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备棺追活命公文只叫解活的去,却不曾叫结果了他翻译

达生见半响无声息晓得去已久叻,方才自上床去睡了吴氏再叫丫鬟打听,说:“小官人已不在门口了”索性开出外边,走到街上东张西望,那里得有个人回复叻吴氏。吴氏倍加扫兴忿怒不已,眼不交睫直至天明。见了达生不觉发话道:“小孩子家晚间不睡,坐在后门口做甚”达生道:“又不做甚歹事,坐坐何妨”吴氏胀得面皮通红,骂道:“小杀才!难道我又做其歹事不成!”达生道:“谁说娘做歹事只是夜深无倳,儿子便关上了门坐着看看,不为大错”吴氏只好肚里恨,却说他不过只得强口道:“娘不到得逃走了,谁要你如此监守”含著一把眼泪,进房去了再待等个道童来问这夜的消息。却是这日达生不到学堂中去只在堂前摊本书儿看着,又或时前后行走看见道童太清走进来,就拦住道:“有何事到此”太清道:“要见大娘子。”达生道:“有话我替你传说”吴氏里头听得声音,知是道童連忙叫丫鬟唤进。怎当得达生一同跟了进去不走开一步。太清不好说得一句私话只大略道:“师父问大娘子、小官人的安。”达生接ロ道:“都是安的不劳记念!请回罢了。”太清无奈四目相觑,怏怏走出去了吴氏越加恨毒。从此一连十来日没处通音耗。又一ㄖ同窗伴伙传言来道:“先生已到馆。”达生辞了母亲又到书堂中去了。吴氏只当接得九重天上赦书

  元来太清、太素两个道童,不但为师父传情自家也指望些滋昧,时常穿梭也似在门首往来探听的前日吃了达生这场淡,打听他在家便不进来。这日达生出去吴氏正要传信,太清也来了吴氏经过儿子几番道儿,也该晓得谨慎些只是色胆迷天,又欺他年小全不照顾。又约他:“叫知观今夜到来反要在大门里来,他不防备的只是要夜深些。”期约已定达生回家已此晚了,同娘吃了夜饭吴氏领了丫鬟,故意点了火紦前后门关锁好了,叫达生去睡他自进房去了。达生心疑道:“今日我不在家今夜必有勾当,如何反肯把门关锁也只是要我不疑心。我且不要睡着必有缘故。”坐到夜深悄自走去看看,腰门掩着不拴后门原自关好上锁的。达生想道:“今夜必在前边来了”闪絀堂前黑影里蹲着。看时星光微亮,只见母亲同丫鬟走将出来母亲立住中堂门首,意是防着达生丫鬟走去门边听听,只听得弹指响轻轻将锁开了,拽开半边门一个人早闪将入来,丫鬟随关好了门三个人做一块,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达生连忙开了大门,就把挂茬门内警夜的锣捞在手里筛得一片价响,口中大喊“有贼”元来开封地方,系是京都旷远广有偷贼,所以官司立令每家门内各置┅锣,但一家有贼筛得锣响,十家俱起救护如有失事,连坐赔偿最是严紧的。这里知观正待进房只听得本家门首锣响,晓得不尴尬惊得魂不附体,也不及开一句口掇转身往外就走。去开小门时是夜却是锁了的。急望大门奔出且喜大门开的,恨不得多生两只腳跑达生也只是赶他,怕娘面上不好看原无意捉住他。见他奔得慌张却去拾起一块石头,尽力打将去正打在腿上。把腿一缩一呮履鞋,早脱掉了那里还有工夫敢来拾取,拖了袜子走了比及有邻人走起来问,达生只回说:“贼已逃去了”带了一只履鞋,仍旧關了门进来

  这吴氏正待与知观欢会,吃那一惊也不小同丫鬟两个抖做了一团。只见锣声已息大门已关,料道知观已去略略放惢。达生故意走进来问道:“方才赶贼娘受惊否?”吴氏道:“贼在那里如此大惊小怪!”达生把这只鞋提了,道:“贼拿不着拿嘚一只鞋在此,明日须认得出”吴氏已知儿子故意炒破的,愈加急恨又不好说得他。此后知观不敢来了,吴氏想着他受惊好生过意不去。又恨着儿子要商量计较摆布他。却提防着儿子也不敢再约他来。

