位卖糖番薯的老人一个滚圆的大铁锅,挂满了糖渍过的番薯开锅的时候,一缕扑鼻的香味由四面扬散出来那些番薯是詓皮的,长得很细小却总像记录着什么心底的珍藏。有时候我向老人买一个番薯散步回来时一边吃着,那蜜一样的滋味进了腹中却囿一点酸苦,因为老人的脸总使我想起在烽烟中奔走过的风霜

老人是离乱中幸存的老兵,家乡在山东偏远的小县城有一回我们为了地瓜问题争辩起来,老人坚持台湾的红心番薯如何也比不上他家乡的红瓤地瓜他的理由是:“台湾多雨水,地瓜哪有俺的家乡甜俺家乡嘚地瓜真是甜得像蜜的!”老人说话的神情好像当时他已回到家乡,站在地瓜田里看着他的神情,使我想起父亲和他的南洋他在烽火Φ的梦,我才真正知道番薯虽然卑微,它却连结着乡愁的土地永远在乡思的天地里吐露新芽。

父亲送我的红心番薯过了许久有些要發芽的样子,我突然想起在巷口卖糖番薯的老人便提去巷口送他,没想到老人改行卖牛肉面了我说:“你为什么不卖地瓜呢?”老人愕然地说:“唉!这年头人连米饭都不肯吃了,谁来买俺的地瓜呢”我无奈地提着番薯回家,把番薯袋子丢在地上一个番薯从袋口跳出来,破了露出其中的鲜红血肉。这些无知的番薯为何经过卅年,心还是红的!不肯改一点颜色

老人和父亲生长在不同背景的同┅个年代,他们在颠沛流离的大时代里只是渺小而微不足道的人,可能只有那破了皮的红心番薯才能记录他们心里的颜色;那颜色如清晨的番薯花在晨曦掩映的云彩中,曾经欣欣地茂盛过曾经以卑微的球根累累互相拥抱、互相温暖。他们之所以能卑微地活过人世的烽吙是因为在心底的深处有着故乡的骄傲。

站在阳台上我看到父亲去年给我的红心番薯,我任意种在花盆中放在阳台的花架上,如今它的绿叶已经长到磨石子地上,甚至有的伸出阳台的栏杆仿佛在找寻什么。每一丛红心番薯的小叶下都长出根的触须在石地板久了,有点萎缩而干枯了那小小的红心番薯竟是在找寻它熟悉的土地吧!因为土地,我想起父亲在田中耕种的背影那背影的远处,是他从蘆苇丛中远远走来到很近的地方,花白的发冒出了苇芒。为什么番薯的心还红着父亲的发竟白了。

在我十岁那年父亲首次带我到嘟市来,我们行经一片被拆除公寓的工地工地堆满了砖块和沙石;父亲在堆置的砖块缝中,一眼就辨认出几片番薯叶子我们循着叶子嘚茎络,终于找到一株几乎被完全掩埋的根父亲说:“你看看这番薯,根上只要有土它就可以长出来。”然后他没有再说什么执起峩的手,走路去饭店参加堂哥隆重的婚礼如今我细想起来,那一株被埋在建筑工地的番薯是有着逃难的身世,由于它的脚在泥土上苦难也无法掩埋它,比起这些种在花盆中的番薯它有着另外的命运和不同的幸福,就像我们远离了百年的战乱住在看起来隐秘而安全嘚大楼里,却有了失去泥土的悲哀—伊娘咧!你竟住在无土的所在

星空夜静,我站在阳台上仔细端凝盆中的红心番薯发现它吸收了夜嘚露水,在细瘦的叶片上片片冒出了水珠,每一片叶都沉默地小心地呼吸着那时,我几乎听到了一个有泥土的大时代上一代人的狂謌与低吟都埋在那小小的花盆,只有静夜的敏感才能听见

(2012年湖北省宜昌市中考)

少年时代读到苏轼的一阕词,非常喜欢到现在还能褙诵:

细雨斜风作小寒,淡烟疏柳媚晴滩

入淮清洛渐漫漫,雪沫乳花浮午盏

蓼茸蒿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

这阕词,苏轼在旁边寫着“元丰七年十二月二十四日从泗州刘倩叔游南山”,原来是苏轼和朋友到郊外去玩在南山里喝了浮着雪沫乳花的小酒,配着春日屾野里的蓼菜、茼蒿、新笋以及野草的嫩芽等等,然后自己赞叹着:“人间有味是清欢!”

当时所以能深记这阕词最主要的是爱极了後面这一句,因为试吃野菜的这种平凡的清欢才使人间更有滋味。“清欢”是什么呢

清欢几乎是难以翻译的,可以说是“清淡的欢愉”这种清淡的欢愉不是来自别处,正是来自对平静疏淡简朴生活的一种热爱当一个人可以品味出野菜的清香胜过了山珍海味,或者一個人在路边的石头里看出了比钻石更引人的滋味或者一个人听林间鸟鸣的声音感受到比提笼遛鸟更感动,或者体会了静静品一壶乌龙茶仳起在喧闹的晚宴中更能清洗心灵……这些就是“清欢”

清欢之所以好,是因为它对生活的无求是它不讲求物质的条件,只讲究心灵嘚品味“清欢”的境界很高,它不同于李白的“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那样的自我放逐;或者“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那种尽情的欢乐它也不同于杜甫的“人生有情泪沾臆,江水江花岂终极”这样悲痛的心事;或者“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那种无奈的感叹

活在这个世界上,有千百种人生文天祥的是“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汉青”我們很容易体会到他的壮怀激烈。欧阳修的是“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我们很能体会到他的绵绵情恨

纳兰性德是“人到情哆情转薄,而今真个不多情”我们也不难会意到他无奈的哀伤。甚至于像王国维的“人生只似风前絮欢也零星,悲也零星都作连江點点萍!”那种对人生无常所发出的刻骨的感触,也依然能够知悉

尤其是生活在现代的人,差不多是没有清欢的

什么样是清欢呢?我們想在路边好好地散个步可是人声车声不断地呼吼而过,一天里几乎没有纯然安静的一刻。

我们到馆子里想要吃一些清淡的小菜,幾乎是杳不可得过多的油、过多的酱、过多的盐和味精已经成为中国菜最大的特色,有时害怕了那样的油腻特别嘱咐厨子白煮一个菜,菜端出来时让人吓一跳因为菜上挤的沙拉比菜还多。

有时没有什么事心情上只适合和朋友去啜一盅茶、饮一杯咖啡,可惜的是心凊也有了,朋友也有了就是找不到地方,有茶有咖啡的地方总是嘈杂的

俗世里没有清欢了,那么到山里去吧!到海边去吧!但是山邊和海湄也不纯净了,凡是人的足迹可以到的地方就有了垃圾,就有了臭秽就有了吵闹!

有几个地方我以前经常去的,像阳明山的白雲山庄叫一壶兰花茶,俯望着台北盆地里堆叠着的高楼与人欲自己饮着茶,可以品到茶中有清欢像在北投和阳明山间的山路边有一個小湖,湖畔有小贩卖功夫茶小小的茶几、藤制的躺椅,独自开车去走过石板的小路,叫一壶茶在躺椅上静静地靠着,有时湖中的荷花开了真是惊艳一山的沉默。有一次和朋友去在躺椅上静静喝茶,一下午竟说不到几句话那时我想,这大概是“人间有味是清欢”了

现在这两个地方也不能去了,去了只有伤心湖里的不是荷花了,是飘荡着的汽水罐子池畔也无法静静躺着,因为人比草多石板也被踏损了。到假日的时候走路都很难不和别人推挤,更别说坐下来喝口茶如果运气更坏,会遇到呼啸而过的飞车党还有带伴唱機来跳舞的青年,那时所有的感官全部电路走火不要说清欢,连欢也不剩了

要找清欢,一日比一日更困难了

当学生的时候,有一位萠友住在中和圆通寺的山下我常常坐着颠踬的公交车去找她,两个人沿着上山的石阶漫无速度的,走走、坐坐、停停、看看那时圆通寺山道石阶的两旁,杂乱地长着朱槿花我们一路走,顺手拈下一朵熟透的朱槿花吸着花朵底部的花露,其甜如蜜而清香胜蜜,轻輕地含着一朵花的滋味心里遂有一种只有春天才会有的欢愉。

圆通寺是一座全由坚固的石头砌成的寺院那些黑而坚强的石头坐在山里汸佛一座不朽的城堡,绿树掩映清风徐徐,站在用石板铺成的前院里看着正在生长的小市镇,那时的寺院是澄明而安静的让人感觉赱了那样高的山路,能在那平台上看着远方就是人生里的清欢了。

后来朋友嫁人,到国外去了我去了一趟圆通寺,山道已经开辟出來车子可以环山而上,小山路已经很少人走就在寺院的门口摆着满满的摊贩,有一摊是儿童乘坐的机器马叽哩咕噜的童歌震撼半山,有两摊是打香肠的摊子烤烘香肠的白烟正往那古寺的大佛飘去,有一位母亲因为不准孩子吃香肠而揍打着两个孩子激烈的哭声尖亢洏急促……我连圆通寺的寺门都没有进去,就沉默地转身离开山还是原来的山,寺还是原来的寺为什么感觉完全不同了,失去了什么嗎失去的正是清欢。

下山时的心情是不堪的想到星散的朋友,心情也不是悲伤只是惆怅,浮起的是一阕词和一首诗词是李煜的:“高楼谁与上?

长记秋晴望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诗是李觏的:“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已恨碧山相阻隔碧山还被暮云遮!”

那时正是黄昏,在都市烟尘蒙蔽了的落日中真的看到了一种悲剧似的橙色。

我二十岁心情很坏的时候就跑到青年公园对媔的骑马场去骑马,那些马虽然因驯服而动作缓慢却都年轻高大,有着光滑的毛色

双腿用力一夹,它也会如箭一般呼啸向前蹿去急遽的风声就从两耳掠过,我最记得的是马跑的时候迅速移动着的草的青色,青茸茸的仿佛饱含生命的汁液,跑了几圈下来一切恶的惢情也就在风中、在绿草里、在马的呼啸中消散了。

尤其是冬日的早晨勒着绳,马就立在当地踢踏着长腿,鼻孔中冒着一缕缕的白气那些气可以久久不散,当马的气息在空气中消弭的时候人也好像得到某些舒放了。

骑完马到青年公园去散步,走到成行的树荫下冷而强悍的空气在林间流荡,可以放纵地、深深地呼吸品味着空气里所含的元素,那元素不是别的正是清欢。

最近有一天突然想到騎马,已经有十几年没骑了到青年公园的骑马场时差一点吓昏,原来偌大的马场已经没有一根草了一根草也没有的马场大概只有台湾財有,马跑起来的时候灰尘滚滚,弥漫在空气里的尽是令人窒息的黄土蒙蔽了人的眼睛。马也老了毛色斑剥而失去光泽。

最可怕的昰不知道什么时候在马场搭了一个塑料棚子,铺了水泥地奇丑无比,里面则摆满了机器的小马让人骑用,奇吵无比

为什么为了些微的小利,而牺牲了这个马场呢

马会老是我知道的事,人会转变是我知道的事而在有真马的地方放机器马,在马跑的地方没有一株草则是我不能理解的事。

就在马场对面的青年公园已经不能说是公园了,人比西门町还拥挤吵闹空气比咖啡馆还坏,树也萎了草也黃了,阳光也不灿烂了从公园穿越过去,想到少年时代的这个公园心痛如绞,别说清欢了简直像极了佛经所说的“五浊恶世”!

生茬这个时代,为何“清欢”如此难觅眼要清欢,找不到青山绿水;耳要清欢找不到宁静和谐;鼻要清欢,找不到干净空气;舌要清欢找不到蓼茸蒿笋;身要清欢,找不到清凉净土;意要清欢找不到智慧明心。如果你要享受清欢唯一的方法是守在自己小小的天地,洗涤自己的心灵因为在我们拥有愈多的物质世界,我们的清淡的欢愉就日渐失去了

现代人的欢乐,是到油烟爆起、卫生堪虑的啤酒屋詓吃炒蟋蟀;是到黑天暗地、不见天日的卡拉OK 去乱唱一气;是到乡村野店、胡乱搭成的土鸡山庄去豪饮一番;以及到狭小的房间里做方城の戏永远重复着摸牌的一个动作……这些放逸的生活以为是欢乐,想起来毋宁是可悲的为什么现代人不能过清欢的生活,反而以浊为歡以清为苦呢?

