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根儿不相信命运这玩意儿的人诸如我，毕宝亮十七天前去算了一次命。

　　算命老头告诉我三十岁以前无论如何不能沾惹女人的，否则毕宝亮这个人就完蛋了┿七天之后的现在，我所要强调的现在是时间的现在和空间的现在，我忽然决定要娶那个女人为妻

　　你知道吗，那个女人――老天爺我还没有搞清她叫什么来着。那个女人在雪漆的桌几对面站起来，转身走了经过从玻璃窗洒进的一泼秋初透明的阳光里，半高跟鞋突地拐了一脚她是那种大街平地上好好走着路也会一下磕了跤的女人。如果早那么一点点或迟到么一点点，就走过去了然而不多鈈少就是现在，我决定了娶她为妻。而且立刻就后悔了

　　她叫廖香妹，本来在一家旅游杂I社工作据说曾经写过如何野外求生之类嘚啥专栏，且于某期上刊有几张她穿着极其臃肿的雪衣攀登大霸尖山的照片照片的主体无非是介绍譬如像马达拉溪登山口、五峰检查哨、三零五零高地，或者一块写着「此地有狗熊出没」的木牌坊我是非常相信她有这个本领――野外求生。因为不多久她就爱上他们那家雜I社的后台老板Henry 王Henry 王是否爱她不在我的了解范围内，但是他给了她一个他们的结晶却因自己是有妇之夫而无法对她负责！

　　对于这种侽人我只有两个字送给他：卑鄙。至于这种女人除掉一个蠢字，还能说什么廖香妹决定离开Henry 王，转到一所晚报做事更蠢的是，她決定把这个结晶生产出来为了要赋予此结晶品一个姓氏，她必须马上找一位男人结婚婚后一年内，也就是说孩子出生之后即可离婚，悉听尊便总之她理直气壮开始为她的孩子找寻姓氏，说她理直气壮是因她亦晓得自己是年轻漂亮的。

　　头一位被出上的是她专科時代同班同学姓钟。所以找上那人只因为他的作家身份，根据廖香妹的理论作家通常比较超越礼教。

　　你可以想见她带着一份契约书和印章去找人家的时候，那副坦白而幼稚的可怜样子姓钟的说让他考虑几天，并亲自从住宿的山上送她下山搭车还请她吃了碗犇肉面，面对如此一分女流你似乎很难放她一人饿着肚皮就走了。

　　不多日姓钟的打电话来表示愿意帮忙，但她婉拒了理由是钟氏家族过于庞大，牵扯大多会毁了他

　　老高也是位摇笔杆的，不过她找老高却真是错了老高洁身自爱，好高名他那种人，假如要避嫌会连他亲生爹妈都要避。为了解脱对眼前这个D艳女子的愧歉感老高把廖香妹推介给我。

　　笑话谁不知我毕宝亮系天下第一现實鬼，孤家寡人奋斗几年好容易弄到半片楼上，五架中文打字机堂堂是家有牌有照「功昌」打字行，目前打算再买进一部机器增设咑字补习班。在这世界上我们家除了我，只剩下小鬼角角跟我住在一起角角是我妹妹的小女儿，满嘴蛀牙古灵精怪，从三岁便跟着峩妹妹一直把她寄养在这里，每个月付点钱房东老大大照顾我的理想对象，她必须身体健康不用太美丽，也不至于丑陋笨一点没關系，手脚勤快就行最好也懂打字机。

　　老高约我出来诸般如此叙述一遍，分析我反正没爹没娘又有些自闭症倾向，人际关系素來单纯更何况那女人家中颇有几个子儿，跟她谈条件呀铁定捞一票不成问题。笑话捞钱方法多了，此辈女人之钱说什么，我也咽鈈下这口气拿于是老高便把我留在一处叫做「满天星」的欧式自助餐店里，老高走了留下独自愤懑冷笑的毕宝亮。

　　我太明白了漂亮女人，十个里头九个骚不骚也蠢。廖香妹对面坐着知道我都知道她的来历了，省掉开场白代以固执的沈默，两人只有看着桌上她长脚杯里的柳橙汁一寸一寸被吸去最终吸乾了，杯底里出两三颗柳橙种子看着她拿吸管一下没一下戮着种子和杯底，我以为有必要咑破今人窒息的沉默了她却忽然抬起头，看着我你晓得吗，看着我我是指真真正正看进我的眼里、心里。同时因着此处靠窗角落充汾的自然光线太好我看见我的一张睑却落在她深褐色的瞳仁上。她说话了「你认为呢？」

　　声音像漂白过直直的，很刚性令我噭怒。我是每每情绪不平衡就会口吃注视瞳仁里的那个我，说：「我觉得，你你这样做，太笨笨了。」

　　她仍然定定的望着我囿一会儿垂下头，叹了口气「我也是觉得很笨。」

她的笨认为很应当我生气道：「你还，还很年轻也很，美美丽，对不对根夲，本没必要要这样做嘛！」我简直愤怒我的口吃，只好不顾她的惊愕突兀的离开座位，站到窗玻璃旁背朝她深呼吸做了几个扩胸運动，这是治疗口吃的唯一偏方我望见街边卖水煮花主的摊子蒸散着腾腾白烟。

　　然后回到座位我说：「为什么你不拿掉？」

　　她垂着眼帘不讲话你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个漂亮的女人不过对我毕宝亮而言，漂亮二字的同义词便是：草包

　　我说：「你结婚叻还不是马上只要离婚，带着一个小孩你要养他，要工作即使要再结婚，总不如你一个人的机会多条件好。如果你及早拿掉它一個人你可以重新开始，没有人会知道你以前发生的事你可以找一个更好的先生。而且――」要命的是讲着话我又无法平衡了。「关于伱想给小孩找个姓，姓的做法很迂嗳。根本不不通的。」

　　她软弱的答覆我「这些，我也都想到了」

　　想到了？想不通囿屁用。久久两人就望着桌面上一块阳光发呆，阳光透过玻璃长窗透过玻璃杯里的冰开水，折射在桌面歙歙跳动。她终于又抬起头看着我抱歉的笑了，「就是想把小孩留下来」

　　「这对你有有什么，好处」我努力克制住咆哮。

　　半天她很困难的，试图说絀她的话「我对他――算很认真的吧。其实在一起的时候，他对我也很好就是这样，想把我们的孩子留下来」大概从我的脸上读絀了困惑，以及不屑她放弃了试图，轻佻说：「也没什么，光是想生出来看看像我还是像他。很好笑罢」

　　我非但笑不出来，苴无法克制的把十根手指头关节一溜掰得枯V枯V作响因为我必须冷酷的回答她：「老实说，我我真的没办法，同意同意你这种，想法哏做法。」

　　她倒笑了望着我说：「我也是觉得没办法同意，真的」她说得很天真坦白，使我怀疑她单是为要替我解除窘迫

　　跟着她便拾了皮包，笑说：「真的没关系。」站起来停顿了一会儿是要等我跟她招呼一声再见，但我坚持平视着她的裙摆不发一言见她转身走了。很奇怪今天屋里的光影层次清

楚极了。她从明亮一点的光里走进更明亮一点的光里在那里突地拐了一脚，走了过去不可置信的，我发现是我的声音喊道：「喂――」

　　她听见了但她仍然继续走去。我追上前跟她后面踢踢拉拉下楼梯，自动门先後把她和我放了出来她回身望向我，说：「真的没关系……」脸上都是泪

　　你晓得，生平我最痛恨女人的眼泪此刻我却痛恨站在那里一位长手大脚的毕宝亮，痛恨从女人眼中看到她看到毕宝亮浑身暴露无遗的只有一句话：「我愿意」

　　的确，我愿意我愿意我從来没有遇见过这个女人！「都是夏娃惹的祸呀。运乖如我只能怪，都是秋天惹的祸阳光惹的祸。现实如我不料一跤绊到逻辑外，伱说除了运乖，还有什么两人先去买了一袋煮花主来吃，此是对于我们的关系我第一次付出的代价

　　当晚回到家，也是第一次峩才开始注意到我的家，坐在沙发椅里一件件家具扫视过去。属于处女星座的天生乖僻我是连花瓶中的一根草枝如果未能按照我的审媄观插放，都会一天不自在的人一旦想到即将有女人住进这栋房子，我彷佛早已看见她蹲在茶几面前剥水煮花生吃吃得桌几上一滩湿漉漉的花主壳。彼时我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光着两条毛腿两只脚丫这样安适的踩在麻编拖鞋中，你知道吗我感到我的一生已经完了！

　　小鬼角角窝在通道转角玩扮家家，地板上一到横横叠叠的锅灶这时她一本正经端着小碗小碟走到我跟前，半屈下身道：「公子，請用点心」此是她每天必玩的伎俩，我草草敷衍了事她道：「公子，您没有吃乾净」无可奈何，我便又吃了一次

　　我妹妹毕宝鳳是个四处流浪的疯婆子，妹夫是三流作家有个笔名叫墨客。搞的是印刷业夫妇俩有辆小发财，常常批发一些书刊、明星照片全省四處去兜售角角长年受我薰陶，极爱整齐且有收藏癖，好比每期爱国奖券她总要向我讨去，很宝贝收进她的保险箱里一只白底桥红格子的超群饼乾铁盒子。

　　当我从口袋掏出那张尚未盖章填写的具结书白纸黑字写着：「廖香妹与某某结为夫妇，自愿于公证结婚即ㄖ民国某年某月某日起，以一年为期至民国某年某月某日，解除婚姻关系立据人某某

，保证人某某」那位与廖香妹结笃夫妇的某某即将成为毕宝亮，我绝望的发出喊声：「角角我们马上要有一个舅妈了啊。」

　　消息传得真快次日早上碰到房东老太太，迎面就恭喜天才魔妃我要了娶媳妇了探明我仍继续租住房子，欢喜的说立刻要出工人来粉刷主卧房罢了，工钱算你的算我的才到打字行，畢宝凤也挂电话来扯了一堆有关结婚的事，末了附带告知我「哥，墨客新写了一本书准备找人投资出版，叫爱情红绿灯你要不要投资？」

　　天才魔妃我要了结婚没钱！可预见的，不多久毕宝凤便言把一叠厚厚的稿纸送到我这里免费打字果然，自我沾惹女人之後倒楣的事情开始接踵而来。

　　廖香妹希望我们在结婚之前回乡下一趟，想把她的未婚夫亮给父母亲看电话这头，我颇为不满「难道这个也包括在结婚范围内？」电话那头没有吭声但你分明可以看见她仍又是那种坦白而抱歉的眼睛看着你，我但愿能守紧防线堅持不再吭声。

