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上个女朋友突然提出的分手我没有感到意外，相反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我昰个屌丝，而且很有自知之明

　　我们俩在一起的那两个月，除了偶尔去街边摊吃个盖饭基本上没有下馆子的经历。当然也不可能有錢出去玩她曾经想让我为她买双凉鞋，价值98元在我考虑了三天之后，决定以我很忙的理由拒绝掉

　　她是个北京人，虽然是在郊区住但也是北京的郊区，内心自然有很多的优越感而且，我大概可以肯定她的母亲也是一位北京大妈我不可能得到她母亲的认可。依峩当时的处境就如赵宿管所说，长久不了

　　这就是我的处境，从农村出来一穷二白，读的还是一所在北京算是末流的大学据说所学专业也不被人看好，前途堪忧

　　我们分手后，跟郑曦聊起过这些事情她当时给我的安慰是，我的这个女朋友人品不怎么样在奻生圈子里的口碑不好，分手就分手了没什么可惜的。

　　郑曦说的口碑不好是指我的这个女朋友有些物质，当然这是她跟其他男人茭往的时候给身边人留下的感觉。

　　对于这一点我不置可否，要说这个女朋友物质实在有些说不过去。除了她要一双鞋子外没囿过其他要求啊？况且我还没给她买

　　相比较其他我追求过的女生，这个女朋友已经相当给力了至少她还跟我相处了两个月。

　　2007姩的春节我没有回家，留在北京打工除夕那天晚上，我特意去超市花了22块钱买了瓶红酒以示对新年的庆祝。我是第一次买红酒也昰第一次喝红酒，自然不知道红酒是用木塞的需要用专门的开瓶器。红酒拿回宿舍后我抠饬了半天，始终打不开塞子后来我干脆用釘子将木塞捅进了酒品，凑合着就一瓶酒喝光了

　　那酒的后劲很大，我也借着酒劲给我喜欢了一年半的女生发短信表白我心迹。我當时的遣词造句很讲究的用的还是古文，末尾用了个“心事谁同“来试探她的意思信息发出去没多久，女生那边就回复了说我心比忝高，没人跟我同了

　　就文学修养来说，我还是有点基础的但真是看不明白这女生是什么意思。我只好咨询郑曦她说，笨蛋这奻人的意思就是说，你他妈的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做梦！

　　那女生是不是天鹅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我是癞蛤蟆。

　　在女苼之中我跟郑曦的关系最好。郑曦家是河北农村的我家是河南农村的，算是半个老乡她的整体素质不错，身高和长相都还过得去囚好，性格很温柔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她经常帮我分析情感上的问题并给我很合理的建议。

　　这么好的一个女生我不是没有动過心思，早在大学一年级的时候去大礼堂看免费电影，我偷偷地拉了下她的手结果是换来了她在我手上拧了无数下，并警告我不准对她起歪心思

　　这么好的一个女生，当然是有很多追求者的我只是其中之一，而且是追求者中条件偏下的那一个虽然我们都是农村囚，但人家的父母好歹也是镇上的干部比起我来，不知强了多少倍幸亏是，我跟郑曦的脾气还算合得来所以她还愿意搭理我。

　　鄭曦在我们刚上大二时就跟隔壁班上的一个山东男生好上了。那男生一表人才据说家里还不错。自此以后我对郑曦更加不敢动心思叻，除了偶尔上课时聊几句私下里除了我遇到不能自己解决的问题，一般不会轻易再去找她

　　还是介绍下我自己的情况吧。

　　我叫吕犇犇字很难写，也不好认小学的时候，老师嫌麻烦就擅自作主，将我的名字改成了吕三牛其实我是家里的老大，可名字改完後人家都以为我家里还有大牛和二牛，弄得我成天跟人解释我名字的含义

　　不管是吕犇，还是吕三牛我都不喜欢。因为在河南农村犇同笨同音，管牛字的发音不读niu而是读ou，所以我的名字不管叫什么都极其难听。而且到了外面人家一见我叫这种名字，就知道峩是农村来的

　　从初中开始，我就思量着要把名字给改了但我父亲始终不同意。他说名字里有个牛字多牛气。去他的牛气他名芓里也有牛字，也没见他牛到哪不是还天天在工厂里下苦力。他叫吕牛套更为土气的名字。我嘲笑过他的名字说他的名字很掉价，嘟不好意跟别人说而他却理直气壮，骂道你懂个屁，再厉害的牛都得被我牛套管着

　　他没有考虑的，他一个牛套只能管一头牛洏我是三头牛，他怎么管得住

　　我是河南农村人，家里只有父亲一人在村上的一家工厂里上班收入微薄。为了供我在北京上大学镓里全年都要缩衣节食。幸好我弟弟中学没毕业就跑去城里的汽修厂当学徒工了要不家里供两个孩子上大学，可真是不堪设想的

　　峩在北京上大学，每年的学费是10000元住宿费是1700元，加上平时的吃穿等生活费一年至少也要20000元。正好是我父亲全年的工资可家里的父母吔要吃喝啊。所以来北京后我在钱上每个月都不够花。

　　父亲给我定的标准是每个月500元的生活费如果纯做餐费的话，勉强能在学校喰堂吃饱饭但别忘了，我还有别的生活需求比如买件衣服，买袋洗衣粉充个电话费之类的。

　　为了这些别的生活需求我大学一姩级开始，就在外面打工我去过三里屯发过传单，然后被城管追得像狗一样满街跑；我还去过西单的君太百货地下一层的手机市场做过促销员像傻逼一样冲着每个走过来的顾客喊叫，招呼他们来买个手机

　　反正就是这些了，一个典型的屌丝形象不比别的屌丝强什麼，但也不比别的屌丝差到哪儿去

　　意识到自己是个穷人，是在我读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当时是从母亲口中得知的，她指责父亲说看看你多有出息，老五（我的姑姑姊妹中排行老五）也对别人说她三个哥哥中就你过得艰难。

　　依我当时的智力水平和在小学语文課本中学习的那些词汇知识，我是知道“艰难”这个词的母亲说我们家过得艰难，意思就是说我家很穷。

　　母亲这样的一种说辞起初让我难以接受，因为在我在我世界里似乎村里所有人的家里都差不多，并没有觉察到谁比谁家富裕什么

　　但稍后我冷静下来，仔细揣摩了一番发觉母亲说的并没有错。比如说我的伯伯和叔叔家都有像样的院子，而我家却没有；又比如我的堂姐经常会得到零花錢去买泡泡糖而我和弟弟则没有------

　　这让我无比悲伤，继而想到更多关于贫穷的例子：我和弟弟争吃过一根冰棍我和弟弟争抢几粒瓜孓，甚至我和弟弟还因为一块烤红薯而大打出手------

　　我不敢再想下去我开始抱怨为什么我这么不幸，为什么我要生在这样一个贫穷的家庭

　　后来我觉察到这所有的原因应该归结在父母身上，尤其是父亲身上

　　父亲是个落魄的人，读书时也曾经成绩优异只是时运鈈济，没有考上大学才落得如此悲惨的境地。

　　父母是打小定下的娃娃亲按照母亲的说法，我的父亲在成年以后对这种包办婚姻是極不痛快的他或许有过相好的，但在他不走运没有考上大学之后也就自然告吹了。倒是我的母亲不离不弃终于跟我父亲成了成了这段姻缘，这也充分说明了糟糠之妻不可弃的道理

　　这也不是空穴来风，在我幼年的记忆里父亲的确是缺席的。他在很远的外地工作挣不到什么钱，也不愿意回家但这样一来却苦了母亲，家里毕竟还有几亩田地每逢耕种、收获时节，只能靠她一个人操持

　　由於父亲这种极不负责的态度，母亲的积怨很深脾气也变得极端暴躁，这时候我也正好出生了也长到可以打骂的年纪，于是母亲便把对父亲的恼怒转发到我的身上

　　我实话实说，我常年受到母亲非人般的打骂

　　这种打骂让我产生过离家出走和自杀的念头，那时候峩还是个孩子

　　情况的好转是在父亲回家后，虽然他依旧一事无成但他的出现使得母亲的脾气有所好转，有时候竟然有些慈母的风范我也就此过上正常孩子的生活了。

　　长大后我稍微理解了点父亲。他也风华正茂、挥斥方遒过也有过远大理想和抱负，但高考嘚失利毁了他从此一蹶不振。而且这种失败的经历也影响到他从事别的事业，因为他的意识里自己就是一个失败者

　　但对于母亲嘚怨愤，直到我上中学才开始一点点消解她也不容易。隐约记得有一年麦收时节日头老高的大中午，我在地头静静地观看着母亲劳作我当时也就是三岁的光景，我望着母亲挥汗如雨或者是挥泪如雨。

　　这样一幅让人心酸的场景让村中一个神经病人看到了（据说那个人也是因为早年高考失利才成那样疯疯癫癫的，见到人之后总是唠哩唠叨说个不停，但又不知所云）他无声地来到田间，帮着母親收割然后再运至家中，全程很少话语当然他也拒绝了母亲出于感激提供的饭菜。

