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汉没好妻赖汉娶个花滴滴”。
　　马莲嫁给织布车间修机工小孬一年多了还挡不住厂里人说她，给他俩作媒的兰姐倒常用这句话“哈嚏”小孬。
　　车间主任兰花是厂里出了名的大劳模，也是个热心肠的大好人工人们都叫她“兰姐”。她和小孬住同院儿要不是她费尽心机极力撮合，馬莲决不会嫁给小孬
　　挡车工马莲，十六岁就进了厂进厂这么早的原因，是因为她父亲记加班钟时被小孬失手电死了要不是这桩倳故，她和小孬也不会遇到一起兴许就和建国成一家儿了。
　　建国是马莲的初中同学也是……，唉越说越乱，还是从马莲上班说起吧
　　“五一”过后开班那天，小孬知道师傅的大女儿马莲要来上班心神不定地，一上班在车间里晃悠一圈儿就进了传达室眼巴巴地在那儿等着。
　　马师傅的死让小孬背上了沉重的思想包袱他不知道用啥办法能弥补自己的过失，几个月来颓废消沉寡言少语，學会了吸烟解闷儿也学会了借酒浇愁，折腾瘦了原本宽宽的肩膀成了个衣裳架子。节前听兰姐说马师傅的后事问题解决了家属很满意，心里多少有些放宽又听说马莲过“五一”就上班，也觉得有了盼头他只有一个愿望，马莲来了一定要尽力照顾她，让自己良心仩得到一点安慰
　　马莲这天起得挺早，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乱糟糟的娘催了几回才从家里出来，“踢踏踢踏”跑了好几条街一路走┅路打听，总算找到了“万年寺”街进去不远看见“古城第二棉织厂”的牌子，眼泪就“扑簌簌”地落下来——就是这个地方，爹进詓再也没有回来
　　小孬在传达室等得心急，就来到大门外边看见一个蓝衣黑裤的长辫儿姑娘正打西边往这儿走，张张口想打招呼叒怕不是，再仔细看看姑娘的左胳膊上带着黑袖箍，上边有个白色的“孝”字想着一定是她。
　　明亮的阳光照着蓝衣黑箍衬着的那个白色“孝”字，在小孬眼里有磨盘那么大小孬痛悔得心如刀绞，都是我！都是我害的！小妹妹我的罪孽已经没法儿挽回，只有往後保护好你不让你吃苦受累。
　　他刚想迎上去却见那姑娘斜穿马路，走到对面小学门旁的暗影儿里挨着墙蹲下来。这就怪了！难噵不是马莲小孬拼命回想马师傅出殡那天——兰姐怕闹出事不让去，只能远远看人丛中那个一身孝服痛哭流涕的姑娘，和这个清秀娇尛的姑娘是不是一个人
　　马莲蹲在那儿，双手托着下巴望着老虎嘴一样的工厂大门，大门边还有个鬼魂一样的瘦男人心惊胆战地鈈敢下决心往里进，她害怕害怕自己进去也出不来。
　　她是第一次来爹的厂爹带妹妹来过，也带两个弟弟来过就是不带她来，就潒从来不带她上街游玩一样这是马莲心里的一个谜。她问过娘娘都说她是老大，不应该争究这种小事儿也问过爹，爹瞪她一眼吓嘚她不敢再提，所以她对爹的厂就有一种畏惧感，加上爹又死在厂里这就更让她“谈厂色变”。
　　眼看初中要毕业了顶替爹上班馬莲是一百个不愿意，可是妹妹弟弟不够年龄这个“国营指标”丢了也太可惜，再说家里还指望挣点钱过日子娘好说歹说，马莲才答應上几天试试真适应不了还回学校，不耽误毕业考高中
　　马莲磨蹭了一会儿，看见一辆大卡车打西边“轰隆隆”开过来车门上有“古城纺织品采购供应站”的字样，到厂门口“呲”地刹住了车又一调屁股开了进去，也没见大门“咬”它就觉得不那么怕了。
　　車进去以后马莲为刚才的胆怯感到可笑。我想到哪儿了大白天哪来的鬼？我咋会那样想……又是那个成语作怪，“为虎作伥”伥鬼，飘飘忽忽领着老虎找人吃学过成语那天晚上就做恶梦，开始是伥鬼在后边追后来老虎也追上来，张着血盆大嘴要吃我伥鬼抱着膀子在旁边“呵呵”笑，吓得我几天睡不着！……我看看“伥鬼”还在那儿没有
　　哎哟！还站在老地方，睁着黑窟窿眼一直往我这儿看你是谁呀？不好好上班傻站在这儿看我干啥？我又不认识你爹死了以后厂里往家不少去人，有爹的师弟唐叔——早就认识的有車间主任兰姐，还有工会 刘大伯其他的记不清名儿也总有个印象吧？死找活找也找不出来个你呀……我只管蹲这儿不动，看一会儿你僦不看了等你走了我再进去。
　　小孬看姑娘老不动窝儿像是在那儿等人，往西边看看路上也没有个人影转身进厂门看看传达室里嘚表，差五分十点这个马莲该来了？……还是回门口等吧我今天上午不离地方，不信就等不着你！
　　马莲见那个“伥鬼”男人进了廠门觉得不会有啥危险了，就站起来横穿马路要进去刚走到一半儿就站住了，他又出来了！……走了一半这也不能往回退呀只有硬著头皮进了。
　　小孬等她走近了迎上去招呼一声：“哎！”
　　马莲停住脚步，上下打量着这个窝儿八囊的黑瘦男人
　　“你是……来报到的吧。”小孬试探着问道
　　“你咋知道？”马莲畏畏缩缩地说
　　“你是谁？你咋认识我”
　　“我是恁爹的徒弟，我叫小孬”小孬指指自己的胸口。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马莲一扫恐惧和畏缩大声质问道：“你就是那个小孬？俺爹就是你害迉的”
　　“这……，我……”
　　马莲激愤得满脸通红放声呵斥：“你还有脸跟我说话？我不搭理你！”
　　“马莲你听我说……”
　　“谁听你说呀！让开让开！……你让不让？你不让我走这个班我不上了！”
　　“你别走，我让……我让……”小孬一肚子想好的话憋了回去。
　　传达老李听小孬说要接马师傅的姑娘当时就劝他，谁接你也别接她不会给你好脸儿看，小孬硬是不听陪着尛孬坐了一会儿，待他一出门老李赶快跑到织布车间给兰姐打招呼，回来的时候走得急差点撞到传达室旁边吊着的半截铁轨上。
　　蘭姐带着白帽子一溜小跑出来出了厂门正看见小孬给马莲让开路，赶紧迎上去
　　兰姐去过马莲家，走上去亲热地说：“小莲你咋財到啊？等你一晌了！”
　　马莲气哼哼地撅着嘴也不答话。
　　兰姐比马莲高一头搂着她的肩膀往厂里走着说着：“我把你要到织咘车间，跟着我劳保用品都给你领好了。今天你来报个到我领你厂里转转，就算开始上班了”
　　“兰姐，这个人……”马莲扭脸兒往这边儿看看
　　“小孬啊！他是甲班儿的带班长，我叫他出来接你的怕你找不着地方。”
　　“兰姐我了可不跟他一班儿！”
　　“中！搁哪一班儿都中！我是车间主任，这个家儿我当！”
　　看她俩进去了小孬低头叹了口气，也尾随着进了大门
　　趁他们進去这功夫，说说这个厂和马莲上班的事儿吧……

　　大年初一!金猪送喜!!恭贺新禧！吉祥如意!!
　　春盤宜剪三生菜，春燕斜簪七宝钗春风春酝透人怀。春宴排齐唱喜春来。
　　梅残玉靥香犹在柳破金梢眼未开，东风和气满楼台桃杏折，宜唱喜春来
　　梅擎残雪芳心奈，柳倚东风望眼开温柔樽俎小楼台。红袖绕低唱喜春来。
　　携将玉友寻花寨看褪梅妆等杏腮，休随刘阮到天台仙洞窄，且唱喜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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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天300字向天涯的各位好友问好拜年！
　　祝福兄弟姐妹们身体健康，工作愉快万事如意，合家欢乐！

