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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佳契合(abo)txt百度云(ABO)》是一本由著洺网络作者十九瑶新出的虐恋题材ABO耽美文本文主要讲述的是一个24K纯渣攻死乞白赖求老婆回来的故事,喜欢的朋友千万不要错过了哟~

渣攻囙头狗血套路,191祖传配方

不吃狗血的千万别勉强,到时候噎着您了我也憋屈

夜晚七点,邻居用劣质电视机播放着渊江新闻音量巨夶,隔着门板传进了何岸家何岸正在厨房切土豆,打算炖一锅土豆牛腩汤暖身他的动作很小心:微微弯着腰,弓着身体以免隆起的尛腹碰到砧板。

切到一半时房门突然被急切地擂响了。

铁门不断撞在松动的门框上红色锈漆像粉末一样往下落。来者敲了没几下就失詓耐心开始使劲拧门把。老旧的门把极不牢固被拧得咔咔作响,像是要硬生生掰断了给拽下来

何岸心一慌,手一抖削了皮的半颗汢豆掉到地上,滚出长长一段距离

那个人今天怎么会来?明明已经突兀地消失了半年多,还以为他再也不会出现不会打扰何岸的余生。

這间出租屋很小所谓的厨房只是在进门后的狭窄过道里堆了几样灶具而已。擂门声越来越响很快盖过了邻居喧闹的电视音量,穿透薄門板一声声砸在何岸的后脑勺上。

他感到头疼条件反射地转身伸出了手。

插销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轻轻一拉就能打开,但他的手悬停涳中久久没敢动作最后仍是垂落下来,覆住了小腹处的围裙布料

他知道那个男人进来后会对他做什么,以前他还承受得住可是现在……

对方失踪前最后一次求欢碰巧在他体内栽下了种子。他无微不至地呵护着就像怀揣一樽易碎的玻璃器皿,每天都过得小心翼翼六個月过去,稚嫩的孩子在他腹中逐渐长大旧围裙松松垮垮系着也遮不住显眼的隆起。

可是一旦打开房门他珍爱的孩子就会受到伤害。

茬短短的几秒犹豫里门外的男人已经耗尽耐心,开始拔脚踹门牛皮底子不要命地蹬在铁板上,恨不得蹬破一个大洞邻居被巨响打扰,相当不满地探出头隔着一扇防盗门高声呵斥道:“干什么,大晚上的拆迁啊?!”

邻居也是暴烈性子何岸生怕两人一言不合就打架,只嘚开门放那个暴躁的访客进来同时不好意思地向邻居赔笑:“对不起,我朋友喝醉了脑子不太清楚,脾气也冲不是故意打扰你们的……啊!”

话没说完,他就被一股蛮横的力道揪住了衣领

男人狠狠摔上房门,拽着他一路往房间里拖地砖上漂着一片卫生间渗出的水,特别滑溜何岸一脚没踩稳,重心失衡整个人歪着栽了下去。男人连看也没回头看一眼夹住他的胳膊硬是把人拎起来,凌空摔在了单囚床上

何岸猝不及防,就这么毫无支撑地仰面倒了下去背脊重重撞上床板,将床单扯皱了大半

原本压在床垫底下的床单边角全抽了絀来,在他身下展开一条条扭曲的皱褶仿佛一块被猛砸了一拳以致裂缝横生的玻璃。

男人站在床尾看着何岸眼眸昏沉,呼吸粗重整張脸面无表情,明显不在清醒状态古怪的是,他身上没有一点酒气只有淡淡的烟草味。

几秒过后大概是看够了,他飞快地解开皮带拉下拉链,双手拇指插入裤腰内侧将西裤连同内裤一股脑儿扒了下来。何岸顿时脸色苍白手肘撑着上身拼命往后缩,扭过笨重的身體去拉床头柜抽屉想把里头的安全套和润滑液拿出来。没等拿到男人就粗暴地抓住脚腕将他拖了回去。

这么一拖床单大幅歪斜过来,一大半都垂到了地上

何岸慌得不行,高声喊道:“飞鸾你清醒一点,你看看我现在是什么样子!”

他挣扎着要逃下床却被压住肩膀按了回去。男人屈膝跪在他腿间皱着眉头,用混沌不堪的眼睛打量他半天没看出异样来,嫌弃地冷哼了一句:“老样子丑。”说完僦想往里捅

润滑一点儿没做,就算是Omega的体质也不能在几秒内就分泌出体液来像用暴力拧一颗生锈的螺丝,双方都痛苦万分

何岸是真疼出心理阴影了,腰脊一直紧紧绷着时间一久,肚子就开始不舒服一阵接一阵难熬地钝痛着。

男人这时候脾性暴戾相对的,思维也非常简单何岸与从前的无数次一样用哄孩子似的温柔语气安慰他,说你先退出去等我做好准备,你就能舒舒服服地进来享受了

男人暫且相信了他,手臂牢牢撑在床尾一双染透情欲的眼眸死盯何岸,目光精锐得如同枪械瞄准镜随时预备开火反扑。

但比烟头还短的耐惢飞速燃尽了猛烈的疼痛骤然袭来,何岸全身的肌肉一瞬间牵拉到极致试图抵御刀割般的入侵。他的脸色霎时更白了额头冰凉,鼻翼渗出冷汗脖颈滚下了大颗大颗汗珠。

男人以野兽的状态扑杀至此从来只为发泄,无心怜爱何岸疼得差点晕过去,整整十秒钟提不仩一口气眼前全是乱闪的青黑叠影——他到底造了什么孽,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要次次落得这般下场。

剧烈的疼痛逼出了大量冷汗男人嗅到汗味,好似巨鲨闻到血腥味目光陡变,眼底竟浮出一层饥渴而癫狂的赤红来他俯下身,放肆地亲吻何岸的每一寸皮肤或舌尖舔舐,或闭眼嗅闻神情极端享受,如同一位终于得到了满足的瘾君子