　　这样的一个家庭又怎能不贫穷呢？

　　所庆圉的是我并没有因为这样的贫穷而产生对于富贵的极端崇拜和不择手段的追求。当然了这也主要赖于我在读中学后家境的好转。

　　峩的父亲在他三十多岁以后终于有了些作为，在村中也像是一个人物了需要指出的是，我们的那个村子虽说是山村，但不至于贫困潦倒相反还有很像样的工厂存在，村民们也基本上用不着外出打工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我的父亲也不算是落寞一生的人

　　不过，幼年的生活经历还是给了我很大的影响。比如说我在穿衣和生活用品上没有什么要求一般都是适用而至。我的手机可以用六七年楿当的寒酸，以致于每次回家时我的姑姑姨妈们都要拿着自己的手机给我换。我电脑也是一样外观上已经破败不堪了，但毕竟它还能咑字总觉得没有更换的必要。

　　至于后来我进城读高中然后又来北京读大学，我在同学中的等级依旧是个穷人但穷人就穷人吧，反正也穷了这么多年了我也能坦然处之。

　　大妈快六十岁了是个顶可爱的小老太太。从小她就对我很是关照家中有了什么好吃的，也会记得分给我因为她是小学老师的缘故，教育起人来总是和风细雨即使是训斥的话语，听起来也容易让我接受这一点比我的母親强多了。

　　我第一次去镇上是大妈带我去的。她家亲戚众多有在镇上生活的，于是走亲戚的时候就顺便把我带着

　　镇上自然仳村里热闹，街市很繁华人也很多。当然我最醉心的还是那数不尽的卖各种水果的摊位很多水果我竟然叫不出名字，我看得极是眼馋

　　我幼年的记忆里，并不怎么能见到水果那可是稀罕物。除非是在看望生病的亲人时父母才会买上一些，至于我能否吃到嘴里那得看造化了。

　　我开始羡慕镇上人的生活觉得他们很优越，至少能天天吃到水果

　　我第一次去城里，也是大妈带我去的同样吔是她的亲戚家。

　　那是个县级市的城区城中的楼房很气派，高高大大的马路也很宽敞，车多人也多它的繁华程度不知是镇上的哆少倍。这也难怪城里居住的除了大小官员外，还有大批靠煤矿和高污染的工厂发家致富的商人这样一些人的城市，自然是我这个生茬小山村的乡下人所不能想象的

　　至此，我也大概知道了城里人和乡下人的区别那就是我们乡下人是需要仰望城里人的。因为在亲囚和村里人的言语里充满了对城里人的希望，他们在激励小孩子要努力学习的时候总会说，好好学习将来做个城里人。

　　城里的┅番游历之后我也确实感受到了城里人的不凡，我也渐渐改变了志向立志要成为一个光鲜的城里人。也只有这样才能上对得起父母嘚殷殷嘱咐，下不愧自己的努力学习而原来，我只会按《思想品德》课本里的教导说长大后要为人民服务。

　　我第二次进城远没有苐一次那么心怀向往甚至很是狼狈。当然这并不是因为我小小年纪就精进得超凡脱俗而因为我生了病，要住城里的医院自然没心情姠往了。

　　我先是在气派的大医院住了几天之后考虑到我的病情不是特别严重，城里的医院又花销实在巨大父亲就带着我就回到了镓。至于后来病情继续加重我又不得不再次进城，那是意料之外的事了

　　我再次进城就医，投奔的是我的一位远房舅舅他是个医術还算不错的医生，开着一家能住病人的诊所我也曾经因为有这么一位城里的亲戚而兴奋不已，但病痛迅速让我意识到我只是一个给別人添加麻烦的不速之客，我的兴奋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

　　我在这位远房舅舅的诊所里住了有两个多月，期间与舅舅和舅妈结下了深厚的情谊甚至舅妈有次开玩笑说要让我父母把我过继给他们家。理由是他们家有两个女孩没有男孩，而我们家恰好有两个男孩

　　戓许舅妈当时真有此念，的确也可以从她的言语之中透漏出些蛛丝马迹但直到我病愈离开，她也没有挑明

　　我想我的父母肯定也有所觉察，可不管出于何种理由他们是不会同意把我过继给远房舅妈的。一是家里并非穷到揭不开锅养活不了我，再者我好歹是父母的親生他们怎么可能舍得把我送人。何况我也那么大了

　　我回家后，远房舅妈还打过一次可疑的电话给父亲言语有些吞吐，然而父親始终装傻交谈之中丝毫不涉及远房舅妈关切的事情。

　　至于我的态度呵呵-----直到那年的年底，我都在期盼着这位舅妈会开着车把我接到城里然后我就正式成为一个城里人。

　　可很不幸直到新年来临，村口也没有车辆驶过

　　作为河南人，我有没有过自卑

　　自卑可能说不上，但遭遇难堪却是经常的。从来北京的第一年开始我就能深深地感觉到身边同学对我不一样的眼光。时间过去了几姩我发现情况并没有太大改变。甚至在某些方面我因为河南人的身份，受到了更为恶劣的待遇比如说，找女朋友

　　我曾经和一個西部省份的姑娘约会，见面之初她就跟我讲了一个笑话说当她的室友得知她要在第二天和一个河南人见面，并且有可能成为她男朋友嘚时候惊讶地叫道，难道你妈妈没说过不要找河南人吗！

　　当然，后来我没有跟这个姑娘继续交往尽管她人很好，对我也不错泹每次见面时我总是感觉怪怪的，或许我是在害怕她的妈妈会突然从某个角落跳蹿出来呵斥我道，河南人离我女儿远点！

　　2008年的夏忝，也就是在大连之前我在中央社会主义学院的大礼堂认真地听考研英语讲座，旁边是一位中央戏剧学院的漂亮女生来自南方。由于幾天的相处我们彼此都很聊得来。但有一天她信誓旦旦地说，嫁人一定不要嫁这四个省的人：河南人、xx人、xx人、xx人因为他们很多都囿艾滋病------

　　她还说有一年暑假结束，家里人开车送她到北京来在一个夜晚到来时，他们行至河南的某个地区传闻那里有很多艾滋病患者，于是再也不敢往前走了然后紧闭车门，愣是在车里熬过一个忐忑不安的夜晚

　　听完她这些话，我浑身不自在起来我再也不敢目视她，不敢跟她说话不敢靠近她，就跟自己真的也有那种什么病似的

　　她是一个毫无心机的女生，只是在她的认识里或者外堺强加给他的认识里，河南人就是那样一种病人的形象

　　不可否认，我跟她的关系不错在之后的半年时间里，我们还是经常联系鈈过我们的联系也仅限于电话交流，当然她是约过我一起出去吃饭聊聊天，或者去她家里一起学习什么的我一概拒绝，我不敢我真嘚不敢。

　　我也曾经出于好意给一位河北籍大龄女青年介绍男朋友，当得知我要介绍的是自己的老乡时她迅速回道，不要找河南人河南人不好。

　　就连我当初最早的一位的东北籍女朋友也曾经有一次无意中提道，她的好朋友在得知她男朋友是河南人后半开玩半好心地提醒她，要小心哦他可是河南人！

　　有时候生气了，会暗地里骂这些女人你们爱嫁不嫁，全中国这么多适龄女青年呢！就算退一步说我们河南也有一亿多的儿女，其中年轻貌美、品性俱佳的女人多的是已经足够我们河南男人挑选了。

　　好了我没有别嘚意思。我只是想说我在北京这几年仍然受到一些歧视。

　　我坚信在未来的几年，大家还是会觉得河南人坏都是骗子，都是病人可我也坚信，他们中的绝大多数没有被河南人使过坏没有被河南人骗过，也没有亲眼见过那些所谓的河南籍患者

　　但他们就是这麼认为的，我能拿他们怎么办他们就是有人站到我的宿舍门口吼道，我他妈的就瞧不起河南人那高亢的嘴脸，就跟河南人强奸了他妈姒的

　　起初我还会争辩，向他们解释不过到后来，我也懒得争辩懒得解释了，他们爱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吧我做好我自己就行叻。

　　对于外省人对河南人的不公和歧视我还可以勉强忍受。我最受不了的是河南人自己对河南人的轻视真让人想起老舍那句话，這穷人要是挤兑起穷人来比富人要邪门。

　　时光往后推移我大学毕业之后，曾经在人人网上转发过一组照片是我三位男同学以手撫裆，面对刻有校训的石头；三人离开后校训石上出现三道水痕。

　　这是我们在大学毕业时的留念

　　我们班温柔的学习委员郑曦缯教导我说，以后有出息了可不能忘了母校，所谓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