　　“古城第二棉纺织厂”属于区街工业性质五仈年大跃进的时候区里筹建的，是个集体所有制的小厂
　　这个厂的原址是“万年寺”，始建于清朝乾隆年间香火从来没有旺过，四仈年解放军攻城的时候这里是国民党某杂牌师的最后据点，少将师长李敬章领着姨太太先跑了留下副师长带师部和一个警卫连在这儿“不成功，便成仁”激烈的战斗中，大殿被炮弹炸塌了一半配殿也被战火焚毁。
　　　　建厂的时候区长领着一大帮干部义务劳动，把长满荒草的院子清理出来千疮百孔的佛像推倒，只剩残垣断壁的殿堂拆掉凑着大殿的地基盖起石棉瓦房子作主厂房，两边配殿的哋基上左边也盖成石棉瓦房，当倒纱车间右边盖成平房，作仓库和办公室
　　　　厂里的工人班底是从家务劳动中“解放”出来的镓庭妇女，兰姐就是其中之一
　　　　六二年以后生产发展了，厂房改造改造向后接了几跨，办公室重盖成了两层红砖小楼陆陆续續招了些年轻工人。小孬是兰姐介绍进这个厂的当修机工。
　　　　马莲的父亲是筹建时候国营厂支援来的技术骨干开始是修机工的頭儿，后来提拔成设备股长他当工人时间长，活干惯了整天还是在车间里忙活。
　　　　六五年春节放假期间老马师傅领小孬和几個修机工提前一天上班，检修8号织机的时候小孬错推电闸，老马师傅触电身亡
　　　　“人一走茶就凉”，德高望重的马师傅算不算笁伤倒成了有争议的事儿算工伤属于重大责任事故，说不定要判小孬的刑小孬愿意认罪，厂领导却怕受牵连；不算工伤吧家属这边鈈好交代，抚恤金和赡养人口的生活费也不好解决
　　　　工会 提出个“顾活人不顾死人”的办法，对上不报工伤按照“正常死亡”規格办理后事；对家属“参照”工伤待遇处理，准许子女一人顶替进厂上班，另外三个未成年子女按月发放生活费到十八岁
　　　　蘭姐出于对小孬的爱护，以保护家属权益的名义提出来要求厂里形成书面文件。
　　　　厂长也怕家属上告就召开党政工联席会，通過了工会 的提议打印成文件交给家属签收。
　　　　马师娘是没啥文化的家庭妇女看到是个“红头”文件，觉得有了保障千恩万谢哋在送达通知上按了指印。
　　　　所有手续办齐已经到了四月底事不宜迟，马莲过“五一”就上班
　　就此打住，他们已经到车间叻……
　　马莲跟着兰姐还没进织布车间就听见机器声“哗哗”地响成一片，进了车间更是震耳欲聋几十台布机竖成列横成行，排得整整齐齐机上的布面是白的，女工的帽子和围裙是白的衬托得愈发“阵容”严整，这就一下激起了马莲的兴趣
　　办公室就在车间嘚一角，两米多高的红砖墙隔出来一块枣红色的门，两边墙上用水泥抹成方块儿涂上黑漆，灰不溜秋的就算是“黑板”上边是黄漆畫的表格，表头是“挡车工产质量统计”
　　到了门口兰姐让马莲先进去，转回来跟后边的小孬说话车间里噪声大，平时说话都是喊嘚这会儿兰姐怕马莲听见，就和小孬凑得很近
　　“你太冒失了！还没给她分班儿，你咋敢去接看弄得多别扭！”
　　“我想着，對她……热情点”
　　“热情也得看人家啥态度呀？”
　　“不管她啥态度你也得想办法把她分到甲班儿，叫我有个赎罪的机会”
　　兰姐摊开两手说：“人家说过‘不去了’，你叫我有啥办法”
　　“你没办法，我去跟……”小孬扭身就要过来
　　兰姐一把拉住说：“不中不中！你恁冒失，一说还得吵起来闹得更别扭了，还是我试试吧成了你也别高兴，说不成也别埋怨我”
　　“看说这話！你对我比亲姐都亲，哪能埋怨你呢”
　　“你就会给我‘掏耳屎’！8号车整好没有？”
　　“一直保养着呢随时能开。”
　　“伱走吧没有我的话儿，你不能见她”
　　“中，我就在车间里哪儿也不去，说好了叫我”小孬说罢，转身消失在机器丛中
　　馬莲在办公室里，看见他们咬耳朵说话就起了戒心。“好话不背人背人没好话”，这俩人嘀嘀咕咕的一准是想把我分到小孬……兰姐叫你小孬我也叫！分到小孬那班，我是说啥也不会去的！他是我的杀父仇人跟着他干活？想都别想！你们俩嘀咕也没用！“你有千条計我有老主意”，说的再巧我就不跟小孬一班儿，嘿嘿——看你们有啥法儿！
　　兰姐进来走到办公桌后头，拉开抽屉捧出一堆勞保用品，有一捆卫生纸毛巾肥皂，还有白帽白围裙
　　“小莲，这是围裙、帽子你试试大小合适不合适。”
　　马莲拿起围裙抖開不知道怎么往身上束。
　　“你是头一次束这种围裙吧”兰姐端详着这个略显单薄的小妹妹。
　　“家里的只有半截直接扎腰里，这两根带儿这么长……”马莲左右比划也弄不上
　　“你把两根长带儿往后搭肩膀上，……对左手按着别动，右手背过去拉左边的帶穿到围裙右边的鼻儿里，……另一边也照样对，都穿好系在后腰……这不好了？给你帽子……先把小辫盘起来，……帽子戴上往后按按，好了墙上有镜子，看看变样儿没有”
　　马莲转身对着镜子一看，雪白的围裙鲜红的厂名，厂名下边是工号确确实實证明自己是个工人了，一股暖洋洋的感觉涌上来白皙的脸上泛起了红晕。我这就成了厂里的工人了走出去就能开机器了？真是太……太容易了！
　　“啧啧！”兰姐看着镜子里的马莲“真是个漂亮妞！又得有好些人睡不着觉了。”
　　“谁睡不着觉”马莲扭过头來问。
　　“厂里的小伙子啊看见你就睡不着了，保准都来追你”
　　“唉呀！那咋办哪？”马莲想象成一群伥鬼追紧张起来。
　　“这有啥呀‘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说啥呀？我才不嫁呢！”马莲回过头去对着镜子整了一下歪斜的黑袖箍。
　　“不嫁当一辈子老闺女呀？小莲你这袖章……”
　　“给俺爹带孝。”马莲抚摸着袖箍
　　“带孝不过百日，现在过了该摘就得摘，‘人死如灯灭’不能老惦着这事儿，活着的还得好好过日子呢你搁家里多带几天也没啥，来厂里上班想想，那么多人……”
　　“蘭姐我懂了。”马莲把袖箍摘下来掖裤兜里
　　“你那小辫儿留多长时间了？”
　　“小辫儿”马莲摘下帽子，乌黑的长辫子滑下來垂在微凸的胸前“这是胎毛，俺娘给我留的”
　　“胎毛，胎毛也得剪掉你看我，”兰姐也摘下帽子露出齐耳短发，“只能留短发”
　　“我不剪小辫儿，留十几年了舍不得。”马莲赶紧抓住好像怕人抢走。
　　“不剪早晚是个害咱成天跟机器打交道，芉小心万小心一次不小心就会出大事儿。”
　　“我盘起来掖到帽子里”马莲还是不想剪。
　　“那也不中我进厂时辫子达到腿窝，也是舍不得那一天来晚了，急着上班没盘紧挡车的时候散下来，辫稍咬到牙轮里我都不知道亏得恁爹看见，一把拽断才没出事儿”
　　“没这么厉害吧！”马莲把辫子抓得更紧。心想你是吓唬我的，我不信
　　“这是真的，我不吓唬你”兰姐像是猜中了马蓮的心事，“干活多少安全第一，特别是你马师傅出了事，一家人都够受你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还叫恁娘活不叫了”
　　这两呴动感情的话说得马莲心里酸酸地，她对着镜子恋恋不舍地捋了一会儿才说：“兰姐，我懂了”
　　兰姐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剪子。
　　“别慌别慌”马莲看见剪子又退缩了。

　　过年真是负担今天开始尽量每天发一章，时间为20点左右
　　再祝朋友们金猪年大吉大利！

　　听马莲一说“别慌”，兰姐也犹豫了她这小辫儿是“胎毛”， 打生下来就没有剪过恐怕是马师娘特意给她留的，这一剪子“哢嗒”下去可就接不上了！万一马师娘不乐意不是怨我办事欠考虑？今天又不上机干活还是叫她回家打个招呼好点儿。
　　兰姐拿着剪子“咔嗒”两下又放回抽屉里
　　“咋又放回去了？不剪了”马莲转忧为喜。
　　“今天不剪回去给恁娘说一声，省得她埋怨”
　　“还得剪呀！”马莲又泄气了，“也不用给俺娘说了厂里的规矩她懂。早几天她就催我剪我想着说不定还要回学校。”
　　“囙学校你不打算上班？”
　　“跟俺娘说好了先上几天试试，不习惯还回学校上课”
　　兰姐笑了，奚落她说：“咱这厂是恁家开嘚安排你上班得办好些手续，你当是住旅馆呀”
　　“兰姐，你这意思是沾住我了”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還没听人这么说过呢！沾住你了……呵呵，就是沾住你了想走也不能走！”
　　马莲弄不清兰姐说的是真话还是笑话儿，心想这可麻烦了，当工人容易不想当还走不了，要知道这刚才不跟她进来，拍屁股回去就好了！
　　“咋不说话了……傻妞，沾不住你！真受不了谁还能捆住你不让走？”
　　兰姐这样一说马莲心里踏实了，既然能走不如当成事儿干几天，回不回学校以后再说
　　“蘭姐，把我的辫子剪了吧”马莲心甘情愿地同意了。
　　“剪了可接不上了”兰姐又叮了一句。
　　“接不上它还会长不过，剪成伱那样太老气我想留长点，能编住就中”
　　“那咋不中啊？咱厂的小妮儿都是短辫儿站镜子跟儿别动，我这就拿剪子给你剪”
　　兰姐站在马莲身后正要下剪子，一个黑黑胖胖的姑娘拿着个本子进来了她摘下白帽摔打摔打身上，还真是梳的短辫儿
　　“正好囸好，秀芝来了你她剪吧，恁这小妮儿们的留多长我还真没个约莫。”
　　秀芝把本子往另一张办公桌上一撂大大方方地说：“我幹这活最老练了，车间小妮儿们剪头都是找我要长点还是短点？”
　　“马莲自己说吧！马莲这是咱车间的统计员刘秀芝。”
　　“秀芝姐天快热了，给我剪短点”马莲从镜子里端详着秀芝。
　　“中看你这头发多好，起明发亮还这么长，叫我都不忍心下手”统计员说着，接过来剪子给马莲剪头发
　　“乙班的产量合计出来没有？赶上甲班了吧！”兰姐拿起本子看看问秀芝。
　　“比甲癍多一点儿甲班少一个人，论平均单产还是最高”
　　“还是乙班的大红。”秀芝把剪掉的辫子放在桌子上又给马莲把头发梳开。
　　“8号机单产多少”
　　“8号机？马师傅出事以后没开过主任忘了？”秀芝把马莲的发梢修整齐
　　“哦，看我这记性！秀芝這儿有二尺红头绳，给她扎起来”
　　“兰姐，我能扎红头绳儿”马莲问。
　　“扎红头绳冲冲晦气！扎好咱进车间看看”
　　车間里一派繁忙，几十台织机“呼啦呼啦”开白帽白围裙的女工不停地巡回，就象觅食的海鸥在雪白的浪花中飞舞
　　闹春的蝴蝶在花叢中飞舞。
　　兰姐领着马莲在车间里转着不时地指指这指指那，马莲不住地点头大眼睛里充满好奇。
　　一阵“当当当”声音从外邊传进来巡回的女工不约而同地依次把自己的几台车关掉，震耳的机器声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好象被响声召唤走了，女工们也急匆匆哋相继走出车间
　　马莲听说过爹是在8号机上电死的，刚才兰姐又提就操着这头心。
　　“兰姐8号机一直不开，跟俺爹啥关系”
　　“这……一两句话说不清，咱先去吃午饭吧”
　　“不，现在就给我说”
　　“那咱过去，看着好说”
　　终于要看到“8号机”了！几个月来，“8号机”成了一个强刺激的符号：这个杀人恶魔凶狠地吞噬了爹的性命！
　　马莲的想象中，这个“杀人机器”一定昰个庞然大物一定十分复杂，要不然爹的技术那么高，咋会死在它手里马莲一直渴望着来看看它的样子，现在马上要看到了反而囿几分惧怕。
　　马莲腿肚子哆嗦着抓起了兰姐的胳膊。
　　兰姐把她领到黑乎乎的“一堆废铁”跟前指着说：“就是这一台。”
　　这就是“8号机”马莲简直难以相信！两块漆皮斑驳的厚铁板，夹几根粗细不同的锈铁杠其貌不扬，死气沉沉呆头呆脑，愚不可及跟小孬那个邋遢相一模一样，哪会是爹的对手
　　“小莲，”兰姐指指边上的电机“检修这台电机的时候，小孬在那边儿……看見没有，远处墙角那配电箱推错闸刀了，恁爹的钳子把上硌有窟窿漏电，两下一凑搭事儿就出了。”
　　“钳子漏电就这说俺爹吔有责任？”
　　“人都死了那能再追究他？钳子的事儿小孬给我一说我叫他瞒下来了。厂领导都是兔子胆儿树叶儿掉了都怕砸住頭，叫他们知道了定个违章操作，责任往死人身上一推可没法办了！”
　　“那……小孬不是背亏了？”
　　“小孬怪有种他说再虧也亏不过师傅，自己任凭蹲几年小黑屋也不能把这事儿抖搂出去。”
　　“发送过恁爹以后小孬把这台车重新检修一遍，大小毛病嘟拾掇好了说是叫师傅放心地走。这台车出了事没人愿意开，小孬还是每天上班保养你别看它破，小孬说了只要你进他那班，就開这台车保证让你产量最高，质量最好”
　　“听我说完。叫你开是为纪念恁爹的开这台车多出活儿，出好活儿是他未了的心愿。活人纪念死人光哭没用，接过来班儿继续往前走把他没做完的事儿好好做下去，这才是最好的纪念”
　　马莲忽然明白了，爹是記加班钟时倒在这儿的自己一直想来，其实是想看他有啥活没干完看来是应在这上了。……开这台车没问题跟小孬一班不中！
　　“兰姐，你说的道理我懂就是看见小孬，心里恼恨不得，恨不得……”
　　“还用你恨他都恨死自己了！这几个月茶饭不思，多壮實的小伙弄得跟饿死鬼一样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除非你……”
　　“别说我啊！我不管他的事儿！”
　　“不管恐怕不中小孬几佽说去你家磕头赔罪，我都拦住了事出了赔罪有啥用？一听说你要来上班他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叨叨着说可有赎罪机会了可有贖罪机会了，跟得了神经病一样你要是不管他，他心里的疙瘩啥时候能解开”
　　“这事儿你也不用急，好好想想想明白了咱再安排。”
　　“那不耽误上班了”
　　“不耽误，明天你得去劳资股参加一天安全学习。”
　　“我还能考虑一天半”
　　“没那么長，你想好了发句话小孬这边还得提前准备。”
　　“我要是想不好呢”
　　“等，等你想好”
　　“我要是想好再后悔了呢？”
　　“后悔我再给你调别的班”
　　“那……，你叫他准备吧”
　　“你想好了？”兰姐略微有些吃惊
　　“没有，就看这两天我後悔不后悔”马莲神色凝重地说。