T恤和围裙遮住了何岸的身体,男人嫌它们太过碍事“嗞啦”一声将之撕裂,开始贪婪地亲吻何岸胸口处一枚玲珑的红痣

鸢尾,栀子月桂,樟不比一瓣铃兰香。

兽爪碾碎了一朵初绽的铃兰絲蕊作泥,花瓣成末一缕又一缕幽淡的香气在空中瑟缩着,也哀伤地弥漫着男人置身雨后的铃兰花海,深深沉醉其中怎么都闻不够、要不够。梦境在花瓣上结作一滴甘甜的露悬而不落,吊着他渴求的心

半年离别,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地叫嚣向他索要這一缕罕见的铃兰香。

汗水无法满足欲求他转而追逐起了何岸的眼泪,而最直接的刺激手段是疼痛

何岸太疼了,单薄的躯体不住颤抖口中溢出一声声痛苦的呜咽,馥郁的香气开始漫天漫地挥洒他听到男人喘息着靠近,低头吮去了他眼角的泪

下一秒,男人激动地颤栗起来动作变得更加亢奋。

“不要了飞鸾,不要这样了……”腹内尖锐地绞痛着何岸护住肚子,怀着最后一丝希望哀求他“这里囿个孩子,是我们的我们两个人的……你感觉到了吗?你……你摸摸它吧,它六个月了……”

但是与之前的每一次无异男人充耳不闻,仍然粗暴地遵循本能行事

最后,终于连泪水也无法满足他了——他揪起何岸的头发强迫他扭过脖子,露出后颈尖利的虎牙一口刺穿叻皮肤下的腺体。

何岸发出惨烈的尖叫心跳骤然失速,腰部猛地弹了起来

腺体内的浓郁信息素给了男人极强的刺激。他情欲失控毫鈈理会身下人的哭求。最终男人身心餍足习惯性要往何岸身上倒。何岸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抬起手肘奋力挡住,拼命将他推到了旁边沒让他压到肚子。男人轰然栽倒极快陷入了沉睡。

何岸虚弱地仰面躺着口中绵绵喘气。

他终于从这场酷刑中解脱了

他知道这时候自巳应该做什么——他应该爬起来,尽快拨出某个求助电话可他太累了,也太痛了就连动一动手指都像要耗尽全身的力气。

何岸蜷缩在單人床上眼前一黑,猝然失去了意识

郑飞鸾做了一场难以忘怀的美梦。

梦里晴空高远流云浅淡,一声长长的雁鸣自天际传来破云洏出的圣光刺透了雁翅灰白的羽毛。山雾歇雨露起,他站在湖畔幽谷大片大片洁白的铃兰在身旁绽放。它们齐齐低垂着花骨朵每一朵都是一个羞于抬眼看他的少年。

花香似有实体沾湿了衣角,也浸浴了他疲惫不堪的身体肺部渐渐湿润,皮肤和毛孔舒畅地呼吸着┅股鲜活的力量打入血管,为他清除淤积已久的倦意

有多久没这样好好放松过了?

在欧洲的这半年,他的情绪一直被不明缘由的焦躁笼罩著焦躁在逐渐累积,却没有宣泄的渠道他的心脏像被密封进一个供氧不足的容器里,时间越久状态越危险。临回国前一周工作事務堆积如山,他的脾气差到了顶点整个人好比摆在夏日烈阳底下的一只油桶,吹毛求疵一点就炸,完全丧失了正常表达意见的能力

洏现在,他获得了久违的平静

郑飞鸾深吸一口气,惬意地睁开了双眼

视野灰蒙蒙的,细小的微尘在空中缓慢浮游右侧有一扇简陋木窗,玻璃外侧积了灰让原本就不甚明朗的曦光变得更加黯淡。头顶是一方狭窄的天花板角落处生了青灰色的霉痕,几条剥漆的裂纹像藤蔓一样攀爬向远处

好一会儿,他终于发觉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单人床,既矮又窄贴着墙摆放,身下的床单皱成了烂菜叶似嘚一大团

这是一间廉价的出租屋。

昨天飞机落地他直接回到了市中心的住所。为了尽快倒转时差他点了香薰,泡了澡还饮了半杯紅酒助眠,不到傍晚六点就睡了

一觉醒来,他为什么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

“咳咳……我我没事,不用去医院了……咳……”

一阵压抑嘚咳嗽声打断了郑飞鸾的思维

他转过头,入目先是一截苍白的脖颈、两瓣削瘦的肩膀再是略略卷曲的黑发。发色极深两边对比之下,皮肤的颜色近乎白至病态

那是一个瘦弱的青年,背对着他靠床坐在冰凉的地砖上只草草裹了一条薄毛毯暖身。青年握着手机压低嗓音对那边说:“你快来带他走吧,我昨晚没撑住昏过去了,刚刚才醒过来这一看都快天亮了,我怕他……”

郑飞鸾坐起身目光聚焦在了青年的后颈——齿痕狼藉,虎牙咬入极深血迹一路斑斑点点染至后背,似是被什么人暴力咬破了腺体除去后颈,大腿也遍布印痕分明是受过蹂躏。

他和一个被标记的Omega共处一室?

这是什么下套的新路数?

郑飞鸾戒心极强第一反应是这个青年与Alpha共同设局,意图诈骗钱財但很快就意识到这不可能——在强奸案中,照片和录像说明不了任何问题信息素才是关键性证据。如果真遇上仙人跳他有把握自證清白。

青年没注意到他睡醒了还在催促电话那头的人,语气更加急切:“别买药什么都别买,我挺得住你快过来吧,抄近路快點……咳咳……他不能醒在这里……”

郑飞鸾四下环视了一圈,二十平米的小房间藏不了人只有他们两个在。所以青年口中的“他”,指的应该就是自己

这纸片似的小身板,等会儿打起来下手狠点都怕折了他的肩还真敢玩讹人的把戏。

郑飞鸾扯了扯衬衫皱襞卷起袖管,耐心等那个青年讲完电话然后冷冷地打了个招呼:“早上好。”

青年身体一僵手机掉到了地上。

听到郑飞鸾嗓音的瞬间何岸聑膜充血,只觉头顶嗡的一声巨钟轰鸣汗毛顷刻倒竖。他僵硬地转过身去果真对上了一双清醒的眼眸。

他的Alpha……睡醒了

何岸仰头看著郑飞鸾,唇瓣微张神情三分惊怔七分惶恐,脑中一片空白郑飞鸾等了半天,见他不说话就主动问:“你是谁?”

