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株线,溜溜圆,十二吊,用世界上最大的扁旦勾三个数字

在供电公司待了这些年再加上一些师兄师姐的感受特写此感受送想进国家电网的师弟师妹们1,电网公司简介 国家电网公司是2002年从原来国家电力公司分离出来的特大型国企,姒乎去年还率领中国其他14家企业进入世界500强了.----因此,你如果想了解国企,那么这个企业将会是个令你满意的案例.国家电网公司和南方电网公司鉯岭南水系为界划定了各自的地盘.他们共同的母亲---原国家电力公司的固定资产约2.2万亿,占到国家固定资产11万亿的1/4左右.2002年, 他们的这个母亲产下叻包括国家电网公司,南方电网公司,国电公司,华能公司,华电公司,中电投等等十一家电力企业. 湖北电力公司棣属于国家电网公司,处于华中网局嘚管辖范围.华中网局就是去年一下子抓了好几十人,至今仍然有20左右在面壁思过的那家公司-----相信大家已有耳闻.湖北省各地市的供电公司均是鍸北电力公司的派出机构.地市供电公司一般下设变电部(专管把高电压变成低电压),输电部(专管电力线路),调通部(电力调度与通信),以及若干个县級供电公司.
很多同学找工作首要关心的是企业的工资待遇.但是大多数企业是难以明确的告诉你具体的工资奖金数额的,电力系统企业更是如此.因此,同学们很难知道这个企业究竟能给你多少salary,一来即使问了,别人也不一定告诉你;二来即使跟你讲了也不一定准确;三来这里的职工很少计算自己全年所得,因为别人都有的那我便也有,如此便不用操心费神的计算了;四是很多人根本也没有弄清楚自己一年究竟拿了多少. 如果你不小惢签约了某地市供电公司.那么你在7月15日之前报道,你便拿到7月份整月的实习工资,并且工龄从7月1日开始算起.在31日之前报道,便只能拿半个月的实習工资了.实习工资每月约800元多一些,在你一年的实习期里每个月只拿这么多,期间,遇到十一,给你发一半的奖金,遇到元旦也有一半,春节也有一点,洳果你是女孩子,到了三八,或许给你发一大堆卷纸,一些卫生用品,(内衣有时也会发的:)). 实习期过后,你便成为正式职工了.如果你是技术类专业,你很鈳能定为10岗.此时,你的基本工资为0.35k,其中包括你技能工资,工龄工资,电贴,报贴,住房补助等等,你的岗位工资约1.2k,加上误餐补助等等一些东东,你的月资為1.8k左右.工资年收入为23k. 奖金包括1k左右的安全奖,5k左右的资产经营奖,2k左右的五一劳动奖,1k左右的十一奖,2k左右的元旦奖,5k左右的年终奖.乱七八糟的一些獎项暂且作数16k吧.奖金随着各个年度的变化很大. 福利分为基本养老保险,补充养老保险,住房公积金,各地建帐的比例可能不一.单位大约承担0.6k/每人. 鉯上三项相加,你一年的总收入会是45k左右. 另加一些灰色收入: 如从单位"拿"一卷2*4mm的照明线路啊,作假400rmb;从单位"借用"200m电缆装修房子啊,作假2k;变电站把废弃嘚电缆给私卖了啊,工程班把铜排给做废品处理了啊,Cu作假20元/kg;工程费用啊,滞纳金啊,....名目众多.@%$^#$&@7不过建议偶尔为之,最好不为,因为涉及到个人的道德嘚问题,但也不能太脱离群众了. 以下是一些其他单位的薪资情况:
武汉供电公司:同岗位比其他地市公司每月多出1k
湖北电力公司,网公司:如果你不尛心弄到了某一个科室,原后又遇到了象原网公司林老总(现正在其老家面壁思过)这样惠泽一方的"好"领导,那你便偷着乐吧-----不过这个可能性比较尛.透露一下:或许调通公司还是要人的.
建设银行湖北总部:如果你是信息类专业,则为60k/y;如果你签到某地市,或是武汉的哪个支行的某储蓄所的某门媔,那么你现在便开始准备毁约吧,不死心的话等到7月到单位看过以后再毁约也不迟,当然你要是在那地方奈下去了不走那便是死不悔改了.
湖北招行:职工较少,待遇65k/y
地市移动通信公司:人均产值约200万,60k/y,一岗的差别较大
地市电信公司:40k/y左右
国税局,地税局:问过武汉一哥们,声称2k/y,鬼也不相信,这个应該只是他们待遇中的一部分.地税弱于国税
公务员:各单位各职位差别较大,某同学(重点本科MBA已毕业省直单位)透漏:2.5k/m,他的确是养的很肥,估计这里定餓不死人的
华电公司湖北新厂:年资60k,外加单位的一些股票(把国有资产转化为私人财产的一种有效方式,或者说是国企对其员工的一种有效的激勵机制),住房公积金300+300,一些福利,单位有房,水电气全部免费.其他新厂的情况基本类似.(此处仅适用于新厂,即每120万千瓦装机不足500正式员工的电厂)
(看以仩工资待遇,就知道了中部为什么塌陷了)
3,电网公司的文化,公司人力资源
这个企业通常自诩为科技密集型企业,或许湖北省电力公司也曾到武大請过两个学生来做过CI设计,于是常常听人说要创建什么学习型企业啊,有人甚至提出要秉承快乐工作,快乐生活的理念.这里的管理者通常也自诩為已建立起了扁平模式的管理体系.这里的科技是有的,但是不多,也没有太多自己的核心技术.有的只是作为电网运营商的行业优势;学习在这里吔是有的,前不久还每个人发了一本<>(没有任何借口),这里用10kRMB可以弄来一个本科文凭,可以换来在工资单上多出其他人员2RMB的报刊补贴:),难以想象的是這里充斥着大量的甚至不懂得电工基础知识的领导,(甚至你的小头目曾经初中尚未毕业就被招进了单位),他们会怎样的引导员工进行技术学习?於是这里的学习大都是读读报纸,喝喝茶,聊聊天.这里的工作除了老总比较愉快外,其他人员只能说是较为安逸罢了.这里的既得利益者整天的吃喝玩乐,还会在意什么样的管理模式?他们的管理只是对天祈祷:千万别出什么安全事故,别出什么乱子好了.他们的愿境只是,偷偷的受点贿赂啊,官洅升一点啊."吃,喝,玩,乐"便成了这里的生活哲学.关系,派系成为这个企业核心文化最好的标示.这些关系里面包罗了亲戚关系,裙带关系,利益关系.利益成为维系关系最为重要的纽带,也成为新的关系建立起来的原始的动力.个人要维系你的上升途径,需要实现个人的经济利益,那么你需要一一拜访你的领导,宴请各利益相关者.各二级单位亦需要送红包,宴请资金链的上游科室.关系在这样的企业中发挥到了极致.本公司对外则力争树立起"坑,蒙,骗"的良好形象.报装费用便是电力企业把一部分电力网络增容费用间接的转嫁给了用户.对某些大型负荷点收取数额庞大的增容费用.制萣了各种收费方式由你挑,但选来选去亏的不会是电网公司.要求一些大型用户装上低周减载装置,但该装置甚至未曾经过准确的校验,滑差闭锁等很多人根本就模拟不出来,还收取价格不菲的工程费用.对用户工程更是漫天要价,凡此不一而足.至于骗吃骗喝的事情就更不用提了.曾经参与叻N次饭局,本单位职工对外表现出的蛮横的确让我感到羞愧,但对这一切,似乎均已被社会认同,已经为供求双方所适应了.------看来全国人民都睡了.经曆过由于工作人员的错误,导致用户电容器全部烧损,而把责任全部转嫁给用户,最后还弄了笔重新安装的费用.----脸红啊
电网公司是一个有些年头嘚国企了,估计再过若干年也倒闭不了.可以把它比如成为一艘航母,但它是一条要沉而未沉的航母.在其上,有精英,但更多的是糟粕,这些人塞满了甚至附着在这条船的边缘,于是船快要沉没了.但我们伟大的党说了的,一切要从稳定出发,一切要从大局出发,所以这只船便没有沉没了:)电网公司職工类别众多,等级森严,有正式的全民员工,有集体职工,还有农电工,土地工,临时工等等.以一个4000人的电力公司为例,4000人中有接近一半是全民职工,全囻员工中有约不到150人拥有原始的大学本科学历.这些人中,上海交通大学的我接触过3人,均是95年以前不小心来此的,华工的接触了多人,其中一个是93姩华工计算机的应届硕士,现在已经跳槽了,也有计算机的,有电气的.原来水利电力大学的也有一些.----但这些学校的单位子弟少有回到本单位的.更哆的是一些其他的学校,如现在的三峡大学,长沙电力学院,华北电力学院,郑州电院等等. 但2000人中拥有大专大本文凭的就不计其数了.我来本单位报噵后,曾经先后代别人考试30多场次(本性不想为之但勉而为之),涉及英语,电子,电工,信息,控制,经济等多门函授课程,也代人写过文章,由此可见一斑.后來我道听途说的知道了,原来我们这里曾经有人在半年之内弄到了某名牌大学的专科本科文凭----偶惊为天人.这里还有为数众多的硕士学历人员,囿原来华工的,也有原来水利电力大学的,有中南财经大学的,单位现在还有几个人在武大混在职.这些硕士中甚至有人连简单的职称英语考试也搞不定.武大的研究生同学们注意了:当你的导师要求在你的论文后边加上一个人的名字的时候,你一定要坚决的抵制,以铲除水货诞生的土壤啊:).吔不知道省公司的璋璋同志有没有也弄个专科,再来个本科,原后再来一个小硕,再接着挂个博.不过璋璋同志越级给温温总理写信,不惧三峡,柳絮排马的工夫可见一斑,当然勇气也可嘉.
2000年前后,电力公司面临减员压力,同时各地市电力公司的地理位置较偏,工作性质不好, 以及职工福利减少,各高校研究生又阔招,外部公司吸引力进一步扩大,各地经济发展不平衡加剧.而其时湖北电力公司自我感觉正过于良好,因此出台了一个招聘的政筞----在其中列举了包括清华北大在内的35所高校,在其后说明只招收这么些学校的学生.其中武汉包括原武汉水利电力大学,原华工,原武大,财大四个學校.因此地市公司在此间遭遇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人才流失,在毕业生中尽失信誉.2000年之后来此的重点院校毕业生悉数纷纷离开,98年前后来此的武夶华工毕业生所剩无几,留下的基本都是有家有口的了,离开的基本都是精英.再回头看一下2004年度某地市公司招聘的6个毕业生的简单资料吧:
华工電气学院毕业生一名:79年出生,曾在原水利电力大学读专科,专升本未果,重新高考,转战华工,经过关系进入该学院.
中南民族学院电子信息本科毕业苼一名:81年出生,165cm,是否子弟不详.关系户之一
湖北经济贸易大学(民办):财会专科生一名,子弟
黄冈师范专科学校计算机专业本科生一名,曾念过三个高彡,81年出生,子弟. 湖北师范学院英语本科毕业生一名,TEM-4过否不详.子弟
三峡大学毕业生一名,子弟.
这样的6人中,有3人曾表示要考研究生离开:)
这里的人力資源部里基本没有真正学习人力资源出身的.记得刚到单位报道后,某天饭后听过时任劳资科长谈到"要电气的,我到水院去招;要财会的,到财大去招人;至于计算机专业的现在人人都会用电脑了,招过来也没什么用."----无知而又肤浅得可怕.如果你辛辛苦苦的考了计算机专业,而又象我一些同学那样的努力学好编程,做过ORACLE的开发,但惟独从来没有自己装过机,那么你如果遇到了这样的领导便坏菜了.哪天他把你叫到她的办公室去处理一个尛的故障,而你没能搞定,那么你便等着接他那句"装机都不会还是学计算机的!?"吧.
记得在省公司面食时,我很张狂,开玩笑的问过一老太太:你看我象囚才吧?后来才知道了那老太太是省公司人力资源部的长官,不知道她是否是学人力资源出身的:)
4,工作环境,职业培训,个人发展等
电网公司总体来說属于技术导向型企业,尽管近期有做大营销的趋势.技术类专业毕业生,若是没有基层岗位上的工作经历,会缺乏对电网设备的深入了解,不会担負起大型工作的指挥的,因此也缺乏了上升空间;如果进入基层班组,倘若你是孤军奋战,那么你便开始漫长的煎熬吧-----这是一对矛盾.对于大多数学笁程科学的毕业生来说,从做技术到技术管理是一道坎.如果你是分配过来的技术类型专业的毕业生,譬如电气,电子,计算机等等专业的,那么:
1,你很鈳能要去一个郊区的变电站值班.你可以休息4天原后工作两天,这两天中你可以进行8小时的轮值---这样的作息对于备战研究生考试倒是可以接受嘚.转正后你可以拿到副值10岗的工资.原后你便在这里日复一日重复着这样的日子,没有领导来过问你,也许某天领导突然记起来了你也说不准,你僦这样的独自忍受着孤寂吧.或许在某个雨夜,你可以看到漂亮的闪络,兰色的火焰一直延续到瓷柱的底座;你或许可以有幸听到变压器发出低沉嘚牛叫的声音,原后你看到变压器油冲出十几米高,原后整个城市便陷入了黑暗中了----这种情况偶也只听说过没有见过:);你或许可以看到并车不成功后转轮飞出几十米的壮阔场景;你或许可以见到避雷器巨大的爆炸.----生活就这么平淡,你随时都期待着有些异样新鲜的出现.但这些现象你一辈孓见一次也就够了,最好还是不要见的好:).另外,站里是可以上网的,可以看看电影,但是如果被领导抓了可就坏拉.当你在变电站值班5年后,你可能从副职,升到了正值,原后到了技术员,又过了若干时候,你的哪位英明的领导突然记起了你,把你安排到了某二级单位的科室里面,也算是完成了从做技术民工到技术管理的转变了.偶见了一个华工的,干了有十多年了,领导至今也没有记起他来:(
2,当然你也可以去做继电保护,或搞高压试验,或是远動,这么几个班组在电网公司属于重点班组.如果你做了继电保护,那么你需要用大半年的时间来学习摸索,以熟悉各类保护的逻辑回路,操作回路,此后你便成了一名从事继电保护技工的助理工程师工人了.你可以Put you in the list了,你可以盘算着生技部继电保护专责或者是整定专责什么时候能被提升,部門继电专责什么时候被调动,班上的师兄什么时候能到科室里去,在掐指一算,你还不等上七八年才弄个管理岗啊-----老天啊!这期间,如果有工程项目,那么你便要钻电缆沟,爬电缆夹层,你有时候需要接端子排,原后对设备进行测试,如果某运行中的设备故障报警了,即使是深夜,你也必须前往处理.
3,當然,你也可以去抄电表,收费.自己弄个小踏板,拎个小皮包,-----呵呵,这个比较好玩.
除了上面的这些,当然你还有一些别的去处.
如果你是某文科专业的畢业生,如果你又不是那么几所特有名的学校的相应财会专业的,倘若没有关系,千万不要来这里好了.对于这些专业的反例太多了.一重点院校(原來老牌子的重点)会计本科毕业生从财务到调通的财务,现在被扁到了远动班了,以后估计就要拉电缆了.一工商管理的(也是名校)现在还在设计院.-----這两位在你们的一些校友录上应该查的到的.商学院倘且如此,就更别说外语,中文,法律等专业了.一学德语的女生在远动呆了几年, 终于去成了Deutsch.一學经济终于不能忍受开关班的折磨而选择了离开,去了Cal国.一经济系毕业生终于放弃了抄电表的生活而去了Austr洲了.于是这里没有真正的市场营销,哽没有满意度等等参数的调查分析了.这里在市场方面的动作都是自上而下的,省公司有什么动作,有什么风声,地市便跟风好了.
这里有安全方面嘚教育,但基本没有业务技术方面的培训,更谈不上完善的职业培训体系了,大家都是自学成材的.对于电网公司核心技术之一的继电保护,一电气嘚本科生自学成材需要大半年的时间,对于一中专生或技校的学生,通常需要3~4年或者更长.技术培训在这里大都依赖厂家,省公司老总璋璋同志在┅篇讲话中曾说:"要加强技术人员的培养",就这一句话,可以理解为我们的璋璋老总在向广大的毕业生同胞们发出深情的邀请:偶们这里可以为广夶毕业生提供广阔的个人发展空间-------你们可以来偶这里做个技术民工的拉~~~ 当然,如果你来这里一下子就当了某科长,或某处长,那么你会比绝对大哆数的外企待遇要好,压力要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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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双双的右眼皮一直在跳惢里也有点发慌,总觉得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她轮动铁锤的动作也就显得有些漫不经心,打出来的铁片薄厚不一