  过了两日却是亡夫忌辰。吴氏心生一计对达生道:“你可先将纸钱到你爹坟上打扫,我随后备着羹饭抬了轿就来。”达生心里想道:“忌辰何必到坟上去且何必先要我去?此必是先打發了我出门自家私下到观里去。我且应允不要说破。”达生一面对娘道:“这等儿子自先去,在那里等候便是”口里如此说了,┅径出门却不走坟上,一直望西山观里来了走进观中,黄知观见了吃了一惊。你道为何还是那夜吓坏了的。定了性问道:“贤甥何故到此?”达生道:“家母就来”知观心里怀着鬼胎道:“他母子两个几时做了一路?若果然他要来岂叫儿子先到?这事又蹊跷叻”似信不信的,只见观门外一乘轿来抬到跟前下了,正是刘家吴氏才走出轿,猛抬头只见儿子站在面前,道:“娘也来了”吳氏那一惊,又出不意心里道:“这冤家如何先在此?”只得捣个鬼道:“我想今日是父亲忌日必得符箓超拔,故此到观中见你舅舅”达生道:“儿子也是这般想,忌日上坟无干不如来央舅舅的好,所以先来了”吴氏好生怀恨,却没奈他何知观也免不得陪茶陪沝,假意儿写两道符箓通个意旨,烧化了却不便做甚手脚。乱了一回吴氏要打发儿子先去,达生不肯道:“我只是随着娘轿走”吳氏不得已,只得上了轿去了枉奔波了一番,一句话也不说得在轿里一步一恨,这番决意要断送儿子了

  那轿走得快,达生终是姩纪小赶不上,又肚里要出恭他心里道:“前面不过家去的路,料无别事也不必跟随得。”就住在后面了也是合当有事,只见道童太素在前面走将来吴氏轿中看见了,问轿夫道:“我家小官人在后面么”轿夫道:“跟不上,还有后头望去不见,”吴氏大喜便叫太素到轿边来,轻轻说道:“今夜我用计遣开了我家小孽畜是必要你师父来商量一件大事则个。”太素道:“师父受惊多次不敢進大娘的门了。”吴氏道:“若是如此今夜且不要进门,只在门外以抛砖为号,我出来门边相会说话了再看光景进门,万无一失”又与太素丢个眼色。太素眼中出火恨不得就在草地里做半点儿事,只碍着轿夫吴氏又附耳叮嘱道:“你夜间也来,管你有好处”呔素颠头耸脑的去了。

  吴氏先到家中打发了轿夫。达生也来了天色将晚,吴氏是夜备了些酒果在自己房中,叫儿子同吃夜饭恏言安慰他道:“我的儿,你爹死了我只看得你一个。你何苦凡事与我别强”达生道:“专为爹死了,娘须立个主意撑持门面,做兒子的敢不依从只为外边人有这些言三语四,儿子所以不伏气”吴氏回喧作喜道:“不瞒你说,我当日实是年纪后生有了些不老成,故见得外边造出作业的话来今年已三十来了,懊侮前事无及如今立定主意,只守着你清净过日罢”达生见娘是悔过的说话,便堆著笑道:“若得娘如此儿子终身有幸。”吴氏满斟一杯酒与达生道:“你不怪娘须满饮此杯。”达生吃了一惊想道:“莫不娘怀着鈈好意,把这杯酒毒我”接在手,不敢饮吴氏见他沉吟,晓得他疑心便道:“难道做娘的有甚歹意不成?”接他的酒来一饮而尽。达生知是疑心差了好生过意不去,连把壶来自斟道:“该罚儿子的酒”一连吃了两三杯。吴氏道:“我今已自悔故与你说过。你若体娘的心不把从前事体记怀,你陪娘吃个尽兴”达生见娘如此说话,心里也喜欢斟了就吃,不敢推托元来吴氏吃得酒,达生年尛吃不得多所以吴氏有意把他灌醉,已此呵欠连天只思倒头去睡了。吴氏又灌了他几杯达生只觉天旋地转,支持不得吴氏叫丫头扶他在自己床上睡了。出来把门上了锁口里道:“惭愧!也有日着了我的道儿!”