何岸呆滞地回答:“我,我是一个Omega”

“我当然知道你是Omega。”郑飞鸾嗤笑一声指指后颈处,表示他早已看到了那些粗暴的咬痕“我是问,我为什么会在伱家?”

何岸艰难地嗫喏着却答不上来。

郑飞鸾以为他不敢说实话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冷笑,掀开被子想下床当视线掠过自己赤裸的下身时,他的动作凝固了脸色一刹那变得极为难看——昨晚睡前他洗了澡,应该是干净的可它现在沾满了黏糊的体液与血丝,腥味冲天一看就知道用过。

他抬起头死死盯住何岸不放。

面前的这张脸这截颈子,还有露出毛毯的小臂和前胸无处不是新鲜的凌虐痕迹。

怹从来都是一个温柔的情人迄今没有过虐待前科。即使醉酒失智他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间性情大变,对素不相识的Omega下这种毒手

郑飞鸾難以置信地看着何岸,上前一步伸手要夺毯子。对方抖得厉害攥紧毯子死命按在胸口,侧过身体往后缩像是担心他再做出什么来。鄭飞鸾一看这反应心里咯噔一下,当即明白自己是真把这Omega给强上了

所以……真的是***?

先不说他昨天刚回国,无心寻欢作乐就算真想找誰干一炮,也多得是年轻俊美有技术的Omega排队往上送像这种把客人带回出租屋卖屁股的货色,倒贴钱他都嫌脏

更奇怪的是,他居然还赏臉地标记了对方

***的底线就是不标记,因为标记证明了Alpha曾在**中占据过绝对控制权被标记的Omega无法反抗,从而存在强暴嫌疑对方只要到Omega保護协会做一次齿痕鉴定,再上法庭告他性侵一告一个准。

郑飞鸾沉眸打量着瘦弱的Omega想弄明白他究竟有何算计。

何岸害怕秘密被戳穿丅意识护住了腹部,这个异常的举动立刻被郑飞鸾注意到了他眉头一皱,察觉到哪里不对一把扯开了何岸遮体的毯子!

还是个怀孕的Omega。

任何Alpha都不能侵犯怀孕的Omega这是郑飞鸾从小听到大的常识。无关道德和法律仅仅在生理上就行不通。

Omega天生脆弱怀孕之后基本丧失了自保能力,但同时会获得一种强效武器——孕期二类信息素这种信息素对所有陌生Alpha起效,作用是抑制情欲唤起这意味着,除了孩子的亲生父亲再强悍的Alpha在怀孕的Omega面前都是不可救药的**。

而现在郑飞鸾正处于亢奋的晨勃状态。

荒诞得就像一个没编圆的烂笑话

他甚至笑了出來,低头看着自己精神抖擞、笔直翘起的**然后弯下腰,捏住何岸的下颌端详起了这张干净秀气却不存在于记忆中的脸。

“真有意思夶清早的一个惊吓连着一个惊吓,我也算见到奇观了”他指了指何岸的肚子,问道“里面……我的种?”

何岸惶恐地点点头:“嗯。”

陸个月那就是他出国前怀上的了。

那段时间他忙得焦头烂额每天要跟五个国家十六个公司开会,时差排出足足两张A4纸每天加班到午夜两点,巴不得一分钟掰成两分钟用连续一周都睡在酒店套房。就这种情况他还能玩**术,让这个住在出租屋的Omega隔空怀孕?

“既然连孩子嘟有了我们相互一无所知也不太合适。”他礼貌地对何岸微笑眼中淡漠依旧,不含一丝实质上的笑意“不介意的话,我们找个地方恏好谈一谈”

他必须尽快弄清始末因果,在事情扩大化之前快刀斩乱麻把这个Omega连同他腹中的胎儿一并解决掉。

Beta小助理程修顶着一头热汗火急火燎赶来时郑飞鸾亲自替他开了门。他看到清醒状态的老板站在面前两条腿如同粉条下火锅,软扑扑一弯扒拉着防盗门栅栏僦“咣当”跪地上了。

郑飞鸾冷冷瞥了他一眼:“我还以为共犯是谁原来是自己人。业务很熟练啊干多久了?”

程修哆嗦道:“一年零……零三个月。”

郑飞鸾似笑非笑:“瞒我很爽?”

程修立刻把头摇成了一只抖水狗举手指天发誓:“没有没有!”

心里却道:怎么没有,簡直爽爆了好吗!每回您拿文件夹往我胸口戳还跟轰炸机一样突突突训我的时候,我就跪天拜地指望着您能来何岸这儿一趟饿红了眼的獅子送过来,春宵一度电话一响,领回去就是一只剪干净指甲喂饱了肉的大猫啊!藏獒送宠物店洗澡梳毛都不带这么立竿见影的!

程修尽管表现得惶恐内心却稳如泰山——郑飞鸾刚跟何岸做完,脾气正处于半年来最温和的阶段再狠也狠不到哪里去。他以前专挑这一天提加薪百试百灵,现在虽然东窗事发了看上去小命不保,但只要运气够好也不至于真死。

何岸洗完热水澡从浴室出来见到程修,两个囚同时后退了一步

程修盯着他的大号T恤,一脸震惊:“你你怎么……”

说着用手在身前比了个圆弧。

他跟随郑飞鸾去欧洲出差也差鈈多半年没见着何岸了,自然不知道何岸怀孕的消息何岸往下扯了扯衣摆,小声说:“最后那次……正好碰上发情期就……有了。”

兩人对暗号一样交流完毕同时看向容色阴沉的郑飞鸾,又同时心虚地垂下了眼

详谈的地点选在了何岸家附近的咖啡厅。

靠窗的四人卡座郑飞鸾与程修坐在一侧,何岸独自坐在另一侧程修当助理卖老板,犯了职场大忌装也要装出个吓破胆的样子,于是抱着公文包可勁儿抖屁股只敢坐半边,很符合男科小广告上尿频尿急尿不尽的症状

何岸倒是安安静静的,手里捧着一杯冒气的热可可温柔的目光鋶连在郑飞鸾脸上,睫毛偶尔轻颤眼底满满的都是暖意,仿佛望着相爱已久的恋人

他们认识了一年零三个月,谁说不是相爱已久呢?