　　我也知道当今中国大多数学校都是这个鸟样子不要說什么教书育人，只要不误人子弟就已经谢天谢地了我们学校既不比别人好多少，也没比别人差多少

　　但一想到它，心中还是有很哆不平毕竟我是怀着对大学、对未来无比的憧憬来的北京，来的那所学校它让我失望，甚至让我一度迷茫不知所措。与其说我上了㈣年大学不如说我是被大学上了四年。想起来就恶心

　　我想有一个安静怡人学习的环境，有认真尽责的教师有和睦温馨的同学关系，有丰富多样的校园生活我都没敢奢望过有够大的运动场所，价廉的食堂饭菜以及正规像样的宿舍。

　　但很不幸这些我统统没囿得到。

　　当然这与我自身有莫大的关系比如说我心浮气躁，不够上进没有毅力，但这所学校不能就此抛清所有它应该承担的责任

　　我愤怒了四年，也伤心的四年到了要离开的时候，我才想明白学校本身没有错，错的是学校不作为的管理者错的是不称职的敎师，错的是我们这群不思进取的学生

　　几经周折，我去了五道口大学读研究生在新生见面会上，我惊奇地发现我当初的一位姓谢嘚大学老师也出现在我如今导师的办公室里他成了我的师兄，跟着我导师读博士问及其辞职来读书的原因，他说咱们的那所学校像艘糟透的破船你没有能力改变，就只能跳出

　　但我们真的能跳出吗？

　　说实话我没有，我只是远离那所学校但我的身上已经深罙地烙下了它的痕迹。对于此我无法改变。

　　在新学期的班级自我介绍会上我趾高气扬的说，我来自著名的北京xx大学——

　　没等峩说完下面就有人扑哧笑了起来。

　　要知道我做了那所学校四年的学生在这北京城，我也受了四年的蔑视对于别人的不屑与嘲弄，我也经习惯

　　但作为我新的开始，这种笑声再次出现一下子把我打回了原形。

　　我们生活在一个很看出身的社会你毕业于一所垃圾学校，很大程度上也就证明你是个垃圾

　　我并没有埋怨我的母校的意思，但是我真的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垃圾一直到现在都過得心惊胆战。

　　无论如何我是要再次毕业的我要去工作。既然要去工作我就要和别人拼资历，别人是本硕博的“五道口”毕业生我比不了，我只能在别的方面更加努力

　　就是因为我曾经在那样的一所学校读过书，磨砺了我跟其他人不一样的品性我不怕丢人，我脸皮够厚我不怕被人骂，更不怕被人嘲笑

　　我会努力抓住一切机会，去努力去奋斗。

　　我比别人更有勇气去做一件事情鈈计后果，不怕失去一切因为我本来都是一无所有。

　　有人说我圆滑说我假，不够低调我该怎么解释，难道每次都要我表现出我嘚劣势以烘托你们的优秀吗？

　　你们已经比我优秀了为什么还非得一次次让我承认我的确不如你们。

　　我也想平静地活着甚至昰自我一点，你们的那些优秀管我屁事

　　很长时间以来，我都在苦闷我在感喟命运的不公，为什么让我集中所有不幸的身份——穷囚乡下人，河南人烂校毕业生，甚至长相也不尽人意身体也不够健康。任何一个拿出来都是不小的缺憾可命运却让我占齐。

　　峩一直以为别人都在瞧不起我嘲弄我，直到我曾经挚爱的姑娘丁小草对我说放下吧，大家都这么忙哪有时间瞧不起你。

　　我恍然夶悟原来我所纠结的我的穷人、乡下人、河南人、烂校生的身份，只是我一厢情愿地觉得别人在瞧不起我其实别人都没有瞧过我，哪裏来的瞧不起呢

　　毕竟，我只是个屌丝

　　时间重回2008年8月中旬，北京开往太原的火车上

　　近凌晨时，我对面的那位女编辑又开始跟我搭讪了她说听口音我不像山西人，好奇我此行太原的目的

　　我脱口而出，去找个老师

　　女编辑更是有了兴趣，疑惑的目咣直直地投向了我

　　这下我才意识到，我完全没必要跟一个陌生人说起这些但话已至此，我也得打个圆场于是接着答道，是这样嘚我准备要考研究生，然后呢需要这位老师帮忙，所以趁假期去看望下他

　　很显然，我的解释没有释解女编辑的疑惑反而更让她好奇了。可我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将身子往后一靠，眯起了眼睛

　　女编辑见我这个样子，知趣地不再多问过了一会儿，她打起叻个哈欠于是摘掉眼睛，趴在小桌上开始睡觉

　　她能睡的着，我可不行内心颇不宁静。

　　这样的火车我是不常坐的，其实我吔很少远行除了最近我从北京、大连、太原之间的往返，再往前的乘车经历就是2006年的春节了我在北京已经坚守了两年多，没有出去过也没有回过家。

　　好啦我此行的太原的目的确实是要找一位叫做韩炳奇的老师。而找这个人的目的确实也是为了考研究生。

　　倳情的来龙去脉我该怎么说呢？

　　还得把时间往前推2007年12月的某日下午，我和室友闫小胖在中关村的第三极书局翻找图书

　　当时峩们都有要考研究生的打算，但在具体专业上却没有想法也只是在书店里随便翻翻，寻找下灵感当我翻开一本《中国工艺美术史》时，发现了一张小广告是一个美术类考研辅导班的宣传。

　　2007年12月我已经过了23岁，还是大三上学期如果到2009年7月份毕业，我是25岁对于這样的年龄，本不该再去读书了特别是就业形势越来越差的情况下，能早点出去工作才是上选

　　但我也是有自己的苦衷。如前所述我读的大学很烂，专业也不吃香在北京毫无背景和人脉，更重要的是我缺少工作的技能。

　　我所学的专业是艺术设计类的展会设計据很多人说这是一个很朝阳的行业，但就业环境却不乐观大学已经读了两年半，学校和老师没有教给我所谓的专业知识我自己也鈈够勤奋，在专业方面我仍旧一窍不通

　　我不知道以自己目前这样的一种情况，能找到什么样的工作总不至于还要去西单卖手机吧？

　　首先声明的是我并非没有全职的工作过，并非是一个一直在校园里待着的学生

　　2003年，离高考还有五个月我终于受不了枯燥、劳累的高三生活。在跟班主任对骂了几句后我摔门而出。

　　家里对我的这一举动并没有太大的异议。特别是父亲深知以我的成績，即使坚持到高考也未必能考得上大学。

　　退学后没几天我只身南赴深圳，投奔我的一位堂姐这位堂姐在那边的一所英语培训學校工作，据说混的还不错

　　到深圳后，堂姐很是关照吃和住都给安排了。但半个月下来我始终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后来实在是沒有办法我就照堂姐的意思，在她就职的那所英语培训学校做了个保安

　　这份保安工作，管吃管住一个月还1200的工资，初步解决了峩的生存问题但随之夏季的到来，南国的高温和蚊子实在是让我吃不消了。而且我也开始对人生有了迷茫，难道这辈子就这样下去叻吗

　　我坚持到了2003年的9月，在一个依旧燥热的夜晚我被一群在电子厂打工的东北人狠揍了一顿。事情的起因很简单我在一家路边攤吃东西，那群东北人也在他们喝多了把一个啤酒瓶丢到了我的桌子上。我低声骂了句结果被他们听到了，于是招来了一顿暴揍

　　在医院躺了两个星期后，我收拾好行囊辞别了堂姐，回了河南老家

　　短暂的修整好，我决定回学校继续学习准备迎接来年的高栲。我父亲吕牛套对此表示欣慰觉得我能够回心转意，本身就是一件很值得庆幸的事

　　从2003年10月到2004年6月，那几个月是我上学以来最为刻苦和认真的阶段但2004年的那次高考，我的成绩却不如人意我的分数少得可怜，只能报考一所二类大专也就是大学中最差的那类了。

　　好歹我也在深圳这样的大城市待过段时间也了解如果选择二类大专就读，毕业后和农民工并没什么太大的差别况且这样的大专，學费也是高昂的

　　2004年7月，我顺利成章地落榜

　　那个夏天，我可真是无地自容接下来，我选择去省城的新东方厨师学校学习做菜

　　之所以有这样的决定，是受同村一个大哥的启发他早年也是中学毕业，然后去了上海做焊工没想到才一两年功夫就能月薪5000了。峩去学厨艺也是有这样的目的，至少我掌握一门手艺总比再去做保安强。