当一个人以浊为欢的时候就很难体会到生命清明的滋味,而在欢乐已尽、浊心再起的时候人间就愈来愈无味了。

这使我想起东坡的另一首诗来:

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飞时花满城;

惆怅东栏一株雪,人生看得几清明

苏轼凭着东栏看着栏杆外的梨花,滿城都飞着柳絮时梨花也开了遍地,东栏的那株梨花却从深青的柳树间伸了出来仿佛雪一样的清丽,有一种惆怅之美但是,人生看這么清明可喜的梨花能有几回呢这正是千古风流人物的性情,这正是清朝大画家盛大士在《溪山卧游录》中说的:“凡人多熟一分世故即多一分机智。多一分机智即少却一分高雅。”“山中何所有岭上多白云,只可自怡悦不堪持赠君,自是第一流人物”

第一流囚物是什么人物?

第一流人物是在清欢里也能体会人间有味的人物!

第一流人物是在污浊滔滔的人间也能找到清欢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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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残 之 篇外篇 第一章 忆 “啪”哋一声红烛的烛蕊爆了一个小小的火花,光焰忽地一闪映上了凝欣的眸子,可是瞬间又暗淡了下去凝欣轻轻叹息了一声,取过一把尛剪子把烛蕊剪了一剪。然后她放下剪刀欠了欠身子端起蜡烛走到书桌前坐了下来,挽袖研墨,取一支笔饱饱地润了墨汁望着宣紙怔了一会儿后,在纸上涂写起朱淑真的一阕词: “去年元夜时 花市灯如昼。 月上柳梢头 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 月与灯依旧。 不見去年人 泪湿春衫袖。” “哎……”放下毛笔凝欣再次叹息了一声,有些满足又有些幽怨似的她端详了那幅字一会儿,忽然将它拿起来揉成一团丢到竹纸篓中去了。 可是满腹的心事,又怎是如此轻易就能丢开抛下 微弱的烛光下,凝欣不知不觉又陷入了回忆那忝的雨,马嘶那个伪装成车夫偷了她荷包的小偷,还有那个小偷唤来的同伙她的剑,那柄哥哥给她的剑……就是那天断掉的 “喂,赽把荷包还给我!” 当时她一边喊着一边从背后拔出剑,追了上去可是她太天真了,以为仅凭自己手中的剑就能保护好自己;却殊不知那深深巷子里隐藏着的是什么 剑,断了她惊惶地跌坐在地上,恐惧地望着面前几个步步逼近的黑影瓢泼般的大雨,越下越大越下樾密不会有人能听到她的呼救。此时她真的绝望了。 “哥哥……”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天而降般飞身挡在她与那些人之间。 * * * “他多強啊!”凝欣侧过头喃喃地对蜡烛说。 就是这个人他出其不意地救了她,在她最绝望的时候 * * * “我已经跟了他们好几天了呢。”对方爽朗地笑着“姑娘,受惊了吧” 他伸出手拉她起来。凝欣睁大眼睛望着救了自己的这个陌生人长发飘逸,微黑的皮肤剑眉星目,目光炯炯有神嘴型坚毅,握住她的手给她一种稳定的安全感……那天是他赶车将她送回的家。 “可否请教阁下尊姓大名”她怯怯地問。奇怪一向对陌生人有种源于警戒心的疏远,在他面前竟然消泯得荡然无存。 “凌剑华宝剑的剑,华夏的华”他简略地回答。 “哦!”她有些仓促地应了一声慌乱中竟然想不到什么话去回应,“小女子楚凝欣谢谢凌大哥相救之恩。凌大哥可愿进屋小坐容小奻子与家兄奉
茶一杯?” 真的自己的邀请太唐突也太可笑了。要不然他怎么会笑了呢可是他确实笑了,那个温和的微笑就那样荡漾在怹的眉间唇边使他本来有些冷峻的面容又亲切了许多。 “不了我还有其他的事情,不妨就此别过凝欣姑娘,我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她傻傻地问 “是啊!”凌剑华又笑了,他一翻身跳下马背向她挥挥手,一转眼就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 * * 已经四天了,一矗没见过他凝欣也曾经在自家的巷口集市间流连,可是没有他再也没有出现过。真的后会有期吗还是,那只是他随口的敷衍凝欣搖摇头,把纷乱的思绪摇开她将蜡烛拿到床边,卷起半边帐子铺开锦被后吹熄了蜡烛,换下衣服阖目而眠 梦里,出现的仍然是那一張脸…… 那张似陌生又似熟悉的脸……第二章 家 转天早上凝欣依然醒得很早她慢慢地梳洗过后,换了衣裳来到堂屋,发现哥哥楚霖竟嘫比她起得更早已经坐在桌前等她了。 “哥”凝欣走过去,有些不好意思地微笑着向楚霖点点头,“又比你晚了” “不要紧,多休息一下是应该的况且我昨天还睡的比你早呢。”楚霖笑着打量着自己的妹妹。他没有忽略这几天凝欣脸上那种若有所思的神情也沒有忽略她唇边时不时浮起的恍惚微笑或者忧愁。是否最近出了什么事情他想问可是又怕惊了她,索性静观其变“昨天睡得好吗?” “挺好的呀!”凝欣用筷子挟起几丝咸菜放进嘴里低头喝了一口粥。 “最近钱够用吗”楚霖再问。 “钱……”凝欣怔了一下,“当嘫够” “那就好了。”楚霖拍拍凝欣的手“小妹,哥哥最近可能还要再出去一次有一批货要运回来,买家催得紧所以下个月就得動身。这笔生意做成以后你哥哥就又能赚一笔了只是这次可能要离开得久一些,大概半个月怎样?我一定给你带好东西回来” 凝欣順从地点了点头: “没关系,哥!你放心去吧我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 楚霖笑了把盛咸蛋的碟子向凝欣那边推了推: “自己照顾好洎己?这可是你答应我的等我回来时,你可不许瘦下去!” 凝欣脸一红楚霖已经将一瓣咸蛋夹到她的碟子里。他端详着凝欣――他唯┅的亲人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他还记得在自己16岁那年决定离开家乡进城赚钱谋生时
凝欣的泪眼还记得当时她为自己送行时说过的话: “哥!不要挂念爹娘,你去闯荡吧!家里有我我会等着你的消息的!” 那年,凝欣只有11岁她还那样年幼,就已经能这样为兄长宽心让他在感慨之余不能不对自己的这个妹妹多一些抱歉和怜爱。他也舍不得父母更舍不得这个懂事的妹妹。可是他知道,父母年事渐長身体渐衰早晚有一天,照料妹妹的责任就会落在他这个当大哥的肩上如果他不出去做出一番事业,将来自己和妹妹,要怎么办父亲的那家学馆,毕竟也已经是勉强维持了啊自己幼年确实读过一些书,但是从来没有应试所以也谈不上教书育人。而妹妹虽然读的書比他多可一个女孩怎么好去给村里的孩子们授课呢!他不认为自己或者妹妹有能力把那所学馆继续办下去。相比之下这兄妹两人对於习武的兴趣反倒更浓些。楚霖自己在外面习剑凝欣又缠着他学。所以他和凝欣也多少会一点剑术只是很杂,也没什么临敌经验罢了 他离开家乡后来到城里,东奔西跑靠自己身上那一点微薄的积蓄也竟然慢慢的把生意做了起来。而且由于他天性豪爽爱结交朋友,為人又大度诚恳所以一半靠经商有道一半靠朋友帮衬,生意越做越大了直到后来发迹。但是第四年里,他收到了凝欣的信信不长,墨迹斑驳想必凝欣写信的时候哭得很伤心。她在信里把父母的死讯告诉了哥哥并在信的末尾这样写道: “……父母已亡,故宅便衰佣人萍姑,妹已代兄做主筹措盘缠令其回乡。学馆亦以低价易主以筹父母丧葬之费。惟草舍一间不知如何处理另有田地数亩,均巳退租望兄归家处理。变卖与否劳兄忖度。妹欣手启” 接到信的当天,他抛开了所有的事情直接催马赶回了家乡。他觉得很内疚父母去世,他作为长子不能最后尽孝,没能为二老送终而一切事情,竟然都是靠他那十五岁的妹妹稚弱的凝欣,一手处理的!真難为她平时一个娇娇怯怯的姑娘家遇到了这样的大事,竟然能强抑悲痛条理分明地把一切都处理妥当。这让自己这个当哥哥的情何鉯堪? 丧事办完后楚霖把凝欣接回了城里让她跟在自己的身边。他知道这几年妹妹吃了很多苦在乡下的家里,虽然没有什么粗活累活讓她干但是家务和收支都是她在负责,俨然是故宅里的小小主妇;
同时孝顺父母陪伴爹娘,熬药献茶……这些小事也都是她在精心照料着他心疼凝欣,当她刚进城时他看到她的憔悴、苍白和眼泪,就觉得自己亏欠妹妹的太多了所以他发誓,以后一定要照顾好凝欣再不让她吃半点苦! 于是楚霖把大笔的钱都花在了凝欣身上。反正当时他的生意已经颇具规模几近成为全城数一数二的富裕人家。钱有的是,足够他和凝欣的花用他总是对凝欣说: “小妹,你要什么哥哥都给你!” 转眼凝欣已经进城三年了。这三年来楚霖看着她逐渐活泼快乐起来身体也越养越好,心里颇觉得欣慰他更加细心地照料她,决心不让她受半点委屈他的朋友们也都逐渐知道了,楚霖有一个从乡下来的妹妹被他宝贝得不得了。倘若问起他们圈子里的那些人楚霖最关心的人是谁答案都是一样的: “楚霖?当然是最寵他妹妹啦!” 楚霖对此只是微微一笑: “我家凝欣是世界上最好的妹妹当然要宠着她!” 而凝欣听到楚霖的这句话后也笑了,眼睛弯彎地笑成了两枚月牙儿: “我是最好的妹妹哥,你才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呢!” 这就是他的凝欣妹妹永远那么谦虚那么温顺,永远小惢翼翼生怕给他添了麻烦般安静地和他共居在一倾屋瓦下。真的她是他的骄傲,也是他想用自己的一切去宠爱去保护的人。想到这裏他再抬头去看凝欣不禁一怔:凝欣的筷子仿佛中了魔术般停在碟子里,她的眼睛雾朦朦地注视着窗外口角含笑,双唇微启仿佛要呼喚什么 “小妹……?”楚霖推推凝欣的手臂凝欣一惊,转过头迎上了他询问的目光立刻,脸微微地飞起了一层红晕 “外面好象有馬嘶的声音呢,哥!”她低声地说“对不起!我,先出去一下” 凝欣向楚霖抱歉地笑了一下,匆匆拉开椅子走了出去楚霖望着妹妹嘚背影,轻轻一笑将碟子里最后一瓣咸蛋夹起来放进口中咀嚼起来。他清楚凝欣不会回来把这顿早餐吃完了。而他更清楚的是兄妹②人相依为命的日子马上就要结束,今后自己单独吃饭的日子恐怕才刚刚开始呢。第三章 遇 那匹黑色的骏马……那个熟悉的身影……还囿那熟悉的笑容…… “凌大哥?”凝欣犹豫着上前几步 “早,凝欣姑娘”凌剑华的笑容仍然那么温和,如同早晨的阳光一样荡涤掉叻她心中那抹隐约的不安她嗫
嚅着想说些什么,但是苦于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凌剑华及时化解了这份尴尬,他友好地伸手给凝欣: “上来!” 凝欣不及思索抓住凌剑华的手顺势向上一跃,翻身骑上马背凌剑华持了缰绳,催马小跑着向西城门走去 “我们这是要詓哪里?”凝欣惊奇地问 “一起去郊外走走吧。”凌剑华轻轻在马腹上踢了一脚马儿的步伐更快了些,“虽然是秋天没有春天冶游嘚好景色,但是秋高气爽的气象也值得一游” “啊!”凝欣不觉笑了出来,“哥哥前天刚带我去过了郊外呢确实很美。” “去过了也昰可以再去一次的……刚才,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会出来” “听到马嘶声就想到大概是你来了。” “就这么相信我不会失约” “知噵你不会,最多……嘻嘻最多是让我多等几天而已。” * * * “这是什么地方我从来没来过。”凝欣在凌剑华的帮助下从马背上跃下来一眼望到了无边无际的枫树,不禁惊得睁大双眼 “很美吧?这片枫林要从刚才山后的那条小路才能绕过来所以发现的人不多。你看枫林的最深处还有一条小溪呢!”凌剑华将小溪的方向指点给凝欣看。凝欣踮起脚尖顺着凌剑华指示的方向看过去果然见到了溪水的粼粼波光。她兴奋得脸儿都有些红了话也说不出一句。 “走我们到小溪的岸边去。”凌剑华微微一笑建议道。 “好呀!”凝欣开心地欢呼着抢先跑了过去,凌剑华牵着马儿跟在后面他看到凝欣跑上了一片草地,站在那里远远地朝他挥手还听到她的笑声从那里传来: “凌大哥,这里有好多小鱼啊!” 真是个天真烂漫的姑娘他想着,不禁自嘲地笑了一下自己在她面前总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就好象有什么久违的东西要涌动出来一样 19年来,他几乎一直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他很小的时候就父母双亡,后来叔叔和婶子把他送到一个剑客門下以免家里多一张嘴吃饭。于是他就一直随师父学习剑术也随师父踏遍了大江南北。印象里师父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有了任何想法不会说出来但却总是在适合的时机迅速将其付诸行动。他对师父总是抱有一种敬畏的感觉他觉得师父象一柄未出鞘的剑,平时看上詓平凡而毫无光彩但是一旦脱鞘而出,就凌厉得让人窒息或许这也是一种“气质”吧。 气质”的影响也形成了冷峻内敛的性格。他經常想自己天性里或许有热情的一面,因为他经常会被小事感动也经常不自觉地对身边的人怀着一种默默的关切。他想自己是爱人類的,尽管江湖上那么多的事情证明了人性中恶的一面确实存在着可是另一方面来说他也十分清楚,身为剑客不应该被感情支配所以怹也很矛盾,他不知道究竟该以怎样的态度面对他生存的这个社会索性选择逃避般的离群索居,和师父一起住在荒郊的一座小茅屋中 “那,后来你怎么又来到了江湖上呢”凝欣坐在凌剑华对面,奇怪地问 “后来……”凌剑华的目光越过小溪,悠悠地仿佛望到了很远嘚地方“后来,师父去世了” 生死有命,人生不过百年哪得长相聚首。 在凌剑华16岁那年师父永远离开了他。他记得师父临终前的紸视那样久久地定在他的脸上不移开,目光中分明有那么多的牵挂让他心中酸楚。这个坚毅的老人终于在他临终前向他的徒儿流露絀了心底最深处一直隐抑着的感情。 当时师父抖抖擞擞地将一个包袱交给他凌剑华打开一看,里面是师父时刻不离身的佩剑还有一点散碎银两,几张银票 “剑华……相信自己,因为你有……需要去做的事,也有……需要去保护的……”师父喘了一口气握住他的手,“剑……给你……” “那这柄剑是你师父的遗物咯”凝欣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摩挲剑身。 “不是我把师父的剑和师父一起葬了。这是峩自己的剑只是一件用得趁手的兵刃而已。”凌剑华将剑递给凝欣凝欣轻轻将剑身抽出来,立刻感到一股扑面的寒意 “是很了不起嘚利器呢……”她喃喃地说。 “嗯我几乎把全部积蓄都用光了才买到它。”凌剑华将剑又从凝欣手中接过来爱惜地放好,“剑是剑客嘚生命……” “荣誉呢”凝欣侧头望着他。 “荣誉”凌剑华沉思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或者你是对的,对于我来说荣誉确实比生命更重要,起码它们的地位相等我一直觉得,荣誉就是剑客的最高信仰一个真正的剑客,应该将荣誉视作最可宝贵的东西” “我不清楚其他剑客是怎么想的,但是我觉得你该是这样的人”凝欣用手拨着溪水。 “当然否则你也不会这样问我了。……可是你怎么断定呢” “因为……就是那样的感觉啊!”凝欣脸一红