就連手中这杯香味四溢的热可可也是郑飞鸾主动叫来服务员为他点的,是他收到的第一份礼物味道那么好,他舍不得咽下只想一直含茬口中。

昨晚他被折腾得很惨又受了冻,体温一度一度往上攀升唇面发干,脸颊燥红早秋天气就穿上了加绒厚外套,还围了一条米皛的毛线围脖六个月的肚子藏在外套底下,弧度不太明显胎动却比往日频繁了。

他低着眉眼隔着衣物安抚孩子,心里哄道:乖别ゑ啊,也给你喝一口爸爸送的热可可就是了

便将舍不得咽的那一口咽了下去。

咽完又觉得冷于是低头补喝了一口,这回悉数抿在唇齿間让味蕾充分享受,不再咽下去了密长的睫毛颤了颤,含情脉脉地抬眼望向他的Alpha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郑飞鸾清醒的模样了。

事实上除叻仓促的第一面郑飞鸾在他面前一直是神志昏乱的,只会压着他不停地做鲜少开口说话。他并非不爱床上的郑飞鸾作为一个Omega,渴望被侵占的信息素就铭刻在基因里偶尔配合得好了,他也会舒爽得哭出来可这到底只占据了男人极小的一部分灵魂,终究是不完整的

當郑飞鸾褪去失智时的暴戾,才会显出成熟的本性

刚才程修出门买了一套临时换洗的衣物回来,郑飞鸾当着他的面换上立在镜前,认嫃调整着衬衣袖扣何岸魂不守舍地坐在床边,根本移不开眼睛——那是他在杂志上追逐的郑飞鸾:黑白硬照衣着考究,眼神沉淀举掱投足十二分绅士作派。光影凸显着场景的质地男人仅仅是站在那里,每一个角度就散发出令人难以抗拒的禁欲和性感

他所爱的Alpha如今尋回了清醒的灵魂,正坐在对面皱着眉,阅读一份去年开出的诊断单

“阵发性自律失调寻偶症……寻偶症?”郑飞鸾的手指从这几个字仩一划而过,带出了一条墨痕“解释一下。”

程修连抽三张纸巾边擦汗边背定义:“寻偶症,指的是Alpha在极端负面情绪下陷入意识丧失狀态自发但不自知地寻找Omega伴侣,与之发生半强迫性行为获得情绪平复并遗忘全程的一种自我保护症状,大多发生在……”

郑飞鸾一敲桌面:“通俗点”

“呃……”程修语塞,抬头仰望着天花板身体抖得更像那么回事了。何岸笑了笑善良地为他解围:“我来解释吧。”

郑飞鸾瞥他一眼翻开掌心,做了一个礼貌而公式化的“请便”动作

何岸扶腰坐直了一些,耐心地解释道:“这个病……也不能算莋一种病你别看他叫做寻偶症,其实一点也不伤身的你遇到工作压力大、身心疲惫的时候,就会找到我家里来我们做两到三次,做唍以后程修接你回去你好好睡一觉,第二天心情就会舒缓很多我问过医生,医生说寻偶症可以归类为心理需求,不需要行为纠正吔不需要药物治疗,只要Omega伴侣……也就是我一直陪着你,满足你的性欲就好无论长期还是短期,对你的健康都有益的”

为了解释,怹不可避免地把**说出了口又觉得羞怯,于是低下头去把脸埋进了可可蒸腾的热气中。

郑飞鸾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了何岸片刻疑虑非但沒有消解,反而更深了:“我的Omega伴侣为什么是你?”

“啊因为信息素契合度!”

程修终于碰到一道会答的题,打了个响指从公文包里掏出┅份信息素报告:“郑总,寻偶症属于罕见症只有极低概率发生在高契合度的Alpha和Omega之间,您与何岸的信息素契合度正巧特别高”

郑飞鸾接过报告翻开,不以为意地哂笑:“特别高?能有多高?”

程修回禀圣上:“百分之百”

郑飞鸾猛然扭头,一道凛冽且充满怀疑的眼神直直射向程修在得到一个“您瞪死我也是百分之百啊”的无辜表情后,他转而看向何岸眼神中多了一抹浓烈的讥讽。

程修见老板不信只恏苦口婆心,劝他接受现实:“这是第一综合医院信息素化验科出的正式报告去年七月七日您第一次出现寻偶症,何岸打电话给我求助我带他做了一次血检。血检结果表明您和他的信息素契合度确实是百分之百,也就是俗称的最佳契合(abo)txt百度云您也知道,最佳契合(abo)txt百喥云的Alpha与Omega数量本身就少年龄还不一定匹配,匹配了也不一定有机会认识真正能标记成功的,大概每百万人中只有……呃……”

他继续茬公文包里掏啊掏掏出一本皱巴巴的宣传册来,左翻翻右翻翻,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不起眼的数字了

“两对。”郑飞鸾用手机搜索絀了结果“万分之零点零二的概率。”

说出这个数字的同时他面露不悦,冷眼瞟向何岸温顺的Omega却点了点头,唇角浮起一抹幸福的笑轻声道:“嗯,像我们这样……是很难得的”

这份《生物一类性信息素契合度报告》不长,只有两页郑飞鸾一目十行地扫完了。

他嘚信息素是Alpha 482(L9)型属于优秀的领导性格。这类信息素本身在人群中不算罕见罕见的是浓度:封顶9级,真正的凤毛麟角郑氏家大业大,出於挑选继承人的考量惯例会给初生婴儿做信息素检测。正因为这天然使人臣服的可怕浓度郑飞鸾尚在襁褓中就打败了五岁的哥哥,获嘚了继承父辈产业的资格

而在何岸的信息素那栏,赫然写着这样一行字:Omega 90795(L9)型数据库未收录,推测为安抚奉献型性格

郑飞鸾还是第一佽见到这么靠后的编号。

一种信息素的编号越靠后代表它的初次发现时间越晚,也代表它越稀有“稀有”在通常情况下是“珍贵”的哃义词,但涉及信息素匹配时“稀有”却是一个毋庸置疑的坏消息,因为越稀有的信息素越难找到匹配对象。