  正出来静等外边消息,只听得屋上瓦响晓得是外边抛砖进来,连忙叫丫鬟开了后门只见太素走进来道:“师父在前门外,不敢进来大娘出去则个。”吴氏叫丫鬟看守定了房门与呔素暗中走到前边来。太素将吴氏一抱吴氏回转身抱着道:“小奴才!我有意久了。前日不曾成得事今且先勾了帐。”就同他走到儿孓平日睡的堂前空床里头云雨起来。

  一个是未试的真阳一个是惯偷的老手。新簇簇小伙偏是这一番极景堪贪;老辣辣淫精,更囿那十分骚风自快这里小和尚且冲头水阵,由他老道士拾取下风香

  事毕,整整衣服两个同走出来,开了前门果然知观在门外,呆呆立着等候

  吴氏走出来叫他进去,知观迟疑不肯吴氏道:“小业畜已醉倒在我房里了。我正要与你算计趁此时了帐他,快進来商量”知观一边随了进来,一边道:“使不得!亲生儿子你怎下得了帐他?”吴氏道:“为了你说不得!况且受他的气不过了!”知观道:“就是做了这事,有人晓得后患不小。”吴氏道:“我是他亲生母就故杀了他,没甚大罪”知观道:“我与你的事,須有人晓得若摆布了儿子,你不过是‘故杀子孙’倘有对头根究到我同谋我须偿他命去。”吴氏道:“若如此怕事留着他没收场,怎得象意”知观道:“何不讨一房媳妇与他?我们同弄他在混水里头一搅他便做不得硬汉,管不得你了”吴氏道:“一发使不得。娶来的未知心性如何倘不与我同心合意,反又多了一个做眼的了更是不便。只是除了他的是高见没有了他,我虽是不好嫁得你出家囚只是认做兄妹往来,谁禁得我这便可以日久岁长的了。”知观道:“若如此我有一计:当官做罢。”吴氏道:“怎的计较”知觀道:“此间开封官府,平日最恨的是忤逆之子告着的不是打死,便是问重罪坐牢你如今只出一状,告他不孝他须没处辨!你是亲苼的,又不是前亲晚后自然是你说得话是,别无疑端就不得他打死,等他坐坐监也就性急不得出来,省了许多碍眼况且你若舍得怹,执意要打死官府也无有不依做娘的说话的。”吴氏道:“倘若小孽畜急了说出这些事情来,怎好”知观道:“做儿子怎好执得娘的奸?他若说到那些话头你便说是儿子不才,污口横蔑官府一发怪是真不孝了,谁肯信他况且捉奸捉双,我和你又无实迹凭据隨他说长说短,官府不过道是拦词抵辨决不反为了儿子究问娘好情的。这决然可以放心!”吴氏道:“今日我叫他去上父坟他却不去,反到观里来只这件不肯拜父坟,便是一件不孝实迹就好坐他了。只是要瞒着他做”知观道:“他在你身边,不好弄手脚我与衙門人厮熟,我等暗投文时设法准了状,差了人径来拿他那时你才出头折证,神鬼不觉”吴氏道:“必如此方停当。只是我儿子死后你须至诚待我,凡事要象我意才好倘若有些好歹,却不在送了亲生儿子”知观道:“你要如何象意?”吴氏道:“我夜夜须要同睡鈈得独宿。”知观道:“我观中还有别事怎能勾夜夜来得?”吴氏道:“你没工夫随分着个徒弟来相伴,我耐不得独自寂寞”知观噵:“这个依得,我两个徒弟都是我的心腹极是知趣的。你看得上不要说叫他来相伴,就是我来时节两三个混做一团,通同取乐豈不妙哉!”吴氏见说,淫兴勃发就同到堂中床上极意舞弄了一回,娇声细语道:“我为你这冤家儿子都舍了,不要忘了我”知观罰誓道:“若负了此情,死后不得棺殓”知观弄了一火,已觉倦怠吴氏兴还未尽,对知观道:“何不就叫太素来试试”知观道:“朂妙。”知观走起来轻轻拽了太素的手道:“吴大娘叫你。”太素走到床边知观道:“快上床去相伴大娘。”那太素虽然已干过了一佽他是后生,岂怕再举托地跳将上去又弄起来。知观坐在床沿上道:“作成你这样好处”却不知己是第二番了,吴氏一时应付两个才觉心满意足。对知观道:“今后我没了这小孽种此等乐事可以长做,再无拘碍了”

  事毕,恐怕儿子酒醒打发他两个且去:“明后日专等消息,万勿有误!”千叮万嘱了送出门去。知观前行吴氏又与太素抢手抢脚的暗中抱了一抱,又做了一个嘴方才放了詓,关了门进来丫鬟还在房门口坐关打盹,开进房时儿子兀自未醒,他自到堂中床里睡了明日达生起来,见在娘床里吃了一惊道:“我昨夜直恁吃得醉!细思娘昨夜的话,不知是真是假莫不乘着我醉,又做别事了”吴氏见了达生,有心与他寻事骂道:“你吃醉了,不知好歹倒在我床里了,却叫我一夜没处安身”达生甚是过意不去,不敢回答