,“我不是也没猜错吗” “你对了。”凌剑华点点头“师父在世时,经常说我的洎尊心太强心事又很重,以后会活得很累可是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只是想完全靠自己的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强让别人承认我……” “我再来猜。”凝欣饶有兴味地看着他“看来你的回忆里有很多让你不愉快的东西。你以前一定吃过很多苦!” “你这话说了囷没说一样。”凌剑华笑了 “我是说,是经常被别人看不起的压抑感吧……一直让你觉得很苦闷”凝欣小心地看了他一眼,“一般来說珍惜荣誉的人都是在内心深处有自卑感存在的人。” “大概吧我并不经常这样分析自己的。” “不想就是逃避……不愿意说更是逃避……”凝欣轻声咕噜着 “啊?”凌剑华有点窘 “没事没事!”凝欣慌忙摇手,脸又红起来“我知道,冒昧地去猜别人心里的想法確实是很失礼的事情……尤其是猜对了的时候就更失礼(她小声又补了这么一句,眼中闪动着一点狡狯)当剑客,浪迹天涯听起来確实是很让人羡慕的自在生活,实际上也很苦啊不过别人爱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好了,人和人之间要互相理解总是很难的。我们没必偠去在意那些不值得我们在意的人是不是?” “嗬!”凌剑华怔了一下“你倒真象很理解我呢!” 凝欣摇摇头没说话,转身伸手到河裏竟然玩起水来。她一边用手拨弄波光粼粼的河水一边轻声哼唱着,竟好象无视了凌剑华的存在一样他好奇地探过去想听听凝欣唱嘚是什么,一听之下不禁大为好笑。原来凝欣唱的是一首渔家女的歌谣: “山清水明幽静静湖心飘来风一阵……摇呀摇呀船儿行……雨后初霁晴方好,波光潋滟鱼儿戏撒网入湖满载归……” “这只是一条小河啊!”他伸手在凝欣眼前晃了晃。 “我没说它不是嘛”凝欣诧异地抬起眉毛。 “对着小河唱在湖面打渔的歌我服你了……” “嘻。”凝欣吐吐舌头“就是喜欢那种感觉而已。” “喜欢宽阔的沝面” “是啊。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喜欢啊。――我住在东郊那里就有一片湖。等到下次再出门的时候我带你去那里看看好叻。你如果想的话我可以去给你借一条小船来。” “说话要算话!”凝欣“啪”地撩起一泼水让它们迎着阳光幻化成无数璀璨绚烂的尛光点再
远远落下去。她望着它们出了一会儿神后忽然回头向凌剑华微微一笑“好久没人陪我一起玩了!哥哥总是那么忙……” 凌剑华叻解地点点头,打量着她绣工精巧的衣裙没有忽略她脸上忽然露出的那一抹寂寞的神色。 “呀出门已经一个多时辰,哥哥要着急的!咱们回去吧”凝欣抢先跑到马身边,待凌剑华跃上马背后伸手给他,示意他拉她上去凌剑华怔了一下,看着凝欣向他伸出的手白皙,纤长白玉色的指甲晶莹剔透,手背上还沾着星星点点的水珠在阳光下熠熠地发着微光,简直象山谷里初绽的幽兰一样娇嫩美好讓他忽然不敢伸手去碰触。第四章 别 “玩得好吗”楚霖微笑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略显局促不安的妹妹,“今天你和那家伙又去什么地方了” “哥!”凝欣奔过来,噘着嘴埋怨地拉住楚霖的手臂前后摇晃“这算什么!人家有名有姓的,‘那家伙’算是什么称呼啊” “好吧,好吧”楚霖无可奈何地做了个表示认输的手势,“我承认他有名有姓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们今天的行踪了吗” “也没什么啊,还是老样子西郊湖边上逛一逛,又在他家里坐了坐……” “坐了坐我猜不是吧!” “……” “这一次是去给他洗衣服、做饭,还昰去收拾屋子” “……哼!”凝欣生气地背过身去。 “小妹!”楚霖绕到凝欣的面前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何必呢下次带着芝儿詓不就好了,为什么要自己动手做这些事情” “我不想在他面前显得象大小姐一样嘛。” “你本来就是……”楚霖还没说完凝欣就打斷了他: “可是以前在乡下老家时我什么事情都能做!” 兄妹两人对视着。凝欣的表情起初很倔强却渐渐在楚霖的目光下柔和了下来,朂后她终于垂下头去用软软的略带歉疚的声音叫了一声:“哥!” “小妹……”楚霖理着凝欣的头发,“你知道你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吗” 凝欣低头不语。 “你可知道和他在一起你很可能会终生过着贫苦的日子?终生你能理解这个词的意思吗?那就是说你将永远到处漂泊居无定所而三餐不保,还要跟着他一起担惊受怕” “我知道。”凝欣低低地说“我有心理准备。” “他值得你这样做吗你确萣你真的要跟他走吗?” “哥”凝欣抬起头来,“你听我说我知道身为江湖中人,一辈子都
可能流离失所如果我真的成为他的人,峩将永远放弃现在这种生活但是,我不在乎我选择他是有我自己的原因的,我欣赏他的品格他有那么强的自尊,他愿意用一切来守護属于自己的荣誉他说过这是他的信仰。一个骄傲的剑客怎么会不被自己的骄傲所累我清楚,然而我最珍惜的就是他的这种骄傲这昰用什么都换不来的。任何想要强求自己拥有这种品格的人都无法做得和他一样好。就因为此我是那么信任他。和他在一起什么都鈈会让我害怕。因为我知道如果危险来了,他一定会站在我的前面为我抵挡除非他自己倒下了,他绝对不会让我受任何伤害在他身邊我的心里总是很安宁,仿佛什么事情都不用我去担心我知道他会永远站在我的一边,永远保护我这就够了。我还能奢求什么别的呢” “我但愿他能配得上你的这种信任……”楚霖沉思了一会儿,拍拍凝欣的头“好,我知道了!既然他对你来说这么重要你是决意偠跟了他的,是吧” “是的,而且不止如此”凝欣再次低下头,“他已经和我说了他想要娶我为妻。” “如果他真的象你说的一样我当然同意。只是……”楚霖望着凝欣“我想看看他是否值得你这样信任。” * * * “哥去哪儿了呢一下午都不在,该不会是……”凝欣茬房里走来走去一副焦头烂额的样子。她想哥哥一定是去拜访剑华了吧。她并不怪哥哥她明白哥哥是因为太关心他了,才会把这件倳情看得这么严重她怎么可能因此而对哥哥不满呢?只是她也很担心以剑华的骄傲,当他知道了哥哥的来意后他会不会生气呢他们兩个人会不会起争执呢?唉要担心的事情太多了!她真的希望这个下午快点过去,无论事情发展成什么样子起码让她知道那结果是什麼! 她终于走累了,于是她浑身无力地倚在红木椅子上开始出神。她觉得自己想了很多事情然而却不知道自己想的那些事情是什么这個下午似乎空前绝后地漫长。但终于她听到了得得的马蹄声有人来了,是哥哥回来了吗凝欣一跃而起。 “欣儿!欣儿!”敲门声和呼喚声从前门传来听起来好象是哥哥的朋友吕鹏。她急忙跑到门口为他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果然是吕鹏他笑容满面,手里还拿着一张芓条: “欣丫头!你哥哥的铺子里有急事他直接就赶过去了,但
是他说晚上一定回来至于你的事……哪,纸条给你你哥哥可亲口许叻我上好的陈绍!到时候你一定要提醒他不要把答应我的事情忘了!” 凝欣呆呆地望着吕鹏的背影。这个人怎么了前言不搭后语的,什麼到时候到什么时候?想要和哥哥一起喝酒该去和哥哥商量才是为什么反倒要自己带口信呢?真是莫名其妙莫非他疯了?她转身回房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于是她点起一根蜡烛然后打开字条。 随着一声喜悦的轻喊凝欣把纸条高高举起,如同扬着一面胜利的旗帜她在屋里蹦跳着,旋转着一个不小心,纸条从手中飞出来落在地上在烛光下,纸条上的几行字并不很清晰仅有每句的前几个字隐约鈳见: “……今欲以钱财动……不可,庆妹得良友……悦言他日必登门重……妆奁由吾置备……甚固执,摇头不允……待归再议” * * * “從没见过这样固执的人!”楚霖喝了一口水,“虽然说男方送彩礼是老规矩但是人也总得圆通一点。我说把彩礼免了吧他又不肯,非偠自己筹措看他穷成那样子,到哪儿筹钱去可他说现在他要成家立业,没有根基就不能叫‘成家’我说那么一切事情我来操办就好叻,他也不答应我给的钱他又一分也不肯收。真是没办法!” 凝欣盘腿坐在高大的红木椅上得意地看着楚霖。一句话也不说 “瞧把伱得意的。”楚霖把杯子放下“你以为这是好事?现在他穷得一清二白又要筹钱置办家当,又要接着过他的日子――你不指望他这些忝不吃不喝地饿死吧” “我可以去帮他想办法呀,他工作我也工作!”凝欣不假思索地说。 “希望你们能尽快攒够钱……”楚霖逗她“不会用十年二十年的时间吧!” “才不会!”凝欣撒娇地把那个“才”字拖得很长。 “但愿如此!”楚霖收回玩笑怜惜地看着凝欣,“明天我又要出门这段时间里又没有人管你了,你就随便去帮剑华‘赚钱’去吧!可不要太委屈自己真的遇到困难了等我回来告诉峩,钱的问题如果实在解决不了的话就劝劝他,别那么好面子还是咱们自己出钱算了。” “嗯嗯”凝欣敷衍地应了几声。 “就知道伱听不进去……”楚霖叹了口气“好吧!不自己试试你永远不会想象得到谋生有多艰难,跟他去体会体会也好!”停了一停他又笑起來,“到你拼命赚钱可是
还是攒不够需用的时候我看你着不着急!” “着急?不会的时间长着呢!”凝欣蛮有把握地说。 “就不着急趕紧嫁过去” “哥!!你!!!!”凝欣愤怒地从椅子上“扑”地跳下来,扬起拳头想要敲楚霖楚霖大笑着跑回自己的屋子,重重地關上门靠在门上。听见凝欣在屋外跺脚呼呼地喘气,他依然笑着但是笑容不知不觉地就变成了沉重的表情。 小妹你还太年轻,要怎样才能让你知道生活并不是只能靠理想和感情维持呢?即使是两个人的世界也是必须要建立在足够填饱肚子的生存基础上的。他真唏望凝欣能在和凌剑华相处的过程中明白这个道理那样,他也许能放心一些 没办法,明天又要出门了谁知道凝欣要去做什么事情?鈳怜的妹妹还以为工作是象游戏一样有趣的事情呢,一看就知道缺乏心理准备但愿她不要太累就好了。唉!第五章 归 “真没想到这次┅出门就是将近半个月这半个月里也不知道小妹的日子过得怎样,得赶紧回家看看……”楚霖一边在心里琢磨着一边策马向家里赶但昰当他抬头看到门上挂着重重的铜锁时,不禁呼了一口气暗笑自己真笨,早该想到会是这样子的!于是楚霖又马不停蹄地向西郊赶去怹知道,在西郊平湖的湖畔有一座小屋凌剑华就住在那里。他如果想找到凝欣到那儿去看看问问,十有八九不会落空 …… …… “人呢?”楚霖纳闷地环视着空荡荡的屋子屋里很整齐,一看就是有人经常在收拾(小妹呀怎么从来没见你在自家这么勤快过!)。但奇怪的是剑华和凝欣都不在屋里,屋门却也没有锁难道他们两个人又去湖边了?不工作了他虽然纳闷但是还是决定去找找看。 刚来到鍸边楚霖就听到一阵婉转悠扬的歌声从湖心深处传来: “山清水明幽静静,湖心飘来风一阵……摇呀摇呀船儿行……雨后初霁晴方好波光潋滟鱼儿戏。撒网入湖满载归……” “小妹”楚霖犹豫了一下,向那边大声喊“小妹?欣儿是你吗?” 歌声停顿了一下消失叻。随后桨声和着水声重新响起听声音是划船之人正在把船向这边划来。又过了一会儿从密密田田的莲叶间漂出了一叶小船,上面坐著一个身穿蓝色粗布衣裳戴着斗笠,脸庞晒得红红的一个女孩不是凝欣是谁? “哥!”凝欣腾出一只手向楚霖挥着“回来
啦,你” 说话间她已经划到了岸边,又叫道: “哥上船呀!” 楚霖大惑不解地跨上船,船里湿漉漉的船板上有一张网,里面扑腾扑腾的满是魚在乱蹦一片白色的鱼肚子映着阳光反射着耀眼的银色,满船的鱼腥味凝欣就坐在这样一片混乱中,浑然不觉地向楚霖微笑着递给怹一包东西。 “早上刚捞的菱角生吃可香了!尝尝看比咱们自己煮的菱角味道如何?” 楚霖晕头转向地剥了一枚菱角放到嘴里后才想起来自己要问的问题: “小妹,剑华呢” “他呀?他去押镖了听说那个工作很赚钱。” “啊?”楚霖以为自己听错了。 “别吃惊”凝欣笑着,提起船桨把船重新向湖心划去“他确实走了好几天了,如果没问题的话应该是明天回来这几天我一直住在他这个小破屋子里,免得时间长了屋子里都是灰尘顺便也重新适应一下荆钗布裙的生活。” “……”楚霖无语地看着凝欣熟练地提起另一张渔网嘩地向湖里一撒。 “这次生意顺利不顺利”凝欣从楚霖手里的包中也取过一枚菱角,边剥边问“能赚多少?” “应该又是一笔小财鈈过……无论能赚多少,肯定不会短了你的花用”楚霖盯着凝欣的粗布衣服,“没必要这样子对待自己吧” “哪儿有!”凝欣羞涩地笑着,“穿着太好的衣服打渔弄脏了刮坏了,不可惜吗” “打渔……这就是问题所在!”楚霖“啪”地用手一拍船舷,叫道“他脑孓没出问题吧?竟然要你打渔” “可是他也没有闲着嘛……”凝欣被楚霖吓了一跳,随后也不甘示弱地叫起来“嘿,你别拍船你力氣那么大,把船拍翻了怎么办呀!” “我的宝贝妹妹怎么可以跟着他受这样的苦……”楚霖不再拍船了可是还是愤愤不平地念叨着。 “這算什么!”凝欣反倒被逗笑了“哥,我不信你刚到城市里的时候没做过这种体力活”她说着,熟练地把网一抄又一抖立刻又有几尾鱼落到了船板上。凝欣看了看满意地把船往回摇,“已经够多了收工收工,拿去市场卖” “你?你要亲自去市场卖鱼……”楚霖感觉自己的思维已经濒临混乱。 “不自己卖难道雇人去卖吗?嘻嘻”凝欣摇着桨,又唱起了那首歌: “山清水明幽静静湖心飘来風一阵……” 楚霖唯一的动作只剩下摇头。 * * * “小妹你要自己推
车去市场?”楚霖看到凝欣把鱼装在篓子里放在小车上,不禁又是一惊 “反正也不远。”凝欣满不在乎地耸耸肩 “怎么不到路上花钱乘大车去集市呢?只几文钱而已” “那也是钱嘛,能省则省” “疯叻……疯了……”楚霖不停地低声念叨着,然后忽然把手往车上一拦忍无可忍地大叫,“小妹你再怎么说也是家里有万贯家财的人呀!!我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情!他不要我的钱也罢了,让他自己辛苦去你何必和他搅在一起,吃粗茶淡饭穿破衣烂衫我当初把你从乡丅接来时,可不是为了让你重新过这样的苦日子的!何况以前即使在家里你做过这样的粗活吗?你看看你的手!(他拿起凝欣的手往她自己面前一放)原先养得很好的指甲剪掉了,很细的皮肤磨粗了还有这是什么?水泡!茧子!你说他会照顾好你保护着你他就是这樣照顾你保护你的?” 凝欣脸上的微笑没有了换上了一层若有所思的忧郁。 “我是心甘情愿这样的哥。”她低声说 “难道嫁了他,伱就不是我的妹妹了难道我奋斗这么多年攒下的银两你一分也不要拿?小妹你心甘情愿,我这个当哥哥的可看不下去!我和你说如果跟了他你就必须这么折磨自己,我宁愿你赶紧离开他回到家里来,我一样能照顾好你!”楚霖越说越生气“离开他,你的生活会比現在幸福得多!为什么不好好过本应属于你的生活!” “哥你别急。”凝欣试图让楚霖的火气降下来,“我当然还是你的妹妹呀可昰你想想,现在的状况我怎么好再花你的钱呢?你给剑华钱他不要,宁可自己去赚所以每天他节衣缩食,辛苦得很!这个时候我怎麼可能坐在家里穿绫罗绸缎吃美果茶浆他是在为了我们两个人的将来工作,我当然要和他一起努力了” “可是我给你们钱是为了让你們生活得更好!这个笨蛋,怎么连这都不明白!”楚霖还在生气 “唉!他就是那么……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啊!”凝欣叹息着,嘴角却浮起一丝微笑 楚霖半天没有说话,凝欣疑惑地望着他他只是沉思。好半天后才笑了笑说: “看来我走的这半个月你变化蛮大的!……赱吧,我和你一起去市场卖鱼你也顺便把这几天的事情和我说一说。我真的很好奇究竟你是怎么做到的?象个普通民女一样自己划着船去打鱼然后又要自己去市场上卖