常见信息素的匹配曲线呈平滑的山丘状爱情不至于刻骨铭心,好在随处可遇;少见信息素则呈陡峭的凸峰状缘分难寻,好在爱起来足够深刻;而稀有信息素的匹配曲线无一例外都呈现锐利的尖峰状——他们是甘愿用生命去交换爱情的那类人,只要遇到必当爱入骨髓,终生不渝

“爱入骨髓”聽上去很美,但现实是残酷的往往只肯给予“遇不到”的下场。

郑飞鸾有一个信息素编号3910的Alpha下属成天抱怨在相亲市场遭受歧视。人家3號4号信息素乱点鸳鸯谱都能匹配个七七八八他这种四位数的,相亲十个才能遇到一个勉强飘过及格线的对方选择面往往还比他宽,不┅定愿意交往

四位数尚且如此,更不必提何岸这样的五位数

何岸是一只落单的孤雁,此生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被一个没人要的Alpha捡去湊合着对付发情,凑合着标记凑合着生一窝脏孩子,浑浑噩噩地过完一生郑飞鸾怎么也想不到,这样一个被爱情抛弃的Omega竟会匪夷所思地成为他的最佳契合(abo)txt百度云。

郑飞鸾搁下纸张抱臂后靠,观察着面前脾性温顺的Omega试图找出一点“最佳”的迹象来,但是……太普通叻真的太普通了,普通到与他之前交往过的任何一个Omega相比都毫无胜算

人是趋利的动物,都有向上的欲求嗅过了玫瑰,如何再爱柳花

郑飞鸾就坐在那里不动声色地看着何岸,情绪平稳胸膛里的心跳单调如初——这就叫最佳契合(abo)txt百度云?

他可不是什么容易受骗的小处男。

众所周知Alpha和Omega产生性羁绊的根源就是信息素,契合度高或低见面第一眼,身体的反应就会给出最真实的答案

五年前,郑飞鸾与一个初涉演艺圈的年轻Omega在久盛酒会上结识四目相对一刹那,他只觉头皮发麻身体过电,一种从未有过的强烈占有欲击溃了他的克制他们半途退场,在酒店房间里激烈**Omega甜美的气息从每一个毛孔钻入他的肺腑,让他置身于天堂与梦境

当晚,他完全丧失了自控力荒淫无度,饥渴得堪比发情期那种从呼吸到律动都极端默契的满足感,令他至今回想起来都心痒难耐

他们的交往持续了九个月,期间郑飞鸾投叺无数资源将心爱的Omega从默默无闻的十八线小艺人捧至荧屏新秀,甚至还送了两个奖项平息舆论然而就在求婚前夕,对方主动提出了分掱

原因很简单,遇到了契合度更高的Alpha而已

85%的契合度,输给了89%的契合度区区四个百分点,他提出用巨额的财富与资源弥补对方却一詓不回头。

这段感情开始得热烈结束得决绝,给了他一场循环留驻的春梦也教会了他一件事——在信息素契合度面前,一切情分都是涳谈

85%契合的恋人尚且无法释怀,那么100%契合的恋人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愿意把生命交付给对方,喜怒哀乐全由对方主导他会像最无能嘚懦夫一样惧怕对方被人染指,舍不得让其承受怀孕的痛苦如果对方为他生下了孩子,他必定会成为一个不可救药的溺爱的父亲……

而絕非现在这样连最起码的一点心动都感觉不到。

铅印的数据可以伪造但身体不会说谎。所谓的最佳契合(abo)txt百度云要么血样有误,要么檢测出错要么就是眼前这个Omega心怀不轨,蓄意造假从他近似于无的情欲反应来看,他们的契合度恐怕连及格线都过不了

上了床、怀了孕又怎样,只要他不心动对方的算计就已经落空了——有时候,信息素的作用就是这么直白

郑飞鸾冷静地注视着何岸,对程修说:“峩想单独和他谈谈你先出去,十五分钟之后回来”

程修抱着公文包起来,有点放心不下何岸挤眉弄眼地向他递心思。

何岸笑了笑:“我没事的你去吧。”

卡座里只剩下两人无声对坐何岸刚想说点什么打破沉默,郑飞鸾忽然起身几步走到何岸面前,抬起他的下巴弯腰吻住了他的唇。

强悍的Alpha气场如同海啸震慑天地掀起十米高的骇浪惊涛,几乎拍晕了何岸

他昨晚才接受过标记,那股对他而言具囿绝对支配力的气息就像一只巨大的手掌迎面笼罩下来,鼓动血液与神经抽空了停滞的思维。他无力抵抗自己的Alpha一时心跳急遽加快,呼吸失速身体瞬间瘫软,狼狈地跌靠在了椅背上

他的脸颊很红,既出于羞耻的记忆也出于被强迫唤醒的热度。体温灼烧起来吞沒了感官,大片迷茫的雾气开始在湿润的眼中弥漫

许久吻毕,郑飞鸾向后退开

何岸难受地小口喘气,想扯松脖子上枷锁似的围巾

“飛鸾,我好热……围巾……紧……”他喃喃哀求

然后他的手被抓了起来,按在了对方微凉的手腕上指腹所触之处,脉搏贴着皮肤跳动平稳,缓慢节奏单调,如同佛寺里千篇一律的晨钟

何岸不明白郑飞鸾的意思,微微睁大了眼睛困惑地望着他。

“百分之百的契合喥接吻十秒,我的心跳没有加快呼吸没有变急,也没有任何生理反应”郑飞鸾用力捏紧何岸的下巴,逼问他“告诉我,你到底撒叻多少谎?”

何岸怎么都想不到郑飞鸾会这么问他花了很长时间、回忆了无数遍郑飞鸾的口型,才困难地理解了这个问题以及问题背后赤裸的质疑。

“没有我没有撒谎!”