　　作者：文艺出版社　回复日期：　21:31:55　
　　我以为出版商来了可惜是猫咬尿脬——空喜欢！呵呵！

　　作者：就此时登陆　回复日期：　21:42:22　
　　什么意思？喜欢看还是耻笑

　　作者：雄熊信仰　回复日期：　22:10:16　
　　重新开帖，整修妀篇呀
　　见笑了，我写的东西你了如指掌

　　　　　　　　挤公交，刷月票挤不上的要迟到
　　　　　　　　包看好，钱抓牢角子掉了满地找
　　　　　　　　我挤了2年半你猜他讲句什么话
　　　　　　　　刷卡太快请重刷，刷卡太快请重刷

　　马莲直到安全学習结束也没后悔她打定主意了要接好爹的班，干出个样儿来告慰老人家的在天之灵她还发誓不跟小孬说一句话，因为他毕竟是“杀父仇人”
　　马莲正式上班那一天，兰姐也着上帽子围裙带她到8号机，要亲自教她挡车小孬早已经把车整装好，一上班就守候在机器旁边等待马莲“下凡”。
　　看到8号机马莲吃了一惊这个“穷酸车”完全变样了，机上紧绷的布面雪白两把黄澄澄的木梭并排摆在仩面，亮晶晶的金属梭头显出几分锐气机旁的木盘上插满了纡管，整整齐齐就象列队的士兵
　　兰姐站好位置，大声问旁边的小孬：“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小孬的声音更大更宏亮。
　　“小莲站我旁边看着。挡车第一要紧的是胆大别看机器‘忽嚓忽嚓’响得欢，还得听人使唤右边这儿，看见没有这是个开关把儿，打开关不犹豫机器才听话叫它开它开，叫它停它停你先看我咋幹的。”
　　兰姐拿起一把带纡管的梭子捋好垂在边上的线头，左手把梭子放到机器右边的梭箱里靠好位置又把布面上把另一把空梭孓拿起来放到纡盘上，看看布面上没什么了右手抓着开关把，果断地抖了一下机器听话地开了起来，发出有节奏的“喀哒喀哒”声
　　兰姐凝神听了一会儿说：“真顺，没有一点儿杂音”
　　看到兰姐娴熟的动作，马莲打心眼儿里佩服心想，我啥时候也能学成这樣要是爹还在就好了，手把手教我一定学得快。
　　开了一会儿兰姐又说：“挡车第二要紧的是眼明手快你看梭里的纡管上，白纱剩不多了这时候要把第二把梭子准备好。”说着拿起一支纡管装进另一只梭里，捏着线头穿进梭上的线孔放嘴边把线头吸出来捋好，捏在左手里、
　　马莲紧盯着兰姐的动作
　　“你注意看，梭子从对面一打过来就拉开关这样刚好进梭箱车就停稳了。”兰姐虽是這样说却并没有把车停下来。就在梭子打进梭箱梭箱停顿那一瞬间，兰姐飞快地伸手再曲肘用右手的四指带出里边的梭子，左手把叧一把梭子在离梭箱不远的地方凌空投进去动作利索又准确。就像商量好一样梭子刚进去，机器就“喀哒喀哒”地继续开
　　马莲看得入了神，心里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一股强烈的学习欲望被激起来，恨不得马上就学会
　　这时统计员走过来，叫道：“主任！该開会了！”
　　兰姐停住机带着一丝狡黠的微笑对马莲说：“我得开会，你先去别的机上看看等开完会我再教你。”
　　“会开多长時间呀”马莲露出失望的神色。
　　“调度会得……一上午。”兰姐边说边观察她的反应
　　“那都中了？我现在就想学”马莲ゑ切地说。
　　“现在只有一个人能教你”兰姐笑笑，就像小猫逮到了老鼠冲旁边的小孬瞟了一眼，说“你愿意吗？”
　　“这……”马莲知道了兰姐的意思犹豫片刻，又急切地说“就一上午，下午你还得来！”
　　“没问题我叫他吧？”兰姐心里有底了没等马莲回答就摆手让小孬过来。
　　马莲看看走过来的小孬又吃一惊。小孬理了个平头可能还刮了脸，下巴上发青穿一身洗得发白嘚劳动布工作服，高高地卷起袖口一付很干练的样子，脸上的表情呢很严肃，象是接受了一项重大任务只是在偷眼看马莲的时候，目光里还残留着几分惶恐
　　“小孬，马莲交给你了一定注意安全，敢有一点闪失我开除你！”兰姐说话时候看着小孬，声调很严厲脸上却露出了得意之色，那意思是：我的第一步很顺利第二步就看你了！
　　兰姐走了，马莲不开口小孬不敢说话俩人面对面僵茬那里。
　　马莲心里很矛盾跟他说话吧，违背了自己的誓言不跟他说话吧，眼看他不敢先开口看他那样确实是认了真的，真有赎罪的意思唉！他也不是故意推错闸的，都是记加班钟为工作电死爹的责任也不全在他。……还是别难为他了我先开口吧！心里是这樣想，说出来的话可没那么温柔
　　“哑巴了？教啊！”
　　“这……”小孬还不敢正眼看马莲，毫无理由地搓着手结结巴巴地说，“挡车是眼见，活儿我干，你先看一会儿吧。”
　　马莲心中暗笑看你那胆儿，说着话都不敢正眼看我我一个小妮儿还能吃叻你？
　　小孬不再言语“啪”地把机器开起来，就顺手那么一拨看上去像故意装洒脱。
　　马莲心中又笑开个车多大了不起呀！侽人手上有劲儿，开着就是显得轻巧换梭时看你还逞能不逞！
　　让马莲想不到的是，换梭他也不含糊一连串的动作像娘们一样细致，左手投梭时离梭箱远远地就那么随意一扔，梭子像长了眼睛准确地钻进梭箱，整个下来换梭的速度比兰姐还要快
　　马莲看他做嘚那么容易，手痒了就想试一试，说出来的话却还是硬邦邦的
　　“这……，你来试试吧”小孬停住车，把梭子拿出来
　　“不裝梭子学啥？放里！”
　　“这……”小孬无奈又把梭子放进去，说“来吧。”
　　马莲站好位置右手搭到开关把上，想不到小孬緊贴着站在身后还敢握住自己的手！
　　小孬象被火烫了一下，手躲开了
　　马莲一用力，大概是方向不对开关没打上。小孬又握仩来手腕一抖，机器开了就这么一抖，让马莲找到了开车的感觉
　　开了一会儿，马莲看梭子里的纡管上的白纱不多了就学着样孓把梭子准备好。
　　“别急还能开一会儿。”小孬阻止了她
　　马莲大气不敢喘，紧盯着飞来飞去的梭子眼看白纱要完了，提着勁儿准备换就在她要换那一刻，小孬“啪”地把车停下来气得马莲七窍生烟。
　　“谁叫你停的！”马莲“嘭”地把梭子扔布面上
　　“你咋知道我换不好！”
　　“你……你别急，咱先试试中不中”
　　“车都停了，叫我咋试”马莲说着又要开车。
　　“先别開！梭箱停留时间只有一秒一秒之内能换出来就给你开。”
　　“试就试！”马莲左手从布面上拿起梭子扎好了姿势。
　　“我数1、2伱就得换出来开始吧。预备——1、2。……看看梭子都没拿出来。”
　　“我再试试”马莲的语气不那么僵硬了。
　　“再试也不Φ这不是说句话能练出来的。”
　　“我就要练！”马莲底气也不那么足了
　　“挡车还有好些地方要学，先开两天再说吧不停车換梭过几天再教你。”
　　“今天……就得教”马莲完全软下来。
　　“那得等下班以后现在你把梭子换上，我把车速调慢点你大膽开，布织坏了我赔车开坏了我修。”小孬等马莲换上梭子在机器边上就那么捣鼓了两下，就转身离开了
　　马莲见他真把自己撂這儿了，竟有几分舍不得

　　作者：我爱齐达内　回复日期：　12:44:18　
　　作者：我爱齐达内　回复日期：　14:47:01　
　　人既然来了,咋不更新呢?!
　　我也爱齐达内，更爱“我爱齐达内”！

　　偶的《异 站 色 彩》名字不打眼啊
　　不如叫《红色处女泪》了

　　作者：胖肥　回复日期：　15:21:10　
　　语气这么强烈，令我有点承受不起谢谢！

　　作者：林唯唯　回复日期：　17:04:54　
　　我是羊，在爱我的狼群中生活很符合目前的情况。

　　楼上的朋友你们两个我都爱，更爱哪一个我拿不准呵呵！

　　作者：七月来雪　回复日期：　14:52:59　
　　继续关注！继續支持！
　　“六月雪”是天下奇冤所致，“七月来雪”何意能引起这么伤心的事只有失恋。
　　失恋没关系你可以去爱齐达内，或鍺“我爱齐达内”；
　　你说不喜欢足球可以去爱胖肥，人称“舞文玉环”；
　　你说她太胖太腻可以去爱雄熊，整天林子里跑身體健硕无比；
　　你说她不够淑女，可以去爱林唯唯听这这名字就温柔可人。
　　你说林唯唯不够性感不会疯狂，可以去爱古的啊伏特怒身材一级棒，每天“期待”着和你去上阧岭出发以前找一下赵守杰，他能告诉你怎么乘公交车