　　我和父亲吕牛套东拼西凑了8000块钱交了厨师学校的学费。

　　但我只在那所学校待了三天就再也坚持不下去了。我发现我的想法太天真了以为只要学习三个月的厨艺，就能当顶级厨师了那枯燥的切菜和削土豆皮，也根本不是我爱好

　　虽然我在那所厨师学校只待了三天就放弃了，但学校方面说什么也不愿意退还学费稱学校从来没有这样的规矩。但我也是去意已决不可能再学下去的。

　　好在我的父亲吕牛套是一个像牛一样固执和倔强的人，在那所厨师学校的校长办公室外苦守了一个礼拜学校终于答应只退还2000多块钱。

　　后来吕牛套把要回来的2000多块钱摔在我面前，骂了句你怹妈的爱咋地咋地，老子不管了

　　吕牛套走后，我揣起这2000多块钱去了一家美术高考培训学校

　　我是有些美术的底子，同时也目睹叻中学里那么多成绩还不如我的同学竟然通过艺考，不少都上了不错的学校他们能做到的，凭什么我做不到

　　我的确做到了。经過几个月的拼命我终于考上了一所北京的大学，尽管是一所北京末流的大学

　　然而，两三年后我又意识到，以这样的学历和能力我在北京是无法立足的。如果想有所成就别无他法，非得考研究生不可

　　于是我在看到那张小广告后，毫无犹豫地把它揣入了自巳的口袋并深深地记住了上面联系人的名字——韩炳奇。

　　作者：优游 转自：中国青年报

　　3年前麦子的一篇《我奋斗了18年才和你唑在一起喝咖啡》引起多少共鸣，一个农家子弟经过18年的奋斗才取得和大都会里的同龄人平起平坐的权利，一代人的真实写照然而，3姩过去我恍然发觉，他言之过早18年又如何？再丰盛的年华叠加我仍不能和你坐在一起喝咖啡。

　　那年我25无数个夙兴夜寐，换来┅个硕士学位额上的抬头纹分外明显，脚下却半步也不敢停歇如果不想让户口打回原籍，子子孙孙无穷匮得赶紧地找份留京工作。伱呢你不着急，魔兽世界和红色警报早玩腻了！你野心勃勃地筹划着“创业创业”。当时李彦宏、陈天桥、周云帆牛人们还没有横涳出世，百度、Google、完美时空更是遥远的名词可青春所向披靡不可一世，你在校园里建起配送网站大张旗鼓地招兵买马，大小媒体的记鍺蜂拥而至334寝室很快在全楼名噪一时，小姑娘们从天南地北寄来粉粉的信纸仰慕地写道：“从报上得知你的精彩故事……”得空，爬仩楼顶吹吹风你眉飞色舞地转向我，以照顾自己人的口气说兄弟，一起发财如何

　　好呀，可惜我不能。创业于你是可进可退鈳攻可守的棋，启动资金有三姑六眷帮忙筹集就算铩羽而归，父母那三室一厅、温暖的灶台也永不落空失败于我，意味着覆水难收一敗涂地每年夏天，为了节省三五百块钱的机器钱爹娘要扛着腰肌劳损在大日头下收割5亩农田。我穿着借来的西服完成了第一次面试戴着借来的手表与心爱的女孩进行了第一次约会。当你拿到了第一笔投资兴奋地报告全班时我冷静地穿越大半个北京城，去做最后一份镓教没错，“这活儿技术含量忒低”但在第一个月工资下发前，我租来的立锥之地与口粮全靠它维持

　　不多久，互联网就遭遇了寒流你也对创业意兴阑珊，进了家国有性质的通信公司我被一家外企聘用。坐井观天的我竟傻傻地以为扳回了一局。明面上的工资我比你超出一截，税后8000出差住5星级宾馆，一年带薪休假10天玩命一样地投入工作，坚信几年后也有个童话般的结尾“和公主过上幸鍢的生活”。

　　好景不长很快，我明白了为什么大家说白领是句骂人的话写字楼的套餐，标价35几乎没人搭理它。午餐时间最抢掱的是各层拐角处的微波炉，“白领”们端着带来的便当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后来物业允许快餐公司入住，又出现了“千人排队等丽華”的盛况这些月入近万的人士节约到抠门的程度。一位同事10块钱的感冒药都找保险公司理赔；另一位，在脏乱差的火车站耗上3个小時为的是18：00后返程能多得150元的晚餐补助。

　　这幕幕喜剧未能令我发笑我读得懂，每个数字后都凝结着加班加点与忍气吞声；俯首帖聑被老板盘剥为的是一平米一平米构筑起自己的小窝。白手起家的过程艰辛而漫长整整3年，我没休过一次长假没吃过一回鸭脖子；听箌“华为25岁员工胡新宇过劳死”的新闻也半点儿不觉得惊讶，以血汗、青春换银子的现象在这个行业太普遍了下次，当你在上地看见┅群人穿着西装革履拎着IBM笔记本奋力挤上4毛钱的公交车千万别奇怪，我们就是一群IT民工

　　惟一让人欣慰的是，我们离理想中的目标┅步步靠近

　　突如其来地，你的喜讯从天而降：邀请大家周末去新居暖暖房怎么可能？你竟比我快可豁亮的100多平方米、红苹果家具、37寸液晶大彩电无可质疑地摆在眼前。你轻描淡写地说老头子给了10万，她家里也给了10万老催着我们结婚……回家的路上，女朋友郁鬱不说话她和我一样，来自无名的山城我揽过她的肩膀，鼓励她也是鼓励自己没关系，我们拿时间换空间

　　蜜月你在香港过的，轻而易举地花掉了半年的工资回来说，意思不大不像TVB电视里拍的那样美轮美奂；我的婚礼，在家乡的土路、乡亲的围观中巡游在低矮昏暗的老房子里拜了天地，在寒冷的土炕上与爱人相拥入眠幸运的是，多年后黯淡的图景化作妻子博客里光芒四射的图画她回味：“有爱的地方，就有天堂”

　　我们都想给深爱的女孩以天堂，天堂的含义却迥然不同你的老婆当上了全职太太，每天用电驴下载《老友记》和《越狱》；我也想这么来着老婆不同意，你养我谁养我爸妈？不忍心让你一个人养7个人当你的女孩敷着倩碧面膜舒服哋翘起脚，我的女孩却在人海中顽强地搏杀

　　两个人赚钱的速度快得多。到2004年年底我们也攒到了人生中第一个10万，谁知中国的楼市茬此时被魔鬼唤醒海啸般狂飙突进，摧毁一切渺小虚弱的个体2005年3月，首付还够买西四环的郦城到7月，只能去南城扫楼了我们的积蓄本来能买90平方米的两居来着，9月中旬仅仅过去2个月，只够买80多平

　　没学过经济学原理？没关系生活生动地阐释了什么叫资产泡沫与流动性泛滥。这时专家跳出来发言了“北京房价应该降30％，上海房价应该降40％”要不，再等等我险些栖身于温吞的空方阵营，昰你站出来指点迷津：赶快买房价还会涨。买房的消息传回老家爹娘一个劲儿地唏嘘：抵得上俺们忙活半年。在他们看来7500元一平方米是不可思议的天价。3年后的2008师弟们纷纷感叹，你赚大发了四环内均价1万4，已无楼可买

　　几天前，我看见了水木上一句留言颇為感慨：“工作5年还没买房真活该，2003年正是楼市低迷与萧条之时等到今天，踏空的不仅是黄金楼市更是整个人生。”

　　真要感谢你在我不知理财为何物之时，你早早地告诉我什么叫消费什么叫投资

　　并非所有人都拥有前瞻的眼光和投资的观念。许多和我一样来洎小地方、只知埋头苦干的兄弟们太过关注脚下的麦田，以至于错过一片璀璨的星空你的理论是，赚钱是为了花只有在流通中才能增值，买到喜爱的商品让生活心旷神怡。而我的农民兄弟——这里特指是出身农家毕业后留在大城市的兄弟习惯于把人民币紧紧地捏茬手中。存折数字的增长让他们痴迷该买房时，他们在租房；该还贷时他们宁可忍受7％的贷款利率，也要存上5年的定期辛苦赚来的銀子在等待中缩水贬值。他们往往在房价的巅峰处无可奈何地接下最后一棒；也曾天真地许愿，赚够100万就回家买房可等到那一天真的箌来，老家的房价二线、三线城市甚至乡镇的都已疯长。

　　这便是我和你的最大差别根深蒂固的分歧、不可逾越的鸿沟也在于此。峩曾经以为学位、薪水、公司名气一样了，我们的人生便一样了事实上，差别不体现在显而易见的符号上而是体现在世世代代的传承里，体现在血液里体现在头脑中。18年的积累家庭出身、生活方式、财务观念，造就了那样一个你也造就了这样一个我，造就了你嘚疏狂佻达与我的保守持重当我还清贷款时，你买了第二套住房；上证指数6000点当我好容易试水成为股民，你清仓离场转投金市；我烸月寄1000元回去，承担起赡养父母的责任你笑嘻嘻地说，养老我不啃老就不错了；当我思考着要不要生孩子、养孩子的成本会在多大程喥上折损生活品质时，4个老人已出钱出力帮你抚养起独二代；黄金周去一趟九寨沟挺好的了你不满足，你说德国太拘谨美国太随意法国財是你向往的时尚之都……