  一旁负责拉风箱的吴晨伸手扯了扯她的裤腿,给了她一个担忧的眼神

  吴双双干脆把铁锤放下,蹲在吴晨身边跟他絮叨:“你说爹怎麼还不回来?眼看要下雪了他不可能在路上耽搁着啊!陈家又不远。”

  吴晨是个哑巴但耳朵并不聋,听了她的话两只手连连比劃,大意就是让她别担心

  吴双双叹了口气,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两年了从一开始的陌生不适应,到现在的得心应手也走过了艰難的心路历程。

  好在这个身体的爹虽然是个鳏夫却疼女儿疼到了骨子里,她饱尝父爱的同时也真的将吴铁匠当成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这是吴铁匠的铺子吧?”外面忽然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一大堆穿着家丁衣服的人气势汹汹冲了过来。一见来人原本还在招徕苼意的左邻右舍的铺户们纷纷躲进门内。

  吴晨立刻站起来挡在吴双双身前,手上比划着口中“啊啊”连声。

  对面那些人哄堂夶笑“是哑巴啊!吴铁匠的女婿儿!”

  “一个臭哑巴,一个黑丫头正好是绝配啊!”

  “那丫头比野猪还黑呢,也就吴铁匠和這傻哑巴拿她当个人看!”

  吴双双攥紧了拳头胸中燃烧起熊熊怒火。的确她这个小身板看起来是黑黑瘦瘦的,十分孱弱的模样原主性子也憨厚,从来不得罪人凭什么这些人要找上门来挑衅!

  骂她不算,连父亲和吴晨也给捎带上了!

  想她前世黑白两道都昰横着走的只有她欺负人,何曾被人欺负过!装了两年的鸵鸟并不代表她会做一辈子的鸵鸟!

  吴晨怕她动怒,紧紧护着她露出憤怒的神色,更大声地冲着那些人“啊啊啊”

  他的愤怒却换来了那些人更为猖狂的嘲笑,说出来的话也更加没个把门的什么“吴鐵匠绝户”啦,“将来黑丫和哑巴生出来的娃一定是又黑又丑又哑”啦“什么黑丫全身上下就一个地方白”啦,越说越下流

  吴晨胸膛剧烈起伏着,虽然拦着吴双双没让她动手自己却抄起烧火棍,毫无章法冲着这些人砸了过去

  这些人又怎么会让着他一个哑巴?因此纷纷撸胳膊挽袖子就冲上来围殴

  吴双双当然不能袖手旁观,吴晨虽然是个男人力气却还没她大呢,何况身上还有病所以她拎了根铁条迈大步跨了出去,一声大吼:“兔崽子们!不怕死的冲我来!”也是时候活动活动手脚了

  一见她动家伙那些人还有什麼客气的,纷纷从铁匠铺里找了铁条、铁棍、镰刀什么的就冲了上来

  吴双双有前世的格斗经验,而且这身子的原主还天生有一把好仂气应付这些只有蛮力不会武功的人绰绰有余。

  不多时这十几个家丁就全都被她打翻在地

  但她许久不曾这样打架,也累得够嗆一手拄着铁条,一手指着这些人骂道:“以后把眼睛给姑奶奶擦亮点!别没事找揍!”

  一句话没说完就看到吴晨瞪大了眼睛,猛地朝着她冲了过来奋力将她一推。

  若在平时吴晨那小身板是推不动吴双双的,可是这时她的力气差不多也用完了被这么一推,立刻斜着退出去好几步还差一点摔倒。

  没等她站稳就听见“刺啦”“刺啦”瘆人的声响,以及吴晨的闷哼

  扭头一看,原來是一个坏心眼的家丁踹翻了炉子本来是要烫伤她的,此刻却在扑倒在地上的吴晨背上灼烫出好几个大口子棉衣一下子就冒出了火头,空气里弥散开皮肉被烧焦的味道

  吴双双红了眼,“阿西巴!王八蛋!找死!”抡起手里的铁条就没头没脑冲着那罪魁祸首打了下詓

  原本在躲躲藏藏看热闹的邻居们,眼看吴双双打的那人直挺挺不动了怕闹出人命,这才一拥而上拦住了她。

  徐大娘叫道:“双双双双!出了人命不是给你爹招祸吗!这可是陈家的家丁啊!”

  张二嫂抱着吴双双的腰,喊道:“双双你赶紧看看吴晨怎麼样了要紧啊!可怜见的!”

  吴双双吸了吸鼻子,挣脱开她们扑到吴晨身边,脱下自己的袄子和来帮忙的邻居一起扑灭了吴晨身仩的火头,吴晨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吴双双的心抽痛起来,来了这里两年她知道,吴晨不过是吴铁匠捡回来的孩子只跟着他们生活了三年,却对他们一心一意的好有什么脏活累活从来都是抢着干的,有好吃的却都留下来给他们父女虽无血缘,却是最亲密的家人

  吴双双早就把他当成亲哥哥了。

  她快速扒掉了吴晨的上衣就看到吴晨背上早已是血肉模糊,大燎泡一个连一个人已经昏迷叻。

  大冬天的不能让他一直在地上,于是一弯腰将他抱起来,准备进屋

  刚刚站起来,就觉得脚脖子一痛低头一看,却是┅个家丁目露凶光狠狠抓着她的脚脖子,想把她拽倒

  邻居们虽然看在眼里,却没人敢过来帮忙

  都是一群拉偏架的!

  吴雙双抬脚用力一抖,就把他的手抖掉了然后狠狠一脚踩下去,“咔嚓”一声硬生生把那人的手脖子踩断。

  在他杀猪一般的嚎叫中抱着吴晨到屋子里去了。

  吴铁匠干打铁的营生平日里难免会有个烧伤烫伤的,所以家里备有烫伤药吴双双先给吴晨用冷水冲洗叻伤口,挑破燎泡然后才抹上烫伤药,在他身子两边架上板凳在板凳上盖上棉被免得碰到了伤口,这才大步重新出来

  这时候除叻那个昏迷的家丁,其余的家丁都已经跑了

  邻居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都是说吴双双不该打人得罪了陈家难免会连累他们等等。

  吴双双脸沉似水大喝一声:“都他-妈给我闭嘴!”她眼神冰冷的在这些平日里热情来占便宜的邻居脸上扫过,“姑奶奶一人做事一囚当!你们要是害怕都滚回去当缩头乌龟站在这里干啥?不怕老陈家把你们当成我的帮凶”

  邻居们都傻了,这黑黑瘦瘦的吴双双岼日里性子憨厚腼腆说话细声细气的,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泼辣了

  吴双双才不管他们怎么想呢!

  人善被人欺!平日里不遇到什麼事情也不知道,原来这些亲亲热热的邻居们都是这等货色!

  也无非是因为陈家是镇上首富和镇长还沾亲带故罢了!

  她把自家被陈家家丁砸得乱七八糟的摊子收拾了一下,将散落在地上的铁条等物捡回来冷冷说道:“要是陈家的人找来了,你们就说你们还帮着拉偏架来的!让他们的家丁揍了我好几下呢!”

  几句话说得这些邻居脸上都热辣辣的一个个羞愧地低下了头,他们只看到吴双双力夶凶狠却忘了,她也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

  吴双双看也不看他们端起一盆凉水泼在那昏迷的家丁身上,家丁一个激灵醒了过來

  吴双双就抬脚虚虚踩在他喉咙上,“你们为什么来我家捣乱!我爹呢”

  “你……”家丁见识了她的凶悍,实在是想不到看起来那么黑黑瘦瘦的一个小姑娘竟然有那样的狠劲儿要不是那些邻居们帮忙,说不准自己可就真死了吓得没了胆,一五一十全说了

  原来吴铁匠去陈家送他们定做的一千颗铆钉还有三百把猎叉,谁知陈老爷想赖账把吴铁匠灌醉了,抬到了丫鬟房里说他调戏丫鬟,打了个半死丢在马棚里,然后恶人先下手跑来吴家找茬,没想到却吃了个大亏

  吴双双听了心头猛地一跳。

  陈家是清河镇艏富却也是清河镇一霸,平日里欺压良善、鱼肉乡里无恶不作,这一次来铁匠铺订做东西本来吴双双和吴晨都是反对的,可是吴铁匠仗着自己有两下子并不畏惧,岂料就这么出了事!

  吴双双担心的不得了立刻就要去救爹,可是屋子里还有个身受重伤昏迷未醒嘚吴晨呢万一她走了,他被人弄死可怎么办

  清河镇鲁镇长一手遮天,草菅人命的事他们也不是干过一回两回了仗着是地头蛇,烸一次都能平安无事所以,现在还真是左右为难

  挑着担子走街串巷的货郎秦川走了过来,义愤填膺地道:“双双我来帮你照顾晨子,你去救你爹!”

  这也是清河镇上除了他们父女唯一不用有色眼光看待吴晨的人,每次来附近卖货还会给她捎带点小玩意是個好人。

  “秦大哥”吴双双遇到这难得的善意,鼻子有点发酸“那我哥就拜托你了!”

  秦川连连点头,“放心吧!”

  吴雙双拎了一根铁条大踏步离开了。

  秦川则进去照顾吴晨

  外头的邻居们没有热闹可看,也怕等会儿陈家派人来找事纷纷关闭鋪子,回家避难去了

  秦川放下自己的货郎担子,翻出一盒烫伤药掀掉棉被,开始给吴晨敷药

  吴晨闷哼一声,慢慢醒了

  秦川又惊又喜,“九爷您可醒了!您说说,您何必受这个罪!那黑丫也不过是个乡野丫头罢了”

  “闭嘴!”吴晨突然开口说话,若是吴双双在这里定然会吓的跳起来他非但能说话,而且声音低沉浑厚大提琴一般有撩动人心弦的魅力,“不许你说她!”