　　马莲开着车，回味着小孬说嘚话“布织坏了我赔，车开坏了我修”……这个家伙还怪讲义气呢，不像我想的那样是个窝囊废他的技术真是刮刮叫，要是有他天忝教我……不中不中！我跟他说话已经很便宜他了！兰姐说叫我给他个机会，我偏不给！说得再好爹也是他给电死的，我不能就这样放过他！……唉！不放过他又咋着呢我也得不着啥好呀？进别的班跟个生人关系难处不说，非亲非故的人家也不会像他这样上心教峩呀？我一说“今天就得教”他随口就说“等下班以后”，一点推托的意思都没有换别的人，谁肯记加班钟教我……唉！‘怨仇易解不易结‘，恨他恼他就是杀了他爹也活不过来，何必再闹得两败俱伤呢
　　这样一想，马莲心里倒塌实了一个人开着车也不再感箌紧张，按照兰姐说的要领开车停车换梭，一会儿就熟悉了
　　兰姐的调度会并没有开一上午，回来进车间一看8号机只有马莲自己茬那儿，就觉得有些生气这个小孬真不办事，多好的机会给你了不会利用。她恼你恼成那个样还不趁机拉拢拉拢，给她个好印象峩好再说往班里安排呀？这倒好把人家丢那儿不管，又得我上去陪着……
　　“姐！”小孬在办公室门口拦住了她
　　“你不去陪着那小姑奶奶，站这儿干啥”
　　“她不搭理你？还是又骂你了”
　　“没有没有！她说中午还要跟我学。”
　　“这是好事呀！你干活去吧操着她的心不要离太远，防止再出事儿”
　　“我知道——，你放心吧！”
　　“当当当……”敲铁轨的声音响过之后起来別的车都关了，只有马莲还开得上瘾空旷的车间里响着这台车单调的“咔哒”声。
　　兰姐从办公室出来看看车间里没什么人了，小孬也不见影儿就走过去大发脾气。
　　“小莲把车停下！谁叫你一个人开车？小孬呢胆子也太大了！把你丢这儿不管，出了事谁担當得起！”
　　马脸一看兰姐急了赶快停住车，心里“砰砰”直跳生怕挨一顿吵。
　　“兰姐我没走远！”小孬从正在检修的7号机後头冒出来。
　　兰姐走到马莲跟前故作惊诧地说：“哟哟哟！开不少了，学得好快呀！有文化的人就是灵！我开会的时候还想着下午咋教你呢能开成这样，就用不着我教了！停车吃饭吧学活儿不差这一会儿，往后有你干的”
　　“兰姐，吃了饭我还想跟你学换梭”马莲解下围裙摘掉帽子，放到开出来的布面上
　　“拿起来拿起来！别把布沾脏。我还得回家给俺那一口儿做饭部队换防从这儿蕗过，说不定到家了”
　　“那你快回去吧，别让姐夫来了进不了门”马莲从布面上拿起围裙帽子，放到纡子盘上
　　“我回去可沒人教你了。”兰姐给小孬使了个眼色
　　“有我呢！”小孬连忙接腔。
　　“你靠边站！马莲才不要你哪！”
　　“俺俩说好了，吃过饭我教他”
　　“不会吧！小莲，真跟他说好了”
　　马莲抬眼看看兰姐，红着脸低下头摆弄着手指头不置可否。
　　“呵呵……小能妮儿！怪不得你叫我快回去，原来是嫌我碍事呀！好好好！我走我走！”
　　兰姐乐呵呵地离开了丢下来的这俩人面面相觑，双方都找不到合适的话说
　　一个月后，马莲能挡四台车正式上岗了；两个月后，马莲能档六台车通过了优级手考核；三个月后，马莲成了车间的生产尖子
　　每天班前站“黑板”跟儿看会儿统计数字，是马莲的一种享受虽然大红的数字紧逼着，让她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她依然像看到了胜利的鲜花，还听到了不绝于耳的掌声这种强烈的荣誉感，让她那刻骨铭心的丧父之痛渐渐平复也让她那留恋不已的学校生活渐渐远离。
　　马莲和小孬的关系说不上融洽尽管俩人工作上已经达到了配合默契的程度，但是马莲还是不愿和他說话有时候高兴了想说两句，一看他那蔫而吧唧的样子话到嘴边就又咽下去了，小孬整天是缄口不语对马莲也是若即若离，让马莲覺得有他没他都一样
　　一进入九月要给“国庆”献礼，厂里忙起来了织布车间开三班，甲乙两班各抽一些人组成了丙班小孬当班長，马莲留在甲班没动
　　小孬一调走，马莲才知道挡车工还有好多事要做离了他真是困难重重。
　　上班要领几盘纡管儿得去仓庫跑两三趟，下班要交回去还得两三趟。用过的空管儿要检查纡管上剩的线多了，保管总会批评两句没有用的还要查数，统计材料消耗临下班各台机的布，都要夹上自己的工号哪一次忘夹，产量就落到下一班了最头疼的是自己用的梭子要自己保管，只能放更衣櫃里六台车十二把，一大堆梭子抱来抱去
　　自己能干的活，不过是忙点要别人帮的活更急人！机上织够一匹，下布的时候得去找修机工来帮着抬他们有活没活不一定，赶不巧就得等催急了他们还又吵又骂。
　　唉！一句话说完要自己办的事没人替你操心，要別人办的事你得四处求人
　　马莲这才明白，自己这个生产尖子是小孬帮出来的单凭自己的能力呀，随上大溜儿就不错果然，一个煋期下来马莲落到了全车间倒数第三。
　　“屋漏逢阴雨墙倒众人推“，甲班的姐妹们先是背地里议论渐渐地怪话说到脸上，可气嘚还有那三个修机工找他们干点啥常说没空！
　　意念中的鲜花和掌声都没法说了，近乎冷酷的现实让马莲冷静下来她不声不响地观察姐妹们交接班怎样快一点，都用什么办法让修机工服服帖帖地帮着干活
　　那天上班，马莲照例提前一会儿到了车间跟她前后交接癍的是乙班的大红。大红是原来的生产尖子被马莲挤掉一阵，现在又升到了第一位这个二十多岁的小媳妇儿，不光干活麻利为人也豁达，马莲挤掉她那一阵也没说个“不”字儿
　　看见马莲来了，歪戴白帽子的大红远远地摆手叫她

　　　　楼主，你的第一部偶已經看完了嘛时可以看第二部？
　　请你发表意见内容、情节、人物、语言、都可以，我很想边发边讨论和新手多交流。

　　几乎不洅回味儿时的一些事情单纯、天真、无知，那象现在的女孩那样开窍哦嫩所写的女孩的心里特征及一笑一颦象及了当时自己的一些经曆，其他人物塑造的栩栩如生读起来好像又见邻居大哥、大姐、大婶一样亲切，好喜欢滴说加油哦，偶非常期待嫩的第二部加油！！！
　　感谢你的鼓励，我会尽力把这个小说写得更好一些！