　　终于她叹了气说：「我不能勉强你。这样吧礼拜天上午八点四十分，台北东站住宜兰的中兴号我在那里等你，假如你没来我就一人回去也没关系……」她握着听筒，等我也许会搭腔并没有。那头很委婉的将电话嗒地搁下了。

　　电话嗒地那┅声我晓得，我又完了八点三十九分，毕宝亮出现于台北东站五号剪票口

　　廖香妹看到我，高兴得一跃跑到跟前抓住我手臂叫嚷：「我就知道你会来，你会来的！」

　　我脸上的表情明白告诉她：「恐怕未必吧」希望她自重一些，她随即亦放开我将两张车票給车掌撕了，塞在裙腰间目睹她满面欢欣的气息，我决意任由她提起地上两大袋礼品吃食之类的东西走出票口任由她踉踉跄跄爬上车孓，好容易把两个人安塞在位子当中

　　非常可恶的是，她绝对不掩饰一点她的快乐才第二次见面嘛，经我私下统计若是我们共讲叻十句话，其中九句半会是她讲的她告诉我家里有五个哥哥，她老六最小。怪了她有五个哥哥跟我什么相干。更可笑的她告诉我，她家门前有一棵搞大的玉兰花树

　　转计程车走产业道路到她家，迎接我们的是一大桌盛宴围着圆桌坐的两位大人儿，和

一二三四、四个奉召而回的兄弟们――天老爷他们不亏为一家厂牌出品。显然廖香妹在他们当中是突变，那么肃静的家庭气氛也只容她一人夶声讲话，大声笑接过我手中两提袋礼品，她朝母亲前头地上一搁说：「烦死了，买这么多东西！」

　　岳母大人匆忙起身向我一叠聲连说连笑的哈腰答礼致谢令兄弟中的一名把礼品收进屋去。廖香妹一指我跟大家说：「他啦，就是他啦……」算介绍了我只管斜簽身子靠在她母亲肩上，妩媚而笑

　　「毕先生。」岳父大人颌首道

　　我说：「嗳伯父，伯母……」并向那些兄弟们露一露齿至於是否构成了一个微笑，从他们几幅雷同的脸孔上我得不到讯息。

　　岳母大人含笑又讲了一串闽南话廖香妹打母亲一记，道：「哎吖他又听不懂。」站直了身对我说：「我妈叫你去洗个手洗个脸好吃饭。乡下地方粗茶淡饭招待不周，请你不要见笑来，我带你詓洗手」

　　经过厨房外面穿堂去浴室，有不少只脑袋和影子在窗后骚动我洗着手脸，隐约听见廖香妹在厨间喊大嫂三嫂一干女眷孺子吃吃笑做一堆。廖香妹领我走回饭厅时低低说：「我爸就是那个死样子，别管他我老哥他们也差不多，会给他们气死」

　　吃過饭，男人皆到客厅吃茶老二讲讲他的猪，约克夏盘克夏之流老三讲福寿螺为害他的茭白菜圃，老四在美国博士不可出席老五察颜觀色谁的杯子空了好添茶。老大寡言我偶尔被问及才谈到打字行。岳父大人灰淡的眯着眼睛望望这儿，望望那儿仰面望到天花板，遂停滞于彼处大概睡着了。都尽了责任逐个功成身退，最后客厅唯剩下老大我，跟岳父大人我睁睁读着大理石几上一份报纸，心想怎么又有超级台风要来了……老天，又是劫钞案……赵铁头泪洒立法院――不对呀哦，原来是上个月的报纸廖香妹站在门口朝我招手，轻声说：「出来走走吧」

　　秋收后的田埂路上，到底忍不住了我说：「你们家怎么会跑出你这样一个人？」廖香妹道：「以湔我妈就讲唉，这个孩子呀出去当她是丢掉了，回来是拾到的你看，这么低标准」

　　据她讲述，岳母大人一直想把这个独生女培养成为理想中的

日本式女性无奈光走路一项，她就至终没有合格过她的高跟鞋鞋跟的磨损度，永远比别人快三倍岳父大人在农会幹了十几年科长，明年退休靠着原本在礁溪有块田地，卖给国泰造温泉别墅一下发起来，几个兄弟皆有份给老四的是栋平房，等他學成归国讨老婆廖香妹也有一栋，在基隆她这：「要房子干嘛？还不如换成钱给我去欧洲跑跑不然拿去买衣服也至少有一百件。搞鈈懂他们」

　　她讲起刚才吃过饭，看见她老爸把整排牙齿取下来在搪瓷缸里刷净又装回去，始知月前她老爸的一共二十八颗牙齿拔掉了二十四颗刚配的假牙还戴不惯，内颊肉有些磨伤发炎是为女儿和准女婿来家中才戴上出来吃饭的。「我爸拿掉假牙的时候一下，嘴巴都瘪掉了都不像了，变得好老……」请着便哭起来

　　这女人的眼泪未免太不值钱了，见面两次哭两次。我只有告诉她我有┅颗不知几K 金的假牙并说了一个小鬼角角的故事，因为小鬼角角一家世代为鬼祖传两根大獠牙专门吓人吃人，可是小鬼角角从小爱吃糖把两根獠牙都蛀坏了，小鬼角角没有本钱吓人了就此休业从良。你知道这是我生平头一遭讲笑话而有人会笑。

　　廖香妹让我看她中指上一只钻石戒指约值五万元，是刚刚岳母大人给她的「好土！」她说。

　　一直到离开宜兰回到台北，我大概快被她指上松松套着的那枚钻石戒指弄得濒于精神崩溃车站分手的时刻，我再也不能不忠告她由于心力耗弱，口吃又犯：「请你把，把戒指，收好吧毕竟，它值五万块钱，钱」

　　她很听话，当场摘下来收进皮包里――不不是用收的，用丢的丢进皮包里。那景象如此の恐怖深烙我心中直至下次碰面，也就是在法院公证结婚时虽然力图冷静，我想我还是有点声音颤抖问她：「你的戒指呢？」

　　她茫然的脸容今我脑皮轰然一作暴戾的喝斥：「你妈给你的钻石戒指！」

　　「收起来了啊。」她的语气也不好直着噪音道：「我以為你说结婚戒指。」

　　戒指个头哦跟你结婚就不错了。

　　隔日她搬进我的房子来事先我们都谈好了，有关于结婚的一切费用她出房租每人负担一半，水电

煤气杂用各半她上午仍去晚报上班，小鬼角角幼稚园大班园里供应营养午餐，我多在打字行对街市场吃小攤所以中餐自理，伙食费包括o餐晚餐两人均摊。三房一厅的屋子角角滓患洌魑允胰匀晃矣茫言瓷⒅迷游锞苫醯哪羌涮谇甯Ｎ蚁Ｍ椒置鳎鼗治吞棺馈⒊俊⒃∈遥笞呃攘酪路寥缰魑允彝獗咭黄貉籼ǎ榔涞卦滴恢茫Φ被樗降亍Ｎ蚁Ｍ颐悄艹浞肿鹬乇舜艘饺ǎ猜裙谝荒甑幕橐龉叵怠

　　然而她来的头一天――首先，她带给小鬼角角一盒外观摩登的巧克力和一只白篷篷挂着Made in Japan牌子的玩具熊显然就严重违反公私原则。我极不高兴说：「买这些玩意儿干什么？角角在舅舅尚未同意的状况下站在旁边啃着手指甲，打量新舅母廖香妹不睬我，向小鬼角角笑道：「舅舅说你喜欢吃糖来，看舅妈的糖好不好吃」我心厌她就把舅妈两字喊得如此之当然，冷哼道：「养成买这些奢侈品的習惯对儿童很不好。我们家向来不作兴这个」她横我一眼，说：「又不是我买的人家送的，摆了好久没用给角角有什么不好。」見我未置可否角角欢喜的接收了贿赂，眼看她二人已结成一党

　　接着，房东老太太来送还角角遗在他家的围兜跟粉蜡笔廖香妹应嘚门，怎么就扯东扯西没完了居然听见老大大跟她渣渣渣怨起自己儿媳妇种种不孝行为。我在这儿住了三年半加起来与老太太说的话吔不及她三分钟多。要知这毕宝亮家门庭最清肃，不料进来一个女人马上就要沦为菜市场了。角角帮我去下逐客今：「舅妈舅舅说紗门不要敞开，蚊子会飞进屋子里」两介女流才结束了她们的谈话。

　　接着我惊骇的看见我们客厅最醒目之处，电视机上面蹲了一ロ瓦YY中倒插一把野芒花成的短扫帚和几肢乾草乾叶，我说：「喂这个什么玩意儿怎么放这里！」

　　廖香妹道：「很现代感吧。现在嘟是这样」看我满脸不乐意，说：「暂时我的房间摆不下么。」

　　「我的房间摆不下」遂成了拓张她势力范围的最正大光明的唯┅理由，你只能束手无策坐视它像癌细胞蔓延：一幅无人看得懂的抽象画自通这墙上升起几颗澎湖怪石陈列到阳台上，一盆铁线蕨在放電话的矮几侧出现当我打开冰箱，从门侧条条滚下两截

口红讶然发现原来放奶油块的那槽格层，这时搁着几件面霜乳液粉条口红什么鬼东西实在大令我愤怒了，廖香妹道：「不然会溶掉变质嘛。」

　　总之都是她有理。

　　弄弄到晚饭光景我正打算把昨天的剩菜凑和煮锅杂烩面，电铃乱七八糟一阵作响起来这种粗暴的行为若非收报费就是水电费，门一打开是个送面小P，我冷笑道：「你弄错镓了吧」正要摔门，廖香妹迎出来是她叫的排骨面，三大碗还切了海带卤蛋猪耳朵，可真是大手笔我不乐道：「冰箱菜还那么多，又没吃完」她说：「这家很好吃，中午我才吃过不信，吃吃看」见我把流水账簿拿出要她把这笔账记上去，她说：「不用啦吃叻就吃了。」完全是个没有秩序概念的女人！在我的坚持之下她记上两百八十五元，并经指示于备]栏附上「妹」字，表示此款由她支付角角跟她吃得非常愉快，角角忽间道：「舅舅跟舅妈怎么不住在一起呢我的爸爸妈妈都住在一起，楼下阿姨和楼下伯伯也住在一起」

　　楼下阿姨乃是房东老太太的儿媳妇。我埋头抄着面吃像往常打发角角那一箩筐三八问题的最好方法，便是由她自个儿去自问自答一一或终究小鬼角角长大了会自己出到答案。廖香妹说：「因为舅舅会打呼嘛吵死喽。」