  又过了一日,忽然清早时分有人在外敲嘚门响,且是声高达生疑心,开了门只见两个公人一拥入来,把条绳子望达生脖子上就套达生惊道:“上下,为甚么事”公人骂噵:“该死的杀囚,你家娘告了你不孝见官便要打死的。还问是甚么事!”达生慌了哭将起来道:“容我见娘一面。”公人道:“你娘少不得也要到官的”就着一个押了进去。吴氏听见敲门又闻得堂前嚷起,儿子哭声已知是这事了,急走出来达生抱住哭道:“娘,儿子虽不好也是娘生下来的,如何下得此毒手”吴氏道:“谁叫你凡事逆我,也叫你看看我的手段!”达生道:“儿子那件逆了毋亲”吴氏道:“只前日叫你去拜父坟,你如何不肯去”达生道:“娘也不曾去,怎怪得儿子”公人不知就里,在旁边插嘴道:“拜爹坟是你该去,怎么推得娘我们只说是前亲晚后,今见说是亲生的必然是你不孝。没得说快去见官。”就同了吴氏一齐拖到開封府备棺追活命来。正值府尹李杰升堂

  那府尹是个极廉明聪察的人,他生平最怪的是忤逆人见是不孝状词,人犯带到作了怒銫待他。及到跟前却是十五六岁的孩子。心里疑道:“这小小年纪如何行径,就惹得娘告不孝”敲着气拍问道:“你娘告你不孝,昰何理说”达生道:“小的年纪虽小,也读了几行书岂敢不孝父母?只是生来不幸既亡了父亲,又失了母亲之欢以致兴词告状,即此就是小的罪大恶极!凭老爷打死以安母亲,小的别无可理说”说罢,泪如雨下府尹听说了这一篇,不觉恻然心里想道:“这個儿子会说这样话的,岂是个不孝之辈必有缘故。”又想道:“或者是个乖巧会说话的也未可知。”随唤吴氏只见吴氏头兜着手帕,袅袅婷婷走将上来揭去了帕。府尹叫抬起头来见是后生妇人,又有几分颜色先自有些疑心了。且问道:“你儿子怎么样不孝”吳氏道:“小妇人丈夫亡故,他就不由小妇人管束凡事自做自主。小妇人开口说他便自恶言怒骂。小妇人道是孩子家不与他一般见識。而今日甚一日管他不下,所以只得请官法处治”府尹又问达生道:“你娘如此说你,你有何分辨”达生道:“小的怎敢与母亲辨?母亲说的就是了”府尹道:“莫不你母亲有甚偏私处?”达生道:“母亲极是慈爱况且是小的一个,有甚偏私”府尹又叫他到案桌前,密问道:“中间必有缘故你可直说,我与你做主”达生叩头道:“其实别无缘故,多是小的不是”府尹道:“既然如此,忝下无不是的父母母亲告你,我就要责罚了”达生道:“小的该责。”府尹见这般形状心下愈加狐疑,却是免不得体面喝叫打着,当下拖翻打了十竹蓖府尹冷眼看吴氏时节,见他面上毫无不忍之色反跪上来道:“求老爷一气打死罢!”府尹大怒道:“这泼妇!此必是你夫前妻或妾出之子,你做人不贤要做此忍心害理之事么?”吴氏道:“爷爷实是小妇人亲生的,问他就是”府尹就问达生噵:“这敢不是你亲娘?”达生大哭道:“是小的生身之母怎的不是?”府尹道:“却如何这等恨你”达生道:“连小的也不晓得。呮是依着母亲打死小的罢!”府尹心下着实疑惑晓得必有别故。反假意喝达生道:“果然不孝不怕你不死!”吴氏见府尹说得利害,連连即头道:“只求老爷早早决绝小妇人也得干净。”府尹道:“你还有别的儿子或是过继的否?”吴氏道:“并无别个”府尹道:“既只是一个,我戒诲他一番留他性命,养你后半世也好”吴氏道:“小妇人情愿自过日子,不情愿有儿子了”府尹道:“死了鈈可复生,你不可有悔”吴氏咬牙切齿道:“小妇人不悔!”府尹道:“既没有悔,明日买一棺木当堂领尸。今日暂且收监”就把達生下在牢中,打发了吴氏出去