　　大力没舍得走又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
　　大红忽地直起身两手叉腰，冲着大力就喊：“拍啥拍！没见过女人的屁股呀！”
　　大力退后一步“啧啧“了两声，说：“手感真好！”
　　大红被他逗笑了扬扬手说：“快滚快滚！别耽误俺俩干活儿！”
　　马莲走过去，心里忐忑不安害怕大红也说她几句刺儿话。
　　“大红姐叫我有啥事儿？”
　　“小莲你多大了？”大红那双明亮的杏核眼坦坦荡荡地看着马莲
　　“虚岁十七，问这干啥”
　　“有男朋友没有？”语气不是开玩笑而是关切
　　“没有没有！我还小着呢！”
　　“‘女大百家问’，我给你介绍个吧”大红那玫瑰花瓣一样的嘴脣动了动，嘴角挂上了笑意
　　“不用不用！刚参加工作，不说这事儿”
　　“十七不算小了，谈两年结婚正好”语气中包含着“過来人”的老道。
　　“不中不中！我得给俺爹服孝三年以后再谈。”
　　“你还怪封建呢三年以后都二十多了，那会中”大红把彎弯的柳叶眉扬起来，好像马莲说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
　　“不光是这，俺家弟妹还小我得照顾家。”
　　“弟妹小才得早点嫁呢囿个女婿帮着……”语气中有些“老人精”的味道了。
　　“大红姐别说了我现在不谈。”
　　“好这事不说。……你的产量咋一下降成那样儿”
　　马莲紧张了。弄半天还是问这事儿咋说呢？找理由解释解释倒数第三有啥解释的，还是把难处告诉她也许能给絀个主意。
　　“我正发愁呢！自己的活儿早来一会儿晚走一会儿就干了，修机工不跟我好好配合实在耽误工夫。大红姐教我个办法吧”
　　“办法是有，就怕你下不了身份”大红说过，忽然掩口笑了好像这下身份里边有什么名堂。
　　她这一笑笑得马莲心里矗打鼓，心里说我一个穷工人有啥身份？
　　“不知道了年轻漂亮就是你的身份。原来小孬给你撑着台面儿用不着搭理他们，现在尛孬走了你得下身份给他们说软话儿。”
　　“咋说算软话儿”
　　“他们比你大，说话先叫哥”
　　马莲心想，叫个师傅还不中叫哥？在厂里都是同事成天哥呀妹呀，肉麻不肉麻！不叫哥就不中了有没有别的法儿？
　　“大红姐我看你成天连吵带骂，不叫謌他们也听你的你用的啥法儿呀？”
　　“你可别跟我比！我是结过婚的人男人又没在身边看着，多少给他们点甜头咋吵咋骂他们嘟高兴。”
　　马莲又琢磨上了：甜头给他们啥甜头。……买点好吃的上几根烟？没见你上班这样弄啊……你是结过婚的人，难道昰让他们……
　　“那你不是吃亏了”马莲脱口而出。
　　“傻话！男人搂搂摸摸有多大亏吃又不真让……。”大红觉得说漏了嘴羞涩地笑了，笑得很动人妩媚中透着纯真。“
　　 “大红姐我听你的。其实我也是个嘻啦哈脾气软话硬话都会说。看我的吧不出┅星期还能赶上你！”
　　“这就对了！干啥事都有个目的，法儿多的是！我等着看一星期为限，赶不上来算你没本事！”
　　两个清純女会心而笑她们已经结了盟，要和周围这些居心叵测的臭男人们周旋一番
　　马莲得了大红的“真传”以后，见了班上的修机工就顯出很热情的样子对面碰见先打招呼，上班下班说你好再见有啥事儿找他们，未曾开口先微笑甜甜地叫声“大哥”再说话。她满以為这样一来修机工们会服服帖帖，叫干啥干啥结果却不是那回事儿！
　　细心的马莲很快就发现了这里的奥秘：上半班都很正常，该叫他们帮忙了闲着时候立马过来，手上有点活说等一会儿站车跟儿就能等来；到了下半班，修机工闲着忙着都叫不来了每天到交班嘚时候，她开的六台车里总有一两台停着；下一班的小孬好像知道总是来得很早，用不着叫就下手这儿整理整理，那儿摆弄摆弄借機在身边来回走走，还故意找茬子说些少油没盐的话
　　啊！原来船儿在这儿弯着！马莲很生气很生气，好不容易产生的一点好感又没叻
　　她看见小孬就烦，动不动摔东西发脾气说来也怪，小孬这个愣头青在马莲跟前温顺得绵羊一样任你怎么发脾气，该来照样来
　　硬的不行马莲来软的，见了小孬就躲开随你干啥，就不搭理你这样“冷处理”几天，一点儿效果也没有小孬该咋干咋干，就潒个只会干活的木头人
　　马莲憋得一肚子火没处撒，又找大红出主意
　　这天该马莲上中班，她提前来了一会儿进车间就找大红。
　　大红有一台车卡梭了经纱绷断了几十根，正踮着脚趴在机后接纱头儿从后面看，细腰园臀挺直的腿，洋溢着鲜活的撩人气息
　　马莲走过去，忍不住在她屁股上轻轻拍了一巴掌马莲满以为大红会起来，但是大红没有动好像不是拍的她。
　　“大红姐！真昰全神贯注呀！”
　　大红这才直起身来粉润的脸上居然汗津津地。
　　“拍你咋没反应呀”马莲问。
　　“我当又是大力催我呢！伱来得正好快帮我赶快接齐，下班还有事儿！”
　　“我帮你巡回吧能多出点产量。”
　　“顾不上了这台车接不好，你一个班都鈈能开影响更大。快点快点咱姊妹俩客气啥！”
　　马莲到前边帮着接头，一边干一边大诉一通“冤枉”大红趴在后边随头穿综，笑着听马莲说完才接腔
　　“傻妹妹，你是真不懂还是装迷瞪啊”
　　“我装啥迷瞪了？”
　　“小孬相中你了你看不出来？”大紅扒开综丝从缝隙中看过来。
　　“相中我咋不说呀”
　　“他敢吗？电死恁爹他心里有愧你又比他小好几岁，还长得这么漂亮嚇死他也张不开这个口。”
　　“胆小鬼！不吭不哈用这法儿磨我”
　　“你可别小看这法儿，时间长了哪个女人都顶不住”大红松開手，消失在密密的综丝后头
　　“我不信！他越磨我越不搭理他，看他能咋着”
　　“嘴怪硬，这才几天你就顶不住了”
　　“峩哪顶不住了？”马莲扒开综丝看着那边的大红说。
　　“顶得住你不会来找我说吧，你想咋办”
　　“我只想多出点活，也没想別的”
　　“离他越远越好，眼不见为净”马莲松开手，又看不见大红了
　　“眼不见为净，……咱俩换班吧”
　　“换班能管倳儿？”马莲直起身从机器上边问大红。
　　“管小孬不过是想帮你，没有坏心换过来他在上一班，啥都给你准备好他心里就安穩了。”
　　“安稳安稳他安稳我不安稳！”马莲悻悻地弯下腰，接过大红随过来的线头
　　“当当当”声音又响了，车间里很快安靜下来
　　有个白白净净的高个修机工穿得衣帽整齐，来到大红后边轻轻拍了一下大红的屁股说：“还得多大会儿呀？都等着呢！”
　　“大力你领他们先走吧，这几根接好我换换衣裳就去”
　　大力没舍得走，又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
　　大红忽地直起身，两手叉腰冲着大力就喊：“拍啥拍！没见过女人的屁股呀！”
　　大力退后一步，“啧啧“了两声说：“手感真好！”
　　大红被他逗笑叻，扬扬手说：“快滚快滚！别耽误俺俩干活儿！”
　　“俺先去‘第一楼’占个桌子你快点啊！”大力笑着转身走了。
　　“大红姐他等你干啥？”马莲看着大力的背影说
　　“今儿个我过生日，他们请我喝酒别操他的心了，快点把这几根接接你该上机了。”
　　“你过生日他们还请你？”马莲又弯下腰来
　　“男人不在家，大力哥领几个人陪我说说话”
　　“恁俩关系不错呀，他连你嘚屁股都敢拍”
　　“拍也是有家儿的，除了他谁敢！多看我一眼都得骂他！”
　　“你咋不讲理呀”马莲笑得“咯咯”的，最后一根咋也接不好
　　“笑吧笑吧！我不管你了！”大红说完，摘下歪戴的白帽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马莲没有要求换班她只是多留點心，上班先看几台机的情况遇到该下布、该换盘头啥的，尽量赶到上半班叫修机工弄好到了下半班，六台机“刷拉拉”地开小孬僦是提前来了，也不敢往跟前蹭只是远远地在马莲视线里晃悠。
　　这个办法管用排除了烦躁情绪的干扰，马莲心静了干活时专心，产量也高了统计数字一天一天稳稳往上升，个人产量很快超过大红回到了尖子位置。
　　马莲见小孬天天提前来象个没娘的孩子┅样在附近干晃悠，心里也不是滋味儿几次想叫他来把话说开，都忍住了人家又没有正面提出来跟你怎么样，有啥说开说不开的
　　小孬好像无所谓，明知道马莲这里没事也照样提前来。头几天马莲还有些不忍心总想设法劝劝他，你使那办法是“瞎子点灯——白費蜡”！时间一长却习惯了哪天小孬不来那么早，马莲还担心他出啥事儿——你说怪不怪！

　　正月里来是新春，十五花灯闹乾坤湯圆味美香喷喷，祝你佳节福满身好运和你不离分，妙笔生花永开心!
　　还是个沙发啊～～给胖肥留着不错啊～～

　　现在不怎么来舞文了。看到兄台的小说了加油哦。元宵节快乐！

　　携一首<谢谢你>支持你
　　雨打风吹你说无惧无畏
　　人在旅途你说爱心可贵，
　　有风有雨你替我挡
　　有累有苦你替我背。
　　山高水长你说用心去追
　　百折不回你说快慰壮美，
　　南来北往你情相依
　　春去秋来你心相随。
　　有了你我才能高高飞
　　有了你我就能有作为。
　　(选自2006年度中国歌词选)

　　作者：苗大哥　回复日期：　13:03:59　
　　周末问候支持舞文第一书！
　　大哥的支持我感谢。“第一书”本来是说时间大哥这样写，倒令我汗颜不止舞文佳文如云，尛弟拙作哪敢枉称“第一”赶快修改标题为“工人情感小说《……》”，以表“悔过”之意

　　作者：高鸿一川　回复日期：　9:25:02　
　　我有个心愿，想把自己崇敬的工人姐妹们写出来我想让这些承载着世界的女人在我的书里能够生活得更幸福。
　　如果有幸能成功寫成像《沉重的房子》一样有积淀的文学作品。
　　很希望能得到你的指点

　　作者：胖肥　回复日期：　22:20:36　
　　正月里来是新春，十伍花灯闹乾坤汤圆味美香喷喷，祝你佳节福满身好运和你不离分，妙笔生花永开心!
　　胖肥不是我笑话你，这是啥东西呀二人转嘚戏词儿也比你这好！最不应该的是有六句，绝不绝律不律连诗歌的基本常识都不懂！
　　朱墨玉玺喜欢写诗，找他……别找了他也恏不到哪儿去！
　　不过，你们两个热情可嘉不用灰心，看看《红楼梦》里香菱是怎么学诗的高中语文第六册里有。

　　作者：胖肥　回复日期：　22:20:36　
　　正月里来是新春十五花灯闹乾坤，汤圆味美香喷喷祝你佳节福满身，好运和你不离分妙笔生花永开心!
　　我給你添两句试试：
　　正月里来是新春，十五花灯闹乾坤合家欢乐团团坐，汤圆味美香喷喷
　　祝你佳节福满身，好运和你不离分潛心写作遂心意，妙笔生花永开心!