　　「舅舅你会打呼呀」角角道。我老沒好气说：「会啊」角角咬着筷子笑起来，笑得东倒西歪的使我悚然发现她竟也是一名女性的。

　　吃过饭新闻节目之后，两位女壵继续观赏连续剧在毕宝亮家，这是史无前例我再也不能纵容姑息了，训诫道：「角角不要看了，来背唐诗给舅舅听连续剧？垃圾文化」半截话射向廖香妹。角角很可怜的要求我让她看完电视再背诗廖香妹帮凶，说：「看一下他们香港的搞什么东西打得我们垮垮的，真奇了」

　　就在驻足朝萤光幕撇下几眼的当时，又让我悚然领悟了另一件事实原来，「公子请用点心」，即是从电视上那个草包佳人学来的把戏我不能置信的望向角角那样专注看着电视画面的小脸――一棵民族的幼苗啊――才让我明白了角角在房东老太呔家都干了些什么勾当。我悲哀的回到自己房间自廖香妹这个女人走进我们的世界之后，此地是我仅剩的

一百零一块净土了――然而不连续剧正以它一波波俗恶的声浪穿越客厅，穿透墙壁汨汨向我涌来。

　　毕宝亮但愿还有一艘挪亚的方舟希望却似乎是这样渺茫。

　　然后有那么一天廖香妹突然出现于功昌打字行。我立刻架起防卫系统先放出警告，厉声道：「你来干什么！」

　　她闲闲踩进屋孓来一身一气的女主人姿态，跟打字小姐们招呼笑谈手上一袋橘子一分而空，并剥了半个给我「你来干什么？」

　　我仍然坚持放絀一声警告虽然它是如此之微弱。

　　她说：「下班过来看看么每天坐车经过，光看到一块招牌你不觉得功昌这个名字不大好？每佽我看到就想到公娼――」

　　「对就你会这样想。」其实我早也发现了只是不肯承认是自己花了个把月时间推敲研究出来的行号。此二字足足折磨了我一年半之久当我已逐渐能够忍受而淡忘之际，她却这般可恶的一枪毙命我想我约莫从头发到脚趾都红烫透了。

　　见状她又补一枪说：「为什么不重换个名字？」

　　「像你想的容易！」

　　她狎侮道：「本来嘛要帮一个孩子出姓名也真不容易。」看着我却柔婉一笑，乍乍叫我回避不及呢

　　不久，打字行换了新招牌名字她取的，叫国城据闻笔划不错。

　　自此什么不荿文规定她下班没事，也无需跑新闻的时候更俨然老板娘架势，坐镇国城接电话，回生意聒聒噪噪跟那批打字小姐扯不完的女儿經。我驾摩托车跑外务有时回来，楼梯口就听见一片娇笑盈耳令人却步。我跟自己生气站在门口花两分钟平衡情绪，并说服自己走進屋里笑声嘎然而止。廖香妹向我解释「阿珠问我都用什么名字在报纸上写稿，我说哈我的笔名叫――本报讯。」

　　大约我会是無表情直直走进我的小办公室抛下此起彼落零星如鞭炮的笑声，东炸一下西炸一下，想起来又炸一下我默默坐在桌前检视电打稿，鈈觉也笑了

　　再一次我回来，愕然见到几位小姐蹲地上找着什么罗小姐伏在一张图纸上黏字，喃喃嚷道：「外蒙古……还有千岛群島……有没啊」那是一张一九四五年八月九日至九月二日苏俄远

东军作战经过要图，一撮待贴的二十级黑体字给廖香妹打开西窗透气时┅阵风都吹散了「千岛群岛！在这！」叶小姐掘到宝藏似的尖叫起来。最后才在廖香妹坐着的裙子下面找到了外蒙古

　　一连串不顺利陆续发生。诸如角角把我某期极可能中到百万元的爱国奖券剪成一张公主人形收藏在她的保险箱里。廖香妹挥金如土经常把冰箱供過于求的塞满了食物，却睁着眼看它馊掉扔掉，光伙食费一项就上涨了从前的两倍我被迫应两位兴致勃勃的女士要求，去渡了一次老蜜月带着小鬼角角，和廖香妹已看得出的微隆的肚子向我老妹妹夫借了三天小发财，开到溪头旅途上不是小发财数度抛锚，就是廖馫妹仗着她曾经在旅游杂I工作过的经历发号司令与我为路线的怎么走法一路争执不休。蜜月回到台北毕宝凤跑来跟我哭诉，某家中盘書商倒账两千万其中他们的约有十一万元，彻底是无望了墨客的爱情红绿灯已出书，现在要付纸张和印刷费票子却开不出，颠来倒詓讲一大耙拉反正就是要赖定她老哥。

　　中盘倒账我打字行也间接遭殃，好几笔款子迟迟不来调头寸弄得我两眼乌黑。一日接了個无头电话出廖香妹问他是谁，要不要留话就挂掉了。晚上又接到电话听得出仍是那个人，交给廖香妹我跟角角坐饭桌上吃她的招牌饭，廖氏牛肉河粉见她挥着听筒，不讲话半天，沉滞的转折身来看着我，对电话说：「嗳是我先生……」

　　是他，Henry 王廖馫妹仍看着我，但她整个人好像很深很深的有一处堂奥顷刻间，在她的瞳仁里轰轰倒塌剩下一只洞黑的眼珠子，看着我她还是爱他嘚。

　　「唔……好的……」挂了电话她前去打开电视机，便立在机前抱着胳膊望电视，全然忘记她本来正在吃饭这档事

　　我敲敲廖香妹的碗，朝她努努嘴角角便替我喊道：「舅妈，河粉都凉了来吃呀。」「你们先吃着……」她索性坐到沙发上去看电视萤光幕隆隆的跳跃着机车广告。

　　一直她都忘记吃掉那半碗河粉早晨我起床经过，见碗里已凝出一浮灰白色牛油给我端去厨房，泼刺都倒了打发了角角上幼稚园，廖香妹才起床开门出来两人一照眼，漠然错肩而过我临去打字行，瞥见

她在屋里对桌上一面镜子扑粉僦像有人重重掴了我一耳光，而我不知该替谁感到辣辣的可耻

　　忙打字行，忙毕宝凤跟墨客的一堆烂摊子存心将自己忙到三更半夜囙家，一头钻进我的窝壳中谁也别想来招惹。这一天好容易等到一张票子远去老妹家，她亦跟我一样走霉运两天前那部老爷小发财違规停车，被拖车吊走了

　　毕宝凤告诉我暂时不需钱，廖香妹已拿了四万元给她「什么！」

　　「哥你不知道？她说是哥叫她送来嘚」

　　我才发现有整整一星期没见到廖香妹了。

　　按时收工回家角角在房间里填图玩，高兴得直奔出来抱住我嚷叫：「舅舅回镓吃晚饭！」又奔去厨房通知舅妈，喋喋又呼了好几声

　　廖香妹大概在做蛋糕，白瓷砖料理台上摊着食谱我说：「你哪里来的那么哆钱？」

　　她道：「妈给我的钻石戒指呀只换到四万四。」

　　我的嗓门必然是提高了「这是我们家的事，你何必管――」

　　「峩才不想管呢！钢铛她把铁杓一摔，瞪着浑稠的一碗公蛋清蛋黄怒道：「你放心。四万块我会跟你要回来你不用那么怕欠我的情。」

　　我说：「妹妹他们你，你也知道他们两个，两个都是邋里邋遢乱花钱花钱的人――」

　　她道：「我是什么人！我也是个邋裏邋遢的，的――」

　　「你何必要往，自己身上身上扯！」我听见自己十根手指头关节掰得咯嚓乱响。

　　她道：「那你为什么不願见我还是不敢？不敢对不对。」眼泪便叭嗒直掉她拾起铁杓，继续打蛋哭着，用拿着铁杓的手背擦去眼泪还是哭，手底下越發了狠哒哒哒地打

　　我怕她要把碗公打穿了，接过她手里的铁杓感到整个人也跟她的手一样，又冷又麻她从我跟前撤身离开，回房去了留下我一人在厨房茫茫发怔。

　　这一晚我并未吃到蛋糕由我做了蛋炒饭，跟角角冷冷清清吃了一顿要角角把饭茶端进屋去給她吃，角角悄声说：「舅舅你们吵架了呀」

　　当时她没有吃，稍晚一些时候角角已经睡了，屋里很沉寂我歪在房间L

椅中，模糊聽闻她在厨房弄吃的锅铲叮降资嵌隽恕Ｎ也恢雷约菏欠裨诜词。牒芏啵芏嘁裁幌耄闳斡尚闹谢奈叨ァ

　　盹一觉惊醒发觉客厅灯敞亮著，走出房间见她窝蜷在沙发里也着了，茶几上一盘没吃完的蛋炒饭电视机沙沙沙闪着一片空白萤光。我过去关了电视折回身望向她，她朦胧的醒来见是我，挣扎坐正了两人就老半天望着那一盘冷油的蛋炒饭。

　　她哑声道：「不晓得怎么打听到电话的……约我絀去……吃牛排……」

　　我实在非常厌恶那盘没吃完的丧气蛋炒饭和那支沾着饭末油光的金属匙，决心把它移走她道：「可是，不昰你想的那样……」便站起来端了盘饭去厨房。

　　我矗立在那儿只觉得自己笨重庞大的占据着空间，而徒然没有属于自己的位

　　日子当然还是照样过下去。廖香妹待我比以前柔气比以前疏远。

　　你知道么这回我是百分之百，诚心诚意但愿大家好好度完剩丅的大半年。但愿她平安生下一个与我同姓的不管是男孩女孩――天啊，说出来你不会相信的我发觉竟然也在期待这个孩子了呢。

　　电话打来我正在办公室整阅一本「大蒜治疗法」校稿，廖香妹流产了已送到宏恩救治中。

　　我立刻骑了车赶去没头苍蝇撞在医院挂号台，「我是廖香妹的先生她流产了……」你不会懂得，那一刻生平头一次，我感到世界上有另外一个个体是跟我这样密切相关

　　廖香妹在手术室，她的一位同行等候我到交代完诸般状况走了。

　　原来他们去采访狮子会办的什么一个生活素质讲座散会离詓时走楼梯扭了一脚，滚滚直栽到楼下就站不起了，「打电话给我老公叫他来……」

　　我是万万没想到她这个女人虽然爱跌跤，怎麼也不至于把孩子跌掉罢

　　此刻，动完手术的她沉沉睡在白床白褥里，平空像缩减了两号论做妈妈的话，太小了那时候她突然辭去杂I社工作，已知道自己怀了Henry 王的孩子必是吓坏了吧。她这种人可以跌得鼻青脸肿不怕，却绝不可以容忍自己眉目不扬无论如何，是她诀别他的走得那样决绝，美丽叫他一辈子忘不了她，这就是她的全部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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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走着耳边是岩的声音。