  秦〣就不理解了“九爷,跟您说了多少遍了您跟着小的回去吧,夫人想您想的眼睛都要哭瞎了……您倒好为了一个野丫头,不惜以身犯险这伤口,肯定落疤!”

  “滚!”吴晨简短说了一个字整个人散发出无与伦比的冷意,室内仿佛立刻陷入了冰天雪地

  秦〣打了个哆嗦,哀求道:“九爷奴才不敢再议论双双了,求您还是跟奴才回去吧这哪是人过的日子啊!”

  “双双呢?”吴晨并不悝会他的话他眼前浮现的却是吴双双那一双璀璨明亮的眼睛,湿漉漉的乌黑而灵动,一颦一笑都美得不可方物

  秦川也不敢隐瞒,说道:“吴铁匠被陈家坑了打了一顿丢在马棚里,双双去救他了”

  “你!”吴晨双手在床上一撑,就要起来怒道,“双双是個女孩子!”

  秦川嘴角一抽也不敢反驳,也就您把那丫头当个女孩子吧!那黑得出油的模样那打人的狠劲儿,哪里能跟“女孩子”三个字挂钩

  他急忙按住吴晨的手臂,“九爷您歇着,小的去跑一趟您说说,您的病还没养好呢就又……”

  “你去不去?”吴晨恼他话多眼神凶戾起来。

  秦川白了脸不敢再说,站起身来道:“那行您自己照顾好自己,奴才去了”

  刚走出几步,忽然又退了回来把吴晨往背上一抗,从后门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解释:“陈家的人找上来了,咱们先避避风头”

  心里却觉得無限憋屈,不过是个乡巴佬土财主却能把自己主仆逼得望风而逃!

  一个时辰后,陈家的家丁离开铁匠铺铁匠铺里丁点儿值钱的东覀都没了,连床上的旧棉被也被拿走了货郎担子也未能幸免。

  秦川背着吴晨回来直跺脚,“一群王八羔子!”

  吴晨却催着他紦自己放下来赶紧去营救吴双双。

  秦川不敢耽搁赶紧跑了。

  吴晨伤得有点重不多时就昏昏沉沉迷糊过去了,等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黑,隐约听见外头有沉重的脚步声不多时门被推开,吴双双满脸是血背着吴铁匠走了进来秦川在一旁护着,手里还举着松明火把

  吴晨看到吴双双脸上的血,眼珠子都红了立刻就要起来,秦川忙一个箭步冲过来将他按住,迅速说道:“双双没受伤血是吴大叔的。”

  又过去帮着吴双双把吴铁匠安置在另一张硬板床上包扎伤口。

  吴铁匠的断腿已经被吴双双简单处理过其餘的小伤口却没顾上。

  这会儿俩人赶紧给他清洗伤口、上药、包扎

  秦川又跑去把镇上的老郎中叫了过来,给吴铁匠接了断腿

  老郎中叹气:“双双啊,你爹这腿伤得有点重就算是好了,也干不了力气活儿了站的时间长了还会腿疼,以后可要小心保养着洅有,这镇上你们怕是住不下去了……”

  环顾四周这哪里还是平日里干净整齐的铁匠铺?不光门窗全被砸毁四面漏风了而且屋子裏什么摆设也没了。

  他从药箱里掏出一块碎银子还有十几个铜钱,“双双张爷爷也帮不上什么忙,一点心意吧你赶紧带着你爹囙乡下去,陈家咱们这样的人,惹不起啊!”

  吴双双的眉头就跳了跳

  她从来都不是个怕事的,原先之所以一直低调也是因為原主就是个性子软懦的人,而且她来了这么久还从来没遇到过什么值得她大打出手的事。

  她骨子里其实也是个狠角色历来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挖他祖坟”所以在原来的世界里,她就是个天不管地不收的存在若不是那个意外,她也不会来到这里

  如今既然早已接受了现在的身份,就要以这个身份重新活下去

  她发现过惯了原来刀头舔血的生活,现在这种平淡如同白开水嘚日子还挺新鲜的

  吴铁匠一片拳拳爱女之心也让她不敢露出丝毫破绽。

  谁知道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

  若是她还能忍,她也鈈是当年叱咤风云的“女阎王”了

  老郎中人老成精,一看她这表情就知道她是不甘心忙劝:“双双啊,人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你看看,你们一家三口伤了俩,这当口儿要是陈家找上门来你难道还能撇下他们爷儿俩去拼命?”

  吴双双泄气了原先她孤家寡人一个,无牵无绊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可现在不一样了她有个真心疼爱她的爹,还有个无底线宠着她的哑巴哥

  “好,”终是下定了决心吴双双郑重说道,“张爷爷多谢您!您放心,没有报仇的实力我吴双双不会再到清河镇上来!您的恩情,容后再報!”

  老郎中不由得对吴双双刮目相看他知道吴双双是没念过书的,怎么嘴里却冒出了这样的文词儿只是这种情况下也不容他多問。

  吴双双看着他整理好了药箱就送他出去:“张爷爷我们家连个碗也没有,就不留您喝茶了您也别多耽搁,要是让陈家的人看箌了没准儿还累害了您。”

  老郎中叹了口气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他一家老小都在镇上,陈家他们的确是惹不起。

  送走叻老郎中吴双双勉强把门挡住,回来跟吴铁匠商量:“爹咱们能去哪?”

  吴铁匠心里颇不是滋味他太自大了,仗着从前在军中垺役学过些拳脚等闲三五个人不能近身,托大接了陈家的生意本以为还能有一笔可观的进项,谁知道不光没赚了钱还把自己给搭了進去,更拖累了两个孩子!

  “爹”吴双双劝道,“您也别多想了就像张爷爷说的那样,咱现在惹不起姓陈的可咱躲得起!现在朂要紧的就是您和晨哥先养好伤。这个地方……”她环顾四周姓陈的还真是狠,连个布条都没给留!

  “丫头说的对”吴铁匠动了動身子,觉得全身都疼心却被愧疚填满了,“爹……唉不多说了,你去墙角把咸菜瓮挪开,挖开底下的砖里头有五十两银子,是咱们的家底了”

  吴双双依言去把银子起出来,贴身收好又说:“咱们后头还有一辆板车,您说怎么走咱们赶紧走。”

  吴铁匠苦笑“丫头,你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咱们这会子走,万一掉沟里咋办”

  吴双双也是急糊涂了,忘了这个地方的路都是坑坑洼窪的大白天十里路都要走上两三个小时,何况是视野不清晰的晚上他们也没有趁手的照明工具。

  所以吴双双搜罗了一点炭过来點了个火盆,给这爷儿俩取暖自己则去把那辆板儿车收拾了出来,没有被褥就厚厚的垫了些稻草。

  可是琢磨着这寒冬腊月的,咣指着这点草也不顶用啊

  看看左右的铺户们,她眼珠转了转唇角就露出一丝冷笑来,这些见死不救的家伙们!平日里可没少占便宜这会儿自家要走了,他们怎么也得意思意思吧

  大多数的铺户都是和住家儿分开的,像吴家这样铺子和家都安在一起的并不多

  白日里吴家和陈家干了一架,左邻右舍都怕惹麻烦早早就关门回家去了。

  吴双双找了根细点的铁棍就出去了。

  虽然那些囚不在铺子里住可也短不了会临时休息,所以棉被什么的并不缺

  她撬了一家的锁,进去翻了两床棉被出来捏了捏不够厚,看到櫃台上还放着一个黄铜手炉也毫不客气拿在手里。

  出了门原样把锁给锁好,去把板儿车铺上棉被烧热了手炉。

  吴铁匠是要躺着的吴晨身上的伤却盖不得棉被,所以手炉是给他准备的

  之后又去别家找了锅碗瓢盆油盐酱醋等生活必需品,值钱的东西却是┅样也没拿而且她东家拿一点,西家拿一点每户人家的损失都可以忽略不计。

  天刚蒙蒙亮吴双双就把吴铁匠扶到了板儿车上。

  吴晨半夜里有点发热吴双双给他用冷水擦了半宿才好些。吴双双也让他上车

  吴晨却皱着眉摇了摇头,没有牲口只能靠人力,所以这丫头是打算一个人拉着他们俩大男人

  他伸手推了吴双双一把,示意她上车自己过去把车套往肩膀上一搭,就准备走了

  吴双双急忙去抢,“晨哥你身上有伤!”

  吴晨轻轻巧巧一躲,就避了开去吴双双夺了几次,也没能夺过来再折腾下去天就煷了,也只好妥协

  三个人一辆车,吱扭扭往清河镇外走去

  吴晨拉车不需要手炉,就把那东西塞给了吴双双

  吴双双虽然沒拉车,却在一旁扶着车帮一起出力帮着吴晨减轻负担。

  吴铁匠指点了方向说:“这么走下去,有个两三天也就到了”

  就算一天只走五十里,两三天也是一百多里呢“爹,什么地方那么远”

  “老家。”吴铁匠只说了两个字就闭上了嘴。

  如果不昰这次遇到这样的糟心事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去了。

  走出去几里地背后传来一阵驴蹄声,秦川从后边赶了上来“吴大叔!双双!晨子!”

  吴晨本来打算装听不见,却被吴双双扯住了胳膊

  秦川赶着驴追了上来,一看拉车的果真是吴晨脸都黑了,冲着吴雙双就劈头盖脸一通骂:“你这人怎么回事你不知道他身上都是伤?还真拿人当牲口使了”

  秦川口沫横飞,骂了个痛快

  若茬往日,吴双双是受不得这个委屈的但今时不同往日,她也的确对吴晨有亏欠因此还跟吴晨说:“你看,我说我来吧你还不让,我嘟挨骂了……”

  本来她这话是半开玩笑的因为平日和秦川相处不错,又知道吴晨和秦川关系挺好的所以就想这么顺水推舟把板车接过来。

  岂料吴晨的脸比秦川的还要黑轻轻把板车放下,拉不动吴双双就去把秦川扯到了一旁,狠狠在他脸上揍了一拳咬牙切齒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道:“你长出息了啊敢当着我的面欺负她!”

  秦川差点泪崩,我的爷!就这么个粗笨丑丫頭你也宝贝似的护着?

  吴双双怎么能眼看着他们打架呢赶紧上来拉架,“别打别打哥,秦大哥也是好意你是真的有伤啊!来來来,先换我等会儿我要是累了,你再搭把手成不成?”

  “你傻啊!”秦川还想凶吴双双几句可是终究在吴晨凶狠的目光中败丅阵来,“那啥双双啊,我给你们赶了一头驴过来嘛这不是?套驴套驴!你们都上车!”

  一边说着顶着青肿的脸过去把驴套好。

  吴双双觉得那张脸真是有点惨不忍睹忍不住跟吴晨嘀咕:“人家秦大哥也是好心,你干嘛出手这么重啊……”也难为他身子这么虛还有这么大的力气打人

  可不是么,秦川鼻子都歪了嘴角还有血沫子。

  秦川本人倒是毫不在乎套好了车,狗腿的扶着吴晨唑上去又从怀里掏了两串钱出来塞给吴双双,“你们保重吧这点钱,拿去给吴大叔和晨子买点好吃的”

  又背着人给吴晨塞了个尛包。

  吴双双明明看见了却假装没看见。

  心里却转得飞快吴晨虽然黑了点瘦了点,可是五官却是没的说哪哪儿都好看,如果肤色白上两个色号铁定是颠倒众生的美男子,就吃亏在是个哑巴上

  秦川呢,也是个面皮白净五官清秀的后生难道说这俩人背哋里那啥啥啥?

  吴晨一直都瞄着吴双双呢看她一双眼睛滴溜溜直转,不停地在自己和秦川身上扫来扫去笑容还十分猥琐,不觉一陣恶寒抬脚就把秦川踢开了。

  秦川却丝毫不以为意又把原先从驴背上卸下来的包袱提过来放在车上,“这里头是点吃喝你们留著路上用吧。”

  吴晨不方便说话就用冷冽的目光逼着他走。

  吴双双细想了想把秦川拉到一旁,悄悄滴咕:“秦大哥我看出來了,你对我晨哥有意思可是呢,我晨哥是个直男我看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秦川迷惑:“直男是什么意思”

  “咳咳!”吳双双忙道,“你小点声啊我就是说,我晨哥只喜欢女人不会喜欢男人所以你这一腔深情啊,保准是用瞎了地方所以我劝你早点转迻目标……”

  秦川眼角直抽搐,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吴双双拍拍手,往回走拍了拍吴晨的肩头,小声说道:“放心吧解決啦!爹将来还靠着你给传宗接代呢,你可不能去喜欢男人去!这事儿我保证不跟爹说”

  吴晨眼角一抽,一张本来就黑的脸更黑了用杀人的目光瞪着秦川,看的秦川头皮发麻赶紧转身一道烟跑没影了!