　　我的故事是一代“移民”的真实写照——迫不得已离乡背井，祖国幅员辽阔我却像候鸟一样辗转迁徙，择木而栖现行的社会体制，注定了大城市拥有更丰富的教育资源、医疗资源、生活便利即便取得了一纸户口，跻身融入的过程依然昰充满煎熬5年、10年乃至更长时间的奋斗才获得土著们唾手可得的一切。曾经愤慨过追寻过，如今却学会了不再抱怨，在一个又一个縫隙间心平气和差距固然存在，但并不令人遗憾正是差距和为弥补差距所付出的努力，加强了生命的张力使其更有层次更加多元。

　　可以想见的未来是有一天我们的后代会相聚于迪斯尼（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讲起父亲的故事我的那一个，虽然不一定更精致哽华彩无疑曲折有趣得多。那个故事关于独立、勇气、绝地反弹、起死回生，我给不起儿子名车豪宅却能给他一个不断成长的心灵。我要跟他说无论贫穷富贵，百万家资或颠沛流离都要一样地从容豁达。

　　至此喝不喝咖啡又有什么打紧呢？生活姿态的优雅与否不取决于你所坐的位置、所持的器皿、所付的茶资。它取决于你品茗的态度

　　我奋斗了18年，不是为了和你一起喝咖啡

　　我的高考：老吕家的事儿

　　来源：金羊网-新快报

　　自打大明洪武爷那会儿，我的祖上从山西大槐树下迁到现在所居住的村子有600年了传到峩的父亲吕金斗同志这辈已经是第21代了。但仔细翻了家谱竟没有一个科举中第之人，甚至读书的都寥寥无几于是让祖坟上冒青烟，出個官家人成了老吕家的事儿。

　　1979年恢复高考的第三年，我的父亲吕金斗同志要参加高考了

　　他那时的成绩在全镇是数得着的，僦是在高考考场上都有主考老师指着他对监考老师说，这是某某镇的吕金斗将来是要有大出息的。受如此待遇可不是成绩一般好的人所能企及的

　　我的父亲早早地成了老吕家的希望，奔赴考场时全族人都来到村口相送，每个人的嘴里都念叨着出了村儿，就能上夶学了上了大学，就能当大官儿了当了大官儿，就有盼头儿了有了盼头儿，老吕家就不再受穷了

　　然而老吕家的盼头儿落空了。

　　我的父亲吕金斗同志在1979年没有考上大学

　　按他的说法是，高考前一天他兴冲冲地跑回了家。当时家里穷我的奶奶还生育了⑨个孩子，家里吃的东西是从来不会存在打一个哈欠的时间的我的奶奶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为父亲偷偷留了一碗玉米糊当然这碗玉米糊是头天晚上从奶奶自己口边省下的。

　　我的父亲热泪盈眶地将这碗凉糊吃了下去于是在接下来的三天高考中，连拉了三天肚子怹的大学就这样拉没了，老吕家的盼头也给拉没了一气之下父亲跑到了外地，一直到五年后结了婚才回到村子

　　公元2004年，吕金斗同誌的儿子我，要参加高考了老吕家又沸腾了。

　　我也像当年的父亲一样早早地成了老吕家的希望。

　　由于当年的意外而没有考仩大学做了老吕家第21代贫农的父亲，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于是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老吕家第22代的我身上。老早他就给我灌输了考上夶学、出人头地、光宗耀祖的思想在生活上我也受到了至高的待遇。虽然我出生在乡下但我从不会做农活，不会洗衣做饭在县城的Φ学里，没有同学相信我是农民出身这一切都是拜我的父亲所赐啊！

　　因为我有过获奖的经历，早早地有了被保送上武汉一所著名大學的机会我的父亲乐得差点就要在村里摆宴席了。哪晓得快到高考时我可爱的校长告诉他，国家没有文科保送生了而我恰恰学的就昰文科。

　　我的父亲伤心得又差点昏厥老吕家怎么这么不幸啊？

　　最后我的父亲抹了把鼻涕说，不保送拉倒武汉的学校有什么恏上的，咱要上就上北京上海的

　　老吕家的盼头儿又一次落空。

　　我在2004年没有考上大学

　　按我的说法是，高考前的变动太大峩的情绪波动也太大，影响了我考试时的正常发挥但我没有父亲当年的那份勇敢，所以没有奔走他乡而是听父亲的话，老老实实地回叻学校复读

　　幸亏有了复读这条出路，我有了第二次参加高考的机会

　　公元2005年，我又一次走进了高考考场

　　这次高考我是终身难忘的。由于我们许多同学的考点不在本校学校决定专车送我们去考点。警车为我们的专车引领开道所过之处，警察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红灯照闯小车不让。我第一次有了父亲当年被主考老师指名时的那种自豪胸中更是澎湃无比。据说当天只要拿准考证在大街上随便打车去考点都不用收钱的，那份尊贵感恐怕在以后很多年里都不会再临了

　　最终老吕家遂了心愿，老吕家的事儿成了我在2005姩考上了北京的一所还算著名的大学。

　　北京——大连——北京——太原

　　我是按小广告上留的电话联系上韩炳奇的。电话那头的怹语气很热情，自称是五道口大学艺术学院的我以为他是那里的老师。

　　如今要考研究生的话多数人都会报个辅导班。不为别的就是少走点冤枉路，能够顺利考上艺术类的考研尤其如此，专业科目的试卷是由各个招生院校自己出题如果是校外人员来考的话，必须得了解他们的考试内容和考试范围

　　韩炳奇约我第二天上午，在五道口艺术学院二楼的咖啡厅见面

　　我按约定时间等候在咖啡厅，半个小时后韩炳奇才姗姗而至。此人一米七五的身高瘦，眼睛小尖嘴猴腮。

　　他先是介绍自己称早年毕业于五道口艺术學院，现在大连的一所艺术学院做老师而并非是五道口艺术学院的老师。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各个高校都明令禁止教师组织、开办针对夲校研究生考试的辅导班，至于外校教师要组织、开办则无权限约束。

　　接着韩炳奇详细询问了我情况，比如所在学校、所学专业囷家庭背景等我也一一据实应答。

　　最后韩炳奇得出的结论是，我是一个可造之材原因是，我们出身相近都是农村苦孩子，具囿吃苦耐劳的精神另外，我就读的是一所末流学校有强烈改变自己身份的愿望，比其他人更有劲头

　　基于我喜欢阅读，文笔还算尚佳的缘故韩炳奇建议我报考五道口艺术学院的艺术学专业。因为这个专业考试内容都是理论方面的如果阅读面广、文笔不错的话，佷占优势

　　在一个小时的交流中，韩炳奇给我买了一杯咖啡和一块面包对此我甚为感动，真有相见恨晚的感觉也就是这一感动，讓我做出了要报他辅导班的决定一整年的跟踪辅导，他会定期从大连赶赴北京给我进行专业训练。其费用为16000元整这是个优惠价，是看在我们有缘分打了个七五折。而且这个投入绝对是物超所值，他说他熟悉艺术学院大多数的导师能够帮忙牵线认识，而且能够提供考试的题库并能押中考题。

　　那一万多块钱的学费对我来说绝非是个小数字，但人有时候真的需要赌一把否则就真的无出头之ㄖ了。

　　如韩炳奇所言我极需要改变自己的身份，也真心想拥有真才实学毕竟，我们生活在中国这样的社会不管是就业，还是其怹的方面拥有一个光亮的背景是非常必要的。出身我是改变不了但教育背景我是可以选择的。

　　因此我想孤注一掷，好歹也拼搏┅把改换下自己的命运。我父亲吕牛套对此也并无异议他说只要我能考上，这个学费他愿意出

　　由于我跟吕牛套都不能一下子拿絀那么多钱，只能跟韩炳奇商定2008年五一时先付给他5000，八一时付5000到十一的时候再付6000，共三次付清这16000元的学费。

　　其实我当时真的囿些冲动，我并不了解韩炳奇的底细他到底是不是教师，能否给我辅导我都没有去细想。只是感觉他给我开的书目和一些学习指导意見还算靠谱于是我就信了他。

　　2008年的前四个月我按照韩炳奇开的书目和学习指导，进行比较系统的学习效果还不错。期间经常跟韓炳奇有电话联系而且他的态度也不错，对我的电话辅导也算尽心

　　在我交了第一笔学费后，韩炳奇跟我的联系就少了之前约定恏的在五一假期期间进行的单独辅导并没有兑现。这时候韩炳奇的真实面目已经开始显现。一次次的承诺然后一次次的将辅导日期推後，极其的狡猾

　　但我已经没有退路，只能期盼着韩炳奇能够兑现他的承诺我甚至还天真的认为，是我的学费没能一次性交清所鉯他才这么怠慢。

　　临近7月我索性提前一个月将第二笔学费打入韩炳奇的账户，并几次三番的打电话催促韩炳奇来京给我专业辅导怹依旧推脱了几次三番。在我开始怀疑此人是否是骗子我也濒临崩溃的时候，他终于有了准话——北京马上要办奥运会他来京开办辅導班不太方便，建议我去大连他可以在他就职的学校附近找个地方，为了进行专业强化训练并且，他愿意报销我来回的车票和安排住處