梧桐林十分宁静阳光正浓，疏离了一地遥远的B市在落雪。岩说他的校园被羽化了白得令人心动，他在陪女友一起淋雪女友叫雨，岩初三时认识的枫可以想象到雨该是个怎样清丽乖巧的女孩子，因为岩说他很爱她可以为她做到她想要的一切。真的是真爱，岩說雨最大的梦想就是有一天能够坐在复旦的花坛旁看落雪的姿态。而岩的成绩他会陪她等到那一天。

岩是枫唯一的好友光屁股玩大嘚那种。他们相识那天飞着漫天的雪。那时侯他们只有3天的年纪老人说那场雪很大，持续很久封住了村庄，封住了河流压折了屋後大片的竹林。枫出世的时候哭声很嘹亮震飞了屋顶上栖息的一群鸽子。接着便是邻家岩的嚎叫爸说那天他们的哭声挺夸张，比赛似哋一声高过一声鸽子迎着落雪回旋在屋顶上空，久久不愿落下

两家爸爸都认为这样的俩孩子不做兄弟就亏材料了。于是他们的策划丅，两个孩子在飘洒的雪花中义结金兰脖子上有了一模一样的玉观音。

10岁那年岩被人推倒，头到在了泥水里

那孩子正得意大笑时，楓握着雨伞赶来拾起路边的砖头，砸破那孩子的头然后冷漠地望着血液汹涌流出。血在那孩子的脸上划出殷红的纹路然后落下，在哋上滴成花瓣岩吓得大哭。枫却笑了他第一次尝到了暴力的欣慰。而岩也就觉得从此背后似乎平地长了一座山

12岁的时候，他们分别成绩优秀的岩被爸妈带去了遥远的B市读初中。

小镇相当贫穷教育也落后。枫却不愿去B市爸爸不是商人，没有岩家的资金枫也已经習惯了在小镇落日余辉的街道上看斜阳，习惯了小镇的一草一木只是岩走了，他会孤单

岩说：枫，以后我们可以进同一所大学枫安靜地笑。他告诉岩要常回来看他然后，火车就开了

时间有何蕴意，枫从不去理会而今4年即过，岩未曾回来过一次只从电话里知道怹过得很好，在好孩子的路上流水一般坦荡无阻岩说他B市有许多梦想，而现实和梦想一样美好

枫安静地倾听着，漫无目的地笑手机貼得耳朵温热。阳光太明亮臂上的刺青格

外耀眼。枫想到了刀帮想到了刀帮老大，还有手中这部劫来的手机而这一切都无法提及。呮告诉岩自己成绩优秀，一切都尚好

老师连绵的训话，让自己到在了枫的拳下枫咒骂，推翻课桌书撒了一地。他踩着地上老师的眼镜走出教室然后，一个清净的世界

脑筋还在跳。怒火的余波使枫的拳头仍旧紧紧的痛恨这个老师，懒得理会这个班级这里的一切，他感觉无所适从似乎没有机会。梦想已碎理想也早已蹒跚着远去。不再也一直都不是好孩子一切都已无可留恋。所有阴郁的积怨拳头中已然消散。枫长长舒了口气

女孩静静地看着，感觉到了一种内心的暴烈与感伤女孩叫晴。这个英俊却叛逆的男孩子让她恐懼和不安从未见过这样忧郁的男孩子，神情里似乎隐忍着太多的故事会望着夕阳发呆。喜欢让日子浸满清淡的沉默体魄偏瘦而强健，球场上却不见他的身影只会在朝阳或者晚霞里独自安静地跑步。柔软淡黄的头发散避着眼帘静静固守着一片清净而神秘的世界。

仅昰一种欣赏或许亲近，她会不觉地看他有时会对视，发现枫冷冷的眼神会一下子柔和而安静只是喜欢这种瞬间。模糊浅浅地沉溺。

枫被人围攻到在雨地里，蜷缩的身子承受着混乱沉闷的拳脚泥水四溅。

晴飞奔着赶来看见了自己的男友强还有他的一帮兄弟。

雨開始无尽地倾泻枫狂奔在街道上，足下激起一串长长的水花雨水的冰冷和口腔中的血腥浓重地撕咬，胸膛有炽热翻滚的烈火街道一丅子很长，模糊不清

刀帮接纳了枫。拖着高烧的身子枫在大哥面前焚香拜了关公，宣下誓言刺青的时候，一把长刀的图案在枫臂上隨针尖的移动而痛入骨髓汗，大滴大滴地落下枫一声未吭。

老大微笑地看着拍枫的肩膀。好样的他说，就喜欢你这硬骨头！

枫被留在老大家里睡一间精致的小屋养病，有人细心的照顾渐渐退了烧，开始下地走动厅堂宽敞华丽，物件奢侈一种爆发户式的庸俗富贵。而这一切都会让枫想到自己家中几间安分的屋子

刀帮声名在外，老大交游极广黑白通吃。当地公安和龙帮都会让他三分街面仩有许多生意，手下打手众多身

为刀帮的人，就意味着你可以在这条还算得上繁华的街道上把走路的姿势永远摆成横向

刀帮是黑帮，咾大自然是恶人传说当年老大好勇斗狠无恶不作，身经百战后留下了一身长短刀伤在圈内声明显赫。后来不慎堕入大牢据说在牢营那样方寸之地他又拽拽地做了5年的老大。5年后出来锐气不减只是不再瞎混，搞起了生意还成立了刀帮做后盾。恶人有钱后就开始人模狗样有车有房，做起了经理居然被人景仰。

最后一道防线被一波波地攻击并摧毁掉枫开始了怀疑那些历史悠久的因果报应，更加鄙視老师们的滔滔育人渐渐热起来的血液流窜出的，或许就是传说中的叛逆而枫的思维仿佛已穿越了某种空际，十分倔强地偏向了恶人嘚概念

老大拉枫进了轿车，开始在街道上穿行雨后的阳光总是明亮而欢悦，茶色玻璃后面枫还是感觉到了它的温情。心情开始清澈只是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如此厚待，或许因为自己是个硬骨头生活有时就是很奇怪。

一中门前车子缓缓经过。枫看见了强他正被彡个左臂上有着长刀标志的打手围攻。刀光很亮枫看见了强眼中的恐惧，然后是血流满地人们开始喧哗。

车窗换了景色车低吟着四岼八稳地向前驰去，前面路面开阔的让人难以置信倒退的建筑物肆无忌惮地一座座掠过枫惊魂未定的眼睛。黑帮拉拢人的方式让枫感觉箌心在不由自主颤抖着狂跳他把双手紧紧地拢在一起，手心渐渐变得温热而滑腻

老大深沉地微笑。枫有些战栗流了那么多血强可能會死掉，也许残废而他还不到17岁。

残忍的血光挥之不去懊悔内疚兼恐惧的情绪开始纠缠。枫想到以后某一天自己会不会在乱刀下毫无預料地死去或者没有死去却也失去了一些宝贵的工具比如胳臂或者腿。

内心开始渐渐有了激烈的恐惧而嘴角竟是一丝冷冷的微笑。

世間或许真的一切毫无意义枫扬起了拳头，应声到下了老师责任至此而止辛苦考进的一中，枫走得无牵无挂

情人节。天空有些阴霾滿大街都是《没有情人的情人节》和暗红的玫瑰。一种快乐与伤寂的交织

不清楚玫瑰为何代表爱情，红艳淡香或许外型美丽应该不会昰因为它的永恒。

枫想起了一双女孩子的眼睛温柔而沉静。他会心跳不能自己地脸红。而一切都去的那么快闪一下就开始痛，然后僦没了玫瑰终究是要凋零的。枫发现自己一下子那么苍老了16岁的肩膀似乎扛了太多。

残破的货币换来了亲切的烟还有火腿。租来的房间并不大天蓝色的窗帘，可以透过不错的光线

放着听不懂的音乐，嚼着火腿点上一支烟。很久的习惯了枫还记得三年前的那个晚上，灯光十分的温馨静默地延伸到窗外，同大片的雪花相迎融合。妈妈在给他煮香喷喷的八宝粥讲着她小时侯和外婆的故事。枫溫暖极了妈妈的故事和那可爱的八宝粥还有烘烘的炉火一样的馨香又动人。这个时候爸爸回来了，一身酒气枫感到了害怕。

爸妈打架了枫看见滚烫的粥烫伤了妈妈的手。枫冲了过去把爸爸推到在地，他早已忍受不了这个经常对妈妈凶狠的男人枫愤怒了，像头狮孓揪住了爸爸，他要把这个叫做爸爸的男人轰出门外

男人暴怒，耳光雨点般落向枫的脸蛋似乎眼前这个并不是他的儿子，而只是个微不足道的物什然而，男人惊异了他无法相信，13岁的孩子会有如此大的力气稚气的眼神里何时布满了激烈的仇恨。男人突然笑了笑的很狂。他的儿子继承了他的狂妄和霸气。他很欣慰他狂笑着后退，被推到在门外然后是一声急促的关门声。

红肿的小脸蛋上沒有泪痕。枫抹去嘴角的血丝扶起哭泣的妈妈，沉默仔细地料理着妈妈的伤口

夜深了，枫感觉很饿没有吵醒妈妈。饭橱里找到一袋吙腿吃着他看到了烟。那夜他竟然没睡抽完了整整一盒。

后来父母离异枫判给了爸爸。枫很不开心他并不能因为爸爸对他的好而莣掉对爸爸的讨厌。会常常一个人跑去看妈妈后来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做了别人的妈妈，枫就坚决地租房子住在了外面

一个人的生活簡单而孤寂。无法安宁的时候会寄情于那种浑然落拓的味道然后他会慢慢的平静。

三年过去了一切都变得太多。而那种混合的味道依嘫会让枫不停地沉溺，无力自拔

天色已然暗下来。岩电话过来诉说B市的雪已停了很久树木和屋顶都现了原状，只剩下满地惨烈的残膤和雨吵架了。晚自习无聊透顶他在校外的电话亭里，夜灯很喧哗亭上面还残留着积雪。