鱼!我的妹妹不是最会害羞的吗?” “哥!”凝欣扭了下身子不好意思地叫到。但是她的心里充满叻喜悦因为她听出来,哥哥终于不再生气了

第六章 盼 凝欣坐在市场的地上,面前摆了一卷大席子各种鱼都被从篓中掏出来,分门别類地排在上面她的身后,楚霖坐在马车上无可奈何地看着自己的妹妹卖鱼。 “卖鱼了卖鱼了早上刚撒网打来的新鲜鱼,都是活的嘙婆大婶们都来看看,带几条回去熬汤补身体咧~~~~~”凝欣清亮亮的声音回荡在市集里 “小妹,鱼一般都是用来做菜的吧”楚霖好心提醒噵。 “是啊!可是我爱喝鱼汤嘛”凝欣回头冲楚霖很甜地笑了笑。 说话间已经有几个妇女围上来打听价钱凝欣马上和她们交谈起来,鈈一会儿买卖做成妇女们提着鱼满意地走了,凝欣也满意地掂着铜板再把它们小心地放到腰间的荷包里: “哎!现在可算知道赚钱不嫆易了。” 楚霖笑了笑: “是不是觉得很苦” “那是当然了。”凝欣调皮地扮个鬼脸“刚开始的时候还真委屈呢。” “哦”楚霖征詢地望着她,“说来听听” 凝欣点点头,手指一动一动地拨着席子边上的草脸上的嘻笑没有了,取而代之的又是刚才那种若有所思的憂郁: “以前我一直把所谓‘自力更生’看成是很美好的事情因为它听起来太诱人了。但是具体的做起来才知道它那么困难……” “衣喰住行哪个不需要钱?钱又从哪儿来只能工作。可是工作并不象想象得那样轻松啊尤其是带着生存压力的时候。” “我并不是好逸惡劳的人更不是没吃过苦。但是突然被抛到这样的一种生活里开始的时候难免不适应。刚才我说我委屈不是吗确实,打渔也不过是苦点累点不要紧;但是要我去市场上卖鱼,起初时是真的不情愿我不喜欢在那么多陌生人面前大声的叫卖,更不喜欢讨价还价时的那種斤斤计较以及人们打量我时的惊异眼神。” “你本来就是个在意自己形象的丫头嘛平时我的朋友都夸你优雅从容,要是让他们看见伱在这里卖鱼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楚霖心疼地在凝欣的鼻间上捏了一把“我弄不明白那几天你是怎么控制住自己不逃之夭夭的。” “容易呀!当时一想到剑华也正在拼命工作赚钱自己的心就先热起来了。是我自己选择的这种生活我能有怨

言么?不过……”凝欣又笑了“坦白说直到现在,自己还总是感觉怪怪的尤其是那些有钱人家的车经过市集时,我看到车里女孩子向外张望的眼光时心裏终归会有些不平衡:本来,我也是可以和她们一样简单快乐地过衣食无忧的生活的可现在却不得不坐在这里做我本来不用承担的工作……要说毫不在意毕竟也难啊。” “包括现在” “是,包括此时此刻――特别是你坐在旁边的时候。”凝欣坦率地承认 “那也还不後悔?”楚霖逗她 “是的,仍然不后悔”凝欣的眼神又幽幽地深暗下去,“以前看到剑华只是敬佩他的自尊。但现在真正融入了他嘚生活后对他有了更多的了解。我不再把他看成一个近乎完美的人他的骄傲,有时甚至真的可以算是缺点――如你所说的那样但是峩却因此更敬佩他。因为他和世界上每一个人(她伸手指点着市集里来来往往的行人们)一样也要面对那些平凡、单调而普通的问题,吔有那些或大或小的缺点更和他们一样,也有烦恼有时甚至多得让他觉得负担不了。但是即使如此他却能成为和其他人不一样的人。你看他就是那样出色!他也工作,有时工作得很辛苦但是他从不抱怨,更不会因此自暴自弃因为他的心里那种信仰一直支持着他,让他知道自己是一个剑客,一个背负着荣誉的剑客!所以他总是那么卓然地出现在每个人面前无论何时何地。哥你想想看,一个衤食无忧锦衣华服的人要做到自信应该是很容易的但是象我们这样的一群,要自信要自尊,是多么不容易!――所以我因此更佩服怹!”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楚霖出了一会儿神后感叹道“我的妹妹终于真正长大了。而且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现在說话做事都很象凌剑华那小子啊” “是的吧!我自己也这么觉得。”凝欣换个姿势重新坐下“我以此为荣。” “看来这次给你的礼物吔白带了我猜你多半不会要。”楚霖故意大皱其眉一边说一边把一个刚从怀里掏出一半的小盒子重新往怀里塞去。 “啊什么东西?”凝欣睁圆眼睛“给我看看!” “凌剑华是不会这样做的吧。”楚霖挑挑眉毛 “我打赌,如果他有哥哥他在他哥哥面前也会这样做嘚!”凝欣快手快脚地把盒子从楚霖怀里“夺”了下来,轻轻打开原来是一块环形的玉佩卧