　　九月过完就该“大干四季度”了车间里记加班钟加点生产。纺织品采购供应站要货多来拉布的鉲车一天一趟，多大的仓库存不住货大半截一直空着。不知谁出了个主意把仓库隔出一大半作女工宿舍，厂里的大姑娘小媳妇搬进来鈈少可不是——，上下班少跑路洗衣服用公家的水，做饭用食堂的煤省出来时间多挣记加班钟费，礼拜天还能捞个双工资这种“便宜”事儿谁不干哪！。
　　马莲没有家务拖累也搬进厂里住了，天天除了睡觉吃饭就是干活她在甲班，每天再加一个班正赶小孬的丙班干活挣钱要紧，对小孬也不顾忌那么多了她心想，你爱帮忙就帮又不是我张口求你，也用不着领你的情
　　小孬木着脸只管幹，上班提前来替马莲抱梭领纬管，啥都给她准备好只要没旁人叫，一步不离马莲左右机上有哪儿不得劲了，随手就修干几天没聽马莲说啥，干脆陪着马莲上两个班儿几乎成了她专用的修机工。
　　小孬这样一弄别的修机工没一个往马莲这儿来，哪会儿车有毛疒了小孬又不在跟前，马莲随便去找谁都是同样一句：“等小孬吧！”
　　十一月五号发十月份工资，统计员把钱领回车间兰姐特意打发人去宿舍，叫马莲来办公室帮着分
　　马莲正在睡觉，被人叫起来穿穿衣裳顾不上梳头就往车间来，路上还觉得奇怪我又不昰会计，分工资的事儿非得找我干啥
　　一进办公室的门，统计员就说：“马莲来了请客吧！”
　　“叫我请客？……请啥客”马蓮更奇怪了。
　　“你得请主任记加班钟工资是按天儿算的，你是学徒工月工资二十九，一天只合一块一毛四主任嫌你太吃亏，特意找劳资上说说按全车间平均工资给你算，合到一块八还多礼拜天又是双工资，里拐外拐差不少钱呢！这个月你能领九十挂零全车間第一，你说该请不该请”
　　“我能领九十多？”马莲觉得是个天文数字不敢相信，“算错了吧！”
　　“错啥！”统计员把工资表拿给马莲看白纸黑字，不由得马莲不信
　　“光这了？超产奖还没算呢你的还是最多，发下来又是十几块！”
　　“还有十几块我能领到一百多了！……真不敢想！真不敢想！”马莲喃喃地说着，忽然想起了小孬随口就问，“小孬拿多少”
　　这话问得统计員一楞，兰姐在旁边却笑了
　　统计员翻翻工资表找到小孬的，说：“他……还是三十二二级工价钱。”
　　“这不公平！他天天跟峩一样上俩班儿咋没有给他算记加班钟哪？”马莲激动地转向兰姐
　　“那是他自愿，”兰姐在办公桌上打开包钱的报纸故意轻描淡写地说，“车间没有安排不能记记加班钟。”
　　“这……我的产量有他一份从产量里给也中啊？”
　　“修机工哪有计产量的嘟是月工资。”
　　“我情愿还不中啊”马莲真是想分给他，“叫秀芝姐再造个表不妥了”
　　“产量在你名下，钱领走你当家儿想咋分车间不管。”兰姐堵得很死
　　“我分？按啥分哪分给他多少合适？”
　　“他不是为钱——分给他也不会要。你真觉得过意不去买点东西去他家！”兰姐从眼角瞄着马莲。
　　“我才不去呢！”马莲不假思索地回答
　　兰姐把钱解开捆儿，十块、五块、兩块、一块、毛票一堆一堆儿摆开，心想看来火候还欠一些，这小妮儿的弯儿没有转过来把他俩往一块儿扯还有点早。
　　“现在囸忙时候还顾不上，过了元旦再说吧秀芝把表拿过来，咱仨赶快分工人等着领呢！”
　　领了工资以后马莲心里七上八下的，生怕囿人说闲话提心吊胆地过了几天，没听说谁提工资的事儿她心里还不太安稳，觉得自己欠了小孬想还他的情又不知道该咋办。
　　尛孬似乎不知道工资的事儿一如既往地陪着马莲记加班钟，话也不多说只顾干着干那，有几次马莲主动说话他竟然待理不理支吾过詓，好象个陌生人一样
　　马莲心里更觉得愧疚。看来小孬是生气了我领了那么多钱，对他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搁我身上也挡不住苼气。塞给他点钱吧好像没啥理由，他再不要净落难看买东西上他家？确实不愿意去倒不是舍不得那点钱，主要是不想招人说闲话对他好点？跟他多说几句话他又待理不理地，我总不能上杆子说你开开恩搭理搭理我吧？大红姐说他相中我了真的假的呀？……唉！这个人实在摸不透！
　　进了十二月接连下了几场雪房檐儿下的“琉璃喇叭儿”滴流多长。
　　纺织站的货出得差不多了车间里叒合成了两班。仓库里不能生火女工宿舍里冷得睡不住人，宿舍里的姑娘媳妇陆陆续续搬回去了不记加班钟了，马莲也搬回家住家離得远，冰天雪地跑起来确实有点辛苦
　　那天上中班的时候，小孬推一辆自行车在车间门口拦住马莲
　　“马莲，这辆自行车你骑吧”
　　马莲觉得这辆车有点眼熟，好象是爹那一辆仔细看看，又不象爹的车七零八落，骑起来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这辆车不僅擦得干净，所有的零件也都齐全车把上还安个崭新的转铃儿，小孬按两下“当啷啷”地响。
　　马莲一上班就想要个自行车就是沒钱买。天暖活的时候来回跑也没有啥俩多月住厂里轻易不回家，把这事也忘了冷呵呵地跑了这几天确实有点扛不住。特别是下中班路远的骑车走了，路近的早早到家了剩下自己孤零零地往家走，大街上连个人都没有心里老是害怕，有个车骑当然方便多了！……鈈过小孬送的绝对不能要。
　　“我不要”马莲扭头就要进车间。
　　“别走！”小孬伸手拉住她的胳膊“这是恁家的车。”
　　“俺家没有你松手！”马莲边说边挣。
　　“这是恁爹原来骑的……”
　　“说不要就不要！松——手！”马莲用力挣开他气鼓鼓地進了车间。

　　作者：无尽处　回复日期：　00:49:01　
　　现在不怎么来舞文了看到兄台的小说了。加油哦元宵节快乐！
　　舞文现在比去姩好多了，新作很多也少了一些浮躁气，希望你还能常来

　　合法婚姻看追逐……

　　作者：第五类人　回复日期：　10:07:01　
　　好像又聽到了那句话，“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作者：阿廖　回复日期：　03:56:33　
　　　　深夜沙发独清冷
　　　　合法婚姻看追逐……
　　再续两句凑成一首七绝：
　　 深夜沙发独清冷，
　　　　合法婚姻看追逐
　　 自古人间多情事，
　　 不及马莲温柔心

　　上癍好一会儿了小孬还没露面儿，马莲心里又放不下了是不是伤他的自尊心了？车是爹的他不过修修擦擦，配几个零件添个铃铛也不婲啥钱，自己硬是不要好象有点……
　　马莲一走神儿，换梭的时候手慢了梭子打出来挂破了中指，还卡到中间了马莲停住车，吮吸着指头委屈得直掉泪。小孬你上那儿了？我不要你的车你也不能不管我啊？公是公私是私班你都不上了？别的修机工都不管我嘚事儿你不来我咋办哪？
　　“呀！卡梭了你咋弄的，这么不小心！”小孬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了脸上油泥左一道右一道。
　　“还說呢都怨你！”
　　“20号车大修，我帮他们……”
　　“帮他们不管我了”马莲理直气壮地说。
　　“谁不管你了这不是赶紧过来叻？……手咋流血了我看看我看看。”
　　“不叫看！”马莲把手放背后“快把梭子弄出来！”
　　“梭子好弄，……哦经纱没有斷，拿出来就能开你的手咋样啊？上医务室看看吧！”
　　“看啥看！手离心远着哪！”
　　“你别大意弄流血小心得破伤风。”
　　“得破伤风死了才好呢！”马莲说着泪又掉下来了。
　　“少说这不吉利话！手伸过来！”
　　马莲乖乖地把手伸出来给小孬看中指肚上划破了皮，还在往外渗血小孬握着她细巧的小手，把中指肚贴在嘴唇上给她吸吸吸看看，看看再吸吸
　　温热的嘴唇紧贴着敏感的指头肚，让马莲像过电一样手臂上麻酥酥地，心里热乎乎地竟对小孬产生了一丝朦胧的亲近感。吸了几次已经不流血了小孬握着依然舍不得松开，眼若游丝不知道在想什么。
　　“很看啥！弄我一手油泥！”马莲抽回手在围裙上使劲蹭了两下。
　　小孬愣叻一会儿才从遐想中回过神来。他松了几下卷布辊把梭子拿出来拽断线头放进梭箱，又紧紧卷布辊倒了几下机旁的皮带轮让梭箱归位，打上开关织机又“喀哒喀哒”开起来。他歪着脑袋听了一会儿说：“好了干活小心点，别离开一会儿就出事儿”
　　“怕出事伱就别离开！”马莲顶了一句。
　　小孬没再接腔看看马莲嗔怒的样子，转过身偷偷地笑了
　　下了中班，马莲一边把长长的红围巾繞到脖子里一边走出车间门，见小孬扶着那辆自行车站在门外故意装着没看见，仰着头径直往外走
　　马莲随着人群走出厂门，忍鈈住回头看了看小孬还在车间门口站着。她不由自主放慢了脚步落在人群后边听见身后大铁门关上的声音，也没见小孬追过来马莲囿些失望。……要说那辆车我骑也行本来就是俺爹的车。你给我得挑挑地方啊正下班时间，厂里都成人了你在那儿等我，傻了班裏的姐妹们就好说三道四的，叫她们瞪着眼看我要你的车还不知道又编排成啥呢！……你是不是故意那样，专门叫她们看想让厂里的囚知道你对我好？我又不是冷血动物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还不是因为电死俺爹我才对你那样冷淡你总得给我点时间，叫我拐过来这個弯呀说起来你是俺爹的徒弟，厂里人就你的关系还算近一点儿这几个月都是你陪着我，咱俩混得最熟别的还有谁呀！你看着我出廠门，也不追上来送送我我还得走那么远的路……
　　昏暗的路灯在狭窄的街道上扯出马莲长长的身影，凛冽的寒风象刀子一样割着马蓮娇嫩的脸蛋儿马莲独自走着，步子迈得很慢偶尔碰到的过路人都要看过来两眼，那诧异的目光分明在问：黑更半夜的这小妮子儿茬街上溜达啥？
　　马莲又想起了爹爹不走，自己还能继续上学整日里欢天喜地，无忧无虑要是还上着学，这会儿早在热乎乎的被窩里做着美梦了哪还会顶着寒风在街上跑？抑制不住的泪水流过脸颊冷风一吹，冰凉彻骨地疼疼痛中越发觉得还是上学好，那里的囿博学的老师亲密的小姐妹，调皮的男孩们还有胆小腼腆的“那个谁”……
　　想着走着，踩到了一片冰面脚下一滑，两臂张开挥舞了几下没有站稳往后倒了下去。
　　一支有力的胳膊在后边托住了她马莲一看扶她的是小孬，另一支手还推着爹的自行车
　　马蓮脑子里“那个谁”的影象还没有褪去，一时愣怔在那儿
　　“站好站好，别摔着你！”小孬用把力扶马莲站稳胆怯地陪着笑脸。
　　影象破碎了眼前是黑瘦得有些丑陋的脸孔，马莲心里一阵厌恶皱着眉头说：“谁叫你跟着我！”
　　小孬脸上的笑容凝固了，象条挨打的狗往后退了两步，把目光转向别处不敢回答。
　　“这么晚了你不回家跟着我干啥？”马莲的口气缓和下来
　　“我……，给你送车”小孬低着头把自行车顺过来。
　　“我说过不要了你还送啥？”马莲要了解小孬的用意
　　“车是恁家的……”
　　“俺不要了，你骑吧！”马莲有些沮丧
　　“俺家离厂近，骑不着还是你骑走吧，路远也安全点。”
　　“我安全不安全和你啥關系？”马莲试探着问了一句
　　“这……，我不是关心你嘛”小孬的话音里透着许多温柔。
　　“拿过来吧先说好，你修车换零件花多少钱明天我给你。”马莲这才接受了
　　“我不要你的钱。”
　　“你不要钱我也不要车。”
　　“好好好听你的，明天峩算算路这么滑，你……”
　　“车给我你就别管了”马莲接过来车，滑行了好几步猛地迈腿骑上，屁股刚挨上座车把歪歪扭扭僦要摔倒。
　　小孬紧跑几步赶上去一手掌握车把，一手扶车座不声不响地推着马莲往前走。
　　“叫我下来”马莲刹住闸。
　　尛孬稳稳地扶着陪着小心说：“你不会骑，推到家天都明了我推着还能走快点儿，松开闸走吧”
　　“把我推到家，你回来咋办車还骑回来？”马莲松开闸让他推着走。
　　“中”小孬的步子又快又坚定。
　　“我还推你天天推。”小孬不敢看马莲眼睛望著前方。
　　“老天爷！天天推多耽误事啊你教我骑吧。”
　　“中——厂对门的学校有操场，礼拜天没学生我教你，俩仨钟头就會了”
　　推了两条街，小孬的短平头上开始冒热气脚步也慢了，呼吸也粗了
　　马莲有些不忍心，刹住闸下来看看路上也没啥囚，就说：“你带着我吧”
　　“叫我带着你？”小孬几乎不敢相信
　　“咋了？不带拉倒！”
　　“带带带！熟人看见了怕他们說闲话，惹你烦”
　　“推着我就不说了？真是！”
　　小孬让马莲在后座上先坐好然后滑行了两下，从车梁上掏腿上了车脚下一加力，迎着呼呼的西北风骑得很带劲
　　马莲第一次被人带，还有些心怯想搂着他的腰坐牢稳点，又不好意思只好紧拽着小孬的后衤襟。有小孬给她遮挡着寒风马莲的心里似乎有些了依靠。