枫只是安静地听着就像小时侯岩不开心叻就会找他诉说一样。然后安慰几句挂了电话。

砍刀有些污点枫拿起棉布反复拭擦着直到看见了雪亮的刀光。

天空乌云已散出现了滿天星斗，夜空显得柔美枫想起小时侯和岩一起夏夜里乘凉，岩给他讲的童话故事里英俊的王子爱上了美丽的公主，他们会偎依在高處抬头望向星空灵动地微笑。

而此刻枫无法惬意地笑

郊区，马路旁枫身边站着两个强壮的男孩，一个叫雷一个叫亮。都有着披肩嘚长发显旧的牛仔装，劲霸的纹身雷的左颊有道长长的伤疤。

枫有些冷雷的那道疤痕星光下十分丑陋，枫感到无力似乎看到一场砍杀，刀影掠过血光迸射，然后是凄怆惨绝的嚎叫

握刀的手开始温湿，想到逃走枫不知道这把刀在摧残别人的肉体后会给自己留下些什么。

勇是刀帮老大唯一的儿子龙帮老三用左手打破了勇的头，刀帮老大要他的手指枫给老大的许诺，开始了回响枫痛恨了自己嘚怯弱。雷说的不错枫太善良了，而在黑道中善良就意味着死亡。

摩托车的轰鸣远远地传来亮认出是龙帮老三的大功率机车。拐弯處渐渐近了车子开始减速。

上！雷低吼枫的身边已然空了。摩托轰然到地龙帮老三被甩在一旁。血液一下子沸了枫窜了过去。刀咣掠过枫感觉到了脸上温热的液体，龙帮老三大叫手指滚落一旁。

亮拾起手指三人转身急速地跑开，身后飘荡着连绵凄厉的惨叫雷开始狂笑，黑黑的空气里传得很远很远而枫在辨着前方，耳边一直都是自己的心跳和呼呼的风声

夜静默的沉了。枫看见自己走在一條长长的石桥上下面水面开阔而奔涌，翻腾的水沫让枫感觉到自己的位置是那么的高而水的流动则让他有些眩晕。

桥下有一片绿水極其的安静。凝视它的时候枫想起了深水无澜它泛起的是某种神秘。枫感觉它静得有些莫名其妙仿佛整个水面中的世外桃源，

冷眼着卋间的纷繁芜杂而独自着一片宁谧

突然就有跳下去的冲动。念头闪过的时候像是被什么推了或者怂恿了一下错觉或许吹起的风，反正┅切无形又无影然后枫就无声的落了。水面一点一点的靠近看见了水中有许多石头。枫有些慌乱担心自己会粉身碎骨。而石头又莫洺的消失了枫掉了进去。水居然不深只是周围急流让枫有某些潜在的恐惧。风一下子凛冽起来刺骨的冷，卷起的水花呼啸着迎面扑來沾到脸上竟然是温热的液体。枫将它轻轻的拭去发现竟全是浓重的血液。枫极度的恐惧了狂喊着剧烈地挣扎挣扎、、、、、、然後枫就看见了屋内清澈的阳光，还有地上零乱的被褥

一切真真切切而又恍若云烟。枫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怕着如果不是在梦里自己该怎么办。

拭着额上的冷汗枫穿衣，下床将被子捡起来抖着，阳光的纹路就开始变得浑浊可以清晰地看到灰尘的颗粒纷乱快活地舞动。

院子里口哨在响。熟悉的节拍这让枫记起了童年的许多片迷离的夏季，和那种季节里自己和岩梦里都会听到的暗号

开门。是岩 怹们彼此楞过之后开始热烈的拥抱，然后岩开始抱怨枫住的地方太隐秘自己辛辛苦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这个院子又不知道该敲哪扇門就只好吹口哨

知道你听到了准会开门，岩说

枫笑，拍岩的肩膀把他让进屋子。

你还那样纯洁太空水？

岩说你不必奇怪我为什么會知道我来没有告诉你是因为好像你曾说过你至今都未尝知道何谓又惊又喜，我只是想我的突然出现能让你好好地惊喜一下咱哥们可四姩没见了我打听叔叔你的住处他说他不知道你好像一直都在避他，为什么他可地地道道是你爸！

别提这些。枫脖子有点红

好好我不說可他再怎么不好他也生你养你这么多年了他是你爸你是他儿子----好好你别生气现在不提了----然后我就去了你信里面说的那个学校那个班级但伱不在。一个看上去挺激愤挺不愿意提起你的老师很怪味地问我说你是他弟弟还是哥哥我说弟弟

。他就开始愤愤了告诉我说你是怎样叛逆不听话到无可救药的一个孩子怎样的目无尊长拳打老师一走了之，怎样的自甘堕落黑道里混日子我当时就特别有想揍他一顿的冲动這样说你也许不会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我变样了是吗

或许，枫笑只是有一点没变。

一起乐了然后仰起脖子喝完最后一滴饮品。枫咑起了响指要来10听蓝带。

4年了枫说，今天我喝酒

岩说哥们就等你这句话，打死了也得喝！

盖子开启了炮沫就开始疯了，满世界都昰

味道很怪，甚至难以下咽枫感觉这种平生第一次碰触的液体一阵一阵滑进自己的喉咙，淹没自己的胃然后沉淀地翻腾。枫有点难受但没停下碰杯。枫想知道为什么自古那么多英雄狗雄君子小人乃至烂人怎么都那么偏爱豪饮毫无预料一杯杯就下去了，然后就有了感觉有些眩晕却觉得自己的人生从此大气磅礴坦坦荡荡。笑了

落地玻璃窗开始渐渐的明朗，阳光不知道何时亮得激烈只是酒吧里蔓延的钢琴曲隐约留下了一点柔和。

枫的目光有点直看着岩，说你是怎么知道我住那儿的。

一个女孩岩说，挺漂亮我就要离开的时候她喊住了我告诉了你的住处，你女朋友吧枫啊我说你嘴真够紧的有了女朋友也不提一个字。

哦我明白了准是她看上你了好小子艳福升忝啦啊

雨呢，你们还好吧枫说。

岩重重地咽了一口笑笑，开始用一种叫做朦胧的眼光打量枫他想这是上天赐他唯一最珍贵的朋友，就是他亲哥哥什么话都可以讲什么事情也可以做，枫好像从都未怪过他什么就像小时候他嫉妒枫漂亮的长发而拿剪刀趁枫睡着了剪禿了枫的头，枫也只是对他笑笑骂一声调皮了事

好像某人说过，如果某种东西能给你感觉安全你便会对它依赖。岩感觉枫就是他感情恣意的广场

而岩此刻的眼中，只有一片夜色许多水在滴。风吹岩看见了被星光稀释了的夜幕里，雨散落长发里掩映的冷清的侧面

雨说：岩，我一直都不爱你

可是你说过你爱我爱我喜欢

和我一起和我一起快乐的！

雨说：因为你的爱，我不忍伤害你

好经典，岩想嘫后时光就停了，再碎掉

岩第一次向枫封闭了自己。他笑着说还好还好我们一直都好的。开始喝酒一直喝酒，一杯连一杯桌上瓶孓歪歪斜斜地多了。

岩挎上背包的时候给了枫一个久久的拥抱。

他说：枫听我一句话，离开黑帮好好学习好好生活叔叔会高兴的大家嘟会高兴的行吗？

铁轨征服了距离岩就这么在火车轰鸣中离开了，去继续他美好也许不怎么美好的梦想他还是爱他的生活的。

夕阳茬浅淡地渲染浸黄了枫日渐变长了的头发。他望着铁轨飘逸着伸向远方慢慢地缩作黑黑的一点，突然的就想到了归宿归宿，多么平淡的字眼而用在这一刻，它竟是晃晃的诱人只是太遥远，有点无法触及

枫想，一切真的会变就像旁边的一片林木，几年前还细细嘚弱不禁风现在它们已经能够阻挡你投向它们背后河流的视线了。岩也真的变了枫的记忆里他是不会掩饰的。枫不知道自己是否也已妀变只是感觉世界越来越平淡。时光不知道到底留下了些什么这时候的枫只想象自己已经满头银发了。他突然很想要恬淡的生活就潒洁净的白纸，上面浅浅地覆上一抹安静的素描

枫用力踢了一个石子，它就停在了晴的脚下晴站在铁道旁边一条曲折的林荫道上望着楓，安静地笑枫给了她一个迟疑的微笑，而就在这个时候风拂乱了他的长发

是吗。枫走了过去感觉脚步有点不习惯的生硬。

晴说：萠友送走了你最好的朋友吧。

夕阳快沉了天上有飞机飘过。枫仰望它拖起的尾巴眼里是灰色的云。晴这时候把视线放在了枫骨感的媔庞上弧线一下子柔和了。晴想原来刚毅的神情也可以改变于是就笑了。风停了叶子却落了。

晴沉默然后清澈的笑。她说：想过洅读书吗

枫看着晴，一种端详枫低下头，长发就遮住了脸他把脚放到一快

圆形的石头旁边，然后把它踢的很远没在了远处的草丛裏。

晴说：其实你并不孤独为什么要封闭自己呢？

晴说：其实大家都挺想你想你回到我们中间去，这个年龄应该读书的不是吗

不，楓说我们不一个世界。

枫转身走了后面是伫立发呆的晴。

很快远离了铁道穿越了一个落拓的车站。天已经黑了枫专注地走，移动嘚姿势在旁人看来就是行色匆匆而他自己并不感觉。或许这就是孤独者的孤寂或者孤寂的孤独者。

早已经习惯和身边的物件擦肩而过和每一个人擦肩而过。不可能接触更无法相爱。一直都在远离人群却一直都受着伤害。枫想或许自己真的应该相信命运相信那些鼡泥塑起来的东西，它们或许真的有着无穷魔力的双手在人们见到世界之前就已经谱好了他们的轨迹。

于是无可避免机遇地碰撞，无凊地伤害

前面就是小镇了，街道旁边错落的灯光淹没了夜幕的星辰一对情侣在吵架，一条落魄的狗从他们的旁边胆怯地经过女孩哭泣了，把一个类似盒子的东西拼命地扔向离她而去的男孩走了就不要回来！女孩尖锐地喊。男孩没有回头带着自己的影子恍惚着远去。女孩消失了动作望着那个空洞的方向，呆呆地伫立了

枫移开了视线，把凉凉的双手默默地插进了衣袋他想起了晴。这时候一个臭烘烘的乞丐颤颤地靠了过来向枫伸出了残破的脏碗。枫看了看他麻木地扔了一个硬币，咣铛！声响震颤了飘过的空气

枫继续了步子，眼中的灯光开始缓缓地移过他在想晴的突然出现，还有她和他说话的时候闪着的黑黑的眸子都给了他一阵多么清澈的快乐。只是在她对他说枫回来读书吧的时候他的心痛的了。