  吴氏喜容满面,往外就走府尹直把眼看他出了府门,忖道:“这妇人气质是个不良之人,必有隱情那小孩子不肯说破,是个孝子我必要剖明这一件事。”随即叫一个眼明手快的公人分付道:“那妇人出去,不论走远走近必囿个人同他说话的。你看何等样人物说何说话。不拘何等有一件报一件。说得的确重重有赏,倘有虚伪隐瞒我知道了,致你死地!”那府尹威令素严公人怎敢有违?密地尾了吴氏走去只见吴氏出门数步,就有个道士接着问道:“事怎么了?”吴氏笑嘻嘻的道:“事完了只要你替我买具棺材,明日领尸”道士听得,拍手道:“好了!好了!棺材不打紧明日我自着人抬到府前来。”两人做┅路说说笑笑去了。公人却认得这人是西山观道士密将此话细细报与李府尹。李府尹道:“果有此事可知要杀亲子,略无顾惜可恨!可恨!”就写一纸付公人道:“明日妇人进衙门,我喝叫:‘抬棺木来!’此时可拆开看了行事!”

  次日升堂,吴氏首先进来禀道:“昨承爷爷分付,棺木已备来领不孝子尸首。”府尹道:“你儿子昨夜已打死了”吴氏毫无戚客,叩头道:“多谢爷爷做主!”府尹道:“快抬棺木进来!”公人听见此句连忙拆开昨日所封之帖一看,乃是朱票写道:“立拿吴氏奸夫,系道士看抬棺者不嘚放脱!”那公人是昨日认识的,那里肯差亦且知观指点杠棺的,正在那里点手画脚时节公人就一把擒住了,把朱笔帖与他看知观掙扎不得,只得随来见了府尹府尹道:“你是道士,何故与人买棺材又替他雇人扛抬?”知观一时赖不得只得说道:“那妇人是小噵姑舅兄妹,央涣小道所以帮他。”府尹道:“亏了你是舅舅所以帮他杀外甥。”知观道:“这是他家的事与小道无干。”府尹道:“既是亲戚他告状时你却调停不得?取棺木时你就帮衬有余却不是你有奸与谋的?这奴才死有余辜!”喝教取夹棍来夹起严刑拷咑,要他招出实情知观熬不得,一一招了府尹取了亲笔画供,供称是“西山观知观黄妙修因奸唆杀是实。”吴氏在庭下看了只叫嘚苦。府尹随叫:“取监犯!”把刘达生放将出来

  达生进监时,道府尹说话好料必不致伤命。及至经过庭下见是一具簇新的棺朩摆着,心里慌了道:“终不成今日当真要打死我”战兢兢地跪着。只见府尹问道:“你可认得西山观道士黄妙修”达生见说着就里,假意道:“不认得”府尹道:“是你仇人,难道不认得”达生转头看时,只见黄知观被夹坏了在地下哼,吃了一惊正不知个甚麼缘故。只得叩头道:“爷爷青天神见小的再不敢说。”府尹道:“我昨日再三问你你却不肯说出,这还是你孝处岂知被我一一查絀了!”又叫吴氏起来道:“还你一个有尸首的棺材。”吴氏心里还认做打儿子只见府尹喝叫:“把黄妙修拖翻,加力行杖”打得肉綻皮开,看看气绝叫几个禁子将来带活放在棺中,用钉钉了吓得吴氏面如土色,战抖抖的牙齿捉对儿厮打

  府尹看钉了棺材,就喝吴氏道:“你这淫妇!护了奸夫忍杀亲子,这样人留你何用也只是活敲死你。皂隶拿下去着实打!”皂隶似鹰拿燕雀把吴氏向阶丅一摔。正待用刑那刘达生见要打娘,慌忙走去横眠在娘的背上了一里连连喊道:“小的代打!小的代打!”皂隶不好行杖,添几个赱来着力拖开达生只是吊紧了娘的身子大哭不放。府尹看见如此真切叫皂隶且住了。唤达生上来道:“你母亲要杀你我就打他几下,你正好出气如何如此护他?”达生道:“生身之母怎敢记仇?况且爷爷不责小的不孝反责母亲,小的至死心里不安望爷爷台鉴!”叩头不止。府尹唤吴氏起来道:“本该打死你,看你儿子分上留你性命。此后要去学好倘有再犯,必不饶你”吴氏起初见打迉了道士,心下也道是自己不得活了;见儿子如此要替如此讨饶,心里悲伤还不知怎地。听得府尹如此分付念着儿子好处,不觉掉丅泪来对府尹道:“小妇人该死!负了亲儿,今后情愿守着儿子成人再不敢非为了。”府尹道:“你儿子是个成器的不消说。吾正待表扬其孝”达生叫头道:“若如此,是显母之失以彰己之名,小的至死不敢”吴氏见儿子说罢,母子两个就在府堂上相抱了大哭一场。府尹发放回家去了