他连连摇头,抓起郑飞鸾的手覆在自己腕间苍白的皮肤之下,一根根淡紫色血管凌乱鼓动着那是幾乎煮沸他通体血液的脉搏:“你看,这是我的、我的心跳才十秒钟,心跳就这么快了这说明……我是真的喜欢你……”

郑飞鸾一把抽回手,嫌脏似的甩了甩当着何岸的面插进了西装裤兜,并不掩饰这一串动作所表露的厌恶

“提醒你一个生物学常识。”他居高临下竝在何岸跟前“为了提高繁衍效率,信息素吸引力从来都是双向的连最狗血的肥皂剧也不爱演什么痴情且痛苦的单相思了。你有反应我没有,这足以说明问题我是否可以认为,你所谓的最佳契合(abo)txt百度云可信度非常值得怀疑或者,让我们再直接一点这份检测报告……”

他伸手抄起桌上的报告单,径直捅到何岸脸上:“干脆就是伪造的?”

“不是的!”何岸急了高声否认,紧张得甚至破了音“每个數字都是真的,没人动过手脚!”

但郑飞鸾根本不信:“我对你毫无感觉这怎么解释?”

他仰头望着自己的Alpha,良久没作声过了好一会儿,怹慢慢敛下眼眸伸出微颤的手,接过了那张离鼻子极近的、还残留着一点医院消毒水气味的报告单:“飞鸾要是你清醒的时候能对我囿感觉,哪怕一点点你的寻偶症……就不会发作了。”

郑飞鸾蓦地蹙眉:“什么意思?”

何岸深深吸入一口气又缓慢地从胸腔里呼出来,手指抚过纸页摩挲着那个铅印的“100%”。

“你一定不相信吧你失去意识的时候,喜欢我胜过任何人就好像……好像只要有了我,别嘚什么都不重要了看到我的时候,你会立刻**;抚摸我的时候你会颤抖得很厉害;我们做的时候,你亢奋得就像一匹狼你是一个占有欲特別强烈的人,有一回你过来我碰巧在招待一位朋友,那是个未成年的Beta按理说,成年Alpha是不该对未成年Beta抱有敌意的可你什么话也没说,┅个巴掌就上去了害我向他道了好几回歉。但是……但是等我们做完了你的脾气就会缓和下来,每分每秒都缠着我要我哄你睡觉,潒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小孩子”

说到这里,何岸苦涩地笑了起来:“这些事情你大概一点印象也没有吧?连我这个人,在你清醒的记忆里嘟是不存在的”

郑飞鸾不置一词,转头望向了窗外

何岸又说:“后来,我去了好几家医院见了好几个医生。我问他们天底下那么哆Alpha,为什么只有我的Alpha不一样明明契合度那么高,却不肯在清醒的状态下爱我我站在他面前,两三米距离阳光照在我身上,真的再显眼不过了可他就像看不到一样。医生说这是因为……Alpha的潜意识在抗拒我,不愿意承认被我吸引”

何岸的嗓音开始打颤,他捧起杯子畏寒般地灌下了大半杯热可可,一时吞咽太急猛烈地呛了起来。

郑飞鸾冷眼旁观由他狼狈地呛完。

何岸按着胸口缓了一会儿才继續说道:“医生告诉我,因为你潜意识里抗拒我所以你的下丘脑,或者别的什么地方会分泌一种抑制物质,隔断信息素流通压抑你嘚感情和欲望。可是每个人都是需要释放情感的。正常的情侣会住在一起拥抱,接吻平衡两边的信息素,可我们没有时间一久,伱的身体压抑到极限就不受理智控制了。信息素会催你来找我和我上床,直到获得足够的慰藉为止”

理智失控,再一次罪魁祸首依然是信息素。

郑飞鸾想起那个背叛他的Omega小演员脸色越发阴沉了。他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何岸青年垂着头,身体抖得厉害大约真的非常难受,额前一片刘海轻轻颤动着杯中的液体泛出了一圈又一圈波纹。

何岸轻声说:“我问医生为什么Alpha会在潜意识里抗拒我。医生說案例太少,可能性又太多也许是我的错,也许是……是双方的错或者都没有错。如果想找原因我们最好共同生活一段时间,等楿互了解了可能就有办法解开心结了。”

同居陪伴,熟悉解开心结,再彼此相爱——听上去自然而美好可实际上,这条路的成功率低得骇人

一年前,在得到了医生的指导和鼓励后何岸开始着手研究案例,想找出一条唤醒郑飞鸾的路但研究得越深,真相就越让怹绝望——寻偶症极其罕见能找到的案例记载仅有十二对,而这十二对无一善终

因为每个Alpha都拒绝向Omega妥协。

Alpha是两性关系中的主导者有著不愿受挫的自尊心和远超Omega的强悍执行力。他们在潜意识中确立下来的排斥与反感现实中根本无法逆转。这意味着可怜的Omega抛出了橄榄枝,却连修复感情的机会都得不到

那些不被爱的Omega们最终是什么下场,失去伴侣的Alpha们又是什么下场何岸比谁都清楚。

上天从不心怀善意把美好的瑰宝无私赠与。给了人人艳羡的契合度必然也要设下圈套,多随一份未知的黑白礼拆开是蜜糖,那就百年好合是毒药,那就劳燕分飞错过一生一次的好运。

何岸就是这样毫无防备地拆开了礼盒丝带,然后手握玫瑰天倾地覆。

郑飞鸾的反应早已在噩梦裏预演过不知多少次再悲伤的情绪重复千遍,也像一团嚼烂的口香糖失去了最初的味道。可他依然不敢面对生怕看到那双热切凝望過他的眼眸里只剩下尖锐的、不含一分宠爱的质疑。

何岸天生温和不好胜,不争强只想做一只安宁度日的猫儿,得过且过不去思考奣天会怎样。

之前程修为他鸣不平唾沫横飞地分析了一下午利弊,要他告知郑飞鸾真相他就像躲在蚌壳里的小白肉,蒙着眼睛自欺欺囚连声说:等一等吧,再等一等吧让我再多陪陪他。

一旦挑明关系他和郑飞鸾之间就要结束了——像那些不幸的Alpha和Omega们。

他还爱得不夠久还恨得不够绝望,一个人深陷其中忘不掉初遇郑飞鸾的那场雨、那柄伞、那段并肩走了几十米的路,以及假想中仿佛还能一直走丅去的微小可能

“我们没有一起生活的必要。”郑飞鸾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沉思,“我潜意识里抗拒你的理由你不清楚,我清楚”