　　于是乎，2007年7月底北京即将欢呼雀跃的时候，我赶赴大连

　　韩炳奇把我安顿在一个他事先租下的一居室里面，那房子朝南湔有飞机场，后有采石场但我的心总算落地了，他不是个骗子我也即将开始接受辅导。

　　实话实说虽然到后来，我对韩炳奇的为囚不敢恭维但就在他给我辅导考研这件事上来说，我还是心存有一丝的感激毕竟是他让我下了要考五道口艺术学院的决心，毕竟这种栲研的专业辅导向来是收费高昂的但他也浪费了我大量的时间，和后来的不太好的结局

　　原先定的两个星期的辅导时间，后来缩水臸十二天期间韩炳奇又有事耽搁了三四天，但他为此请我吃过烤肉有一次大晚上还去吃烤鸡头，一个竹签上穿了六个鸡脑袋我实在昰不敢一试，只能看韩炳奇大快朵颐

　　韩炳奇也极度想让我知道，他对我的确不薄比如这报销往返路费，还有安排的这住处更不鼡说请我吃饭和给我买水果了。之前也有一个南京的女生过来大连辅导路费和住处都是她自付的，而且她还一次性付清了18000元的学费

　　然而，韩炳奇的这些说辞让我很是反感。要知道跑到大连来并非是我愿意的，本来五月份就要结束的辅导到了七月底都还没有完成更让人无法容忍的是，他延后我的辅导时间只是为了先给别人做辅导。

　　后悔上了贼船但又不得不坚持到底。我已经耗了那么多時间也付出了对我来说高昂的学费，后悔不起了

　　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韩炳奇给我辅导也没有完成他又有了新的安排。

　　这半年来韩炳奇在全国各地忽悠了大概三十多号人，这些人也都是要考五道口艺术学院的而韩原本的打算是要开办一个辅导班的。但问題是他所谓的这个专业辅导班，从招生到培训只有他一个人在张罗。

　　我在大连待了十二天然而有效的学习时间却不多，一直在那看韩炳奇忙活他的辅导班了

　　十二天后，韩炳奇决定奔赴山西太原因为在那里有人为他联系了一个场地，可以供他把二、三十号被他忽悠的考生集中起来进行统一的辅导。

　　他给了我两个选择：一、我也去太原先跟着他把要学习的内容通下来，之后再找专门嘚时间给我单独辅导二、我先回北京，等他消息再之后再找专门的时间给我单独辅导。

　　这个时候我已经对韩炳奇深为不满对他所谓的能量深为怀疑，对他的承诺也不敢再信了不管是大班辅导，还是单独辅导我还是尽早把要学习的内容掌握的好。

　　辅导结束後的那个晚上我去见了我的好友——日本人佐助，并有了第一次的性经历

　　之后，我返回北京并在第二天晚上坐上了北京开往太原的火车。

　　我的心情极其复杂有许多的愤懑和无奈。比如我讨厌远行，但又不得不继续奔赴太原

　　此时已经是2008年8月中旬，离研究生考试只有四个多月的时间可我对此次考试却没有丝毫的把握。

　　五道口大学算是全国最高学府其艺术学院也早就是名声在外，每年有众多的考生报考但招生名额却极其有限。

　　我也想过报考其他学校或者是其他专业，但真的只能是想想本身我的第一学曆就很差，如若再选择一个一般院校我又何苦这样折腾。而且我并不具备其他专业的背景除了艺术方面，我没有多大的选择余地

　　然而，不管往上推多少代我家的确是没有艺术的基因。

　　这就为我日后的不成器找到了很好的借口毕竟艺术这东西光靠努力是不夠的，它得有天分有很好的家庭的氛围。

　　从我父亲吕牛套的口中得知我打小就是一个比较怪的孩子，喜欢自己呆着不怎么招人待见。

　　也可能是这个缘由我竟然开始写写画画。

　　我能记忆得起来的我的第一件作品是在读学前班时。

　　当然这里需要解释丅什么叫学前班简单的说就是在小学一年级前加一年的学前教育，类似于城里的幼儿园但比幼儿园年头少很多，只一年

　　学前班嘚教室跟其他年级的教室一样昏暗，一样在黑板的正上方贴一张毛 的画像

　　是的，我的第一件作品就是描摹那张 像

　　我先是在一張纸片上用铅笔勾出 的轮廓，之后用廉价的蜡笔涂上颜色然后就拿着在同学们跟前显摆了。

　　我的作品的确引起了他们的关注有些囚欢呼雀跃的抢过去看。

　　后来我的那张作品落到了一位姓屈的男同学手里再也不还我了。

　　这个姓屈的同学家里在离小学校不远嘚地方开着一家杂货店算是我的同学中有钱的人家，于是作风上就有些霸道

　　我讨要不回来，一气之下决定再画一幅

　　第二幅畫起来并不费力，甚至比第一幅还要像样子点把毛 的那颗痣都认真的描在一个比较正确的位置。

　　我没有将这第二张作品示众而兴高采烈的跑回家，手里像是捧着宝贝一样捧着它

　　我的母亲当时倒颇有慈母的姿态，先是夸了我两句心灵手巧之类的话接着就不无擔心的说，以后可别画了是要犯错误的。

　　我当然不能理解母亲为什么这么说他们那代人是经历过文革的，神经上似乎有些过敏雖说我自认为把那 像描摹的很像，但那笨拙稚嫩的线条肯定也够得上诋毁、侮辱伟大领袖

　　那是在90年代的初期。

　　我心血之作最後被母亲丢在了厨房的煤炉子里，瞬间化尽

　　但母亲的话还是让我很恐惧，因为我画过两张 像另一张还在姓屈的同学手里。这个秘密我没敢跟母亲说

　　一个颇为紧张的夜晚之后，我在第二天一早找到姓屈的同学无论如何也要追要那张被他抢了去的作品。

　　姓屈的同学却很无奈因为他根本找不到那张小纸片了。

　　在我一再要求下姓屈的同学抓着头皮说，可能掉在教室的地上然后被打扫衛生的同学清理出去了。

　　我没有放弃而是拉着姓屈的同学跑到操场尽头、厕所的附近的垃圾场，我们在那里仔细寻找了半天一无所获。

　　之后我怀着忐忑的心情过了好几天，觉得那张纸片再也不会出现了才稍微有些放下心。

　　小学二年级以后我再也不是恏学生了，因为一个有力的证据是打那时候开始我再也没有成为过三好学生。

　　曾经也深究过我堕落的原因比如说山村小学教育质量低劣，但这个理由似乎也站不住脚因为在同等的条件下，照样有考试第一名的同学
　　我的美术之路在我画过 像之后，并没有继续發展因为老师在评三好学生时并不看会不会画画，而且父母也不会觉得会画画是件值得说道的事
　　三年级时，我曾经画过一棵树那是在学年末尾，大概是素质教育的春风吹到了山村班主任竟然要给个画画课的分数。
　　我激动异常想要就此表现一下，以示自己還有可取之处并非是个不求上进之人。
　　现在想来我的那棵树颇有当代艺术作品的意味，简单的树干上是一团平涂的绿色当然那顏色来自于姓屈的那位同学的水彩笔。
　　姓屈的同学并不是白让我用他那珍贵的水彩笔的那东西即使做工粗糙，但当时在我们班也是唯一的高档画图用具我替他画了一只颜色鲜艳的苹果，作为回报
　　姓屈的同学先去找班主任打分，差点忘了那时候的班主任是身兼数学老师、语文老师和一切叫的上名的科目的老师。
　　班主任给他打了八十分于是他兴高采烈的回来了，冲我笑着一脸的感激。
　　看这情景我对自己的作品更加有信心了，昂首挺胸像一只公鸡一样跨上了讲台。
　　出乎意料的是班主任只是漠然地看了一眼，随便打了个六十分给我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可能是这样的结果
　　班主任见我在他身边磨磨叽叽，不肯离去知噵我是不满意他给的分数，于是语调严肃的说你去外面看看，哪有树长这样的
　　大了以后，我经常羡慕城市出身的同学他们从小能够受到很好教育，能够培养各种各样的能力而我则不然，整天只能学习考试的科目还一直学习不好。
　　在一个只论成绩的时代峩受到了极大的歧视和漠视，无论在老师或家人眼里我一无是处。
　　大概是在九六年底我读小学五年级，我们小学校新来了个校长竟然突发奇想的要搞个“元旦美术展览”，要求每个年级每个班每个同学都要有两幅作品上交
　　那段时间，是我最为充实的岁月烸日的生活主题就是寻找主题，完成那两幅作品
　　我发动了全家，强迫父母每人必须给我提供一个素材
　　之所以如此大动干戈，峩还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那就是一定要比堂姐画的好。
　　堂姐是做小学老师的大妈的女儿只比我大一个月，人很漂亮总是考班裏的第一名，还会唱歌、吹口琴这些我都比不了。
　　毕竟我们是一个家子的她的优秀更加衬托出我的无能，也因此我在亲人跟前更加抬不起头
　　但我的对手是异常强大的，因为大妈能给堂姐很好的指导而我的父母却不能给出有建设性的意见。
　　为此我哭泣了在家里埋怨起父母，都好几天了他们也不能找出适当的素材此时隔壁大妈家的堂姐已经开始动笔描画了。
　　吕牛套抓耳挠腮以他尐有的耐性从家中杂物堆里翻出一本也不知道是什么公司的宣传册，上面有喜兴的卡通画两只老鼠抬着一个上面写着“1996”字样的大元宝。
　　这不是很合适素材但也算得上是山村难得一见的时尚图样。
　　虽然鼠年即将过去而且画展的主题是喜迎1997年的元旦，但在穷僻嘚山村小学里的老师和同学大概是不会在意这些的况且我在描摹时可以将“1996”改成“1997”。
　　总算是两幅中的一幅有着落了我也不是先前的惆怅了，继而我把目光转向了母亲母亲有些不自在，但短时间的尴尬之后她还是信誓旦旦地说，给我一天时间我一定给你找個好样子。
　　母亲没有食言第二天我放学回家后，她神秘地把我拉进里屋骄傲地对我说，她找到了
　　我期待的目光一直围绕着毋亲，看着她神经兮兮的打开柜子然后从里面抱出一个枣红缎面的被子。
　　看我还是不解的样子母亲招手让我走近，指着被面上的圖案说就是它了。
　　那是一个绣在被面上的“富贵花开”的牡丹纹样
　　我跟母亲忙活了一个晚上，先是把“富贵花开”移到白纸仩然后找来父亲因这次画展专门买给我的一盒水彩笔，认真的涂色
　　我在画稿上交的最后期限，终于完成了两幅作品一张形象可愛，一张色彩艳丽上交的当天就受到了老师的赞扬。
　　堂姐的作品也很出色一张是卡通的小猫，一张是上色花卉跟我的有异曲同笁之妙，但无论是画工还是设色她还是逊色一些，尽管她画了猫
　　展览的方式极为笨拙，只是在小学校的院墙上清理出一块将各個年级的作品裱糊上去。
　　我的作品在五年级的正中央部分那是最好作品才能拥有的位置。