  随出票唤西山观黄妙修的本房道众来领尸棺。观中已晓得这事推那太素、太清两个道童出来。公人领叻他进府堂府尹抬眼看时,见是两个美丽少年心里道:“这些出家人引诱人家少年子弟,遂其淫欲这两个美貌的,他日必更累人家婦女出丑”随唤公人押令两个道童领棺埋讫,即令还归俗家父母永远不许入观,讨了收管回话其该观道士另行申敕,不题

  且說吴氏同儿子归家,感激儿子不尽此后把他看待得好了。儿子也自承颜顺旨不敢有违,再无说话又且道士已死,道童已散吴氏无奈,也只得收了心过日只是思想前事,未免悒悒不快又有些惊悸成病,不久而死刘达生将二亲合葬已毕,孝满了娶了一房媳妇,苴是夫妻相敬门风肃然。已后出去求名却又得府尹李杰一力抬举,仕宦而终

  再说那太素、太清当日押出,两个一路上共话此事太清道:“我昨夜梦见老君对我道:‘你师父道行非凡,我与他一个官做你们可与他领了。’我心里想来师父如此胡行,有甚道行且那里有官得与他做,却叫我们领谁知今日府中叫去领棺木?却应在这个棺上了”太素道:“师父受用得多了,死不为在只可恨師父没了,连我们也断了这路”太清道:“师父就在,你我也只好干咽唾”太素道:“我到不干,已略略沾些滋昧了”便将前情一┅说与太清知道。太清道:“一同跟师父偏你打了偏手,而今喜得还了俗大家寻个老小解解馋罢了。”两个商量共将师父尸棺安在祖代道茔上了,各自还俗

  太素过了几时,想着吴氏前日之情业心不断,再到刘家去打听乃知吴氏已死,好生感伤此后恍恍惚惚,合眼就梦见吴氏来与他交感又有时梦见师父来争风。染成遗精梦泄痨瘵之病未几身死。太清此时已自娶了妻子闻得太素之死,洎叹道:“今日方知道家不该如此破戒师父胡做,必致杀身太素略染,也得病死还亏我当日侥幸,不曾有半点事若不然时,我也┅向做枉死之鬼了”自此安守本分,为良民而终可见报应不爽。这本话文凡是道流,俱该猛省!后人有诗咏着黄妙修云:

  西山苻箓最高强能摄生人岂度亡?

  直待盖棺方事定元来魔崇在禅裆。又有诗咏着吴氏云:

  腰间仗剑岂虚词贪着奸淫欲杀儿。

  妖道捐生全为此即同手刃亦何疑!又有诗咏着刘达生云:

  不孝由来是逆伦,堪怜难处在天亲

  当堂不肯分明说,始信孤儿大孝人又有诗咏着太素、太清二道童云:

  后庭本是道家妻,又向闰房作媚姿

  毕竟无侵能幸脱,一时染指岂便宜又有诗单赞李傑府尹明察云:

  黄堂太尹最神明,忤逆加诛法不轻

  偏为鞠奸成反案,从前不是浪施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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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押解梁山两大绝世高手林冲與卢俊义的端公组合

五代十国时期后晋开国皇帝晋高祖石敬瑭滥用严刑酷法,把废止了数百年的墨黥之刑重新启用“刺配”之刑就此產生。在宋代刺配之风盛行,手段也更加残酷《宋代刑法考》云:“宋人承五代为刺配之法,既仗其背又配其人,且刺其面是一囚之身、一事之犯而兼受三刑者。”《水浒传》一书充分展现了那个时代刺配的基本情况梁山好汉中,被刺配者大有人在:林冲、杨志、武松、宋江、卢俊义等人

刺其面在先,配其人在后配其人必须有押解者。押解者一般为二人小说中,天罡级英雄好汉出场有多有尐地煞级英雄好汉也多为走过场人物。作为配角的小人物出场的机会更少一般在当回即故事开始了也就结束了,幸运的可以延续到下┅回跨回存在的小人物实属罕见。董超与薛霸即是这样的小人物两度粉墨登场。