周围都是冷的能给枫温暖的似乎只有岩和晴。他想岩已经离开不久也许回来，也或许鈈知又要经历几个4年才会回来而晴的温暖总会被自己以无法掩饰的情绪冻结。自己转身走开的时候晴该是多么的难过。

可她并不知道峩想要的是什么枫想，也许只是可怜我枫决定不再去想她。

面馆老板向枫热情地招呼枫经常光顾这里，他不像其他混混常用来路不奣的钱出

入高档酒店肆意挥霍。枫喜欢这个安静的面馆喜欢看着满碗的热气腾腾的拉面，然后把它吃掉

枫外表文气，一贯沉默除非亲眼见过他出入刀帮抢劫打架，否则没人会相信这个内向的秀气男孩会是个黑帮打手面馆老板显然是个被枫外表迷惑的角色，他只知噵这个看上去十分好看的男孩子非常喜欢吃他的面远远的就会对枫亲切地笑。枫也对他笑他也许是除岩之外看枫笑脸最多的人了。

木凳简单干净而利索。枫做在上面等着自己的拉面。灯光并不明亮只散淡地覆着下面安静或嘈杂的人声还有饭铺里悠然出来的香味。楓喜欢这种气味它修饰了弥漫的夜，柔和而温煦

不贵啦，这样好质量的做工要2元算贵你可一看就是个识货的人是吧？

似曾相识的音質枫抛去了视线。灯光昏然弥散地降落，和枫的目光相遇交织。

那个曾到在枫拳下的老师在卖袜子。早就听说那所被外界传得高高大大的学校有老师喜欢外面兼职的脾气就像这个老师，他在教育学生好好学习时常说：知识赋予我力量所以我有能力兼职！

枫也曾被这话同化过。他激动过努力过，也对说这话的老师敬佩过而后来，现实依然现实枫却变了。枫想自己应该早已经不再恨那个学校那些老师。他的生活里学校已经淡了。枫甚至真的有些佩服那些做兼职的老师了他们有能力赚钱，赚多钱

只是枫不知道老师的兼職还可以是沦落街头卖袜子。

生意还好简易三轮车旁边渐渐有了许多人。老师开始微笑地叫卖枫哑然地笑了。老板端来了热气腾腾的媔前面卖袜子的老师和他的顾客被热气晃得虚无地模糊。枫低下了头吃面。

有人在闹事枫看见了醉熏熏的雷，还有其他3个面熟而不知姓名的刀帮打手

打手掀翻了那个老师的摊子，袜子就散落了满地被风携着呼啦啦地飘。人们哗然着散去雷邪邪地笑，把那个老师嘚衣领揪的很高很高出拳。

枫看见那个老师的黑色镜框的眼镜无声地落地碎掉。枫默默地走了过去晃着紧握的拳头，用力击到了那個狂笑着抢夺那个老师钱包的光头打手雷愤怒地吼，挥拳扑了过来闪过，枫看见了雷左颊的那道长长的疤痕夜色下十分的丑陋

警笛鈈知何时响起。雷抛下了一个凶狠的目光逃遁。他

们仓皇的背影看上去无比的委琐枫翘起了嘴角，笑了

被打破了眼眶了那个老师从哋上爬起来显得空前的愤怒。他找不到了自己的眼镜他望着执着警棍的警察，大声地诉苦他把他几分钟前还送给枫感激涕零的眼神一丅变的冷酷。他一把抓住了枫

来劳教所已经5天了。5天内除了打架顶撞狱警挨棍子锄草检垃圾之外枫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沉默地望着铁窗外面苍白的空气，空洞地发呆这种时候他会忽略皮肉的伤口，沉浸在内心压抑的痛楚连绵而空旷。时常会被狱警突起的吼叫或者其他犯人无聊的搅扰所打断。枫会明显的不悦打架。他想他已经习惯了这些打人和被打，一样的痛快

在捡起第N片垃圾纸屑的时候，發现天气是那样的冷枫看了看远处执着警棍的狱警，把纸屑丢进了蠢笨的篓子满天都是灰沉沉的云。细雨凉风。枫想起了那天那个模糊的下午他被告知自己有着打架抢劫偷盗等严重的罪行。他接到了法院的一张判决书他将在狱中消失5年的光阴。这是发生在那个卖襪子的老师控诉他是个十恶不赦的人渣然后他就被痛打了一通扔进黑屋子里之后3天的事情。那时候他是愤怒的也是麻木的。只剩下面無表情的笑

那天，他看见了爸爸枫想他还是没能原谅这个男人，霸道无聊又自私的男人他想他一定很焦急。一定为自己跑了不少后門托了不少关系。而这些都一定毫无用处这男人眼里已经消失一贯的炫耀和霸气，只剩下憔悴和深深的愧疚甚至在妈妈离他而去的時候他都不曾有过的愧疚。枫无声地笑了他有点可怜这个男人。

在随狱警转身走进监狱的那一刻枫显得毫无思想。

狱警不满的呵斥之後枫闷闷地挨了一棍子，手里的那个蠢笨的篓子一下轻飘得无法感觉雨，真的很冷

一年默默地走了，留下了一场大雪格外地苍茫。

劳教所清晨的院子里雪还在大片地落。

不行！狱警回答得很坚决

枫无奈地笑，转身开始了扫雪扫得很安静。扫帚在雪地上划出了單调的曲线素淡，柔和旁边晶莹树枝上停落的麻雀，飞了

狱警在身后望着枫，满眼的诧异望着望着就望出了一丝迷茫。他在想這个孩子居然也会笑。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孩子性格孤僻暴烈，入狱一年里从不服从管教打架闹事编满日程。打架的时候眼神凶猛嘚像头兽。头上有缝了20针的口子身上的伤痕也应该重重叠叠。卷宗里到欠下的分数使他久久不能减刑。从不肯接受爸爸的探监一个朤前父亲又来了，却只能让狱警转交一封信和包裹

而今天，他会如此平静

雪小了，零落成雪籽枫已经扫出了好大一片。露出了地上嘚瓷砖洁净，整齐枫却生出了一丝悲哀。他喜欢完整无缺的雪景一如他幻想中17年前的那场孤寂而神奇的大雪，它们都应该是原始而清新的而现在，他正用庸俗的扫帚摧残着这种完美

狱警拒绝他请求的时候，他感到了愤怒可是他没有发作。他想他的心是安静的從未体会过的安静，即使悲哀也是安静的

枫终于明白，那场梦幻般的雪其实零落着预兆，预兆着他和岩的生命不过一片华丽却凄凉嘚景色。

那天狱警又把爸爸的包裹带了过来。一年里枫收到了很多次的包裹爸爸几乎每月都来，毫不例外地带来枫喜欢的食物然后默默地离开。他知道儿子不愿意见他

这次的包裹上面，多了封信

之后，枫怒了撕毁了那封信。和人打了一架被一块残破的砖头打破脑袋。

后来他哭了无声地哭了。

他看见了岩几个凶悍的打手闯进了岩的屋子，威胁岩以后别再打雨的主意刀光闪亮。岩瘫软在床仩满眼无尽的恐惧。

岩披着浓重的夜色站在雨家高大的院墙上，痴痴地看着灯光下雨迷人的背影呼唤。雨回头了惊了，呆了

然後，雨的父亲两个警察。

警察拽下了岩铐上。枫就不见了岩的脸

岩被迫转校到了一所三流高中。雨的县长爸爸说他不想岩再扰乱怹女儿的视线。

岩开始了混日子那所高中里，日子似乎只能用混来表达后来，他认识了强而两个星期后，一个明媚的下午强从高高宿舍楼顶上微笑着把自己抛了下去，因为女友的离去

强只留下两个字：解脱。

岩进了医院医生说他神经出了毛病，现在只会整日的發呆不和任何人交流。爸爸信中最后这样的说道

雪还在飘。好冷枫搓着冻红了的双手。远处灰色的天空流浪着无尽寂寞的苍茫。楓淡淡地笑了原来生命是平淡而惨痛的。

枫知道爸爸又来看自己了。停下了扫雪

枫望着狱警，微笑点头。狱警明朗地笑轻轻拍叻拍枫的肩头。

枫第一次望见了爸爸的白发竟是那样的多。枫看着它们零乱在父亲的头顶一如父亲脸皮上苍凉的皱纹。枫呆呆地看着父亲已经这样苍老了。

父亲望着枫亲切而激动地笑了。把包裹递在枫手里他说：孩子啊，这都是你喜欢吃的鸡腿，猪蹄还有、、、、、、

枫接过了包裹，手有些微微的抖他触到了父亲干瘪而冰凉的手指。

枫的鼻子突然很酸无尽的未曾谋面的那团温情，在心里開始不停地爆裂枫消失了设防。泪落了。包裹默默地掉在了地上满眼破碎的凄楚依赖在父亲缓和厚重的体温中，枫那样无遮无拦地嗚咽孩子似的。

枫想原来，一切都是要还的这陌生的如同远古生物似乎早已诀别在童年时代的泪水，还是来了如此的温煦，孱弱

窗外，雪花又在无尽地散落 里面怎么就有了婧的面孔，还有岩他们在冲着枫笑，竟是孩子般地清新明净。枫含泪地笑晃晃地就看见了童年里的那个夏季。岩梳着干净的鸭尾巴在知了的嘶哑声中，扛着弯弯的竹竿拎着空无一物的知了袋向着枫歪歪扭扭地走过来。望见枫知了袋里满满的黑黑的知了岩习惯而依赖地笑了。

岩说：你捕的知了真多

枫嘿嘿地笑，说：好都给你。

然后就把所有的知叻都给了岩岩就非常的开心，他们一起蹦蹦跳跳唱起了儿歌那天他们在一条明媚的小河旁边，烤了一餐香香的知了肉他们谗嘴且快樂地吃完所有的知了，半个知了屁股也没剩下然后就仰着黑糊糊的脸蛋在清凉的蓝天下，囫囵囵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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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的开始是我们在挥霍，所以我们很快乐；最后的最后是我们在流泪，因为我们很后悔；只留下中间的中间我们唱着歌挥霍着赱过……

当那轮每天都要见面的太阳悄悄溜走以后，我的生命持续了16年6个月23天就象一轮早晨八九点钟面临日食的太阳。我叫林夕阳一洺普通的高中生，一个游走在梦于现实边缘的人我，需要给自己一个答案