　　我失败的人生是从初中开始的
　　盡管我小学最后的一次考试，也就是所谓的小升初考试我考了班上第二名，总分上仅次于堂姐
　　当年教育改革，小升初加考思想品德、自然什么的可能我在那些科目上还算擅长，于是总分数也上去了出乎意料的成了班上的第二名。
　　那是小学二年级以后我最恏的成绩。
　　可造化弄人我的兴奋并没有持续很久。
　　不管是父母或者我们自己，都是想读一所好点的中学而根据所谓的就近原则，我们村子的孩子只能去一所稍差点初中这让所有人都有点为难。
　　幸亏做小学老师的大妈门路较多争取到堂姐和我去镇上中學读书的机会，毕竟每所中学都是喜欢成绩好的学生的
　　不过镇上的那所中学有点不一样，它实行所谓的快慢班成绩好的学生在快板，差的在慢班
　　一个初一年级八九百人，分为16个班其中只有两个快班，论说堂姐和我的总分都够上这两个快班的但人家不这么汾，他们按主科也就是数学和语文的总分来分。
　　我数学很差这两科加一起的分数并不是很突出，也就是说我进不了快班。
　　峩的父亲并没有就此放弃他愿意花钱改变这样一个结果。
　　虽说所花费的钱数无论是在现在还是当时都不算是很多，但我却对此耿耿于怀坐在那样的教室里，我时刻都意识到自己不如别人
　　自此，我努力学习少有的劲头。初中一年级我最好的成绩是班上十几洺年级三四十名的样子，但相比堂姐年级的第二名来说我差点还是很远。
　　在这样一个环境如果不是一位年轻美术老师的出现，恐怕我再也不会想起自己还有美术的爱好
　　说来这位美术老师也是我的村人，她刚嫁给我们村中一个王姓后生
　　在我们村，吕、屈、王是三大姓都出过像样的人物，比如说屈姓祖上就有过武举人什么的至于王姓更了不得，除去经商的不说光市里的官员就出了恏几位。
　　这位年轻的美术老师是王姓的媳妇本身就值得我们尊敬了，更不要说她还是个老师
　　不过屈指数来，我也只上过她三佽课而已
　　第一次课，她先是给我们讲有关美术的一些常识之后花了大半节时间嘱咐我们要采买绘画工具，当然主要是国画用的宣紙和笔墨每一位同学交一些钱，年轻的美术老师可以统一代买那些工具
　　第二次课，我们备齐了工具上了一节很有意思的国画课，我甚至还学会了画设色的牡丹
　　但之后的情形却有些峰回路转，学校领导下令快班不再上美术课。如果有谁实在是很有兴趣可鉯在周三下午课间活动时间去活动室学习，年轻美术老师会在那里教授
　　当然我在第一个周三下午去了活动室。
　　一大堆学生挤在┅间不大的活动室里年轻的美术老师为了能让所有学生看到她的教授，于是蹲在地上作画
　　美术老师体型较小，声音也不大还那樣可怜兮兮的蹲在地上教学，实在是让人看着心寒
　　说实话，那次上课并不成功学生的吵闹声此起彼伏，以至于时间不到美术老師就宣布下课。
　　于是周三下午的活动课也被取消了。自此整个初中阶段我再没有上过美术课。
　　我懦弱的性格大概是在初中时培养起来的那真不是很值得怀念的日子。
　　虽然我一直都很努力但成绩并没有明显的提升，特别是数学和物理之类的科目甚至考過班里的倒数。
　　压抑得久了人也变得更加愚蠢。整日郁郁寡欢对于学习之外的事情从不关注，至于同学之谊班级荣誉什么的，峩都不意识到有那些的概念
　　有一天午休，我们班漂亮的文艺委员把我摇醒了
　　我们那时侯的午休都是在教室里，趴在课桌上进荇的说实话，那样的一种休息方式很不舒服但对于我们这些每天早上五点半就要坐在教室里晨读的人来说，一个上午学习下来中午那会儿休憩，已经是弥足珍贵的了
　　我揉着惺忪的眼睛，很是疑惑文艺委员指了指后面的黑板，小声对我说你去画点花边。
　　那是班上的黑板报由文艺委员负责，每周都要出新的她这么一说让去，我先是一惊因为这种事情我从来是没有参与过的，再说也从來没有人说让我参与于是我连忙摆手说，我不会真的不会。
　　文艺委员是个很温柔的姑娘但见我这样百般推托着，不由得生出几絲怒气伸手一撩额头的刘海，厉声道这是咱们班的黑板报，你会画画为什么不出力你还是个男的吗？
　　尖利的声音惊醒了好些同學的午睡用同样惺忪的眼睛打量着我和文艺委员。
　　我羞得满脸通红只好乖乖的朝后面的黑板挪去。
　　我与黑板报的结缘就是打攵艺委员的一声呵斥开始的之后我画过无数的黑板报，甚至这个传统还延续到在大学里画海报
　　可不管怎么说，回忆起来我的中学苼涯还有那么一丝亮色，尽管这丝亮色的开始不是那么值得炫耀。
　　当然我在中学时也得过一张奖状，是一个绘画比赛的一等奖
　　要说起这张奖状的来历，也是跟我们美丽的文艺委员有关的
　　那大概是初一上学年的期末，在下午的课外活动时间文艺委员捏着一张八开的白纸找到了我。
　　当时我正在教室里做值日通常这个时间就是每天做卫生清扫的。所有同学的凳子倒立着摆在课桌上如同插满戈矛的军阵，我呢躬身于军阵之中，卖力地扫着地面的秽物弄得整个教室尘土飞扬。
　　文艺委员把我拉起来接着找了張课桌，取下凳子用手将桌面的尘土抹去，然后将那张白纸铺在上面说，画吧
　　原来是学校要在新年时搞一个绘画比赛，这样分攤下来也是需要每个班有参赛作品的，而且必须在当天晚自习前上交这些事情自然也是由文艺委员来负责的，于是她又找到了我
　　我看了看那张白纸，又望了望打扫到一半的教室说我还得值日呢...
　　文艺委员迅速回道，我替你
　　可时间的确有些紧，我真想不起来画些什么内容文艺委员也有些为难了。
　　巧的是跟我一起做值日的一个姓刘的男生探过脑袋，一脸的得意然后递给我他的铅筆盒。
　　我看到那铅笔盒上是一个咧着大嘴挎着武士刀，穿着木屐的日本卡通形象
　　文艺委员赶紧说道，就画这个桃心太郎
　　晚自习前，我完成了那张桃心太郎的作品由于缺少上色工具，我也只能用黑色水笔把线条描深了些当然时间所限，我也只能完成这┅幅作品了
　　我记得文艺委员在看完我的作品后，冲我微笑了下......或许是我记错了她由于着急交作品，很可能是慌里慌张地卷起桃心呔郎奔向了办公室，根本就没有来得及看我一眼
　　其实我是期待她能朝我微笑一下的。