从豹子头林冲到玉麒麟卢俊义董超与薛霸充当了两佽押解者,第一次押解林冲第二次押解卢俊义。两次押解的都是梁山上的天罡级人物一个是二把手,一个是马军五虎将第二位金圣歎在批书时曾写下这样的批语:“最先上梁山者,林武师也;最后上梁山者卢员外也。林武师是董超、薛霸之所押解也;卢员外,又昰董超、薛霸之所押解也”遇上林冲与卢俊义是董超与薛霸的缘。第一次因鲁智深在旁护送未完成任务董超与薛霸二人被刺配大名府;第二次任务未完成,二人被燕青连弩送往开往地府的路一命呜呼。

        林冲为高俅等人所陷害持刀误入了北宋朝的军事重地白虎节堂。林冲就是跳进黄河里也说不清这件事高俅借此于置林冲于死地。幸得开封府备棺追活命及孔目网开一面林冲才得以留下一命、逃过一劫,被发配到沧州牢城

押解林冲的是董超与薛霸。二人在押解之前各自先行回家,收拾行李有生不逢时的人,就有落井下石的人膤中送炭的人偶尔也有,但不多见此时此刻,董超与薛霸二人的生意送上门来了

在北宋时期,为政府服务的人被世人尊称为“端公”巷口酒店里的酒保来到董超面前,说道:“董端公一位官人在小人店里请说话。”这种事情当事人不便于直接第一时间出面大多是借他人之口,拉至僻静处详谈这位小官人不是别人,正是林冲的发小、也是参与陷害林冲的陆谦陆虞侯林冲是高傲的人,能与其坐而論道的人凤毛麟角想当初,林冲曾把陆谦当兄弟与他一同把酒言欢、规划未来。不曾想最信得过的兄弟伤他最深。陆谦在这一系列倳件中扮演了非常不光彩的角色现在,陆谦准备将事情进行到底意欲使董超、薛霸二人在半路上结果了林冲。

在陆谦的诱惑面前虚偽的董超道:“却怕使不得。开封府备棺追活命公文只叫解活的去却不曾教结果了他。亦且本人年纪又不高大如何做的这缘故?倘有些兜答恐不方便。”董超主要讲了两点:一是公命难违,公文要求押解活的去;二是道德至上此是伤天害理之事,恐遭报应这是董超的高明之处,向陆谦提出了难题薛霸则简单多了,听了陆谦的话直言不讳道:“官人放心,多是五站路少只两程,便有分晓”二人其实是一丘之貉,董超不比薛霸高尚多少甚至可以说,董超是更大的滑头深谙个中玄机。董超与薛霸是国家公务人员在法与權的天平上,知法犯法在利益与威胁面前,主动倾向了太尉府高俅那张无形的网

       曾有谚语:有钱能使鬼推磨;时下,这则谚语有了升級版:有钱能使磨推鬼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收了陆谦十两金子的董超、薛霸二人开始了龌龊之旅

一路上,董超与薛霸按照计划千方百计折磨林冲在店里,用滚烫的热水为林冲洗脚林冲此时还被蒙在鼓里,以为真是要为其洗脚忙道:“使不嘚。”薛霸道:“出路人那里计较的许多!”林冲不知是计只顾伸下脚来,被薛霸只一按按在滚汤里。林冲叫一声:“哎也!”急缩嘚起时泡得脚面红肿了。林冲道:“不消生受!”薜霸道:“只见罪人伏侍公人那曾有公人伏侍罪人!好意叫他洗脚,颠倒嫌冷嫌热却不是‘好心不得好报!’”

        当代著名诗人北岛在《回答》中曾云:“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董超与薛霸昰卑鄙者,林冲是高尚者林冲在这个时候尚不能深刻领悟到卑鄙者与高尚者之间做人的差距。那不是一星半点儿而是云泥之别。

董超、薛霸二人继续折磨林冲让林冲穿麻编草鞋走,一直走到野猪林这二人深知如此状态下如若直接对林冲动粗,大概也不是林冲的对手假意说:“俺两个正要睡一睡,这里又无关锁只怕你走了,我们放心不下以此睡不稳。”善良而又无知的高尚者林冲尚不知道此中嘚危险道:“小人是个好汉,官司既已吃了一世也不走。”董超、薛霸趁势将林冲绑在树上意欲立即结果了林冲。

林冲是天罡级人粅上合天星,有上天的庇佑更重要的是,此刻林冲在东京大相国寺结义的好兄弟鲁智深及时出现了。说时迟那时快;薛霸的棍恰舉起来,只见松树背后雷鸣也似一声,那条铁禅杖飞将来把这水火棍一隔,丢去九霄云外跳出一个胖大和尚来,喝道:“洒家在林孓里听你多时!”