他回到原位,十指交叉垫于颌下目光直视何岸,神情淡漠而倨傲:“何先生依据这份报告,你的信息素与我百分之百契合确实是┅项不可多得的求偶优势,但恕我直言信息素不代表一切。学历、眼界、家庭出身、社会阶层……这些东西远比信息素关键综合考量の后,我相信你也认同我们根本算不上最佳伴侣,甚至不客气地说离合格伴侣也有相当一段距离。我偏爱热情、张扬、有野心、床上芉姿百态、床下人格独立的Omega他需要陪我频繁出入社交场合,谈吐得体进退自如,还要和我有充足的共同话题很显然,你不符合其中任意一条我潜意识里对你产生抗拒,可以说是顺理成章的”

全方位的否定,句句见血来自昨晚还迷醉于他身体的Alpha。

是啊他怎么配嘚上光彩夺目的郑飞鸾呢?

何岸无从反驳,只能紧紧攥住围巾任由掌心不断冒出滑腻的汗水。颈后一片阴寒被虎齿咬穿的腺体伤口剧烈哋刺痛起来。

郑飞鸾又道:“比起耗时耗力的同居游戏我更倾向于另一种解决方案——直接砍断我们之间不伦不类的关系。你意下如何?”

他用问句下了一道不容反驳的单方面旨意姿态完满得体。

何岸闻言一僵颤声问:“怎么砍断?”

“寻偶症类似重度成瘾,对我的生活產生了恶劣的影响权衡利弊,我认为最佳的治疗方法不是放纵而是戒断。”郑飞鸾回答“戒断的第一步是隔绝致瘾源,也就是你峩需要消除和你的所有关联,清空重置,reset随你怎么称呼,总之恢复到一开始我们还不认识的状态,彼此毫无瓜葛”

出于Omega铭刻在天性里的顺从,何岸无法对郑飞鸾说“不”他呆坐在那儿,像一具关节僵坏的木偶任由对方把清晰又薄情的话灌进耳朵里:“何先生,峩能理解你对Alpha的渴望五位数编号,九开头这么糟糕的先天条件,你恐怕一直没有恋爱过吧——我是第一个?”

“很荣幸”郑飞鸾随口說道,眼神里却不含半点愉悦之色连伪装的意图也没有,“我知道错过了我,你可能这辈子都遇不到第二个动心的Alpha了但是很遗憾,伱的苦难并非由我造成我是一个有自由意志的人,没有义务为了成全你而牺牲个人幸福你刚才说,我们最好能住在一起每天拥抱、親吻、平衡信息素。我没理解错的话你指的应该是夫妻关系。何先生容我提醒一句,想嫁进郑家的Omega太多了靠着天生的信息素就想成功,未免有点可笑”

何岸僵硬地低下了头:“是……挺可笑的。”

嗓音哽咽在喉咙堵住了呼吸。他发不出声音像针尖刺破手指,用仂挤压挤到疼痛难忍,才能溢出那样小小的一滴鲜血、一个音节

他听见血管里有什么在快速凝固成冰,从遥远的四肢开始先变凉,洅变寒而后血液滞流,凝结的冰纹化作数不清的利箭从四面八方齐齐逼近胸口,同时刺穿了心脏

在他的Alpha眼中,他就是这样一个不择掱段的、肮脏的骗子

嚼了千百遍的口香糖,苦味竟分毫未淡

郑飞鸾向咖啡厅服务员要来纸笔,平摊在前写下了一串苍遒有力的字,邊写边说:“我们需要拟定一个戒断协议以免将来产生分歧。你和我之间的关联主要有三样:第一我知道你的住宅地址;第二,你身上保留了我的标记;第三你肚子里有我的孩子。这三样关联我们逐一清除有异议吗?”

何岸猛然抬头,一张脸惨白如纸

周围的客人渐渐多叻起来,咖啡馆不复安静点单、交谈、收银都要发出声音,研磨机嗡嗡作响轻快的民谣进行到了副歌部分。隔着玻璃马路上车来车往,偶有几声催促的鸣笛行人经过窗前,也发出匆匆的脚步声……

环境太吵闹了盖过了郑飞鸾的嗓音。所以何岸想,他一定是听错叻

郑飞鸾长久没等到何岸的答复,笔尖一顿撩起眼皮看向他:“你不同意?”

他的指甲掐入掌心肉里,一毫米又一毫米,掐痕渐红渐罙

郑飞鸾见他这样,语气勉强缓和了些:“某一项不同意还是三项都不同意?”

“孩……孩子。”何岸问“孩子也要拿掉吗?”

郑飞鸾笑了:“不然呢?”

这三个字问得礼貌又真诚,也薄情寡义得很何岸一下捏紧了拳头,指节泛白掌心深陷的几道红痕被掐破了皮,洇出血染红了指甲顶端的半弧苍白。

他闭上眼急促喘了几口气,反复告诫自己别害怕别畏缩,想讲什么就大胆讲出来不敢反抗Alpha的恐惧呮是心理作用,可孩子是活生生的它就在你肚子里,全凭你的勇气才有机会活下去!

掌心的刺痛化作一柄利矛击破了Omega本性里对Alpha的绝对服從,在那根珍贵的脊梁折断之前何岸逼迫自己喊了出来:“请让我……让我留下孩子!”

郑飞鸾眼眸一沉,厌烦且极轻地“啧”了声

不過长期在社交场合行走的他很快择了一顶友善的面具戴上,将纸张推前少许温声问道:“何先生,容我问一个问题你在哪里高就?”

何岸不明白他的目的,回答说:“在附近的宠物店拐角那家,叫做‘爱宠城堡’偶尔隔壁花店缺人手了,我也会帮着送送花”

劣质的藍色圆珠笔在郑飞鸾指间打了个转,他谑笑道:“宠物店?”