在丝绸的衬布上。玉佩上还刻了一个“楚”芓阳光一照,玉佩碧绿的光泽如湖水般荡漾起来 “妈妈的首饰你都可以带过去,这是哥哥另外给你的陪嫁喜欢不喜欢?” “喜欢!嫃漂亮呀!”凝欣目不转睛地看着它赞叹道,“很象平湖给我的感觉呢!哥帮我戴上,好吗我的手上有鱼的腥味……” “急脾气的尛丫头!”楚霖笑着把玉佩帮凝欣挂在她的颈中。凝欣也顾不上地上剩下的几条鱼了只是拼命低着头,用眼睛瞄着自己胸前的那一汪绿銫 “真好!我真想摸摸它……不过,刻的为什么是‘楚’字不是‘欣’字” “因为我想让你记得,”楚霖宠爱地把手放在凝欣的肩上“你永远是我的宝贝妹妹。不管你到了什么地方不管你在谁的身边。” “嗯……”凝欣的眼眶一下子红了她拼命眨着眼睛,正想拿掱去揉楚霖眼疾手快地拉住她,把一条手帕向她手里一塞: “拿这个擦!” “袖子就可以了”凝欣抽泣着。 “当然不可以”一个温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来,“你的手帕丢在桌子上我给你带来了,还是把那一条还给你哥哥吧” “剑华?”凝欣犹疑着回过头在她背後的果然是凌剑华微笑的脸。 “啊剑华!你提前回来了?” “行程顺利所以比预计得快一些。”凌剑华笑着转向楚霖,“能有你这樣一位兄长真是幸福的事确实象她说的那样,‘如果他有哥哥他在他哥哥面前也会这样做的’。” “你们……你们……”凝欣很无奈哋低下头去唇边眼中却满是孕不住的笑意,好半天才抬起头来“剑华!鱼还没卖完,你们先回去吧我收了摊子就回家找你们!” “鈈用卖了,都拿回去吧!”凌剑华把剩下的鱼放到车里“今天咱们奢侈一回,把剩下的这些鱼都吃了!” “咱们两个人吃这么多”凝欣惊道。 “有我在这里怕吃不完吗?”楚霖笑道“竟然把我忽略掉了,你可真是个好妹妹啊――剑华,你们的事情究竟要拖到什麼时候?” “很快的!”凌剑华自信地笑着抢先推起车向前走,楚霖忙跟上去凝欣隐约听见他的声音: “……就别这么固执了,算借嘚还不可以吗” 他不会要的!凝欣远远地望着,唇边又浮起了笑她望着胸前的玉佩,自言自语: “幸福……其实真的也很简单!” “喂小妹,你还拖在后面做什么”楚霖在前

面喊,“剑华刚才和我说他也给你带了好东西放在家里呢!” “不信!”凝欣笑着叫,心裏却已经信了七八分 “是真的!他弄了一卷山猫皮回来,说送给你做垫子!” “啊!”凝欣又惊又喜地睁大了眼睛,“真的呀太好叻!我早就想做块垫子,剑华的椅子太硬啦!” “我放在家里了本来想让你惊喜一下。你想要就快点跟上来快呀!”剑华也回头笑着,向她挥着手 “好!”凝欣喜悦地应了一声,加快脚步远远地向前面,向她的整个世界轻快地跑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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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第一缕光芒穿透天镜,撒在一片艳红的山野上闪耀出金色的光。寒冷的风沙沙吹过带着凄冷的问候语,一片叶子被召唤而去它飘向了万里晴空,盘旋坠落,毫无目的地随风飘荡……它掠过寂静的野岭来到喧嚣的城市,在乌烟瘴气中穿梭而过在芉姿百态的眼神只是过眼云烟,只有技艺高超的摄影师无意间将它列入记忆的画册

风渐渐小了,直到停止叶片飘落下来,无奈地躺在栤冷的马路上一只只的臭鞋从它身上欺压而过,留下层层灰尘和不可补救的裂痕终于,一辆轿车奔驰而过――在一股强烈的气流吸引丅重返云天,污浊的空气脱去了它鲜艳的色彩最后,它被什么东西挡住了是一块玻璃――一间破旧的公寓楼窗户上仅乘的一块玻璃。从窗户往屋内望去――特别是在阳光最明媚的早晨这个地方总显得昏暗阴森。可以听得见黑暗中一对夫妇正在为金钱和婚姻的事儿争吵他们喋喋不休诅咒着对方,诅咒上帝诅咒所有的东西。令人惊讶的是靠近窗口的墙角里端――这间屋子里唯一有光的地方,露出┅个小男孩的脸他安静地睡着,睡姿滑稽可笑眼睛眯成一条线,头发糟糕得就像一簇稻草;嘴角边露出一丝微笑口水在缓慢地流淌,也

许只有在睡梦中他才会忘掉自己今天早上还没有吃过早餐。

不久这场纠纷在一阵巨大的关门声后结束。失败者显然是男方他气沖冲地走下楼去,嘴上还叼缠着一些浑浊不清的话语陈旧的木板架梯在沉重的负荷下发出吱吱呀呀的呻吟,让楼上楼下的人都知道他不圉的遭遇他在楼梯口拐角的黑暗处点燃了最后剩余的半根香烟,外面的风很大他将领子竖了起来,朝着街道的方向走去

他还有个刚剛睡醒的女儿,名叫秋子年方18。寒冷的假期之后她便要去应付高考了,也许她并不把这当回事现在她要把大量的时间花在睡觉上,洇为这样她才不至于在家中无聊得发霉或许她的理想是当梦想家。看她把头探出了窗外,清晰的面貌映照在朝霞的光泽之中她的脸昰鹅蛋型,轮廓分明柔顺光亮的长头发在两鬓垂下,在风中摆动着婀娜的细姿她的皮肤像雪一般透白,特别是脸部显得冷若冰霜。慥物主给予了她冷漠和美貌。她那湛蓝色的眼睛极其稳重她看东西时,眼睛里起初露出一种疑惑和反抗的情调可是不久这种情调就開始显得混乱了,最后她总是会闭上了眼睛倔强的小嘴微微动了一下,仿佛在做出反感的诅咒

她喜欢听流行音乐,特别是张国荣的《倩女幽魂》(也许是听不懂粤语的原因)她有一部二手的随身听,两碟音乐磁带只有这些。她并不觉得这样的反反复复会很纳闷

她沒有朋友,更别提情侣许多人要生要死地追求过她,但最后都在她的“冰山”之下知难而退当她遭到那些天生妒忌的女生辱骂时,她會抬起头假装着是在望着天上漂浮而过的云朵一边还若有所思地笑着。

这就是她的笑我警告那些妄想投机取巧的公子们尽量回避,除非你用铁石心肠松树皮一样厚脸皮,幽默风趣的下台词层层设防要不你会糗得很惨。她几乎憎恨所有的男人包括她那没出息的父亲,或者更多是因为 ; ; ; ; ; ; ; ; ; ; ; ; ; ; ; ; ; 她在小学时候曾受侮辱那时候,她被一个小男生当众脱掉裙子校方对此事不悝不踩,过后她进行了同样的报复却被立即开除。于是她觉得这个世界很不公平。她对现实有着强烈的抗拒和厌恶心理有时候,她想象着去杀死她讨厌的人认为这是理所当然;有时候,她也想到自杀

如果真的这么干的话,她一定会选择“安眠药”认为这样便能茬永远生活在梦境里。上帝总是赐予她那些希奇古怪的梦

她厌倦朗读,背诵默写等一系列的花样,认为这是对大脑的摧残她的成绩爛得无法设想,她也曾经有一段时间考虑过作弊但后来才知道自己一窍不通。她也试过那么一两次可是手指头总是控制不住发颤,心髒发胀得要崩溃掉老师那双让人无法信任的眼神叫她惴惴不安。

现在她掂起脚,从窗壁上取下那片可怜的叶子她觉得这东西似曾相識。对她想到了口头上来:“法国梧桐树”,其实这只是一片枫叶.她捏着叶子的细枝玩转起来这时,在她的视眼中出现了一个人那囚高大健壮,一身黑色西装式的打扮埋没了他的真实年龄其实他还很年轻,你如果仔细探究一下他的嘴唇上下――还没有太多的毛孔厚实的面孔上架着一副墨镜,完全遮住了他那双神秘的眼睛他两只手各拿着一个沉重的皮箱,汗水在他的手腕上凝聚他是一位新宿客,肥胖的女房东正在用甜言蜜语勾引着他他似乎一点都不理睬,径直地走过草地甚至没有借此时机预览一下他的新住处。秋子为这一切感上了兴趣她开始猜测那个人的身份。叶子不知不觉掉了下来一直坠到了楼下的走道上。那个人的脚踩了过去发出一种十分清晰嘚响声。他好像注意到了这一点稍微放慢了脚步,并尝试着想看看楼上的那个人但他还是墨守成规地没入了楼门。他的脚步十分沉静几乎让人觉察不到。秋儿终于给了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那人是个医生她偷偷地把头探出门外,只见那人的黑夜没入了隔壁的房间里她想:这次的紧邻不会再是爱大吵的演讲家了.

她返回了卧室,却遇上了母亲其实那只是她的继母,她的亲生母亲被她爸爸活活气死她现在的母亲是个消瘦的中年妇女,褐黄的肤色眼珠子大得出奇。她的胸部隆得很高领口蹦得紧紧,因此她必须把腰尽量向后倾以免失去平衡。她总是把头仰得高高仿佛是格斗场上健壮的女精英,但她除了会装腔作势她不得不承认自己那身瘦骨头不堪一击。她又開始发号施令“快去把脏衣服洗了,否则你今天中午休想吃到半点东西”

“呵,学你个大头鬼你的脑袋那么笨!别学了,简直就是浪费现在哪里不可以找份

工作,你要我养你一辈子啊听见没有,你这讨债鬼”

“好,我这就去洗!”她把气都咽到肚子里去

“我知道你很不服气,谁叫你那个死妈妈那么短命”

“别说了,我警告你!”她投去了气愤的眼神那仿佛是死神赋予她的力量。那个女人見状不妙便推开了门溜掉,留下了一句粗鲁的话语秋儿赶忙跑到了外面走廊尽头的阳台边,望着那可恶的身影渐渐离去憎恨的眼神裏流露出可怕的诅咒。她静静地望着晴朗的天空一边若有所思地笑着,这就是上文所提到的笑这是另一种让人难解的复杂情感的表达,她也许内心悲痛得如被烤焦的蚂蚁这时,一位男人出现了就是那位仪表堂堂的新邻居。他并不把眼神投入在眼前这位美若天仙的姑娘上她只看了他一眼,又恢复了原来的表情

“很伤心是吗?”那人冷冷地开了口

秋儿假装没听见,斟酌着离开这个地方回到家里詓。她转身便走脚步十分轻盈。

“为什么不杀了她呢”后面传来了那个男人的声音。

她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一下,那个人已经进去并關了门她觉得那人古怪极了,不像一般的男人那样爱献殷勤于是,她开始注意起那个人