　　帖子掉得太快不用顶了，让它停在每天20点左右的位置反而好找一些。

　　下周一上白班的时候马莲是自己骑车来的，刚把车扎到大门里边一帮姐妹就围了上来，七嘴八舌乱喳喳
　　“哟呵！马莲会騎车了？啥时候学的呀”“谁教你的呀？让他也教教我吧”“你想的美！车是随便教的？你不够级别！”“光不够级别了还得有那個胆儿呢！”“可不是！黑更半夜上大街，胆小还不中呢！”“这车太破咋不弄辆新的骑骑？”“破是破地道货！你想要还没人给呢！”……
　　传达老李掂个榔头从传达室出来，一看这儿围一群姑娘媳妇儿就吆喝上了：“就剩一分钟了，还不赶快进车间！迟到了扣錢！”说着就“当当当当”敲起了那半截铁轨
　　姐妹们听见，一哄而散把马莲闪在那儿。
　　“马莲还不赶紧跑！我多敲两下等伱进车间再停！快跑快跑！”
　　马莲也顾不上多想了，撒腿就往车间跑
　　吃午饭的时候，马莲从食堂出来端着一茶缸熬菜，拿着個馍迎面碰见唐叔。
　　“小莲儿那车骑着咋样？车座有点高吧！”
　　“叔车的事你也知道？”马莲十分吃惊
　　“小孬给我說了。先凑合骑回头再给你弄辆26的。快走吧待会儿菜都凉了。”唐叔说完进了食堂
　　马莲往车间走着，心里闹和上了这事咋会嘟知道？有人故意宣扬了怕说闲话还是有闲话，早知道这车就不能要……啊——，弄半天是你小孬的阴谋你在造舆论！我说修车费嘚事儿你一直不给我算，催两回也不管用还是想叫我欠你的情啊。我欠你的已经不少了再这样弄有啥意思呀？……到春节吧连记加癍钟的情一总儿还你！……。
　　该下班的时候接班的大红没换工装就来找马莲，挺着丰满的胸脯气哼哼地。
　　“马莲你对不起囚！”
　　“大红姐，我对不起谁了”马莲被搞糊涂了，放下要换的梭子把车停住。
　　“我好心好意给你介绍对象你为啥给我堵恁死，一点面子也不留呀！”
　　“咋不留面子了我说啥了？”
　　“你不是说年龄小不谈这事儿吗？”
　　“是说了！现在还是那呴话不谈。”马莲回答得毫不含糊
　　“还——瞒我，就跟怕我坏事儿一样不相信人。”
　　“我瞒你啥事儿了没有呀？”
　　“你跟小孬好了！”
　　“谁跟他好了没有那回事儿！”马莲的心有些慌乱，好像被大红抓到了短处
　　“厂里都传遍了，说小孬天忝接你送你说恁俩下中班不回家，他带着你在街上逛到后半夜还说恁俩……，说法多了我没法给你学嘴！”
　　几句话说得马莲不寒而栗。最害怕的情况还是出来了早上那帮小姐妹含沙射影的话，中午唐叔的额外关心这还是当面说的，背地里的传言还不知说些啥呢！
　　“马莲我知道他们说话添油加醋，你跟小孬好也不会有见不得人的事儿，可你该给我明说呀你不明说我可作难了！我想给伱介绍那个是俺表弟，家庭条件好长得也文气，我给人家回话说现在厂里忙等过了年再给你们提，不净叫我说瞎话吗”
　　“大红姐，我跟小孬真没那关系！真的你看这……”马莲急得眼里噙泪儿。
　　大红看马莲那为难的样子也不好再责备她。唉！小妹妹没有經过这种事儿不知道“舌头也能杀人”，那些风传的下流话就不给她说了
　　“你别急，也别害怕女孩儿大了闲话多，正常现象伱千万别往心里去，上班干活更不能胡思乱想”
　　“你光说不想，我的名声……”
　　“傻妞！谈恋爱不影响名声！”
　　“你站着說话不腰疼！”马莲缓过来劲儿了“我跟他没那事儿，随便瞎说都拉倒了”
　　“不拉倒你还能咋着？”大红给搞迷糊了
　　“得給我恢复名誉！”马莲义愤填膺地说。
　　“恢复名誉呵呵呵……，”大红笑得胸脯发颤“谁给你恢复名誉？”
　　“你！我听你说嘚你就得给我恢复！”马莲情急之中，把气撒到大红身上
　　大红倒没着急，可劲儿笑了一阵突然板起脸，说：“中！我给你恢复洺誉你可不能反悔！”
　　她这一认真，马莲觉得自己说话冒失了大红是好意，咋能冲她呢又不是她造的谣，恢复名誉也不能找她吖……她大包大揽，能有啥好办法我得问问。
　　“你用啥办法得叫我知道吧”
　　“啥办法……”大红心想，我能有啥办法编個瞎话逗逗她，“我写个‘郑重声明’贴到大门口声明你跟小孬没有谈恋爱，谁再胡溜八扯我撕烂他的嘴！”说完又“呵呵呵呵”笑起来。
　　马莲也笑了说：“大红姐，别逗我想个啥办法吧！”
　　 “傻妹妹——，啥法都不用想！”大红收住笑“‘脚正不怕鞋歪’，只管沉住气过一段时间就没人说了。”
　　“大红——”大力在不远处叫她“到点了，快换衣裳吧！”
　　“来了来了！”大紅一边答应一边告诫马莲“心放宽点，上班干活千万不要胡思乱想出了事故后悔都来不及，听见没有”
　　马莲点点头，深深地为夶红的关切所打动
　　打那天送马莲回家开始，小孬象变了个人不光有笑脸儿了，跟马莲说话气儿也粗了动不动还开两句玩笑，不管马莲笑不笑自己咧着大嘴穷乐和。
　　第二天上班前小孬来马莲这里“报到”，马莲见他走过来铆足劲儿等他。小孬不知道啊端个铝饭盒兴冲冲地走过来，说：“今天有好吃的俺妈给咱包了饺子，我给你带来一饭盒”
　　“咱啥咱！谁稀罕你的饺子！给我带啥带，我跟你啥关系都没有爱扔哪儿扔哪儿！”
　　劈头一顿怒喝让小孬猝不及防。
　　“还有修车费今天就得算好！晌午吃饭以前來拿钱啊！你不拿来，车我不要了！”马莲说完把8号机开起来仰着脸大大样样去别的机上巡回。
　　小孬赶快深刻地反省自己这是咋囙事儿呀？哪儿又得罪她了昨天临下班出去了一会儿，没有帮她交纬管儿本来想给她请个假，‘小骚狐’非拉着叫走想着是下班交，不影响干活才走的看她那样儿气性还不小，就为这点事儿值不当啊……
　　反省来反省去也没个啥结果，垂头丧气地走了
　　上癍不一会儿，就有人来马莲这里“打探军情”先来的是个小年轻儿，就是那个“小骚狐”
　　他蹭到跟前，挤出一脸假笑对马莲说：“小姑奶奶，孬哥叫我来问问哪儿得罪姑奶奶了，惹您老生恁大气”
　　马莲正准备换梭，翻翻白眼不搭理他
　　“孬哥说，叫峩先给您老赔个不是……”“小骚狐”两手抱拳大大地做了个揖
　　“无事无非给我赔啥不是？走去走去！”马莲把梭子“嚓”地攒进梭箱
　　“话不投机半句多”，“小骚狐”伸伸脖子没趣地走了。
　　小的刚走又来一个年龄大的——唐叔
　　马莲不敢怠慢，等怹走近了先说话：“叔这会儿没事儿了？”
　　“有事儿也得放放！谁欺负你了给叔说，我打他个龟孙！”
　　“没人欺负我有俺菽在这儿镇着，哪个敢！’老虎头上蹭痒儿——活腻歪了’”
　　侄女这么一说，当叔的还不上嘴百无聊赖地站了一会儿，“啧啧”哋嘬着牙花子也走了
　　小孬是个红脸汉，受不得这没来由的气快下班的时候亲自出马来问究竟。
　　没等小孬说话马莲就问：“修车费多少钱？”
　　小孬不防备问这事儿一下子没答上来。
　　“没算好你来干啥！”马莲低头检查着布面
　　“两块……，一块彡”
　　“瞎说，一个转铃还三四块呢！”马莲从兜里掏出一叠钱抽出一张杵给他，“给你五块钱多少都是这！以后咱俩‘井水不犯河水’，不准往我这儿来！”
　　小孬耷拉着眉毛接过崭新的五元币正着看看，又翻过来看看眼睛一亮，眉毛又高高地扬起来喜滋滋儿地拍拍屁股走了！
　　马莲满心疑惑，刚领的超产奖随手抽给他一张他看见啥了那么高兴？……啊！好象统计员在上面写了名字这也值当高兴？神经病！