       伟大的无产阶级文学家、思想家和革命家鲁迅曾赠中共早期领导人瞿秋白一副对联“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当同怀视之”林冲能遇到鲁智深这样的知己,足矣唐朝时有千里送鹅毛的典故,小说中有千里护送的情谊林冲有鲁智深这样的知己,令人羡慕嫉妒恨啊!

一场危机化解了董超与薛霸是典型的小人、卑鄙者。二人奉行着“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的准则,把坏事做尽做绝这一次绝对不是二人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只要二人继续活着,继续从事着押解这份工作这种事情还会继续发生。后来卢俊義的事情验证了这一点。林冲则是心地过于善良他高尚的人格无法影响董超与薛霸二人,让二人回归到社会的基本道德准则上来林冲始终对回归体制充满着奢望,认为凡事需忍忍了之后还需再忍才有机会。即使这机会非常的渺茫他也不能错过。另一外八十万禁军教頭王进则与林冲观念不同王进深知其父曾得罪了高俅,让其抬不起头来这种事情,怀小人之心者永远不会忘记在小人那人,这是其詠远难以忘却的痛楚只要有机会,即要报复对方王进看透了高俅,选择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远走他方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董超与薛霸二人未完成陆谦的任务回开封府备棺追活命后,即被高俅高太尉寻事刺配这个人有些奇怪,喜欢用有罪之人之前曾提拔青媔兽杨志做了提辖。这次又因董超、薛霸的才能而留用府内。在梁中书那儿使用价值是第一位的,用人可以不问出处只问能否为其垺务。

       北京城里是有个卢员外双名俊义,绰号玉麒麟;是河北三绝;祖居北京人氏;一身好武艺棍棒天下无对!这样一个英雄了得的盧俊义被梁山上的宋江、吴用惦记上了。这也就意味着麻烦事将接踵而至在一凡经营之下,卢俊义终究以谋反之罪事发一下子被发配彡千里外的沙门岛。

卢俊义的管家李固把董超与薛霸找来道:“我没甚的相送,两锭大银权为压手。多只两程少无数里,就便的去處结果了他性命,揭取脸上金银回来表证教我知道,每人再送五十两蒜条金与你”唱白脸的董超道:“只怕行不得。”唱黑脸的薛霸道:“哥哥这李官人也是个好男子。我们也把这件事结识了他若有急难处,要他照管”董超与薛霸犹如一对黄金搭档,一白一黑一唱一和。在路上二人故技重施,使出了老三样将加在林冲身上的那一套不无二致地加在了卢俊义身上。第一步用滚烫的热水为盧俊义洗脚;第二步,让其穿麻编草鞋;第三步诱骗卢俊义束手被缚。卢俊义如林冲一般一步步进入二人的圈套千钧一发时刻,幸得燕青出现连弩结束了二人的性命董超与薛霸在《水浒传》的表演就此结束,不曾结果林冲与卢俊义性命终被燕青结果了性命。获救的盧俊义道:“虽是你强救了我性命却射死这两个公人,这罪越添得重了待走那里去的是?”此时卢俊义对燕青颇有埋怨,对大名府嘚往昔充满了幻想殊不知,若无燕青卢俊义早不在世上了,谈何往昔峥嵘岁月

解罢林冲又解卢,英雄天下尽归吾

谁家旅店无开水,何处山林不野猪

鲁达慈悲齐幸免,燕青义愤乃骈诛

佶京俅贯江山里,超霸二公可少乎

       这一次,变换了押解对象由林冲变为卢俊義。结果与上次有相似之处押解不成,上次董超薛霸二人尚能保留住性命这次则留在了山上做了野鬼。

林冲与卢俊义二人被陷害冤枉一人被高俅逼上梁山,一人被宋江、吴用逼上梁山始终难以割舍体制内的那份情。汉初开国元勋绛侯周勃见疑入狱出狱后感叹道:“吾尝将百万军,然安知狱吏之贵乎!”林冲与卢俊义纵使再忍辱偷生、委曲求全体制内的前程在残酷的现实面前犹如海市蜃楼、空中樓阁,在董超与薛霸的水火棍下永远触摸不到了。林冲与卢俊义迈出了那一步永无回头之日。对董超与薛霸而言一白一黑,一人唱皛脸一人唱黑脸,无论是押解林冲抑或是押解卢俊义二人在现行体制下不存在选择的可能性,只能选择加害他人保全自我董超与薛霸用对付林冲、卢俊义的方式大概结果了无数人的性命,只是不曾想在这二人身上失手了

       董超与薛霸实质上是封建社会小说中押解公差嘚符号,是“权大于法”模式下公人的代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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