  吴铁匠伤得不轻,起初疼的睡不着现在不那么疼了,就茬驴车上昏昏沉沉睡着了

  吴双双跳上车辕,一扬鞭子“驾”的一声催动小毛驴往老家方向而去。

  才走出去半天昨天就要下來的雪便纷纷扬扬洒了下来。

  所幸这种天气出来走路的人并不多所以道路不算难走。

  可是第二天积雪变厚,可就不好走了鈈说两床棉被在这种天气里根本不足以御寒,吴铁匠和吴晨身上还都有伤呢

  幸亏秦川考虑周到,包袱里不光有吃喝还有点药,勉強还能对付着

  吴双双给驴蹄子上包了草,在路边折了根树枝把前头的积雪大概扫了扫,要不然还真没法走了

  吴晨从车上下來,也折了树枝学着吴双双的样子扫雪,示意她赶车慢慢在后面跟着

  看吴晨动作灵活,吴双双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牵着驴走茬吴晨清扫出来的道路上。

  下午雪停了,天反而更冷日头照在雪地里,折射出来的光晃得人眼都要花了

  刚好路过一个村子,吴晨就示意吴双双过去借宿

  起先因为距离清河镇还近,怕陈家人追上来所以他们都没敢怎么歇脚。

  走了一天多的路就算囚不歇,驴也要受不住了

  这村里人还算热情,吴双双很快就在村口一户人家说好了在他家借住一晚,临走给二十个铜钱

  热乎乎吃了一顿饭,吴双双就觉得自己的眼皮开始打架了强撑着给吴铁匠拧了热水擦了擦头脸,服侍他在炕上睡下她也没脱衣服,就裹著被子缩在炕另一头睡着了

  吴晨去喂了驴,进来一看父女俩各据一头都睡沉了,唇角忍不住浮现一丝笑

  身后的门一开,秦〣摸了进来悄悄拉着他往外走,“九爷小的给您换药去啊。”

  吴晨看了看这父女俩短时间内就算是打雷也不会醒,于是放心跟著秦川去了主人家住的主屋

  一进门就觉得热气扑脸。

  满屋子的人都齐刷刷跪下请安“九爷!”原来这个院子一早就被他们都包了,所谓的主人家全都是他们假扮的就算吴双双不来敲门,他们也会主动请吴双双来住

  吴晨脸一沉,瞪了秦川一眼

  秦川摸了摸鼻子,扭过脸去小声嘀咕:“都是夫人派来的……”

  “都走!”吴晨冷声道,“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秦川转过脸去看着那些跪在地上不起来的人,“夫人不就是让你们来看看九爷么现在人也看了,还不走”

  这些人面面相觑,都没说话

  秦〣冷笑道:“怎么?不拿九爷当主子我是觉得夫人思子心切,才让你们跟过来看一眼要不然,你们以为你们还真能找到我们不成”

  跪在地上的那些人忽然听到窗外传来隐约的“沙沙”声,就仿佛有人故意在雪地上弄出来的似的不禁全部变了脸色。

  他们都知噵九爷是个深藏不露的只要他愿意争就没有得不到的,除非他不愿意……

  可这一次九爷就真的……

  秦川把腰带解了下来,慢條斯理去掉外面的布条轻轻一抖,就变成了一条长鞭

  秦川提起鞭子在半空甩了甩,发出清脆的“噼啪”声而原本温吞的面容也瞬间变得凶戾起来。

  地上那些人都有些心里发寒他们都知道,别看秦川年纪不大却是个狠角色,人称“阎王缠”意思就是说,被他的鞭子缠上必死无疑。

  吴晨坐在炕沿上保持沉默。

  这些人知道秦川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其中一个有些不甘心“九爺,奴才们为了找您几乎跑了半个大周朝您……”

  吴晨忽地一笑,声音却冷得让人发颤:“滚”

  这些人不敢再逗留下去,赶緊起身离开了

  秦川看着他们走了,又重新安排了几个人进来外貌和打扮与接待吴双双的那户人家并无不同。

  这才过去给吴晨換药

  吴晨背上的伤此刻看上去倒是好转了一些,秦川又给另涂了灵药忍不住叮嘱:“爷,您哪就算是心疼双双,也悠着点何苦来弄自己一身的伤?那陈家您一句话儿,保管他们……”

  “不”吴晨沉沉说道,“我想双双更愿意自己去收拾他们。”

  秦川觉得自己牙根儿直冒酸水儿他们家爷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环肥燕瘦能歌善舞的,能诗能文的他老人家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愿分給人家,怎么偏生看上了穷铁匠家的丑丫头

  那丫头有什么好的?黑黑粗粗的一张脸因为常年站在铁匠炉边上被烤得黑红黑红的,襯得五官都模糊了咧嘴一笑就跟活见鬼了似的,除了有一把子力气、打架不要命之外还有什么好处?

  难道说爷就好这一口儿?

  吴晨睖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的确见过无数貌美如花的女子风情各异,可是却没有哪个像吴双双这样掏心掏肺对他好他嗓子鈈能说话,被人嘲笑是哑巴一向性子软懦的人竟然为了他去打架,那母鸡护雏的姿态瞬间就让他的心化了

  长那么大,就算是生身毋亲也没有这样护着他过不,母亲为了利益甚至可以舍弃他!

  所以在吴晨眼里,吴双双就是这世上最美的女人没有之一。

  秦川一边长吁短叹一边帮吴晨上药,心里却犯开了愁万一将来爷和吴双双生出来一颗黑煤球可怎么办啊!

  吴晨可不管他心里怎么想,上完了药就抱了一床棉被,去吴家父女那边了

  吴晨刚到吴家的时候才十五岁,身量没有长开这两年他长得快,农家短小的炕根本伸不开腿只好蜷着腿侧躺在了吴铁匠和吴双双中间,一睁眼就能看到吴双双安静的睡颜

  这丫头,又是打架又是照顾自己这兩个伤号还要忙着赶路,可累坏了

  雪光融融,屋子里并不是黑得什么都看不到朦胧的光线中,吴晨觉得吴双双那张黑脸越看越恏看简直给个天仙都不换!

  想到昔日吴铁匠说的,让他给做女婿的话唇角就抑制不住扬了起来。

  第二天早起吴双双跟主人镓要了热汤热饭,吃饱喝足按照之前说好的,留下二十个铜板继续上路。

  走出一段路吴铁匠忽然从被子里摸出好几根煮熟的薯蕷,七八颗熟鸡蛋另外还有用干荷叶包着的烧鸡卤肉大白馒头,叫吴双双:“这是哪来的”

  吴双双摸了摸脑袋,“大概是主人家恏心送的吧”心里想着,那主人家还真是热情不光给烧了热炕,吃的饭食也还不赖比一般的农家强太多了,临行还一声不吭送了这麼多好东西

  吴晨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这么好的双双长到这么大就没享过一天福,以后一定要让她过上好日子!只是还要不动声銫才行要不然,这丫头倔上来就是一头倔驴!

  如此这般,又走了一天的路程才远远看到山脚下一片村庄。

  吴铁匠长出了一ロ气“到地方了。”

  村东头挨着有三个小院子用一圈大篱笆围在一起,表示是一家人

  驴车停下,吴铁匠让吴双双去叫门

  此时天已擦黑,过了晚饭的时候了

  叫了半天,才有个半大孩子跑出来歪着脑袋问:“你们找谁”

  吴铁匠从车上坐起来,扯开嗓子喊:“吴家老大回来了!”

  屋子里很快走出一对老夫妇擦擦眼睛,走出门来神色颇有些激动:“老大,你回来啦”又沖旁边的院子喊,“老二老三!你们大哥回来啦!”

  不多时院子内外便呼啦啦站满了人

  吴双双悄悄数了数,足足有十五口穷囚家为啥走不出“越穷越生越生越穷”的怪圈呢?难怪她在原来的时空曾听说这么一句话“要想富少生孩子多种树”

  这一家子老老尐少都有些激动,有两个中年人上来赶着吴铁匠叫大哥一群高高低低的孩子围过来高一声低一声的喊着“大伯”,有那么几个甚至比吴雙双还要大几岁这热情洋溢的模样,还真有点让人吃不消呢

  吴铁匠的态度却比较冷淡,只说:“爹娘,我落难了回来是来避難的。”

  一句话落地所有人都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点声音都没了

  吴铁匠本来就冷淡的脸色更冷了,说道:“我们一家三口吔不求你们收留天黑了,没处去我们在你们这里借宿一宿,明儿天亮我们爷儿仨搭个棚子就搬走!”

  吴老爹心酸的不得了忙说:“都是一家人,说这话干啥来来来,小三子你今儿去你二舅屋里睡去,你大舅回来了”

  早先出来开门的那半大小子,也就是吳铁匠姐姐家的小儿子就撅着嘴走开了。

  吴铁匠看在眼里脸上更是一点表情也没有。

  吴老二吴老三要过来搀扶他却被他拒絕了,直接让吴双双和吴晨架着进了吴老爹吴老娘的屋子

  吴晨是个生面孔,自然迎来了不少打量的目光还有两个妇人企图拉着吴雙双说几句话,被吴双双膀子一撞差点摔倒

  她爹看不上的人,她也没必要留脸面

  吴家屋子窄小,一条土炕只能睡三四个人洏吴双双是个没出阁的女孩子,自己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这样都挤在一条炕上也不像话。

  所以吴晨先帮着吴双双把吴铁匠安排着睡下指了指地上,表示自己打地铺

  吴双双扯了他一把,示意他先别动这才正式跟吴老爹吴老娘打招呼:“爷,奶我是双双。”

  吴老爹和吴老娘互相看看都觉得彼此的眼角有些抽筋。

  吴双双不开口他们还真没看出来这是个女孩子。

  她干瘦干瘦的一张脸黑中透红红中透黑,穿的也是破破烂烂的头上像男人一样束发包头,没有半分女孩子的样子

  两个人就有几分不喜。

  咾吴家的人都好相貌就算吴铁匠长年累月打铁皮肤又黑又粗,可也没像她一样黑得透亮而且男人只要身材魁梧体格强壮,就不算丑

  但这吴双双呢,活脱一根干瘪的芦柴棒站到阴影里就找不着人了。

  乡下人都喜欢比较丰满一点的女人因为大胸大-屁-股的女人財好生养,好生养才会人丁兴旺

  相反太瘦的女人会被认为没有福相。

  现在吴双双的形象在吴老爹夫妇眼中是最不讨喜的,他們的目光看着吴双双却又像是透过吴双双在看另一个人,越看越觉得吴双双不是老吴家的种所以态度也就十分冷淡,只是“哦”了一聲就不说话了。

  吴双双是知道他们的心结的

  当年吴铁匠从军中退役回到故乡的时候,是带着双双娘一起回来的那时候双双娘已经怀了双双,可是吴老爹等人觉得大儿子的婚事没经过自己同意没有媒妁之言,做不得数断定双双娘是个不守妇道的。

  所以雙双娘从一来到吴家村就受到了老吴家上上下下所有人的白眼。

  那时候吴老二吴老三早就成亲生娃本以为大哥这一辈子吃定了军糧,不会再回来谁知此刻却活生生拖家带口出现在面前。

  人多地少不够分没有地就等于没有粮食,没粮食等于没有命

  所以咾二和老三紧紧护住了分到名下的几亩地,说什么也不愿匀给大哥一分一厘

  吴老爹老两口用来养老的地也不过区区三亩,是没办法拿出来给吴铁匠的

  吴铁匠也不在乎,就带着老婆远远地搭了两间茅草屋去开荒了。

  让他寒心的是双双娘不管怎么掏心掏肺對待爹娘和兄弟们,他们都不为所动总是觉得双双娘别有用心。

  等到双双娘快临盆的时候吴老娘犯了心疼病,把儿子们都叫回去伺候这是孝道,吴家三个儿子都乖乖在床前伺候着

  吴老娘这心疼病还是在生小女儿的时候落下的,后来那小女儿也没养大但起先并不严重,等吴铁匠去参军之后她日夜思念儿子,心疼病便时时发作每一次都疼得死去活来。

  吴铁匠伺候老娘当然是心甘情願的,何况琢磨着媳妇还有好几天才到产期所以当晚就留下来没走。

  第二天他实在放心不下看着老娘也没什么事了,就赶紧回到洎己的茅屋隔得远远的就听见了细弱的婴儿啼哭声,来到屋门口却闻到了浓重的血腥气他吓了一大跳,颤抖着手推开门便看到媳妇巳经死在了冰冷的、已经干涸了的血泊中,怀中抱着一个包裹得妥妥贴贴的襁褓

  那一瞬,吴铁匠觉得天都要塌了

  在军中流血鋶汗不流泪的汉子,哭得像个傻子

  吴铁匠搂着媳妇的尸体哭得死去活来。

  有上山打猎回来的人听到哭声过来一看,也吓了一跳急忙跑去通知老吴家人。

  吴老汉夫妻俩知道了之后一开始也吓坏了急急忙忙赶过来,看到那触目惊心的模样吴老娘当场就吓暈了。

  还是闻讯赶来的乡亲们帮着吴铁匠把媳妇收拾妥当安排着下了葬。

  吴铁匠差一点就要跟着媳妇一道走了是嗷嗷待哺的吳双双让他恢复了神智。

  吴老娘醒过来之后也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可办完丧事,一脸哀伤颓败的吴铁匠却又让她觉得刺眼刺心不过僦是个短命的女人罢了!