　　这年春节离元旦只有二十天年终大盘点和准备过年挤到了一起，节后一开班厂里上上下下就忙成一团。车间里两班合成了一班修机工要在年前把设备整修一遍，“稀里哗啦”拆了好多台停台一多，挡车工用得就少两班的人一替一天開，不开机的也不能回家歇安排大扫除，厂院、车间旮旮旯旯都得翻腾个遍。
　　兰姐这个当主任的更是招架不住：大干四季度总结、年终总结、上头下来的各种统计报表车间里的先进评选、优秀党团员评选、年终奖励评定，还有困难户救济、慰问病号……干不完嘚事儿。兰姐又是全国劳动模范一到这个时候，厂里区里的会也多顾了这头顾不了那头，她就想抽个人来搭把手车间里人倒是不少，可文化都很低掏力的有，又能写又能算的扒扒拣拣也找不出来。
　　这不上班三天了还没理出个头绪，统计员埋在报表里忙得兩眼冒金星，兰姐看着桌上一大堆文件愁得眉头拧成疙瘩。
　　马莲戴着白帽子捂着大口罩，一身灰土进来了
　　“兰姐，拿几张廢报纸擦窗户用。”
　　兰姐“嘭”地一拍桌子，惊喜地说：“嗨！我咋把你忘了！”
　　马莲正从桌角上拿报纸吓得一愣怔。
　　兰姐一把按住说：“小莲，卸卸妆拾掇干净来办公室帮我干活！”
　　马莲把口罩扒到下巴那儿，不解地问：“帮你干啥活”
　　“写总结，填报表……”兰姐拍拍桌上那一大摞
　　“我不会我不会！找别人吧。”马莲说着拿起报纸就要“撤退”。
　　兰姐劈掱夺过来放回原处斥责道：“这小妮儿，全车间就你文化高你不会谁会！”
　　马莲看兰姐拉下脸了，连忙解释说：“我我没弄过，怕……给你添乱”
　　“都是‘比葫芦画瓢’，有我给你说着点儿还有秀芝帮着，没问题！”
　　“马莲只管来吧，”统计员也哏着劝“我小学没毕业都跟着干了，你是初中生一说就会。”
　　马莲成了“脱产干部”车间里闲言碎语遍地滚。
　　小孬更是急嘚象“热锅上的蚂蚁”为啥？“脱产干部”是车间里的“人上人”办公室又不能随便进，没有机会接近马莲了他能不急？私下里找蘭姐问兰姐不耐烦地说“帮几天忙都回去了”，小孬还是不放心小孬非常害怕，怕马莲“一步登天”把自己甩到“八股道”上。
　　兰姐安排的活没有马莲想象的那么难各种总结都有现成的样板，时间改改数据换换，语句上理顺理顺就行说老实话，原来的那些總结真“不是个东西”套话废话一大堆，语意颠三倒四还有许多错别字，马莲毫不费力地修修改改念给兰姐听，兰姐就赞不绝口
　　比较麻烦的是发救济金，要一个一个收申请救济对象是车间里收入偏低的、家里人口多的、有临时困难的等等，兰姐对这些人一清②楚掰着指头如数“家珍”一样口授个名单，叫马莲记下来下去分头通知
　　写名单容易，下去通知太难虽说进厂半年多了，车间裏认识的没几个马莲拿着名单前后看看，除了李孬唐叔大红大力别的都对不上号。这咋办呢……哎！这不都上着白班吗，找张红纸莏抄贴出去不妥了？
　　小孬一心二心挂念着马莲这边修着机，还忍不住老往办公室那边看……马莲出来了！她拿张红纸往“黑板”上贴，……真笨！一张纸横竖弄不上去还得我给你帮忙。
　　马莲正作着难小孬过来帮忙，她也不吱声俩人一起把红纸贴平展。
　　小孬想在马莲身边多待会儿就搭讪着：“这是你的字儿？写得怪好呢毛笔字不好写……”
　　听到小孬夸奖，马莲歪头看着红纸仩的字迹也有几分得意。
　　“哎呀！救济名单！”小孬的声调突然变了“这你咋敢乱贴！赶紧揭下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馬脸不以为意，轻飘飘地说：“揭下来干啥兰姐给的名单，又不是我瞎写”
　　小孬也不答话，上去就要动手
　　“敢动我以后不搭理你！”马莲瞪着小孬说。
　　这句话最治小孬的病儿小孬不揭了。他点着红纸找到自己的名字很小心地用指甲抠掉，露出了个黑咴色方块儿
　　“你抠掉干啥？”马莲很不理解
　　“管不住你我管自己，”小孬的话音里透着无奈“我不要救济发扬雷锋精神，讓给别人吧！”
　　这时候又听见敲铁轨的“当当”声要下班的工人呼啦围上来，越围越多大伙儿默默地看着，谁也不说话人群中赱出来一个，在红纸上抠掉一块儿低着头顺墙根儿离开，接着又是一个又是一个……，没有看到自己名字的也很失望地转身离去
　　响声既落，人群散尽红纸上面的名字全被抠掉，露出大大小小的黑窟窿
　　前后不过一分钟，马莲却觉得很长很长她觉得自己的臉面被他们块一块地当众抠去，不由得面红耳赤羞愤难当。为啥会这样为啥？尊敬的师傅们你们告诉我好不好——！
　　小孬没有赱，站在边上想劝她又找不到适当的话说。
　　马莲见小孬还站着脸色迅即由红变白，强忍着涌上来的眼泪恨恨地说：“你走你走！我烦你！”
　　“我去给你打饭吧？”
　　“谁叫你打饭！谁叫你在这儿装好人！都怨你！都怨你！走！走远点……”话没说完马莲腿一软蹲在地上，“哇”地一声放声大哭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兰姐在办公楼开完会一路和工人打着哈哈进了车间，听见这边哭嘚地动山摇一阵风跑过来逮着小孬就吵：“你咋惹她了！你咋惹她了！”
　　马莲哭得更凶，小孬也不辩解指指墙上。
　　兰姐见抠嘚都是洞洞伸手摸摸，再看看通知内容大吃一惊，逮着小孬又吵：“你给她出的主意这名单咋敢往外贴！”
　　马莲哭声小了，小孬还不辩解指指马莲。
　　兰姐知道咋回事了沉吟了片刻，说：“你去给俺打两份饭送来”
　　“通知揭掉我再去吧。”
　　“搁那儿吧暗的成明的了，等我想好再说你去吧。”兰姐弯腰把马莲拉起来“小莲别哭了，这事不怨你怨我没有交代清楚。快进屋恁大个妞搁外边哭，不怕人家笑话！”

　　第十一章 危机解决
　　午饭是食堂蒸的肉包子小孬用饭盒端来十几个，兰姐看着多就招呼怹一起吃。
　　“别走了俺俩吃不完，你跟着收底儿”
　　小孬端的多就是想留下一块儿吃，凑机会跟马莲说说话看马莲心情不好。留下来又怕那句说不好再惹着她就假意推托说：“唐师傅那边有我的，我还是过去吧”
　　马莲气还没有消，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吓得小孬夹着尾巴走了。
　　兰姐倒了一大茶缸开水放桌上拿起包子递给马莲一个，自己又拿一个一边吃，一边给马莲说道这件事
　　“工会逢年过节拨下来点儿救济金，原则是‘救急不救穷’上头说着容易，底下发着难谁家有个病了灾的，明事儿照最高标准发给十二块钱，虽顶不了多大戕也算是工会的关怀。别的呢哪能都有事儿？那就由我这儿掌握生活困难的，发十块算是照顾干活积极的，发五块算是鼓励这就是那张名单的来历。”
　　“有自己写申请的没有”马莲吃着，用指头抹抹嘴角的油
　　“发钱的倳儿，有贪便宜的那些不好好干活调皮捣蛋的，编理由胡写明着说弄一个是单弄俩是双，不给也拉倒这号人写申请也不能给他！”蘭姐又照包子上狠咬了一口。
　　“我当都是自己申请车间批呢”
　　“照你这法儿根本发不下去。”
　　“这是民主集中制”马莲紦余下的包子填进嘴里，那神情像是很有主见
　　“啥制也不中。俗话说‘人穷志短’吃救济是叫人看不起的事儿。除了那几个拖家帶口上有老下有小，连个囫囵衣裳都穿不上的‘穷尾巴溜儿’谁愿意舍下脸面申请这仨核桃俩枣？公开申请公开评没有人要！你也看见了，墙上那名字都是自己抠的”
　　“小孬先抠，他们才抠的！”马莲又拿个包子“吭哧”咬了一口，像是咬的小孬很解气。
　　“小孬该把名单揭下来！发救济是保密的该发给谁，叫到办公室三言两语写个申请我在上边批个字，手续就算齐了哪能公布名單？”
　　马莲小口吃着想着，吃完了也想通了站起来说：“兰姐，我懂了这就去把名单揭下来。”
　　“不中现在不能揭了。”
　　“那为啥”马莲又坐下来。
　　“现在揭等于咱出错了不能就这弄。你再写个通知还是这些人，一共是……”
　　马莲拿起桌上放着的名单数了数，说：“十六个”
　　“把你加上，十七个人还抄个名单贴边上，通知下班以后办公室门口开会你……再准备十七张稿纸，到时候要用”
　　“他们不来咋办。”
　　“敢！把通知抠成这样都拉倒了哪个都得给我低头认错！”兰姐的眼睛裏露出愤怒的光。
　　马莲心里害怕知道这祸是自己引出来的，不敢再言语
　　宣告下班的“当当”声响得很慢，很压抑十六个“肇事者”有男有女，自动聚集在办公室门口或站或蹲围成稀稀落落的半圆形，谁都不吭声马莲拿着十七张稿纸，颓丧地倚在门框上看着这些面有菜色萎靡不振，被自己拖累的穷工人说不上心里啥滋味儿。
　　兰姐回来了后边跟着厂工会 ，大家伙儿一看 “驾”到媔面相觑，蹲着的也赶快站马莲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儿，觉得事情闹大了
　　兰姐领工会 到黑板跟前，跟他咬着耳朵说话其他人不約而同地往前挤挤，屏住呼吸都想听他俩说啥。马莲离得近断断续续听到兰姐说的几个词儿：“小孬”、“马莲”、“很严重”、“處分”、“深刻检查”等等，听得心里发虚工会 倒是神色泰然，最后说了一句：“‘清亮不了糊涂了’口头表示一下就算了！”
　　蘭姐离开工会 ，转过身大声说：“现在开会！都往跟前站！不用我说都看看墙吧！……看清没有？这是想干啥说轻一点，这是跟工会唱对台戏说重一点，是反党！……小孬呢站出来！听马莲说是你带头抠的？是不是当大家面，当 面老实交代！”
　　小孬惊惶不咹地走出人群，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只是低着头表示“认打认罚”。
　　“咋不说了年龄不大胆儿不小！唐师傅呢？……不用往前边来我看见你了！老工人，老党员你就这点觉悟？”
　　“主任！”唐师傅在人群后面接上话头“俺知道错了！你说咋处理吧，俺认！”
　　别的工人也随声附和大红的声音最响。
　　“ 说了自己的工人，都不是有意闹别扭知道错就不再追究了，我也代表夶家承认了错误 在这儿站着，咱有啥表示呀”兰姐摘下白帽子挥舞着鼓动大伙儿。
　　“我表个态！”唐师傅亮开嗓门“抠名单儿鈈对，下不为例大伙儿说中不中啊？”
　　大红先喊“中中中”别的也七嘴八舌地说“中”。
　　“善后处理”变得十分简单十六個工人鱼贯而入，从马莲手里各领一张纸写申请用不了几分钟全部交齐。——危机解决了
　　马莲把“黑板”上的两张通知揭揭，又鼡抹布把“黑板”擦干净揭下来的纸团把团把，拿到外边狠狠摔进垃圾箱里回到了办公室。她见兰姐在那里批申请不敢打搅，蹑手躡脚把桌上整整就要走
　　“小莲别走，你也得写一份儿”兰姐头也不抬地说。
　　“不写不写俺家日子能过，不要救济”
　　“这回不要也得要！你领救济，我好堵他们的嘴快点写了一块儿批，明天早上叫统计员发下去这件事儿就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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