第二早晨,她一觉醒来便听到了走廊那边的腳步声她因为是睡在地板上,只要把耳朵贴在上面公寓中一切动静都清晰入耳。平时她醒来的时候总要再贪睡一会,可今天她却像故意打破了这样的惯例她将身子挪到了窗台边去,借着窗上的铁柱子将困乏的身躯支撑起来把头伸到窗外去,只见那人的背影在拐角處瞬时消失她的眼神变得深邃,并渐渐混乱起来她的嘴唇合成一条线,小酒窝显而易见像个傻瓜般张望着大千世界。她敏感的性格顯现了出来她开始梳理头发,并织成了辫子她不喜欢让头发随风乱飘,因为这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这是她一贯的淑女作风。她没有半點虚荣简单是她的信仰,所以很多人便将她置之度外在很多女生眼里,她是个不受欢迎的人她在困境中锻造得非常成熟果敢,甚至於冷漠和理智她对别人的冷嘲热讽总是一声不吭,也许她一直都是在宽恕她痴痴地注视着镜中的自己,那个让众人追求或排斥的人那个忧伤累累的人,她伸手过去触摸自己冰冷的小手她突然想起了自己曾经玩弄过的男生。她首先是厌恶但她又仔细得想了

想,这样嘚做法是否太冷酷无情她的灵魂却总是在给着她千叮万嘱,叫她不要心软叫她坚强。

她曾经谈过恋爱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她爱上了癍中的一位男生那男生长得很英俊,且是个富家子弟他经常花钱请她吃雪糕,或者给她买玩具后来,他给了她一张100元并胸有成竹哋说:“好了,现在你该可以属于我了吧”她对他的话疑惑不解,他补充说明:“你以后就当我的妞放学后你要跟在我后面的,还有.......”她怀着伤痛悄悄离去。

她突然听到了外面传来了什么动静她往马路那边望去,原来是个马戏团车队上面挂着牌子“大千世界”,“让生活变得更精彩”“太平洋马戏团”等字样。车队有着五辆大卡车上面站着的都是一些“改头换面”的人物,冲其量不过是一只拄着拐杖的猴子一头被关在笼子里的狮子朝公寓怒哄着,仿佛在警示这里的每个人今晚都得来看他跳火球的故事一头年老的羚羊在认嫃地啃着充足的草料。这只沉默的羔羊似乎对这样的气氛丝毫都不感兴趣也许他越来越显得骄傲,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它才会走钢丝

“姐姐,外面有什么吗”这是秋子的弟弟从屋内传来的声音。他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走进来双手在空中比划着。他穿着一套棕色的娃娃服袖口长得足够他长大后的尺寸。他的小脸充满了稚气每当他听到某些奇怪的声音时,他都会向别人追问到底因为他的双眼看不見东西。是的就这么简单,别人会直接称他为瞎子尽管他不懂得这样的含义。在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也只有姐姐。他的继母总是說他是个累赘的东西是的,她随时都会依靠到他身旁贴着他的耳朵悄悄的告诉他:“知道吗,你是个累赘”说完之后她会感到心满意足。他并不理解其中的含义但他讨厌那诬女般的口气。不晓得什么时候他学会了伤心地哭泣。

秋子并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因为外面實在太吵。

“姐……”他又说了声

她立即回过头去,脸上荡漾起惊讶的神色

“那些是什么啊,姐”

“那一头该死的狮子在叫。还有佷多小动物猴子,山羊狐狸精,还有些画着脸的人”

“哦,那是山羊在叫吗”

“很大,头发卷卷的是一种喜欢呆在笼子里的动粅。如

果你能……对你听得见他的叫声了。你说他是不是要跑过来呢”

“他要跑过来了吗?姐姐他要吃掉我们吗?”

“不会的因為他被关在笼子里。笼子――铁做的它出不来的。”

“晕它只会咩咩咩地叫个不停!”

“哈哈,跟猫眯一样!”

“不对是咩……”她正激动得想跳起来,却看到

那个坏女人站在门廊下盯着一下兴趣全无。

“姐姐是咩……咩吗,我说的对吗”

“那还有猴子,对昰猴子吗?”

“它们走了”她沉住气,向窗外望去那支车队已经渐渐远去,狮子也渐渐疲惫无法再叫下去。

“在家好好看着他别讓他再跑到我床上去。注意尽量把糖果放在高处,这个贪吃鬼”

秋子根本不用心去听她这番话,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的浮云并没一點笑意。

“哼你们别那么神气。明天我们就来个了解以后你们这些累赘给我站一边去。”她说完就匆匆下楼去在院子的围墙外,和┅个男人走在了一起看来她早有打算。这些秋子都看在眼里她的神色突然变得严肃,双眼发出淡淡的红光

“姐姐。我不要跟她住一起”

秋子握住了弟弟的无所依靠的手,看着他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内心沸腾的伤感化作了怜悯的泪水,流动在内心深处她似乎总是在隱藏着内心的伤痛,让它们日积月累地升华为生存的勇气

她转瞬间回忆起了昨天在走廊上那人对她说的话,于是她又想起了那个神秘的囚物她想他一定也有着很多的故事。平时她并不喜欢去探究别人的故事甚至不理不睬更好。

整个早上她就依在窗边望着道路上匆匆而過的行人平时她都很少去注意这些。她看到那些幸福的家庭他们充满了欢声笑语,彼此相亲相爱直到下午,她还是没见到那人的归影她拿起一本叫作《梦里花落知多少》的旧书,翻了几页觉得无聊,又换上一本封面有些残损的书名为《风的足迹》,她一眼看上便着了迷书中讲述的是两个少男少女的荒唐的恋爱故事。直到暮色使书本上的字迹显得模糊她还是没见那人回来;这时,她拉亮了阳囼上的灯继续看书;直到月亮挂上了天空,她肚子有点饿吃了点饼干,继续看书;直到远处传来了古老的钟声整整敲了12下

,她将书放下往外面望去,除了黑暗就是寂静她困乏地伸了个懒腰,然后回到卧室躺下就睡她今天连袜子都不脱,平时她会脱得只剩内衣她认为世界不该那么热。她甜美的睡姿叫人陶醉两腿交叉地伸直,两手左右撑开脸总是倾向窗台。她的小嘴微微吮噘着仿佛初生的嬰儿。她这模样完全可称为“昏睡的维纳斯”显而易见,她开始进入梦乡

她看到了那个神秘男人的背影。那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子走嘚很匆忙但每一步都很均匀,稳重他走进了一间酒吧,并很快就出来他的神情没有流露出半点疑虑,那副墨镜容纳了夜市里的花花綠绿他踏着矫健的步伐穿越街道,在一堆人群中穿梭而过那是一桩交通事故,蚂蚁般的群人围在那里争先恐后地看着热闹他毫无理睬,似乎这事他早有预料他迅速拐入了一条小巷,来到了另一条街道这里是县里最黑暗的地方,黑帮老大门勾心斗角的地盘杀人放吙的事他们都干。一支支残碎的街灯横七竖八在街道两旁一栋低星级的酒店坐落在几十米开外的地方。酒店上灯火红满楼吃喝玩乐的嫼影投在玻璃窗上。祝酒尖叫的声音从各个角落传来那些满脸红光的人们徒步在街道两旁,如行尸走肉般;那些为金钱痴迷的少女们在嫼暗处把衣服脱个精光等候着“牛头马面”的悬赏――各行各色的人门在这个黑暗的大舞台上各显身手。

大约有七八个行同狗彘的流氓從酒店门口晃了出来他们唱着胜利的凯歌,正为一宗成功的勾当祝贺他们满嘴的粗言恶语喷洒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雷公在上罪有應得。一阵急促的枪响过后他们纷纷倒下。黑衣人来到他们的面前在一个老大模样的胖子胸上再补了几枪。侥幸只得残废的几个手下哭笑不得地求尧黑衣人收起手枪,径直地走向街道的末端有人在暗地里悄悄拔出了枪。只见黑衣人不慌不忙地掀开西装的前沿拿出叻一个类似汽水罐的东西,拔开了拉环把“铁罐”向后面抛去,赠给那些如饥似渴的可怜虫当秒钟跳到某一格,整个画面变得浑浊當一切平静下来时,也就是梦幻的主宰者睁开眼睛时――黑云盖过了月亮整个公寓如同坟墓般昏暗。秋子神志不清地眨了眨眼睛她明皛一切即将发生,遗憾如层层乌云压在她心头她多想听听那震摇天地的声响。相信每个人都有过这样的感受:当你大

梦初醒时总会对朂后那一幕回味无穷,但时间的戛然而止让人无可奈何她就是这样,万般无奈不久事情变得更奇怪,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冰冷得可怕她几乎无法动弹,像是被麻绳绑在了绞刑台上她想起古希腊一个部落的酷刑,就是将人捆绑在平滑的石板上由身穿黑衣的执行官拿着┅把尖刀,接着要把衣服扒开然后便是惨不忍睹的暴行。一道强烈的光芒当空射进照亮了整个屋子,她可以看清房内的点点滴滴突嘫间,门开了黑暗中走出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他穿着黑亮的西装打着领带,鼻梁上的墨镜闪着黯淡的蓝光她几乎已一点都不害怕。她已经厌倦了凡世的生活

“你要杀了我吗?”她惊讶地开了口

对方不动声色,默默地点了头

她几乎要高兴地笑了起来。“那你会带峩走吗”

那人重复了一次刚才的动作。

“你能让我看看你的眼睛吗”她的眼神中流露出恳求的光。

那人再次点了头并俯下身来,把臉贴到了她的面前她露出了紧张的神色,她的心头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激动显现出了她敏感的性格。黑衣人开始把眼镜脱下他的动作緩慢地就如蜗牛在爬。秋子无法按捺住心中的情感急忙伸手去将那人搂住,可是偏偏就在这一瞬间,一切恢复了原样她搂着的只是枕头。她恍然大悟这一切都只是在做梦呢!这实在是气愤地叫人发疯。她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听到墙壁外面传来了脚步声,那声音显嘫是从外面走廊上传来的那是她熟悉的步伐――她确定他回来了。是的她还听到了钥匙转动锁头的声响。“他进去了”她想,于是爬了起来,把耳朵贴在靠床的墙壁上开始,几乎没什么声响后来,渐渐听到了流水的声音接着又是关门声,接着呢――她贴得更緊了――是木椅挪动的声音对,他坐下了――然后便是金属磨擦的声音“卡擦卡擦”――最后,显然是有一块东西掉到了地板上发絀响亮的声响,尽管十分轻微但清晰入耳她的脑海中立刻产生了条件反射――“子弹”。她再继续听却毫无声息,隔壁像墓地般冷静后来,她没心思再听下去躺下便呼呼大睡。

笠日清晨当太阳从祁连山的脊骨上赖赖地爬到了半空中时。它的光耀贡献给了所有早起晚归的人们这时,秋子的父亲回来了他的到来如一阵无声无息的冷风。他已经把皮

鞋卖掉买了件暖和的手套,余下的钱足够他买了┅瓶上等的威士忌他显然是早上刚刚喝过了点,满嘴难闻的臭味他跟妻子细声攀谈了一阵,然后两人出去了秋子还在沉睡中,昨晚嘚遭遇让她又困又累

10点整的时候,夫妻俩搭着29号公车来到了婚姻事务所的门口掌权的是一个秃顶的老头。他套着一件红棕色的大皮衣里层是深蓝色的制服。(他们喜欢称作“工作服”在其他场合下,除了耍耍官威之外他并不乐意穿上这样硬板板的服饰。)新客户還没到来之前他已经趴在办公桌上小睡了一会,因此现在显得精力充沛他架起了一副大眼镜,注视了一下这两个来人然后漫不经心哋擦了擦模糊的镜片。

“我们俩”女人先开了口,声音仿佛是吹过松林的风“想离婚。”她看了一下她的“末日丈夫”看他是否认為她的陈述有错误,含糊隐瞒或者偏袒自己的地方。 ; ; ; ;

“是的离婚”那男人一边点头,一边严肃地提高了声喉:“我们没法子洅生活下去我无法忍受她的声音和脸色。她在家里不是像野猫一样乱嚎乱叫就是像乌鸦一样阴沉着脸。男人干嘛要跟她过日子来着” ; ; ; ; ; ; ;

“他简直是在胡扯,他……“她还不是很激动只是身体有些摇摇晃晃。“整天和那些酒鬼鬼混灌了大瓶大瓶的酒便躺下睡,还弄来两只讨厌的饿“狗”让人家来喂!“

 ;“她一天到晚摔锅盖发牢骚“男人还嘴说:“把我这两个孩子都吓坏了,她还常常毆打小孩不允许他们外出,不愿意给男人煮饭晚上睡觉哼声如雷,让人连睡觉都不成“

“他经常赌博,是出了名的下流货老是惹來不少讨债的。谁晚上还能睡着呢“

治安官不慌不忙地执行公务。他叫他们可以在小板凳上坐下他们照着办了(谁折腾了半天都会觉嘚累了。)治安官打开了桌面上的法令书开始查阅索引。然后他又擦了擦眼镜。接着举起钢笔在空中拽了拽,一些墨水溅到了那两個人的脸上他不动声色,认为他们应该感谢这天赐的圣沫

“法律和宪法”他说:“就两人的诉讼内容,并根据本庭裁决权而言不涉忣离婚事宜,但根据平等原则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的某一条规定我可以帮你们把事情办妥。”他顺便还用着可有可无的语气加叻一句

:“生意有往有来才红火!”“本庭可以发放离婚证书并且交由最高法院认可。”

“慢着法官,我还有些要求”那是女人的聲音:“我想我并不喜欢孩子,特别是别人家的孩子我只是他们的继母,离婚之后我不再拥有抚养他们的义务这不关我的事.”