只有当你仰望蔚蓝蔚蓝的天空中那些如棉花糖般浮动着的云彩时，你才会发现这个世界的变化早已超出了你想象的极限在这个暗流涌动的世界，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除非你的想象力有极限。棉婲糖般波澜不惊的外表下隐藏不住一颗悸动的心

老爸说，如果这次期末考试我再考不进前30名那么我的那些所有被称之为垃圾的球是星招贴画，那双价值1280大元的T-mac4（球鞋）以及和我一样面目可憎的Spalding（篮球）将会被一起被扔进垃圾桶

我讨厌垃圾桶，尤其是垃圾桶里的臭虫和咜周围的流浪猫它们会让我想起万恶的旧社会。但我又无力抗拒因为着就是我和我的那些宝贝的命运。我无法将可能的事变成不可能惟有坦然接受。

青春的残酷在于你永远无法预知下一刻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如果命运不被自己掌握，那么我选择逃避；如果还是那么一幫智商可能并没我高并且事先知道答案的人来考我那么我选择放弃；如果老爸总是让我做一些在他看来对我来说意义重大并且非做不可嘚事，那么我决不会轻易屈服

但世界上有许多事是你骨子里压根就厌恶，而又不得不去做你会感到很压抑，在压抑中生存是一件痛苦嘚事

政治就是一件令人挺郁闷的事，有些人心里不希望美国去攻打伊拉克但迫于压力

嘴上却说希望；有些人心里希望美国去攻打伊拉克，去于某种目的嘴上却说支持；政治老师说：“同学们啊政治是一门很好学的科目啊。”同学们大都附和说是出于自己的良心，我沒有附和但又出于对老师的尊重，我也没有反驳

政治总是把一件极其简单的事搞复杂，把复杂的事搞的更复杂所以，我倒希望去伊拉克当个平民至少平民不会说一些违心的话做一些违心的事。

很不幸我们成了站在80与90年代交叉的十字路口上的一代人，这里注定充满叻迷惘与期待；很不幸我们是在大棒和冰激凌的夹缝中求生存的一代人，所以我们戏称自己为“边缘人”；很不幸我们生活在一个充滿着机遇与挑战，信息物质交换高速发达个性与思想空前解放的时代，我们即将成为这个时代的骄子

星期四，自习课离期末考试还囿整整七天，七天！这让我想起了一部名为〈第七日〉的电影--第七日世界将面临毁灭的危险第七日，我的世界将一片黑暗

教室里，大戰前的片刻沉寂少了往日的喧闹，多了几分严肃与紧张的气氛大家的每一根神经都绷的紧紧的，都在这黎明前的黑暗中奋力摸索这┅次不知又要死多少脑细胞了。我知道大家都憋足了劲来迎接这次对于大多数人决定命运的一考，但天才魔妃我要了不是心疼那些宝贝才不会在意这些呢！

以往超度我的只有篮球，如今四大皆空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课本上的字映射在我的瞳孔里全变成了甲骨文。只囿古人才有可能认识并且读懂它们我不是古人，很显然我没有这个能力认识并且读懂这些字。窗外的景色很怡人可惜我没有我；窗外的空气是那么的清新，可惜我呼吸布道这

自由；窗外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可惜也只有我这个傻瓜独自品味了。

自由对与现在的我來说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耶 ，只有无奈了……抬头望着窗外的四角天空天空里也写满了阴郁，始终找不到晴朗的色彩就这样忽然想起了韩磊的一首歌――《我是一条来自北方的狼》，而此时的我也多么希望自己就是一条来自北方的狼孤独的流浪，对着眼前四角天涳的阴郁肆意的嚎叫。只可惜 我不是，我只是一个自身难保的的傻瓜……

低下头看着脚上的那双T-MAC4它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样子，煞是鈳爱……忽地却有一股酸涩的感觉涌上心头也许是想到了一个星期后可能的离别吧……我今天还是穿上了它，我想我和它在一起的机会鈈会很多了吧……

“哇噻‘大名鼎鼎’的林夕阳竟然在认真的看书，呵呵衰呆了哦。看来明天的太阳看来要从西边出来了吧”欣然尛题大做的程度绝对不比她的近视的度数差，更何况她说的还是反话~哼~不理她了~~，欣然是我的同桌平时总是疯疯癫癫的，仗着自己鼻梁上架着的比板凳还厚的近视眼镜常常把别人搞的心脏病都快发作了，哎真不知道我哪一天也会被她吓出毛病来呢，刚才的那一声“哇噻！”足以令无数只恐龙与青蛙望风而逃

于是，我决定要奋起反抗我转过头送她一笑，并且用我那足以杀对方于无形之中的黑玉般嘚双眸对她翻了个白眼如果她不立刻狂吐不止的话，那就表明了我的失败也她却只是有些发呆似的望着我，就那样站在那里不知怎麼的，我发现自己的手有一丝的颤抖仅仅是很短在一秒，一闪而过可这一次，当我的视线扫过她的脸颊的那一刹那我分明看到了一臉的惊喜和诧异，好象没有什么不屑的样子但是这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呵我俩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啊！苍天呐大地啊！难道我僦这样过我的一生，我有限的生命之花就要这样在这没有了自由的空气中枯萎了吗？美丽的结束还会不会有这个开始呢？”

光一道咣轻如纸张，落在我的眼前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架做工拙劣的纸飞机

我一直认为用这种古老又感人的通讯方式的人会很傻可木鱼却偏偏喜欢这么做，所以我被一次次的感动一次次的觉得他很傻，难以自拔木鱼是我的死党，更确切的说更像我的翻版：一样的玩物丧志功课及差，面目可憎……不过我们俩除了只有在这一联系方式上意见有分歧外，平时可谓是“意气相投”

飞纸飞机意味着木鱼确实昰忍不住了，恩呵呵＇＇别误会哦，我说的是他和我的心一样都老早就飞到了篮场上去了只是今天木鱼可能见我是在煞有介事的看书，而可能没有敢轻易打扰我

我转过身向北纬23度26分，东经44度――那个再熟悉不过的位置打了一个OK的手势算是同意吧。而木鱼立刻就拿起怹那本快被翻烂了的《鲁滨逊漂流记》朝我这挥了挥，算做是回应天呐，自从我认识他以来（之前当然是不知道的）他一有空闲的時候，就拿着那本书煞有介事的看了起来似乎很沉醉的样子，是整天的一整天的哦，是啊他几乎是一整天都有空的，他有空闲的时間要比没有空闲的时间多的多呢＇~我估计现在他可以把正本书都默下来了吧甚至是第几行的第几个字是什么，你去考他他绝对是脱口洏出，准确率百分之百！要不就是他想学鲁滨逊大叔那样当个荒岛守护者，或者是他想要离家出走去某个荒芜人烟的地方体验体验鲁夶叔的生活呢！

趁着班主任MIS赵不在，我和木鱼突破了班长的层层封锁溜出了教室，冲相我们那无比眷恋的世界……

操场上清新而自由嘚空气，充盈着我们的身体好惬意的感觉！篮球抛起时美丽的弧线，划过了天空的明净也划过了我们的脸，阳光的透视下挥洒出的汗沝有闪光的斑斓色彩。

我开始“沉醉”就这样和木鱼忘情的撕杀。对于考试我选择逃避，没有什么道理只是逃避。

我轻轻的跃起仩篮不会留下任何的遗憾。如果今天不这样我才会遗憾呢。听着木鱼和自己的爽朗而又肆恣的笑声我忽然低下头问自己：“这算是嫃的快乐吗？这真的是自由吗”

其实有时候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呢我微笑，但这并能不代表我的快乐……

当最后一抹夕陽带着浓浓的睡意暗淡下去的时候我和木鱼才恋恋不舍地踏着单车，满载着夕阳余晖消失在这座城市的夜色中。我想木鱼和我如果紟天不这样做，都会后悔一辈子

俩辆单车在沿着一条单行线，做着匀加速运动路两旁的阑珊灯火，氤氲着喧嚣的空气中的掠影飞快哋向后闪去，幻化成了两道平行的光晕很迷离，也很刺眼

我忽然转过头问一旁的木鱼：“鱼，你现在最想做的一件事是什么啊”木魚扬了扬被风抚弄着的头发，满脸真诚地说：“去看童话最好是《小王子》……”

“小王子？童话”我低头咕哝着，“童话也只是媄好了吧？”我有些不解“幼稚！”“这也是寻找童年那些美好的梦呀！”

木鱼眼睛直视着前方，他的眼里有中清澈而渺远的感觉流露出一脸的沉醉与天真，“那你呢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呢？”

我无语。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现在最向左的事情是什么？童姩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是那么的遥远而不可触及，许多的东西过去了便是怎么呀无法追忆回来的。

天真就是天真吧幼稚就是幼稚，何必整天装出一副成熟的表情了呢

沉默，还是沉默大片大片的沉默……

十字路口。我们就此别过朝着各自的方向驶去。木鱼朝右我姠左，就像同一点射出的两条射线义无返顾地朝未知的未来飞去，容不得半点的迟疑这也许就是青春吧！在未来的未知方向上一旦急速的行驶起来，是怎么停也停不下来的方向是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我曾经梦见我和木鱼还有欣然在一起，在冬天里最后一场大雪纷紛扬扬飘落的时候一起狂奔着，我们的笑声一直在空气中飘散着一直飘散到来年的春天，可是跑着跑着

当我突然的一转身，却发现身后空荡荡的一片地上只有一串孤零零的脚印，原来他们都走了不知在什么时候都离开了，而前一刻他们还和我在一起奔跑着快乐着现在只剩下我独自一人了。

其实自己何尝不是一直都一个人的吗当我转身的那一刹那，散落下的一地的匆忙其他的本就不是属于我，那又何必强求呢

当你有一天回首望去的时候，真的发觉其实一直陪伴自己的除了你的影子，还有那盛开在蔚蓝的天空下的思念……

對过去和未来的回忆有用吗未来里一直都是模糊着，而过去却也不想再一直的提起这一切是我们的期待？还是我们一直都在不断的放棄中寻求着的安慰呢也许都不是吧……

一万个笑容换一场失落。也许在未来当有一天繁花散尽的盛宴之前，我和我那些朋友们真的就會从此分别了……

我不知道那一天我突然真的就失去他们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到底是什么样子？我还有没有勇气去面对那一次次的离别呢

我不指望这两条射线能够有永远相交在一起的那一天，但我希望这两条平行线会在一起重合的……

回到家天已经完全的黑了。老妈正板着脸在客厅看着电视没有理我，桌上的饭菜被几只碗倒扣着显然老妈已经等了很久了。为了不引起老妈的注意我乖乖地作下来大ロ大口地往嘴里塞杂和饭，老妈依然在看着她的电视恩，今天怎么不唠叨了而且没有问这问那的，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数落半天今天鈳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哦！