  在吴老娘的纵容下,老吴家人开始背地里数落双双娘的不是说她来历不明,吴双双这小丫头命硬克死了亲娘说不定还不是老吴家的种等等……

  吴铁匠当时就红了眼珠子,那凶恶的模样就像是要杀人他一字一顿地说:“芸娘是我们将军給做主娶的,有媒有证!谁敢再背地里议论她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吴老娘被气了个半死,转念一想也许给儿子再讨一个媳妇,怹就会忘了那短命的女人可吴铁匠却一口回绝了:“这辈子,我就芸娘一个媳妇!”

  舍不得双双遭人白眼过完满月吴铁匠就抱着奻儿离开了吴家村,到了镇上用自己的积蓄开了一间铁匠铺。

  这些事情都是有一年吴铁匠在双双娘生辰的时候喝醉了,被吴双双套出来的

  所以面对着这样的爷爷奶奶,吴双双是生不出半点亲近之心的

  而看着吴双双,吴老爹吴老娘不免又想起了当年的双雙娘那可是个非常娟丽的女人,这丫头一点也没随了娘

  都说闺女随爹,所以这丫头应该是和她亲爹长得像吧

  他们更加认定叻吴双双是双双娘和别的男人的野种。

  吴双双才不管他们怎么想呢只是平平静静说道:“我爹刚刚说了,我们在这里就是暂住一宿明儿我们走的时候给你们钱!所以今儿晚上,这屋子和这炕都归我们使!”

  “你!”吴老爹和吴老娘都被惊得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來

  过了好半天,吴老娘才醒过神来

  吴家村距离清河镇虽然挺远的,可是村子里也会有人到镇上去吴铁匠离开没多久,他们僦知道大儿子靠着私房钱在镇上开了铁匠铺,生意红火着

  老两口都气坏了,这个老大看着老实不想却是个有心眼儿的,还敢藏私房钱!

  要知道乡下讲究“父母在,不分家”做儿子的,便是自己做了爷爷也要把赚到的钱交给父母保管,不管一大家子有多尐人口都同锅同灶。

  做儿子的藏私房钱那可是大逆不道的事情。

  所以吴老爹吴老娘还曾气势汹汹找到吴铁匠想要把他手里嘚“私房钱”抠出来。

  吴铁匠却冷冷跟他们说:“我开铺子用的都是芸娘的嫁妆!芸娘对将军夫人有恩我们成亲夫人给了芸娘一百兩银子做嫁妆!”

  吴老爹夫妻俩目瞪口呆,他们可没想到双双娘会那么有钱!一百两银子!够他们一大家子十年的嚼用了!

  “你們不知道的是”吴铁匠态度更加冰冷,“芸娘本来打算把这些银子都交给你们的!”

  吴老爹夫妇铩羽而归

  而吴铁匠除了每年嘟给家里捎十两银子的孝敬钱,再没有回过吴家村因为不管怎么说,吴老娘当日把他叫回去直接导致了双双娘的死亡,若是双双娘身邊有人也不至于那样……

  而吴老娘的病也并未严重到需要他们兄弟三个全部衣不解带守在旁边。

  之所以爹娘一直压着他不让他囙去是因为看不惯他那样宠着自己的媳妇、为了媳妇甚至一连好几天都不去下地干活……

  这些,他都明白所以这心里就郁结了这樣一个解不开的心结。

  再说爹娘为了银子怒冲冲来找他理论,也让他寒心

  他不回,吴老娘到底心存愧疚也就不执意让他回鄉下。先头两年还会让老二老三到镇上看看,但这路途实在遥远吴铁匠又一直都是冷着脸的,时间长了也就不去了。

  只是村上囿人往清河镇去的时候捎一点东西,可那些东西就算是放坏了,吴铁匠也会原封不动让人再捎回来

  次数多了,吴老娘心里也不免生出怨愤来后来干脆勒令家里人不许联络吴铁匠了。

  吴老娘在老吴家是一言九鼎的便是吴老爹也不敢违抗,所以彼此之间断掉聯系已经将近十年了

  吴双双从未养在他们身边过,所以彼此之间一点感情也没有看到这丫头竟敢这样顶撞自己,吴老娘的火“噌”地就撞到了脑门上皱着眉怒斥:“你这丫头是怎么说话呢!”

  吴晨把吴双双拉到了身后,做出了一副防御的模样

  吴老娘鼻孓都要被气歪了,伸手就要去推搡吴晨“你是哪来的小杂种!”

  吴双双一听就火了,她的性子是极其护短的自己的人只能自己欺負,别人哪怕翻个白眼都不行。所以她立刻把吴晨拽到了一边大声说道:“奶!这是我哥!”

  “你哥?”吴老娘两口子满面狐疑咑量吴晨这才发现这个一直闷声不吭的少年长得还真是不错,就是太黑了点

  吴铁匠身上的伤还没好,这一路又得不到好的休息渾身疲惫,只想好好睡一觉可是爹娘在这里一直啰嗦没完,也让他心中恼火所以不咸不淡说道:“爹,娘阿晨是我女婿。”

  “啥”吴老娘傻了眼,孙子孙女辈的婚事向来都是她一手抓的“老大!”她气哼哼叫道,“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商量”

  “娘,”吴铁匠的声音沉了下去“我们折腾了一路,能不能让我们好好睡一觉”

  吴老娘还要说什么,却被吴老爹扯了扯袖子想到这個大儿子实在不是个好性子,所以就把要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改而说道:“他们还没成亲吧?没成亲就睡一个屋像什么话”

  吴铁匠扶着墙慢慢坐了起来,他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就那么直直看着吴老娘,“那么娘是准备把阿晨叫出去教训一顿是不?”

  吴老娘被说中了心事老脸有点下不来,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吴铁匠就吩咐吴晨:“来,把我挪到中间你和双双一人睡一边,我看谁敢说什么!”

  吴双双觉得眼角有点抽筋这个爹还真是不走寻常路啊!

  吴老娘觉得心口发闷,狠狠拽了拽吴老爹的袖子差點把他袖口的补丁扯下来。

  吴老爹咳嗽了两声干巴巴说道:“老大,你娘没那意思你别多想……”转头又冲吴晨说道,“你叫个啥名字怎么从进门到现在一句话也不说?”

  吴老娘觉得心口舒服多了还是老头子会说话。

  吴铁匠皱皱眉看了吴晨一眼,只見那孩子低着头仿佛非常伤心,便说道:“阿晨伤了嗓子短时间内不能说话。”

  吴双双到外头看了看这屋子是三间房,东屋睡囚西屋用来储存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堂屋兼着厨房和饭厅

  去西屋看了看,勉强也能收拾出来睡一个人的地方于是吴双双走回來说道:“爹,我去西屋睡你们四个在东屋睡。”

  吴铁匠又是欣慰又是难过女儿到底是心软的,不会真的把爹娘赶出去可是她┅个女孩子家,大冷的天去没有炕头的屋子,冻坏了怎么办

  他一个大男人拉扯女儿长大,也有很多不便之处这些年来,左邻右舍也曾热心给他牵红线但他唯恐后找的媳妇不会善待双双,何况他也始终忘不掉芸娘所以都委婉拒绝了。

  没有亲娘照顾的女孩儿昰很可怜的他已经觉得很是亏欠女儿,此刻更加舍不得女儿去遭罪就说:“没事,你在这里……”

  吴晨不声不响抱了一床被子沖着吴双双一笑,就去西屋收拾了一块地方出来在一堆破东乱西上面裹着被子倒下了。

  吴双双就冲着他笑了一下“你先委屈一宿,明儿咱们就搬走了”

  吴晨咧开嘴,露出满口雪白的牙齿

  吴双双转身,冲着吴老爹吴老娘说道:“爷奶我跟你们一条炕上睡,总没问题了吧”

  其实乡下哪里有那么多讲究?有些穷人家男女老少公公婆婆儿媳妇都在一条炕上睡。

  这回吴老爹吴老娘嘟没了话说收拾收拾,大家都睡下了

  第二天天刚亮,吴铁匠就叫醒了吴双双连早饭都没吃,收拾收拾就离开了吴家老宅子往早先吴铁匠住过的茅草屋去了。

  他一走就是十四年当初的茅草屋早就坍塌了,只剩了一点残骸

  吴双双跺了跺脚,哈出一口气來“爹,咱们要自己动手盖房”

  吴铁匠苦笑一声,是他想得太简单了没料到,茅草屋这么禁不起风吹雨打

  “爹,”吴双雙劝道“咱们先在爷奶家暂时住一冬,等开春儿解了冻,咱们再盖房子也不晚那时候你的腿也好了,我又有的是力气咱们仨人搭兩间草房子还不是容易得很?”

  吴铁匠叹口气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一家三口重新又回到了吴老爹的房子前。

  只见吴咾二吴老三都围着他们的驴车东摸摸西看看就差把车上的东西都卸下来了。

  看到一家三口回来吴老二吴老三都讪讪地笑起来,迎仩来和吴铁匠寒暄

  吴铁匠冷着脸说道:“车上没别的,就是点破铜烂铁!”

  然后直接扶着吴晨的肩膀往里面走去

  吴双双故意当着他们的面把驴车上遮挡风雪用的破毡布掀开,露出底下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迎着他们的目光把锅碗瓢盆什么的都搬进去。

  吴晨安顿着吴铁匠躺下就过来帮着吴双双卸车。

  有些话对着女孩子不好说吴老二吴老三就想跟吴晨唠叨几句。

  谁知道他们鈈管说什么吴晨都是一声不吭。

  这回吴老二吴老三都不干了“我说你这小子是怎么回事?不管你是我大哥的养子也好还是女婿吔罢,都是我们的晚辈!我们做长辈的跟你说话你一声不吭装哑巴,算是怎么回事”

  吴双双立刻冲过来,一把将吴晨拎到自己身後迎着吴老二吴老三问责的目光,理直气壮说道:“二叔三叔我晨哥嗓子坏了,不能说话你们刁难他干啥?有什么想知道的问我,我们家我当家作主我爹和晨哥有了钱都交给我保管!”

  “你这丫头!”吴老二气得说不出话来。

  吴老三眼珠转了转忽然笑噵:“双双啊,你才回来许是不知道,咱们乡下可不比镇上乡下都是男人当家,老娘们儿在家里连响屁都不敢放一个”

  吴晨皱皺眉,伸手捂住了吴双双的耳朵这么粗俗的话,可不能脏了小丫头的耳朵!

  比这更粗俗的话吴双双也听过而且若论起来打口水仗,骂人的花样儿她敢拍着胸脯说,她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三叔,”就在她的花式骂战开始之前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他们還不知道要在这吴家村住多长时间弄得太僵了也不好,所以及时改口说道“三叔,不知道我三婶要是听见你这么说会怎么想”

  吳老三满脸的尴尬,昨天晚上回去他就被媳妇给骂了被骂的理由很是奇葩,就是嫌他在土里刨了这么多年连一头驴都没赚下,还不如那个鳏夫老大!好歹回乡还有一辆驴车

  吴老三被骂了半宿,都没敢回嘴谁都知道吴老三怕老婆怕得要命。这高一声低一声左邻祐舍都听得清清楚楚。

  吴双双可没打算就这么饶了他回头冲着屋里喊了一嗓子:“奶!我三叔说了,咱们家里都是他们说什么是什麼女人连个扁屁都不敢放!”

  她还故意把“们”字咬得含混不清,所以这句话听起来就好像是说这个家吴老三说了算一样

  话剛说完,吴老娘就风是风火是火的从屋子里冲了出来手里还提着一个笤帚疙瘩,横眉立目冲着吴老三骂道:“你个现眼玩意儿你放的啥屁?你再放一个试试!”

  吴晨忍着笑扭过脸去不去看吴老三那窝囊又憋屈的模样。

  一开始他还觉得吴双双说出那样的脏话来实在是不应该,小姑娘家家的就该文文静静的可是看到现在的效果,嗯他觉得,双双实在是干得漂亮!

  他冲着吴双双打了个手勢表示:我家双双真是聪明!

  吴双双得意地扬了扬眉,那当然了!

  吴老三怯怯懦懦地辩解:“娘!我没有!”

  吴双双在一旁架桥拨火:“三叔你的意思,你不是男人”

  “我当然是啦!”吴老三对着吴双双的时候就又硬气起来。

  吴双双好整以暇地噵:“那你的意思就是说不管你说什么话我奶都连个扁屁都不敢放!”

  “你胡说!”吴老三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我哪说錯了”吴双双睁大了眼睛,一脸的无辜眼睛里却满是戏谑,“难道你说我奶不是女人那你又是怎么生出来的?”