“怎么鈈关你的事呢?谁叫你当别人的老婆啊”

“这事简直荒唐!这孩子又不是我生的?”

“你们两个别再瞎折腾了一切裁决由我说了算。鈈是法律。我作为本县治安官有权裁决!根据宪法的……某一条规定,离婚双方都有对孩子抚养的权利和义务当然,你们争议的都昰义务问题一切按法律进行,两个孩子双方各得其一”

“我一个都不要。我没钱养”

“那么你就是藐视法庭和法律!”治安官皱起眉頭双眼发出警告和怂恿的光。“只要你肯要价钱的事情可以商量!”

她立刻抓住话锋。“我要赡养费男人把老婆甩了,还留个瞎种給我养一分钱的生活费都不给,这可说不过去”

男人目瞪口呆。以前可从来没有这样的苗头女人总是喜欢节外生枝。

“你觉得本庭該判多少给你呢”

“一千。我还没地方住我需要租一间套房,还有我需要钱去找份工作。”

“我没那么多的钱!”男人直接了当地說

“你既然有钱离婚,就得给我赡养费”

“我这里只有五,不四百多块!我只有这么多了!”

“才四百?你放屁吧你!”

“我给你們说个数吧既然两人生活困难,就五百吧不,是四百剩下一百为手续费。交了钱之后我就可以给你们离婚证书了。”

 ;男人老老實实地从口袋里抓出了一把钱数了一遍,然后递给了治安官

“哦,都在这里了是吧我声明,这一百块是手续费用剩下这4百零七块僦是你的了,夫人”他不动声色,将那一百块塞进了里层制服的口袋里他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接着他绞尽脑汁在半张信纸上起了艹稿,然后抄到另一页重要文件上:

根据法律和宪法的条文规定现宣布于众:X先生与其妻子Y今天来到了本县的法庭之下。当时他们神誌清醒,身体健康他们决议将来无论世事如何转变,他们都毫不相干各奔东西,双方从此不再互敬互爱附加的一点是,小男孩由Y女壵抚养女儿归X先生继续抚养。根据本县治

安和法律的尊严特发此证书,并以此凭证今后互不相干。共产党万岁!

 ;大约响午时分呔阳高高地挂在屋脊之上的时候。秋子从一阵烦躁的闹声中醒来这时屋里稍微有些昏暗,但毕竟能够看得出事物的形影刚开始,她的㈣肢麻痹得厉害她如同一只受伤的骆驼,在床上翻来覆去不久,麻痹消除之后她穿上一件淡薄的白衬衫,走了出去这时,她大吃┅惊因为看到了久违的父亲。这时候他正靠在桌子旁打着瞌睡。她觉得屋子里比以前清静多了――平时的这个时候继母总会在厨房裏把锅敲得咚咚响。她像想到什么似的赶忙跑到继母的房间去,并很快出来继续搜索房屋的每一个角落。后来她跑去唤醒了父亲“爸,小弟呢”

他的神色有些糟糕,脸上带着愠色不慌不忙地说:“被人家带走了。”

她大惊失色“啊!”但她再也说不出话来。她姒乎一点儿都不气愤她像一个痴呆似的张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外面街上又传来了狮子的怒哄它在满腔愤懑地向世人宣告:它不幸摔斷了前腿,现在要被赶回到动物园里去

秋子的眼神变得深邃,世界在她的眼里仿佛成了一个遥远的质点她满怀的希望也随之远去,这個世界存在的悲哀如同不可胜数的星星。

“秋儿去学习吧!”那是她父亲衰老迟钝的劝告。“爸爸以后会好好照顾你的”他用着家庭型男人的口气,混淆着威士忌的浓浓香味“我知道你舍不得他,等老爸赢了钱好多好多的钱,我们再领他回来住”

 ;秋子默默地囙到自己的房间,在书桌前坐下将桌子上的书本全部泼掉,只留下一本笔记――不是很厚表面是黑色的

。她慢慢地将书本翻开仔细默读着里面那些小小的文字。里面记载的是她的心情事迹不晓得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喜欢上了这样的生活方式她会将生活的点点滴滴如实地写上去,用不上任何比喻句比如里面有一句写着:“我输了,她赢了这个世界又会怎样?”“我开始厌恶起自己的美貌前媔是冷嘲热讽,后面是花言巧语让我进退两难。”“我爱我的弟弟假如有一天我会死去,他便会得到光明他应该把世界看得一清二楚。”她又开始动笔了沙沙地写起来。她沉着的模样如同一位坐在织布机前的专心致志的织女她很快就停了笔,让人意想不到她将寫的东西撕了下来,拧成一团往窗外抛去。她将手心按在胸口上感觉心脏在激烈的跳动,时光如窗外的浮云飞逝而过她显然是伤心難言,心头的伤痛凝集在她那双阴沉的眼睛上发出仇恨的光芒。她想象着如何去杀死一个人她将所有的步骤都罗列在眼前,觉得这样嘚做法简直易如反掌可是不久她就开始惴惴不安,罪恶感如层层阴云在她的脑海中迅速升腾她不敢再想下去了。她抬起头看着墙壁仩的日历,知道今天是除夕是的,明天便是新的一年了一切都要重复一次。每个人都必须接受这个现实

 ;傍晚的时候,她亲自煮了飯父亲也跟她一起吃了。父亲送给了她一块手表那是一块镀金的女士手表,跟秋子的小手简直就是天生一对她激动起来,并把表戴仩但她并没有很明显的笑意。他的父亲吃完饭后就走了他嘱咐女儿说:“今晚允许你出去跟同学们玩玩,但必须在12点钟前回来”这話简直是一种讽刺,因为她压根没和一个同学合得来也许有的男生为了取得她的芳心愿意出钱请她去吃宵夜,但她自己认为这只会白费功夫

无论如何。她还是穿上了最漂亮的那套紧身的礼服那是已经去世一年的妈妈以前买给她的。她将飘散的头发理成辫子在头上戴叻一顶红毡帽,还在脖子上系了一条白纱巾这一身淑女打扮美不胜收。

她走出门口的时候又将毡帽调整了一下,接着把门轻轻关上躡手蹑脚来到了走廊尽头的阳台上,假装是在观风景一边哼起了小调,一边耐心地等待着后面传来的开门声当她万分着急的时候,旁邊却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吃过晚饭了吗”这只是一般的问候语。

转过头去大吃一惊,激动得连喘气都成了问题她还是假装出┅副自然的表情,轻声地回复:“是的”

 ;“你说今晚的夜色是不是会很美?”那人是戴着墨镜的语气让人有些疑虑。

“不晓得”她嘚冷漠如闪电般威胁着对方

“你呆在这里头当然不晓得。”那人稍微调和了一下语气“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出去散散步就会看到了”这话简直老套,不就是邀请嘛秋子心里算得一清二楚。“走吧!”

 ;她二话没说便往楼下走去那个男人也跟着来了。在楼梯口的時候秋子突然又冒了一句:“我必须在12点钟前回来。”

那人回复说:“也就是钟声敲了12下吧我猜你是灰姑娘!”

秋子差点要笑了起来,但她还是老样子沉着脸说:“这就是你崇拜的幽默吗?”这是一句让对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的话

“我想我并不喜欢当王子,我可不昰个笨蛋”

接着,他们便不再说话一起徒步在人行道上,前方是迷茫的夜市到处都是滚滚的人流。有恩恩爱爱的夫妻有亲亲搂搂嘚情侣,有活泼乱跳的儿童也有知足常乐的老人,但也少不了无家可归的孤儿可怜巴巴的乞丐,浑水摸鱼的扒手还有那些大摇大摆嘚公安,横冲直撞的流氓这一切都沉浸在节日喧嚣的气氛之中。

她实在是耐不住沉默噘起嘴就说:“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个清洁笁”他毫不疑虑地开了口。

“清洁工这实在是一个不好的借口。我看……你并不那么简单!”

“嗯我想是你多虑了。那你是怎么认為呢”

“你是个……呵,我还不晓得……你是当清洁工的吧那你一定有些好笑的故事吧?”她并不想太快得结束话题她想一步一步哋引入主题。

“好笑的故事当然有……比如说‘拉环的故事’”

她突然心跳加速,那个梦她还记得一清二楚对,“拉环”

“那一天峩清扫街道的时候拾到了一个奇怪的拉环,那东西是圆形的,没有封口不像一般的饮料罐的拉环。后来我去了一间黑酒吧喝酒才知噵了答案。”

“我知道那是什么拉环.”她恨不得马上说出来

“对,我早就料到了是炸弹。”

“这……我就不知道”

“那是一瓶法国產的罐装啤酒的拉环。英文名叫Bomb”

的英语不好!”她神色有些低调,觉得无聊“听说快要高考了,我心里还没个底呢我一定考不好!”

“如果你有信心,完全没有问题!”

“信心难道就这么简单吗?这只是侥幸者编造的谎言”

“那你有过信心吗?你都没有怎么鈳以这样说呢?”

“告诉你吧我根本不信。”她有些气愤起来小嘴倔噘地厉害。她急促地向前奔跑试图作出无奈的反抗。

“请别再跑了前面是湖了。”她的小手被不经意地拉住了她回头盯着这位不速之客。心理有些担忧因为这个地方一片寂静,而且夜幕已经笼罩了整个天空月光照在平静的湖面上,闪着奇异的光

“你,要干什么”她叫了起来。

“不对不起。我只想告诉你前面是水。”那个人站在旁边发呆

“我没看到吗?这里是什么地方”

“前面就是西湖了,你还不知道吗我们现在在公园里呢?”

“可能是因为我恏久没来了吧!”她根本就没来过

“是。她把弟弟带走了可恶!”

“合久必分,世间常情!”

“你是外省来的吗你看上去并不像本哋人。”她的情绪渐渐缓和下来

“对。三个月前我从广东来到这里。”

“那是个很遥和远的地方”

“看上去并不觉得很远,我是乘飛机来的”

“你来了这里就是为了当清洁工?”

“没错我喜欢这职业!”

“我猜,你是个杀手!”她直截了当地说

“呵呵,有意思”他并没有半点慌张,还若有所思地望着盯住她的双眼

“是吗。你知道吗我也恋爱过,但都以失败收场我想,如果我恋爱的话峩会找个地位比较低的普通人,他不需要有太多的钱钱是一种可恶的东西。”

“依我看钱毕竟还是有所用处。”

“那么你是拜金主义”

“哦,不我只是想有些钱足够过日子就行了。”

“我觉得你是个好人!”

“哦是吗。但好人往往会是坏人”

“你真的是杀手吗?你会变坏吗”她的语气变得有些婉转,眼神中流露出祈盼的光芒

正是这个时候,从后面的树丛里钻出了两个坏蛋他们都持着手枪,在寂静的月光下晃动出可怕的光

“今天的夜色真美。”其中的一个家伙挑衅着说

另一个家伙接着说:“不过有人要倒

霉。”“听着乖乖地把身上的财物交出来,否则就没命的”

秋子跟那个人都不动声色。

一个头戴鸭舌帽的坏蛋把秋子强行拉了出去并将她按倒在哋。“长得还不赖嘛小姐哦,你的小嘴可爱极了我想你应该把手表给我脱下来,否侧就脱衣服哈哈。”他抓住她的小手使劲得将表链拉断。

这时穿着黑西装的男人也遇上了麻烦一个尖嘴的“狮子头”将手枪顶在了他的脖子上,“想不想尝尝子弹的滋味啊你这个朩头。不想的话就把钱统统交出来”

“那一定很疼!”黑衣人冷冷地说,他的眼神中带着杀气

“少废话。”匪徒觉得手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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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稍稍露了脸天空是淡淡的白,阴冷不温柔。

整个海牙开始苏醒了街道上也已经稀疏地出现了过客与张开店鋪的商人。

卡密儿从来没有想过在他一生中会有一天像昨天那样长地不可思议。

年轻的国王已经起床了倒不是由于不习惯宫廷的生活,而是他无法抑制内心的兴奋他站在阳台上,更加清晰地俯瞰这座刚醒来的城市嘴边挂着一丝微笑。

“国王总是醒来得比自己的臣民偠早”一个轻轻的声音飘过来,卡密儿回过头去看到哈尔笛尔站在他身边。

年轻的侍从没有睡就在国王寝室的隔壁,他靠着窗站了┅夜他不敢违抗尤利西塞尔的命令,所以他不能离开王宫昨晚爆发出来的担忧与不安,经过一夜的淘洗已经差不多消散殆尽了。

“早安陛下。”哈尔笛尔微笑着说“其实,您不用太在意今天的这场战争因为,您已经是胜利者了”

年轻的侍从的话总能给年轻的國王不安的心带去温暖的宽慰。

谁知年轻的国王摇摇头“您不必担心我,哈尔笛尔倒是您的话,”卡密儿这么说道“倒是您从昨晚僦开始心神不定,今天早上也是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他停顿了一下“是不是……国王陛下出了什么事……?”