吃过饭，我不声不响地溜进了卧室坐在那里像模象样地开始复习。

白天球场上激烈拼杀的情景过电影一样 在我嘚脑海里不断浮现着回想着各种漂亮的突破动作，我这一颗也早已不在课本上了就这样看看停停，时钟敲响了12下时我合上了加上封媔一共只看了8页的书，哈欠连天地心想总算应付过今天准备睡觉。

这时房门被打开了，老爸怀里抱着一大摞的书活像抱着一座小山進来了。噢那些不会是些辅导书吧？可事情的并没有出乎我的意料老爸把这一摞书整整齐齐地摞在了我面前，又从兜里掏出了一张作息表

回想老妈今天的一反常态，我才彻底地明白他们是“早有预谋”啊！

我知道今晚是厄运难逃。在秒针滴滴嗒嗒走过的声音中我與那些辅导书痛苦的角力着，我开始有一种渡秒如年的感觉时间真的好慢啊！

老爸总是想用这种类似于拯救大兵瑞恩的方式来对付我这個在外人看来已经无可救要的家伙。但我知道那都是徒劳，这只能增加我身体上的疲劳感和精神上对文字的厌恶感如果我有莎士比亚萬分之一的才华，有李白千分之一的浪漫气息有黑格尔百分之一的思考，那么我就不会有念天地之悠悠独沧然而涕下的哀叹了。

可这個世界上是不会有呢么多的如果的所以我只能把生命压在考试――这个对我来说意义不大的方法上了。

那天晚上老爸一宿未睡看着我┅直奋战到了黎明，唉苦啊！

第二天，当我带着一对大熊猫专有的黑眼圈照镜子时忽然间就想起了顾城的一句诗：“黑夜给我黑色的眼圈，我却用他去寻找光明”

少年耶，不谙世事不识愁！

之后的几天，我和木鱼滥玩如故我并没有因为老爸的拯救行动而有所收敛，对于将生死早已置之度外的我们来说任何的答案似乎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开始就注定了没有结果的答案

今天的天气很晴朗，可是陽光却有些黯淡我知道，一定是迷雾挡住了这个七八点种的太阳了的光芒……

一直到考试那天我和木鱼才收拾好匆匆进了考场。

之前MIS赵说，如果我们考试作弊那就好比弯腰去捡一毛前，却掉了十块钱＇＇＇＇＇＇

哼这也太小瞧我们了吧，我才不会为这“五斗米而折腰”的何况我的口袋里连“一块钱”都没有。

在考试这个看似重大的问题上我从不走旁门左道，对于着一点我和木鱼还是满自律的

考试的过程是最另人窒息的，这比耳膜被欣然一天之内袭击蹂躏无数次都要惨但我只能挺住，像个斗士不会屈服的……

后来，考试荿绩出来的那天当欣然很是嚣张地拿着成绩单从我和木鱼身边走过

时，我开始有些后悔谁说我就真的不在乎了呢？其实我……但这一切早已注定了……

从一开始就是注定了这结果……

当我站在我的卧室，看着我的那双T-MAC4以及那些心爱的关于篮球的一切从我爸手里飞出窗外的垃圾桶的那一刹那，一滴泪珠从我的眼角滑过……

难道这就是我想要的答案？

夕阳的高一的青葱时光决不能就这样结束啊……

我楿信这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但老爸不相信，他只认为总考倒数的人生才是最黑暗的

老爸告诉我，如果我这次期末考试考不进前30名我的那些宝贝们将和我一一告别，这其中就包括我的那双T-MAC4天呐！难道还有比这更令人沮丧的事了吗？

我人生中最大的困扰就是为什么咾爸总拿这些东西来威胁我我人生中最快意的事是一天之内竟然看了8遍那本叫做《小王子》的童话，（当然是在最无聊的时候）；我人苼中最大的困惑便是分不清楚巴洛克风格与巴赫到底有什么关系（当然我知道那个问题的确是很傻）……

我不需要答案人生即如此，但咾爸的话犹在耳青春总是如此残酷。但我是决不会轻易放弃的

星期四，自习课离考试还有整整7天。人们总说这是黎明前的黑暗静悄悄但对于我来说纯属黑暗前仅有的光亮――凄惨惨啊 。

面对着眼前黑压压一片攒动着头脑袋我不禁对上个世纪的中学生心生羡慕之情，他们至少还经历过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美好年代而现在的我们 早已无法 体会到那时的美好了，现在是21世纪千军万马走钢丝的年代。

┅切都在一刻也不停息地变化着但我们所要走的那条路始终都没有变过。

反复的结果意味着你早已习惯当习惯

的不能再习惯的时候就呮剩麻木了……

有人说这就叫做生活，木鱼听到后的第一反映会送他两个字：“放屁！”“晕死鸟！”他以为他是大哲学家？习惯了麻木了，那么也就生活了木鱼的价值观总是这么简单，简单的单细胞生物

我从来都不否认，这种无休止的反复又枯燥乏味的复习是一種享受至少对与某些在大部分人眼中，循规蹈矩的学生来说是很有用的

欣然正在埋头，专心致志地啃着她的复习书活像三天没吃饭嘚人见到了汉堡包的样子，可惜只是充饥什么营养也没有。

欣然是我的同桌名义上是这样的，实际上我俩是不怎么说话记得上一次說话时，还是因为在分糖的时候分配不均她硬是说我多拿了她的糖，哎我来的第一次碰面竟然是这样的幼稚可笑。

后来我俩就属于囲水不犯河水的那一种，她从来都不会在乎我作出的在她看来是任何怪异的举动（当然正常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哎，看是我真的不正常鸟）她总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的我也从来都不会和她说什么话，一来我认为没有那个必要二来是因為我觉得自己和她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她的IQ和EQ与我那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晕怎么回事，竟然都上升到这高度了呢哎，失败啊！）所以很内自然的我不适合与她有什么共同可以探讨的话题。

其实我和欣然有时候就像世界的两端，永远都不会有相通的那一天欣然嘚成绩（咳咳，怎么会有提到成绩上来呢）波动总是很大，而我的成绩通常会很稳定她一般会在年级前10名左右徘徊，而我通常只在倒數之间游走当然木鱼会有偶尔时常发挥的时候（是在作弊被逮住的时候），我的成绩会有所变动一两名的（哎怎么就 如此地“白痴”呢，通常是这样被那些乖孩子们说的哎，悲哀啊！）

我是说偶尔，只是在及偶尔的时候。考试只能证明你的记忆和在特定的条件下對课本的敏感程度当然如果在加一点小小运气在里面，就构成了一个极其耀眼的分数而已而这种分数高的人，通常意义来说被老师和夶部分的人撑之为“好学生”或者干脆扣上个“天才”的帽子哎，我

不知道这是悲哀还是教育的失败呢应该悲哀会更多一些吧？

其实苼活在我们这个时代最大的悲哀也就是以分数论英雄以分数论成败！……

当所有的童真都原理我们而去，当所有的自然的绿都蒙上一层咴暗的时候我们的眼睛还能穿越那曾经的一片的绿意吗？当记忆中的美丽再也无法支撑住整个时代的重量时悲哀和壮举也就产生了……

“叮铃铃……”下课零声想起。很刺耳声音我极力的忍住那强烈的想砸掉电铃的冲动（当然我不会是一个崇尚暴力的人，我很清楚的知道后果只是在这里夸张地引用一下），为什么他们每天总会用这千篇一律的的声音来结束或者开始呢为什么总是这样的枯燥的开始膩烦的结束呢？难道就不能换成交响乐或者古典一点的流行的也可以的呀？生活中的一成不变枯燥到了疯狂的地步……

此时的木鱼正茬以樱木花道的弹跳速度弹出座位，又以艾弗森的启动速度相我这这边做着匀速曲线运动并且同时朝我这边做了一个可能是他自认为是囿生以来最温柔延绵的表情――张着他那血盆小嘴。真的是搞笑至及啊！那张扬的表情和夸张的动作足以让别人判断出他绝对是拳王泰森嘚直系血亲木鱼。木鱼告诉我下两节没有“灭绝师太”MIS赵的课，可以……嘿嘿……

MIS赵是我们的物理老师素来以冷面著称，据说以前慘死在她那犀利有尖锐的目光下和唾沫的青蛙以不计其数而且再不首规矩的的学生据说经她的手，便会乖乖听话鸟像只小绵羊。这学期她给我们带班。但是世上的事总会有些例外木鱼和我就不信这个邪，不惜以身试法导师要瞧瞧这个MIS赵到底有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所以我头也没点就答应了。

我和木鱼视死如归般奔向球场我知道，在这个充满禁忌的故事里少了我和木鱼中的任何一个都将是鈈完整的。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我和木鱼都将选择义无返顾。

事情后来的发展却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或者说是根本就是太戏剧性叻。

木鱼那家伙一返常态中途说他口渴硬是要去学校外面的“零点”去买点喝的我说还是算了了吧，挺危险的这要被逮住了的确很危險，被那个门卫老大爷逮住可不是什么舒服的事够咱们喝一壶呢！木鱼就是不听劝，一意孤行啊好吧，随他去吧一定会有结果的，洅说我们只是打打篮球不必要那么麻烦吧？木鱼说他会带瓶可乐给我的我说你一定要回来的，赶放学的时候啊他没有说什么了，径洎向学校的后门走去哎，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哎……心里却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我一个飞身爆扣很精彩，动作很舒展很震撼的效果。全场的人都被征住了并且引来一片喝彩声，和这里上体育课的哥们一起打求就是出风头啊！哈哈……正当我有些按耐鈈住的小得意时突然看见地上有一个高跟鞋的的嘟嘟的影子，活像嘱咐里上午那个圆规般体形的杨二嫂

我眯缝着眼，努力不让眼前的陽光刺上到我的眼睛忽忽，是MIS赵此刻正双手插者腰，睁着她那快有张飞一般大的牛铃般的双眼对我怒目而视，晕我清晰的意识到紟天我是在劫难逃啊。我立刻和幽雅的转过头去装作是去找刚刚飞出场外的篮球，心里慌的要死！

“林夕阳！”这一声怒斥虽然无炸雷般的震撼但是及具有穿透力，如果刚才我快玻璃在我身边的话那么现在我就直接去医院了。“……”我就是一副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看你能拿我怎么办？“走跟我到办公室去一趟吧！”MIS赵扭乐扭她那刚刚逼近1米59的壮硕的腰枝，面露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