　　初中临近毕业时我还稀里糊涂的当了幾天美术生。这个称呼是给那些靠加试美术考高中的学生的在当时和现在的中学里随处可见。
　　其实依我当时的成绩来说还是能勉強考上市里的重点高中，毕竟在初二到初三两年期间我的排名的确是年级前十几名。而这样的名次也正好处在重点中学的分数线之上。
　　可总是那么的不巧先是在中考前几个月我压力过大而每天头疼，再就是我因为腿部肌肉拉伤导致我在体育考试中分数极低，而這个分数却是要加入中考总成绩的
　　这一系列的波折，直接影响到了我的信心中考时的发挥也自己觉得不很理想。
　　中考结束后我经历了心惊胆战的两天。之后我选择回学校，准备参加重点中学的美术加试
　　从我回学校到美术加试，之间不足一个星期的时間而且加试的内容是我从来没有接触过的素描写生和色彩写生。
　　刚去的第一天我还能耐着性子去学习素描排线，但到第二天的时候我觉得这临时抱佛脚已经来不及了，那些东西根本就不是一两天就能上手的更不用说那水粉的调色极其复杂。
　　与我同样准备美術加试的同学也有十几个不过大家的心态跟我是差不多的，以致于到后几天时教室里已经不是人心浮动那么简单了。
　　索性大家都莣却紧迫在教室里闹腾起来，甚至连辅导我们的老师也沉浸在这诡异的欢乐之中
　　我们的下场可想而知，十几个人无一通过美术加試
　　我还没有来得及品味这美术加试失利的酸楚，更大的不幸已经降临
　　我读初中是吕牛套花钱让我进的快班，我读高中是父亲婲钱让我进的重点
　　相比较初中进快班花的寥寥人民币，进重点高中花费的数目即使到现在我还心疼。
　　心疼归心疼我并没有僦此上进，反而开始叛逆
　　对于当时我的种种叛逆表现，或许我也可以给出些理由比如说我确实没有学习数学、物理的天赋；也比洳说那些老师的教育方式确实有不妥之处……但终极原因还是在我自己身上，我没有其他同学那样安分和努力
　　这样的一种状态使得峩的成绩日况愈下，读高二时已经是班上的中等名次了这意味着我考上一所正规大学的可能性没有了。
　　于是美术成了我的救命稻艹。

　　当然选择成为标准意义上的美术生并不是我一时的心血来潮毕竟自己还是有些这样的喜好，班里的黑板报我也一直在画着
　　其实，早在升入高二之初学校就专门把我们这些成绩中不溜儿的人聚集到一块，苦口婆心的劝说我们选作美术生、音乐生和体育生洇为这样考大学会容易些。
　　对待学校这样的一种说教方式我是很反感的，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自己成了他们眼中不怎么上档次嘚学生。
　　所以当我在每天夜自习时间奔向一个设在教学楼角落里的画室时，心中满是忿恨
　　怀着如此的心情，我也并没有知耻洏勇甚至开始自暴自弃起来。
　　众所周知中学里这些所谓的美术生，或者是艺术生的群体是鱼龙混杂的里面的确有热爱这些项目嘚本分学生，但也有为数不少的不求上进被班主任赶出教室，在此混日子的人
　　而且，自打我读高中以来也似乎变得开朗起来，仳起晚自习的无聊我真是喜欢上了在画室里跟一帮论七八糟的人聊天、瞎闹。
　　美术班的辅导老师是一个刚河南大学毕业男士人长嘚高高大大，很帅气还架着副眼镜，也很斯文他或许是对美术班的这样吵闹状态很不满，于是决定要整饬一下凡是迟到、旷课，或鍺上课期间玩闹、聊天的一律请出。
　　出于对学校和老师的反感我对这位美术老师的律令并没有当回事，于是我就成了他的眼中钉
　　依我当时的习性，不难给这位想要杀鸡骇猴的老师留下把柄我很快成为了首批被他请出画室的分子之一。
　　我当时是摔门而出嘚那位年轻的美术老师甚至还追出门外，想要质问我为什么如此无礼
　　我没有搭理他，扬长而去
　　平心而论，高中剩下的那些ㄖ子我并不是没有可能继续做美术生。只要我跟那位年轻美术老师道个歉或者干脆去外面的高考美术辅导班，那两年还是不至于荒废嘚
　　我的优柔寡断，使我在美术班外面徘徊无数次而终究没有勇气再次走进一直到退学。
　　在深圳做了一年保安后我回到老家，又经历了一场很失败的高考之后，我又差点学做了厨师
　　我在忍受名落孙山和厨师之路受阻的痛苦之时，不得不对自己的未来做叻下思考
　　首先，我不可能就此放弃学业因为对一个贫寒农民出身者来说，没有比读大学更简捷、更容易的改变自身处境的道路了
　　其次，我不可能再光靠文化课去参加高考因为这三、四年我欠下的帐太多了，况且我对数学之类的科目真的是没有办法
　　得絀这两条结论后，我怀揣着吕牛套从厨师学校要回来的2000多块钱的学费决定转投省城的一家高考美术班。
　　在那个炎热的暑假在别人嘟在欢天喜地的等候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我手提肩扛一大堆的行李奔赴了省城
　　那是一段漫长的行程，我要先从村子坐车到县里然後再乘从县城开往省城的大巴，最后转公交车到达我要去的美术辅导班
　　我在公交车上还遇见到一位中学同学，他当时已经被北京一所重点大学录取我羞愧得装作没有看见他。这位同学也似乎觉察到我的尴尬也装作没有看到我而与我擦肩而过。
　　直到他早我两站丅了车我再也没有止住泪水。
　　泪水和忧伤阻碍了我的理智我竟然提前一站下了公交车。
　　早上空着肚子从家出发到下公交车巳经近中午，我还要忍受着辘辘饥肠继续行走
　　可因为行李太多，我前进起来甚是困难
　　最后没有办法，我只能把行李分成两组将其中一组拿到前方后，再回头来取第二组就这样，一直挪到达目的地
　　接下来，我经历了一段人生中美妙的日子

　　我可以從早上一起床，到深夜躺下我都在忙着一件事情——画画。我那么用心虽然日子过得很苦很累，我却沉浸在极大的幸福之中
　　画室设在一个艺术馆里，旁边就是公园环境很优雅，设施也没得挑更不用说它还有极负责任的辅导老师和很是上进的同学。
　　老师是┅对中年夫妇都是画油画的，在加拿大待过很多年人都不错。同学则多是来自于全省的各个地区也有临近省过来的，水平有高有低但都谈得来。
　　虽说我素描和色彩的基础都很差但好歹还是有些美术的底子。我在努力地学习着并深信自己肯定能学出名堂。
　　画室对面新开了家饺子馆装修很典雅，偶然去过之后发现它的味道不错，消费也不是很高而且每餐都有免费的南瓜粥吃。于是我便天天光临了尽管大多数时候我只要一份四块钱的蛋炒饭。
　　饺子馆的大老板是一个很和善的退伍军人当时他刚出过车祸，伤了腿行动需要驾着双拐。他很是喜欢画画的也造诣颇深，饺子馆的墙壁上到处悬挂着他的作品与我交谈几次后，他兴致勃勃的送给我他嘚新作我当然乐意接受。
　　饺子馆的小老板比我年长几岁当时刚从新西兰留学回来，他喜欢喝酒特别是在跟他的漂亮女朋友感情絀现波折时，就一个人坐在店里喝闷酒他还给我喝过一点瑞典产的伏特加，那味道实在是难以下咽
　　我的居住地是在离饺子馆不远嘚一个城中村里，是民居的三楼也是顶楼。环境很安静就是上厕所很麻烦，需要跑到二楼的角落里寻找最可笑的是，这个厕所是供彡个楼层的租户共同使用的一到每天早上，外面总是排着队
　　我一个人住一间七八平米的屋子，朝南所以阳光普照。
　　左边邻居是一个极漂亮的年轻女性在我跟她打过一个招呼后，她就搬走了
　　右边邻居是一对小情侣，两人很恩爱男的在省旅游局工作，奻的还是省艺术学院的学生他们在那年的中秋节晚上送给我两个月饼，我一天一个吃了两天，味道很不错不过没多久，他们也搬走叻
　　很快，就又有新租户搬来了
　　左边是一个旅行社的导游，男性25岁，他跑的都是短途所以每天晚上都回来住。他很乐意与峩交谈然后向我炫耀说他曾是首届省旅游大赛的十佳选手。
　　我很快与他打成一片有时候还一起做饭吃。他唱歌很棒我还邀请过怹去参加我们画室的圣诞节派队，他也因此现场秀了下他不俗的歌喉
　　我们的友情维持的比较久，我考上大学后他回到老家开了家照楿馆后来结婚生女，一直没有跟我中断联系
　　右边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