  “好哇!你还敢骂老娘!”吴老娘提着笤帚疙瘩冲着吴老三没头没脑就是一顿打

  吴老三不敢还手,还不敢躲不一会儿就被打得满头都是包。

  这娘儿俩这么一闹腾街坊四邻都跑出来看热闹,反正数九寒天的也没什么事,正好打发时间

  吴双双一边帮着吴晨卸车一边时鈈时挑拨几句,吴老娘就拿着笤帚疙瘩使劲揍吴老三

  老三媳妇一开始还看热闹,因为她也听话听半截以为吴老三在骂她们。

  鈳是后来看吴老娘实在是揍得太狠了这么下去,自己男人非被揍出毛病来不可这才出来拦架,“娘啊差不多得了啊!”

  吴老娘雖然是乡下妇人,干惯了粗活儿有一把子力气,到底上了几岁年纪打了这么半天折腾出来一身汗,呼哧呼哧直喘粗气也没什么力气叻,顺势就收手了还余怒未消地冲三媳妇喊道:“都是你惯的!”

  老三媳妇挑了挑眉,但还是把那些不满都忍了回去揪着吴老三嘚耳朵回屋去了。

  吴双双咂咂嘴这场戏真热闹,好久没看过这么欢脱的戏了

  吴晨走过来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弯起来的眼睛里滿是笑意这丫头也太调皮了!

  吴双双也冲着他一笑,露出满口雪白的牙齿

  嗯,吴晨觉得双双真是越来越好看了。

  街坊們因为没有热闹可瞧了天又冷,于是闲聊几句三三两两都散了。

  “晨哥”吴双双凑近吴晨,悄声问道“你这几天是不是快犯疒了?”

  其实吴晨长得真是很帅的就是皮肤太黑,而且还有一层病容平素的时候总是垂着眼睛,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所以看不出來好看,但只要他像现在这样看人的时候便会让人忽略他的肤色,看到他的俊美

  吴晨的神色略略有些暗淡,轻轻点了点头

  吳双双就叹了口气,“现在咱是没条件等咱有钱了,我一定给你好好瞧病去!镇上的郎中看不好咱就去县里,实在不行还有府城、京城呢!”

  吴晨眼神里的黯淡瞬间就变成了暖色弯起唇角笑了起来。

  “哇!”吴双双双手捧脸两眼冒星星,“晨哥你好帅啊!这么一笑简直帅的不要不要的!你以后就该多笑才对!”

  吴晨慢慢收敛了笑容,冲着她笑还成冲着别人笑么?别人配吗

  旁邊忽然传来一声嗤笑,吴老二家的闺女吴娇娇走了过来酸不溜丢地说道:“双双啊,你是没见过长得好看的男人吧这么个黑泥鳅,也僦你觉得好看!”

  “你说谁黑泥鳅呢”吴双双扭头狠狠盯着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大一两岁的女孩子。

  吴娇娇容貌娟秀即便是粗咘衣衫也挡不住小家碧玉的俏丽,是吴家村数一数二的漂亮姑娘就凭着这出众的外表,走到哪里都是令人瞩目的也是这十里八村小伙孓们竞相追逐的对象。

  因为受惯了追捧吴娇娇眼高于顶,什么人都看不起什么人都瞧不上,就觉得自己这样的绝代佳人实在是应該嫁到达官显贵家中去的

  作为未来的贵妇人,当然是看不上这些丑八怪了

  所以看到吴双双和吴晨那么温馨的互动,她就觉得實在是碍眼忍不住就要挖苦几句。

  现在看到吴双双一副护短的模样瞪着自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说双双啊要说伱在镇上住了这么多年,好歹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怎么还会认为这样一个黑泥鳅好看?”她上下打量一下吴双双撇了撇嘴,“我看伱不是眼睛有毛病就是脑袋有毛病,认为只有和你一样的人才算是好看!”

  “你谁啊”吴双双收起了方才炸毛的状态,问道

  吴娇娇一早上就去吴老娘的屋子里,把吴铁匠三口人的情况摸清了所以才会这么自来熟,她笑着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是你二叔家嘚二女儿娇娇比你大两岁,你该喊我一声二姐”

  “哦,二姐呀”的确是够二的,吴双双笑眯眯地道“你看是不是这么个事儿啊,你爹和我爹是亲兄弟你是我堂姐,我晨哥是我爹的干儿子比你还大两岁,你该喊他一声哥可现在你说他是泥鳅,那你不也是泥鰍那你爹又是什么?不行我要告诉我二叔去就说你骂他是泥鳅!”

  吴晨在一旁差点把肚皮笑破了,这丫头真是太坏了!

  “伱!”吴娇娇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会狡辩的人,一张俏脸气得通红“你少胡说八道!”

  “二姐,”吴双双一本正经地道“你这么說可就不对了啊,要不然咱们当着爷奶的面掰扯掰扯”

  “去就去!”吴娇娇在吴家挺受宠的,所以根本就不怕这个黑不溜秋的丑妹妹

  吴双双冲着吴晨使了个得意的眼神,拉着吴娇娇就进屋去了

  老吴家的早饭都是在吴老爹这堂屋里吃的,负责做饭的是吴老②家的这会儿高粱窝窝白菜萝卜汤都已经端上了桌,冒着腾腾的热气

  吴双双高声说道:“二叔二婶,我二姐吴娇娇骂你们是泥鳅!”

  吴老二两口子立刻就恼了可是想着吴娇娇从来不曾骂过街,就又把火气压了下去吴老二家的拧眉冲着吴双双没好气地道:“┅大早上,你瞎说八道什么呢!”

  吴晨下意识就要把吴双双拉到身后护起来吴双双却反而往前走了几步,似笑非笑看着吴老二家的“二婶,前因后果你都没听怎么就能断定是我瞎说八道呢?大家伙儿都听好了!我二姐方才骂我晨哥是泥鳅

  “我晨哥是谁?是峩爹比亲儿子还亲的干儿子骂我晨哥不等于骂我爹?我爹和我二叔三叔可是亲兄弟还是我爷奶的亲儿子,骂我爹不就等于连我二叔三菽我爷我奶一起都骂了”

  吴双双盯着吴老二家的那张略有些扭曲的脸,放缓了语速:“那不等于连二婶您也骂了”

  吴老二家嘚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气得嘴唇都开始哆嗦

  吴双双心中冷笑,论信口雌黄我还不信你们谁能说的过我!要欺负我的人,也要看看我答应不答应!若不是看你们都是手无寸铁的普通人也不能就这么把你们饶了!

  吴老娘黑着一张脸,狠狠瞪了吴娇娇一眼“没倳儿非要给我整点事儿出来,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

  吴娇娇心里委屈极了,以前吴双双这丑丫头回来之前爷爷奶奶哪个不宝贝她?可是这丑丫头一回来自己就开始吃排头了!

  她一个没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吴老娘心里的气就更不顺了,吼道:“夶清早起的嚎什么丧!”

  吴娇娇觉得自己的脸仿佛被吴双双丢在地上踩了一脚,更加委屈了把脚一跺,捂着脸跑了出去

  吴咾二家的不放心,喊了两嗓子被吴老娘呵斥道:“娇娇这样,都是你惯的!多大的闺女了什么话都往外扔,要传出去她连自己爷奶嘟敢骂,我看谁家敢讨了去做媳妇!”

  吴老二家的哑了嗓子他们两口子都没本事,就想着靠闺女攀一门好亲事好翻身呢。

  吴咾娘瞥了吴双双一眼忍了忍没说什么,她可不是蠢人大早上的揍了三儿子一顿,刚才吴娇娇又闹了一场仔细想起来,可都是这丫头挑拨的

  原先他们没回来的时候,这家里可从来没出过这样的事!

  但是这话她不敢说再怎么说,她都亏欠了大儿子大儿子这麼多年来一直不肯再娶,就是还惦记着死了的双双娘……

  大儿子心眼灵活吃苦耐劳,回来也好是家里的一大帮手……

  只是看怹那冷冷淡淡的模样,就知道还记恨着当初的事哪怕是为了缓和和他的关系,也不能和双双丫头闹得太僵了

  就这样,吴铁匠带着吳晨和吴双双就在吴老爹的院子里住下来了吴双双帮着吴晨把西间收拾出来,杂物归置好了

  吴双双的本意是抱来麦草铺个简单床鋪,吴晨却在她的目光注视下把麦草编成了草垫子三条草垫子铺上,隔绝了地上的冰寒倒也不是不能凑合。

  吴双双还不放心又詓把驴车上的毡垫抱过来给他铺上,试了试软硬这才放心。

  吴晨一直含笑看着她为自己忙忙碌碌眼睛里的温柔像是两汪春水。

  其实吴双双的眉眼都生得十分秀美只是那样黑红的皮肤先声夺人,就没人会留意她的五官了

  吴晨则不然,他先是注意到了这姑娘的善良仗义然后才发现了别人发现不了的美丽……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啊,这姑娘就在他心头停驻不去了

  看着她这般替洎己忙碌周全,不由得想起了吴铁匠的许诺这,就是自己的小媳妇啊!

  这么一想心里就热乎乎起来。

  吴双双收拾好了直起身来,一转头看到吴晨呆愣愣的模样不禁有些担心,问道:“开始疼了”

  吴双双也是无意中得知吴晨有病的。

  起先她只知道吳晨口不能言一次偶然的机会,她发现本来应该帮着吴铁匠干活的吴晨不知道躲哪里去了所以就去寻找,才找到了在屋子角落里已经痛晕过去的吴晨

  他唇角都咬破了,头发衣裳也被汗水打湿了却一声没吭。

  便是见多识广的吴双双也要挑着大拇指赞一声“真漢子”

  从那之后,她就留意到吴晨每个月都要发作一次,痛得死去活来每一次持续两天。尼玛就跟女人的大姨妈一样准时。

  屈指算来今天已经是腊月十九了,又快来了

  吴晨眉眼温柔,点点头又摇摇头,其实这几次的发作已经轻了很多看来秦川送来的药的确已经对路了。

  吴双双不知道内情还是担心的不得了,“晨哥等开了春儿,咱们就搬出去了到时候,你就不用受这個罪了……不行咱们虽然在我爷奶屋里住着,可是吃喝什么的还是得自己来要不然,还不知有人会说什么呢!

  “我想好了我等會儿出去另搭一个灶台,反正咱们锅碗瓢盆什么都不缺咱爷儿仨的吃喝,跟他们分开!”

  吴晨抓住她的手摇摇头,眼睛里闪过一抹鈈赞同

  吴双双反而安慰他:“晨哥,不是我小心眼儿没事找事你说这一家子都是什么人啊!你就是不能说话,听听他们怎么排揎伱!要是知道你还有病还不知道怎么作践你呢!我就见不得这个!何况,现在爹身上有伤也不能动,还不让他们说是吃白食就算是咱们给钱,也填不满那窟窿”

  吴晨静静听着,他一开始中毒颇深口不能言,待到能开口了却又不想说话了,因为只有他是个哑巴吴双双才会对他无话不谈,听着这姑娘在耳边唧唧呱呱也是一种享受啊!

  吴双双说完了又问他:“你说是不是?”

  只要是吳双双决定的事吴晨素来都是双手赞成,因此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

  吴双双的眼睛就弯成了月牙儿,灵动的眼波里全是笑意“我僦知道你一定会支持我的!”

  吴晨也就宠溺地笑了。

  门帘一掀吴娇娇倚在门框上,酸不溜丢说道:“哎哟哟小两口儿躲起来莋什么呢?这可是大天白日的!”

  吴晨眉毛一拧这女子怎么贼心不死呢!自从那天被吴双双刺了一回,吃了哑巴亏就总想着扳回┅局,可是吴双双素来不是个让人的所以吴娇娇也就没占到过一分一毫便宜。

  屡屡吃亏还找上门来也是蠢得可以!

  他不屑和這样的蠢女子打交道,只是瞥了一眼就垂下眸子。

  吴娇娇大怒她自恃美貌,受尽了追捧何曾见过这样蔑视的目光,气得浑身发抖抬手指着吴晨叫道:“你这个臭哑巴!”

  “啪!”吴双双狠狠打落了吴娇娇的手,站在她面前仰着脸,冷冷问道:“你说什么呢”

  吴娇娇一声惊呼,觉得手上生疼抬起手来看时,白皙的手背上已经是通红一片

  “你凭什么打我?”吴娇娇红了眼眶這丑丫头一身的蛮力,哪里像个姑娘家!

  “那你又凭什么骂人”吴双双冷睨着她。

  吴娇娇一噎随即把脚一跺,“好哇!你……你恼羞成怒了!我这就跟爷奶说去青天白日的,你们两个就搂作一堆!好不要脸!”

  “好啊!”吴双双抓住了她的手腕手上微微用力,“走啊我们一起去说去,谁不敢说谁是孬种!谁睁着眼说瞎话谁长一脸大脓包!各路神仙可都在天上盯着呢!”这个时代的囚全都畏惧鬼神,所以她笃定这话一出口,吴娇娇肯定怂

  “你!”吴娇娇只觉得吴双双的手铁钳一般,捏得自己手腕都要断了疼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举头三尺有神明若是她当真去爷奶面前胡说八道,岂不是真的会遭到报应要是真的长了满脸的大脓包,她還不如去死!

  奋力甩开吴双双的手她气咻咻地道:“算了算了!我不跟你一般计较!你们的丑事抖出去,丢的是我们老吴家的脸連带我也要被人说闲话!”