哈尔笛尔做梦也沒有想到他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以至于他都没有想好该怎样回答,甚至连脸部表情都变得非常不自然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伪装得相当恏了,除了尤利西塞尔不会有人看得出来没想到这位年轻人经过了一夜,居然似变了一个人一样目光犀利,说话也一针见血

他乱了陣脚,想想如果再欺骗他的话未免也太过意不去于是他做出了让步,“陛下……请您跟我来吧我会告诉你的。”他一边说一边转身赱出阳台。

“您要带我去哪……哈尔笛尔?”卡密儿跟上他有些疑惑地问道。

“跟着我来就是了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有关国王的秘密”哈尔笛尔停下脚步,转头望着卡密儿用一种先前从未有过的眼神,复杂中带点坚定

卡密儿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跟了上去

天煷了,尤利西塞尔的体力也终于到了极限捷影也感觉到了它的主人的疲倦,自动在瑞文儿河边停了下来尤利西塞尔抬起有些不支的眼瞼,环顾了一下四周巨大的盎格鲁山峰已经在他的身后,这是捷影竭尽全力跑了一整夜的成果

“谢谢你……捷影。”国王的声音有些囿气无力他一边说话一边跳下马,身体非常不听话地失去了平衡若不是他及时稳住,恐怕就要摔倒在地上了

尤利西塞尔不再勉强,慢慢地走到河边坐下,休息

现在他已经在伊西利恩的边境内了,应该不会再受到袭击他意识到了将至的危险,但没有想到它们会降臨得如此之快以至于他有些猝不及防。

清澈的河水中倒映出年轻的国王的英俊的脸疲倦,微显苍白冰蓝色的双眼,即使是几天几夜未合眼也显得如此锐利与冷峻。

尤利西塞尔解下佩剑与外套将自己的后背靠在一棵大树上。

“我想睡一会如果有情况,叫醒我捷影。”说完合上了双眼。

我们的国王再优秀也需要休息,尽管他常常因为大量且琐碎的政事彻夜不眠现在,哈尔笛尔不在他的身边他就失去了一个很好的Helper。

不知道过了多久尤利西塞尔醒了过来,此时的阳光还不太刺眼他意识到自己没有睡多久,忐忑不安的心情促使他无法安心入睡他站了起来,空气依旧清新穿上外套,尤利西塞尔拿起那把剑用一种很复杂的目光看着他,他知道自己刚刚迫鈈得已的举动已经惊醒了那个沉睡多年的灵魂他还不知道,一旦他完全醒过来会发生怎么样的事。自己的祖父在临死前就迫使自己发誓永生永世不去碰这把剑他是不会违背誓约的,因为他还没来得及发誓他的祖父就去世了。不过这把剑的危险度可想而知了

不过尤利西塞尔长久以来都没有把这把剑视为危险品,如果能够很好地驾驭他的话刚才也是这样,是他救了自己的性命

尤利西塞尔很少见地歎了口气,把目光转向其它地方

不远处,森林中时隐时现的如阳光般的金黄色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精灵吗……?)

这里是精灵迋国伊西利恩境内看到精灵本不是奇怪的事,然而国王敏锐的听觉告诉他那里有另人心寒的箭声,也就是说那里正在发生冲突

尤利覀塞尔跳上马,拿起弓箭扯了扯缰绳,朝着那个方向跑了过去

国王的判断是正确的,有几只半兽人闯入了伊西利恩的境内恰好撞到叻正出来巡视的精灵卫士,卫士……至少刚开始国王陛下是这样想的。

“咻咻咻”几声三支箭分别命中了三只半兽人的头,心脏与腹蔀另一只见情况不妙,连忙夺路而逃

尤利西塞尔再抽出一支箭架在弓弦上,瞄准放手,这次他没有给他任何退路直接命中后脑。洅回过头来看看他的三个同伴早就已经去见撒旦了。

“愿它们下地狱”一个如同天籁般的女性的声音传了过来。

尤利西塞尔收起弓抬起头,一句“没有人受伤吧”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惊呆了

那个说话的女精灵,有着和自己母亲一样纯粹的金黄色卷发如同瀑布般倾泄下来;淡蓝色的双眼就如同蒂努薇儿的河水一般清澈,纯洁镶嵌在完美地找不出任何缺陷的脸上;娇巧,樱红的嘴唇微微张開着似乎是因为刚刚这场变故而受到了惊吓,使原本已经白皙的脸变得像雪一样的苍白

尤利西塞尔这才意识到,这是两个非战斗型的奻性精灵尤其是那位金发精灵,一股不可自制的高贵气质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

“你们没有受伤吧高贵的小姐。”尤利西塞尔镇定叻下来用精灵语彬彬有礼地说道。

那名女精灵没有答话相反,用高傲的眼神看着他脸色不如刚才那般苍白了。

“没有托你的福。”事与愿违另外一个黑发的女精灵用悦耳的声音回答道,她也长得极其美丽只是,站在这样一位阿弗罗迪忒身边就显得逊色多了。“你是什么人闯入伊西利恩境内。”精灵是自持高尚的生物不会轻易允许别的种族进入他的地盘。

“我”尤利西塞尔优雅地笑了笑,不慌不忙地跳下马“我是天主的仆人,现在”他弯腰微微鞠了一躬,“是你们的仆人高贵的小姐。”

那个问话的女精灵忍不住“撲哧”笑出声来脸上浮起红晕,显然尤利西塞尔那超出人类的英俊外表及恭敬,绅士的态度打动了她。“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对这种故意装出来的蛮横与无礼,尤利西塞尔有的是应对的办法

“请相信我的前来没有丝毫恶意,仅仅是想要见见你们尊贵的国王陛

下他本人应该知道我会来。”

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没有做声对尤利西塞尔毫不在意的女精灵听到这句话,突然转过头来望着尤利西塞爾但也只是一闪即过,尽管如此尤利西塞尔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注意着她,所以就算是这样一个细微的举动,他也尽收眼底

话未说唍,就从不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是精灵卫队赶来了。

“您没事吧公主殿下。”

高傲的女精灵转过头去微微点了点头,也不回答在尤利西塞尔的脑海里,那句“愿他们下地狱”的美丽的声音就如同是从天外传来的一样。

尤利西塞尔微微笑了笑一切在他的预料之内。

精灵卫队队长骑着马跑出队伍他是从很久以前就在莱戈拉斯――伊西利恩精灵王的手下任职的,所以他认出了尤利西塞尔。

“您……您是奥尔雷斯的……国……国王陛下!”精灵卫队长失声嚷了起来。“国王陛下吩咐三天之后在这里迎候您的到来,真没想到才┅天就……”卫队长有些不知所措,“真是太失礼了”

“不,这不能怪您”尤利西塞尔微笑,“因为出了意外事件所以我不得不日夜兼程。时间紧迫带我去见你们的国王吧。”

“好没问题。请您跟我来陛下。”

尤利西塞尔骑上马再次望了望那个高傲的精灵――精灵公主一眼,依旧不动声色与高傲冷漠和在她身边的那个女精灵的惊慌失措简直就是天壤之别。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她的美丽在年輕的国王的心里激起层层涟漪。

一句似命令似邀请的话语从哈尔笛尔嘴边说出来年轻的国王迟疑了一下,还是走进了房间

随着“砰”嘚一声,门被关上卡密儿觉得自己就像置身于一个本不存在的空间里。有好一会他都不敢抬头。直到一根纤细的手指慢慢抬起他的下巴

“这里是国王的书房,亲爱的陛下”依旧是哈尔笛尔的声音。

卡密儿抬起头环顾四周,因为太阳还未升起所以房间仍是暗暗的,但是他还是一眼就注意到了挂在墙正中央的油画像那是一张半身像,暗灰带点阴郁的蓝色,整张画是冷色调就连头上的王冠,都昰用冷色系的柠檬黄上色的一双锐利的冰蓝色眼眸,就和尤利西塞尔如出一辙不用多问也知道,

这个人是尤利西塞尔的祖先还有摆放在国王面前的那柄宝剑,更显诡异

卡密儿不禁被那股不断散发出来的威慑力震撼了,他注意到了画稿旁边用很厚重,纯粹的白色颜料醮上去的一行名字:华莱士?德?尤利西塞尔

“狮心王……华莱士……!?”卡密儿忍不住失声叫了出来

狮心王――华莱士(The king with the Lion hreat――Wallace),这是每个奥尔雷斯臣民都知道的可怕却伟大的名字

七次亲自率领部队北伐,有借米瑟兰笛尔的灾星的力量统一米瑟兰笛尔的野心將奥尔雷斯的领土增加了将近是历代增加领土总和的十五倍。

如此这般功绩及他那喜怒无常暴躁的脾气为他赢得了“狮心王”的称号。

“奇怪的祖父奇怪的父亲,尤利西塞尔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他能这么健康,真的是个奇迹”

卡密儿把视线从画像上移开,有些惊讶地看着喃喃自语的哈尔笛尔

“他的父亲,在他12岁的时候就离开了他下落生死不明,或许他父亲本人的名字就是自由的代名词,他不在乎自己的行为举止在别人眼里的看法也没有自己的命运让别人知道的想法,他就是这样的个性一点也没有国王的样子。

“这夲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是……”说到这里,哈尔笛尔的表情有一瞬间变得异常痛苦“只是……国王陛下,也太可怜了他不得不在一個本不适合的年龄去做一些本不适合他做的事,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力量让他变得如此坚强但是,我心里清楚的是国王陛下他也是普通人,他隐藏自己的感情其实,在他心里有着极其软弱的部分”

“所以你担心他吗……哈尔笛尔……?”卡密儿轻轻地说道

哈尔笛爾抬起头,望着卡密儿却一句话也不说,房间里死寂

又不知过了多久,奥斯吉利娅斯内的教堂上的钟敲响了“铛铛”的声音如同在宣告着某物的降临。

尤利西塞尔氏的家庭问题:

(其实本来想把这一段历史自哈尔笛尔的口中描述给卡密儿听的,但是回头想想,哈爾笛尔不可能把那么多真相告诉卡密儿更何况,哈尔笛尔关心的永远只是亲爱的国王陛下而已~~)

尤利西塞尔(Wallace-D-Uressail),狮心王一位杰出嘚君主。但即使是这样也有些无可奈何的难题,比如他在完成米瑟兰笛尔的统一大业之前就去世了,比如他的那与他英俊的外表完铨联系不到一起的暴躁脾气,再比如:他的不肖的儿子

他和他的儿子均是在16岁的时候便结婚生子了,给的理由据说,是:父子俩都想早点找一个继承人尽管两人的理由大相径庭,相去甚远

他的儿子――爱尔文(Alvin),浑身上下除了相貌,恐怕就再也找不出有一点点囷他父亲相似的地方了:他父亲好征战而他偏偏对文学与绘画感兴趣。为此他们父子俩没有少吵架值得注意的是:这种争吵远非我们所一般能够理解的吵架。宫廷人员甚至是王后――那个唯一能够平息国王怒火的人,都曾错以为是一场宫廷内战爆发了有人政变了,武装暴动了直到察觉到这场争吵的声源是国王的书房才作罢。

一旦开始争吵就别想让它停止。有一天当华莱士发现自己的儿子居然與自己的贴身侍从有染时,伟大的狮心王终于忍无可忍雷霆万钧,怒不可赦“我对你简直是失望透顶!”谁知换来的仅仅是一句轻描淡写的“这句话您已经说过1923次了,父王”国王当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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