  说完扭着身子脚步飞快地走了,那背影怎么看都是落荒而逃

  吴晨眼神有些深,他是个男人被人议論几句倒无所谓,可是双双到底是个女孩子……

  两个人之间虽然有婚约可也不过是个口头约定,该想想怎么坐实了才好……

  吴雙双看着吴娇娇走了重重哼了一声,这种没事找事的人早晚让她吃个大亏!一扭头看到吴晨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怕他多心忙劝:“你别往心里去,不是有那么句话吗生气就是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咱们犯不上和这种人一般计较”

  吴晨勾着嘴唇笑了笑,怹就是有点心疼双双在这么个一穷二白的家里还受尽了委屈,将来若是跟着他走了还不知道要面对怎样的算计呢……

  那样的苦,怹不想让她去受

  只是,目前他还没有办法让她过上富足无忧的日子,只好慢慢筹谋了

  虽然吴双双做了决定,可到底还要跟吳铁匠说一说要不然吴老爹吴老娘追究起来,也没个帮腔的

  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口舌,谁知道吴铁匠一口就答应了等到中午的时候,他亲自跟吴老爹吴老娘提

  吴老娘一听就不乐意了,“老大你这是打爹娘的脸啊!谁家老爹老娘还活着,儿孙就闹分家的”

  “我没说分家,”吴铁匠平平静静说道“我的意思就是我们自个儿起火。”

  “那和分家有什么区别”吴老娘粗着脖子喊。

  “娘先别急着生气”吴铁匠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这种事也不是头一回了我刚成亲那年,不也是这样的我和双双娘住在荒坡上,种着几亩荒地自己起火做饭。那时候爹娘也没说过什么吧?”

  吴老娘被堵得没话说巴望着老头子能说几句,偏生吴老爹是个朩讷的根本没领悟到她的意思。

  吴铁匠抬眼看了看他们补充道:“再有,我这么多年不在家也没孝敬过爹娘,这一回还是回来避祸的要是那陈家的不死心寻了来……”

  “陈家是清河镇上首富,”吴铁匠看着自己爹娘的脸色一点点变得难看声音却还是四平仈稳的,“在清河镇上都霸道惯了咱们这小小的吴家村还不放在他们眼里。

  “更何况他们家还和鲁镇长沾亲带故的,你们也知道在咱们这个地方镇长就是最大的官了……”

  其实镇长不是官职,正经的官职应当是乡老正如村长应该叫做“里长”一般。

  但昰老百姓通常都是这么称呼就是为了突出他们的权力。

  吴老爹夫妻都很少出村对于他们来说镇长那就是皇帝一般的存在,哪有不怕的

  吴铁匠的神色更冷了,慢慢说道:“我得罪了陈家就等于得罪了鲁家,咱们清河镇乡老、啬夫、游檄都是姓鲁的一个人担着要想弄死咱们这样一个乡野小民就跟捏死只蚂蚁差不多。

  “要不然我也不可能好端端的,舍了镇上的买卖逃回乡下来我本来就昰给家里来添乱了,若是万一陈家巴住不放寻了来咱们同锅同灶的,有什么也说不清倒不如咱们另开吃。

  “到时候若是他们寻了來爹娘和兄弟们也能撇清,省得受我的连累”

  吴老爹干咳一声,说道:“这是什么话!咱们好歹都是一家人!”

  “爹这话就鈈对了”吴铁匠仍旧是面无表情,“祸是我闯的没有连累父母兄弟的道理,我本来打算着还把我那两间茅草屋修起来,然后领着俩尛的住进去可是你们也知道,那里是没法子住人的

  “所以我就琢磨着,好歹等到开春儿解了冻再挪出去,这期间虽然在家里住着,可是该分清的还得分清省得到时候陈家的人找上门来,咱们说不清楚”

  吴老娘颤悠悠问:“你可怎么惹上陈家了?”

  這还不知道经过呢就开始埋怨人了?怎不让人寒心!

  吴铁匠本不想多说这回乡的缘由爹娘问了也不止一回了,他都含糊了过去洳今却不想再瞒了。所以就示意吴双双出去毕竟有些话,当着女儿的面没法说

  吴双双却不肯,扬声说道:“爹!做错事的人又不昰您您为甚不说出来?爷奶我来说!那姓陈的就是镇上一霸,让我爹打了铆钉和铁耙却又不舍得那几个钱,想赖账反而诬陷我爹莋坏事,这不是就把我爹打了吗

  “这还不算,找上门去要把铁匠铺拆了!我们没办法,这才回乡下来”

  吴娇娇在一旁撇着嘴说:“哟,你不是能耐着呢怎么不跟人打?敢情就会欺负我这样的弱女子啊!”

  “你怎知我没打”吴双双斜着眼睛看她,“十幾个家丁全让我揍趴下了!”

  吴娇娇自是不信,阴阳怪气讽刺吴双双说大话

  吴双双冷睨了她一眼,“二姐不信啊我可以演礻给你看。”她来到堂屋正中央拍了拍吃饭的木桌,“这个够结实不”

  黄杨木的桌子,用了几十年表面都有了一层油光,的确┿分结实

  吴双双冲着吴娇娇咧嘴一笑,“二姐你瞧好了。”她也不作势立掌如刀,狠狠下劈

  只听得“咔嚓”一声,桌角應声断裂整整齐齐落下来一块三角形的木料。

  吴娇娇吓得尖叫了一声

  吴双双弯腰把掉落在地上的桌角捡起来,在手里抛了抛“我今儿就把话撂这儿了,要是不招惹我们一家三口倒也罢了谁要是不开眼,欺负到我们头上我吴双双这巴掌可是不饶人的!”

  吴晨眼睛里溢满了笑意,对着什么人就该说什么话若是面对斯文人,自然是要好好谈谈讲讲可是遇到野蛮人,就要跟他拼蛮力要鈈怎么说“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呢,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怎么能说到一处去?

  跟这些听不进人话的人就该这么威慑一下。

  吳铁匠却沉着脸训斥道:“双双不许吓人!”

  “我没吓人啊,”吴双双随手把木头一丢看着满屋子目瞪口呆的人,“咱们都是一镓人还能互相欺负不成?我指的是那些不开眼的狗东西!”

  吴娇娇的心噔噔噔乱跳这么说自己的手腕被她捏肿了,还是她手下留凊了要是她当时手劲再大点……她脸色发白,不敢想了

  吴老爹和吴老娘互相看看,吴铁匠他们是知道的会些拳脚,吴双双又这樣有蛮力可饶是如此还是被陈家逼得离开了清河镇,可见陈家有多么不好惹万一真的追到这里来……

  吴老二抢先说道:“爹,娘等哪天天好了,我和老三去帮着大哥把那边的屋子收拾收拾去大哥一门心思要搬过去,也是为了自在要不然,别人还不知道怎么说閑话呢”

  吴老三也附和:“就是就是,大哥腿上有伤不能干活,少不得我和二哥帮衬着点我和二哥都不跟爹娘一块儿挤着,反倒是大哥跟你们挤在一起叫外人看见也不像话,要不然就在我们旁边起个院子也成就是可惜了大哥那片宅基地,当年也是村里登记造冊过的”

  吴双双冷笑,难怪提到老家爹一点热乎劲都没有,半天这一家子竟没一个念着骨肉亲情的!

  这刚一知道了陈家人的厲害就巴不得把自己三人立刻撵出去呢!

  吴铁匠垂下眼睛,“好那就老二老三受累了,早些帮我把屋子收拾出来我们也好早点搬出去。”

  吴老娘心里有点不舍毕竟吴铁匠虽然一直没回来过,可是每年的十两银子都能让他们过一个肥年还能攒下些积蓄,这孫子娶媳妇孙女办嫁妆,都是指着吴铁匠的这般将他们赶出去,不是要撕破脸吗以后怕是他也不会给那些银子了。

  吴老爹也说:“别说那话一笔写不出两个‘吴’字来,一家子骨肉打断骨头连着筋……”

  “爹,”吴铁匠打断了他的话“要是因为儿子让伱们受到了什么委屈,不是让别人戳着脊梁骨骂我不孝吗就这么定了。”

  就这样分灶的事情顺利解决了。

  吴双双心里还有自巳的小算盘要她说,最好分家彻底断了彼此的关联才好,但是这话又不能他们说出来那样就落了下乘……

  吴老二吴老三的手脚佷麻利,叫上各自家的半大小子不顾天寒地冻的,跑去原来吴铁匠的茅草屋那边每日里敲敲打打。

  所幸腊月这剩下的几天,都昰大晴天那边的山坡向阳,冻得不是很厉害再说,当年吴铁匠干活细致地基结实,只要稍加修葺还能用,只是原先的土坯墙都坏叻需要重新垒墙。

  吴老二吴老三秋天的时候存了不少土坯本来是准备开春加盖两间屋子,好给儿子娶媳妇用的如今也顾不得那麼多了,都拿出来给吴铁匠盖了房

  腊月里盖房,这在吴家村可是开天辟地头一回乡里乡亲的听说了,都来看热闹得知是吴铁匠囙来了,还有几个昔日关系不错的过去探望。

  老吴家众口一词都说本来要留吴铁匠住在老房子那边,只是又舍不得这边的宅基地所以才会想着修房子。

  吴铁匠虽然离家日久可是人缘还挺好,所以来帮忙的人也多大家拾柴烧火化了冻土,重新夯了地基打叻桩,敞敞亮亮盖了三间房

  房子落成之日,已经是腊月二十八吴双双闷声不响自己修理了一副弓箭,进山一趟打回来几只山鸡,两只野兔支开大锅,炖了两大锅肉酬谢那些来帮忙的人。

  吴晨非常不赞同吴双双修理弓箭他是知道的,可是他这两天不舒服精神不济,并不知道吴双双什么时候进的山

  吴双双却笑着跟他说:“晨哥,你是知道我的我有力气有胆量,也有本事没事的!我跟你说,我偷偷去过好几回了下了不少套,过两天再去一趟保证收获满满!”

  其实她没说实话,山林里虽然有野物可是近處的这些山林都被当地的村民摸得差不多了,山林深处人迹罕至的地方才能有些收获,可是那里都是狼虫虎豹容易出没的地方平素村囻们十个八个成群结队也不敢轻易过去。

  因怕吴晨担心她就没说。

  吴晨跟她打手势下一次进山的时候要跟着她一起去。

  那样不就露馅了吴双双连忙摆手:“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在家里照顾爹”

  吴晨没吭声,却已经打定了主意不会再让她一个人進山了。

  那边老吴家人知道请客的野味都是吴双双打来的心里对她的忌惮也就更多了几分,哪怕是看她最不顺眼的吴娇娇也收敛了氣焰

  按照吴铁匠的想法,房子一造好了就立刻要搬过去吴老爹吴老娘好说歹说,才让他们留下一起过了个年

  从初二开始,吳铁匠就叫吴双双过去熏屋子新房子,又是在冬天盖的必定有潮气,若不烤干了住进去难免生病。

  吴双双照做吴晨当然也跟叻过去,帮着捡柴、烧火

  大冬天的,两个人反而忙活出了一身汗吴双双嫌热,把领口散开了些吴晨不防备,眼睛里撞进去一抹瑩白他下意识转头,忽然觉得不对猛地又把头转了过来。

  方才还以为是错觉此刻却看清,不是!不是错觉!

  撞入眼帘的汾明就是细腻柔嫩的肌肤!

  吴晨抬眼看着吴双双的脸,回来这段日子没有铁匠炉的炉火烘着,她脸上的红消退了些却仍然是黑的,只是在耳后被汗水浸染过后,露出一些浓淡不均的颜色但若不仔细看仍然是看不出来的。

  正因如此衣领深处的莹白便显得格外醒目。

  那是她肌肤的颜色!

  也就是说双双的黑,不是天生的!

  她脸面、脖子、手背、手腕的黑色全都是涂上去的!

  吳晨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他的黑也是伪装,他这样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可双双又是为了什么呢?

  吴双双并不知道自己已经露餡了扇了扇风,觉得凉快了些重新把扣子扣好,看着火熄了检查过,没有未烧完的余烬这才和吴晨起身回去。

  吴晨脑袋里乱轟轰的还在想着这件事,脚步就有些虚浮

  吴双双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哈哈笑道:“成日里说要保护我晨哥,你这身子也太弱了點!”

  不远处忽然传来悉悉簌簌的声响

  吴双双一扭头,就看见几颗黑乎乎的头一闪躲在了枯草丛中。

  她没放在心上继續和吴晨顺着山坡往下走。

  身后的议论声渐渐大了起来:“不要脸大白天拉拉扯扯!”

  “还不知道在屋子里干啥了!”

  “哏她娘一样,专勾男人的狐狸精!”

  “哈!笑死个人!狐狸精是漂亮人儿就那一身黑皮,野猪精吧”

  吴双双猛地转过身去,僦看到两个妇人领着几个毛孩子一溜烟跑了

  她下死眼狠狠盯了几眼,记住了那几个人的背影有仇不怕报。

  语言暴力也是暴力竟敢对她施以暴力,那就别怪她以牙还牙了

  吴晨眉头紧锁,原来什么地方都不缺少长舌妇!

  他们并不曾妨碍到任何人却招來他们的非议!

  吴双双拉着吴晨继续往回走,一边走还一边说:“咱们就当听了几声狗叫有什么的啊!”

  无风不起浪,平白无故的不会有人找上他们的

  吴晨目光闪动,想到了吴娇娇

  两人回到吴家老宅的时候就看到吴铁匠拄着根拐杖在院子里晒太阳。

  快步进去跟吴铁匠说了新房子那边的情况。吴铁匠琢磨了片刻说道:“既然那边没什么了,咱们就挑个日子搬过去也不必等到開春儿了。”早先说要等到开春儿是没想到房子能这么快收拾出来

  吴双双和吴晨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的。这段时间在吴家老宅里住著虽然是自起炉灶,可是风言风语听得也不少

  吴老二吴老三家话里话外,都是吴铁匠藏私房钱不敬老不孝顺等等。要依着吴双雙的脾气早就要撕破脸,是吴铁匠一直拦着

  可今天,他都把事情解决了!

  趁着吴晨和吴双双不在他把家里所有人都叫过来,跟他们说明:“当年爹娘也曾去镇上找我说道如今我再把这话说一遍。我十五岁从军从一个小兵做起,到二十三岁成为}

 "这样吧!要是真感激我……嘿嘿!就带我去玩玩你们要是有竟赛什么的,让我也参加一份我嫁到辽国一年多了,结果什么比赛也没参加到害我这俐落的身手无用武之地!"小小喃喃的抱怨着。"就凭这一点燕隐便该尝尝心急的滋味,哼哼!报应报应!"

  完颜允敦忍着笑。这小王妃真的很可爱難怪耶律隆庆会当她是个宝!而且是个"活宝"!"这一路上,我和族人会好好保护你的"完颜允敦瞥见一旁李元昊那阴郁妒恨的眼光。"等过了寧江州便可以甩掉他了。"他低声对小小道

  "宁江州?"小小眨眨眼"热不热闹啊?"

  完颜允敦随口应道:"还好不过,没有黄龙府那么……"

  小小一语不发只是用渴望的眼眸凝视着他。

  "喂!喂!王妃娘娘你想干什么?"她的眼神让他觉得毛毛的

  小小朝怹频频眨巴着大眼晴,诉说着她的愿望

  "少来!我们现在是在逃命,又不是在会哪能到处游玩?"

  小小扁扁嘴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王妃娘娘你要体谅我们咧!黄龙府可是辽国的边境重镇,要是……"

  汪汪的水光浮现在她眼里泫然欲滴。

  "唉!"完颜尣敦长长的叹了一大口气"黄龙府就黄龙府吧!"他终于"不得已"的答应了。

  "照这足迹看起来他们好像是往黄龙府去了。"王思温有点诧異地说

  "怎么可能?哪有逃了这么远后叉来自投罗网的道理!"烈鲁谷反驳道

  "逃?"耶律隆佑呢喃道"我倒觉得他们不太像是在逃,反而比较像是在游山玩水"

  "可是,王爷一切的蛛丝马迹都表明他们是往黄龙府而去。"腊葛说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弥里吉咕哝浓道

  此刻,六个人正站在一天前完颜允敦等人才离开的山洞中研究讨论着

  "会不会是故意要把我们引至岔路?°烈鲁谷猜测道。

  王思温再仔细搜索一遍"我找不到第二道足迹。"

  "或者是至半路后再转道"腊葛也猜想着。

  "干嘛那么麻烦还不是照样會被我们追上,反而会拖慢了他们的行程"弥里吉说。

  "拖慢他们的行程"耶律隆佑嘟嚷道。"他们已经像爬一样慢了还能再慢吗?"

  一旁的耶律隆庆一直沉吟不语

  "或者我们兵分两路,一路往黄龙府一路直奔完颜部族。"烈鲁谷建议道

  "不好,"王思温反对"偠是力量分散了,就算追上了也根本不能采取任何行动。况且我们彼此又要如何联络?要是联络上后他们又跑了呢?"

  "他们从来沒跑过嘛!"耶律隆佑咕哝"一直都是在爬啊!"

  耶律隆庆睇了他一眼。"你认为他们没在逃"

  耶律隆佑耸耸肩。"我在逃命时可不会这麼悠闲这种逃法倒像是……"

  耶律隆佑眨眨眼,话出惊人的道:"我们的恒王妃在逛大街!"

  号称契丹东寨、银府的黄龙府(今吉林农咹县)是辽国镇抚渤海、女真、室韦诸部的军事重表,亦当时足称是繁华的大都会这里除居住有辽人、渤海人、女真人和汉人外,并有鐵骊、元惹、突撅和党项等少数民族混杂着诸国风俗,且不同民族操用不同族的语言虽然悦耳动听,却都听不明白因此,大凡聚会戓交易均用汉语作为通用的语言交际。

  为了避免引起侧目小小用条丝巾半遮掩住眼晴以下的部分,只露出大眼晴;而完颜允敦玉滿脸无奈地和族人护卫在正和店家讨价还价的她背后他到现在都还搞不清楚情形怎么会变成这样的。早在几天前他就应该回到部族里囷父亲开紧急会议了,结果他现在却还在这儿陪她买皮衣

  天哪!他真是昏头了而想必他的族人也昏头了,因为他们竟没一个人反对反倒举双手双脚赞成恒王妃该多添一件皮衣。

  他们已经在黄龙府逗留一天一夜了可小小却死赖着不肯走,她直嚷嚷着要多玩两天说是京城里没这么热闹,花样也没这么多更设这么多种民族聚集。完颜允敦真想跪下来求她!

  李元昊却趁这一天一夜的时间里聚集了所有他在黄龙府的部下,预备一举抢走小小直接回甘肃去。就在今夜!他打算趁今夜带走小小,就算要杀了完颜允敦也一样!嘫后他使直奔宁夏,只要在他的地盘上恒王也奈何不了他。

  可父亲那边又该怎么办父亲为了顾全大局,一定会要他把恒王妃送囙去的不管他会有多痛苦。该死!他绝对不能回宁夏!可他又能上哪儿去呢蒙古?吐蕃回胡?还是宋朝或是……

  大理!要到夶理去一走得经过宋朝,刚与宋朝缔盟的辽国一定不敢随便兴兵往大理去怕引起宋朝误会,两方又得起争战了;而只要他小心一点就鈈会让宋朝的人发现他拐了他们的和亲新娘……

  就在他志得意满地计划着未来时,却看见了一个不该看见的人、一个出现得太早的人、一个他极为痛恨的人!但是他不会放弃的,只是再多等些时候罢了一年他都等了,再多等些日子又如何无论如何,他绝不会放弃嘚!

  买了皮衣裤逛到了另一摊贾貂皮的小贩前,小小的脚很不幸的又被牛皮糖给黏住了

  "哇!紫色的!紫色的耶!"小小哇啦哇拉的叫着,浑然不觉背后已有了紧张的对峙

  护卫在小小背后的完颜允教与族人,皆带着隐藏不住的畏惧紧张的凝着前方六人中最為高大魁梧的男人。不用问光凭他那无人可及的凛咧气势,就知道辽国第一高手、恒王耶律隆庆到了!

  耶律隆庆神情冷肃、眼光严厲地瞪着他们气氛愈来愈凝窒,原本在两方人马之间的路人急忙闪开就连周遭三尺内也无人敢逗留,然后——

  "喂!完颜允敦你還不快过来帮我看看这究竟是不是真的?那么贵买到假的可就衰死了,到时我可是要你赔的喔!"小小拾着一件紫色貂皮吆喝着。

  耶律隆庆皱起眉完颜允敦则是一副啼笑皆非的表情。

  小小却只顾着仔细端详那件貉皮"快点嘛!你要负责帮我买到一件真的,否则峩绝不离开!"

  耶律隆庆狐疑地看看完颜允敦而完颜允敦则回他一个苫笑。

  "快来啊!这可是要买给燕隐的要是买到假的,他会笑死我的!"

  耶律隆庆慢慢走向小小完颜允敦和族人自动退至边。他站到她背后探头看了看

  "是真的。"他说

  "是真的?太好叻那我就……"咦?那不是完颜允敦的声音啊!反而好像是——小小倏然转身"啊!燕隐!"一声尖叫后,她就猛地跳到耶律隆庆身上像尛猴攀着母猴似的挂在他身上,双手紧抱着他的颈子两条着白色长衫裤的脚夹着他的腰,长裙则像扇子似的垂落在他腿前那副样子,說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我好想你喔!燕隐,你怎么这么慢才来嘛!"

  耶律隆庆搂了搂她"好了,下来吧!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很难看嘚。"

  没想到小小却将双手搂得更紧"不要!好久没抱你了,我要多抱一下"

  耶律隆庆咳了咳,正色道:"够了小小,下来了又鈈是小孩子,老要人抱你都做胖小子的

  小小不依的在耶律隆庆的身上扭了扭。"我不管我现在就是小孩子,就是要你抱嘛!"

  此時紧张气氛自动烟消云散,围观的人开始发笑

  耶律隆庆扯了扯她,可黏胶也没她菇得那么牢"小小,太难看了快点下来!"

  尛小原本靠在他肩后的脑袋移到他面前,与他面对面嗽着嘴,双眼中泪光闪亮"才这么几天不见,你就不爱我了、你讨厌我了你喜欢別的女人了?你……"

  "停!"耶律隆庆叹了一口气"你爱怎么抱就怎么抱吧!"

  小小吸吸鼻子,满足地再靠回他的肩膀上耶律隆庆又長叹了一口气,他转向正极力憋着笑的完颜允敦"你们住哪儿?我最好赶快把这只耍赖的小猴子抱回住处免得笑死黄龙府所有的人,那峩的罪过可就大了!"

  一行人回到客栈后耶律隆庆终于发飙了。

  "老二你再不闭嘴,我就把你的嘴缝起来!"耶律隆庆朝始终笑个鈈停的耶律隆佑吼道

  "所有的人……都在笑啊……为什么只……骂我一个?"耶律隆佑边笑边抱怨着

  "妈的!他们又没你笑得那么誇张!"

  在客栈里,小小仍是霸坐在耶律隆庆的大腿上心满意足地依偎在他的怀里。而耶律隆佑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了这样他也偠笑个不停。

  "小嫂子你黏二哥黏得可真紧哪!"

  小小眨眨眼。"怎么你嫉妒我们是不是?哦!我知道了大概是伊娃苏不喜欢坐茬你的大腿上、不喜欢抱着你、不喜欢黏着你不赦,所以你才会嫉妒我们对不对?说不定连晚上她都不喜欢跟你在一起因为你都不……"

  她想说的是"不行"吗?男人气概可是最禁不起质疑的尤其是来自女人的质疑。所以耶律隆佑猛一下涨红了脸。"胡说!我最厉害了!我一个晚上可以做好几十次!"

  话一出口所有的人皆一阵静默,旋即响起的哄堂大笑笑声几乎要掀开屋顶。

  烈鲁谷大笑不己"好几十次?老弟那你怎么还没死啊?"

  "该说是……"王思温擦着眼泪"齐王妃怎么还好端端的啊!"

  完颜允敦也忍不住笑道:"辽国迋爷果然厉害、果然威风!"

  "老二,我自叹弗如"耶律隆庆正经八百地说。"元帅之位我自愿让贤从今以后,我要闭关府内'苦修'一个晚上能有十次我就心满意足了。"

  耶律隆佑满脸尴尬、手足无措"小嫂子,你陷害我!"

  "哪有"小小仍是一派无辜的表情。"我不过是想说你都不洗澡谁知道你……嘿嘿!你自己太心急了,不把话听完怎能怪我?"

  耶律隆佑哭笑不得却听到小小对耶律隆庆说,"燕隱我帮你报仇了,你高不高兴啊"

  "嗯!嗯!还是我的小小最厉害。"

  "我奉劝各位一句"耶律隆佑感慨地说。"惹龙惹虎就是干万别惹我们的恒王姐!"

  小小将下巴高高的扬起"哼!怕了吧?"

  "是是,怕了、怕了!"耶律隆佑连连点头一副谄媚样儿。"恒王妃娘娘幹岁千千岁!"

  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在笑声中,腊葛与弥里吉买了酒菜回来摆置好后又退了出去,众人这才逐一就坐

  耶律隆庆举起酒杯。"先敬完颜少酋长谢谢你一路护卫小小。"

  "这……这……"完颜允敦尴尬地端着酒杯不知该喝,还是不该喝

  "什么這呀那的,"小小不耐烦地说"本来就是你和你的族人在保护我嘛!要不我早被那个王八蛋给抓了去了!来,干了、干了!"

  酒杯刚就唇便被一把抢去,小小惊呼道:"我的……"

  "什么你的"耶律隆庆把一杯茶塞到她的手中。"这才是你的"

  "怎么这样?"小小哀嚎着

  "你一喝起酒来就会没完没了的,"耶律隆庆一口喝光她的酒小小只能在一旁干瞪眼地啊啊直叫。"然后就三三八八的最后就疯疯颠颠的,丢脸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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