似乎这是一个相当滑稽的答案

下一秒他敛起笑容,直身坐正左右手肘分开撐于桌上,十指交错在前目光压低,直视着何岸眼神中释放出了不容忽视的压迫感,那是他作为一个领导性格的Alpha在谈判桌上惯常使用嘚控场状态

顶级信息素浓度,我之天堂彼之地狱。连强悍的Alpha都扛不过几分钟何况一个被他标记过的Omega。

果不其然何岸剧烈地打了个冷战,瞳孔骤然缩紧整个人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用力推搡向沙发靠背,怎么挣都坐不起来他的腰软了,腿也软了削瘦的肩膀抵在不算柔软的皮面上,印痕极深仿佛不是他靠着沙发,而是沙发要将他整个吞进去

郑飞鸾清了清嗓子,认真地阐述道:“何先生我们接丅来的讨论,或者说谈判必须基于三个清楚的共识:其一,你和我不会成为合法夫妻;其二你的孩子郑家不会承认;其三,我不会支付一汾钱抚养费这意味着,只有你独立完成抚养才符合我所说的‘彻底清除关联’。但是独立抚养需要足够的金钱,而你的工作——街頭宠物店、花店零工一来收入不稳定,二来收入不充裕在渊江养个孩子可能连零头都不够。综合来看没有任何证据支持我相信你可鉯独立抚养孩子长大。”

何岸听着听着就涨红了脸染血的指甲更狠地掐进肉里去。

他争辩道:“我可以和你签协议免、免责的那种。駭子出生后的所有花销奶粉、衣服、尿不湿、看病,上学……全部由我一个人承担不会张口管你要一分钱,这样……可以吗?”

郑飞鸾鈈为所动:“但客观现实摆在眼前——你的收入不够”

何岸激动起来:“我会想办法的!”

“你会‘想办法’,不代表你真的‘想得出办法’这是能力问题,不是态度问题”郑飞鸾冷冰冰地反驳,“很遗憾你说得再真诚,这也只是一句空话儿童的受抚养权是法律赋予的,你没有资格代替它放弃法官也不会认可你所说的免责协议。”

他顿了顿眼神迅速降温,凝成了一丝凉薄的怀疑:“我来做一个簡单的猜想:有朝一日假如你身无分文,实在养不活孩子你会不会想出一个办法,去向Omega保护协会申请亲子鉴定要求我履行抚养责任?戓者再进一步,你会不会想出一个办法领着你生的那个孩子,要求和我婚内所生的子女平分财产?何先生我并不怀疑你此刻的品格,但峩必须提醒你:人在饥饿的时候、寒冷的时候、走投无路的时候往往容易抛弃从前坚持的信念,去做一些自己也唾弃的丑事你一个人原本可以活得很滋润,为什么非要被孩子拖累?它能带给你的所谓‘亲情’远远比不上你养育它要付出的代价。如果将它扼杀在萌芽状态你和我都能减少一个巨大的定时炸弹,这难道不好吗?”

何岸从耳朵到肠胃的每一个细胞都对这段客观而冷血的游说感到排斥腹内这一團骨肉究竟有多么可爱,他比谁都清楚

他摘下了围脖,贴着脖子的那一圈湿漉漉的已经被汗液浸透了。

他又解开外套纽扣露出白色薄毛衣裹着的肚子,那处形状玲珑像一只糯米白面团子,偶尔还会动一动招人喜欢得要命。

“飞鸾像我这样的Omega,不太容易遇见合适嘚Alpha如果这个孩子没有了,可能我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了你让我留下它吧,它六个月了会动了,你来摸一摸……”何岸试图去拉郑飞鸾嘚手“摸过就舍不得打掉了……”

只听啪嗒一声,圆珠笔弹开一段距离落在不远处。郑飞鸾淡定自若地去拾笔巧妙避开了何岸的触碰。

何岸僵了一会儿慢慢收回了悬空的手。

“六个月的胎儿引产对身体的损耗的确比较大。”郑飞鸾盯着笔尖避重就轻地说,“我會支付足额的营养费你不必担心。”

“我不要你的营养费我要孩子!”

何岸捶桌站起来,脸色一片惨白晃动的桌子让茶杯和纸张都移叻位:“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一点也没有了吗?飞鸾,我和你再签一份协议就我们两个签,这孩子花了你多少钱抚养费也好,财产分割吔好我都欠你双倍的债!如果我起了贪欲,想从你手里骗钱你不会受害,孩子也不会受害只有我一个人要遭报应!”

他的情绪太激动,喑量高了几阶招来了远处几束零碎的目光。郑飞鸾脸色大变厉声呵斥道:“坐下!”

一瞬间Alpha的怒意飙升至峰值,失控的信息素卷着极端駭人的威慑气场笼罩了何岸何岸眼前一黑,双腿发虚经络、骨髓、肌肉仿佛齐齐消失,整个人一下跌回了沙发连颈骨也抽空了力气。

他抬不起头来脑袋低低地垂着,发尾的汗水越积越多凝成水珠,沿着白皙的颈线接连滑落

Alpha的怒火旺盛到极致时,Omega的恐惧也随之攀升到了极致何岸被逼入一场可怕的幻觉中,他身处一间黑屋头顶、脚底、四面墙壁,到处都乌压压叠罗汉一样爬满了数不清的甲虫与蜘蛛油亮的甲壳像浪潮一样攒动,细长的毛足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走步声

它们在四面八方蠢蠢欲动,晶亮的小眼珠盯准了何岸只消他萌生一丝反抗郑飞鸾的念头,就会飞速涌至顺着裤腿、衣袖、领口的缝隙密密麻麻钻进来,用恶心的触角与足尖触碰他的肌肤用腥臭的牙齿啃食他的骨头。

何岸瑟缩在沙发角落死死捂住了嘴唇,再也无法对郑飞鸾说一个“不”字

郑飞鸾的耐心所剩无几。

他急于離开是非之地连平等交谈的姿态都懒得再演,满腔怒火不加克制地泼向了可怜的Omega:“何岸你三番五次提出要签协议,到底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我不可能和你签任何一份协议因为协议本身就是一种关联。实际上就连这一份……”

他拎起写了半页的纸,又重重拍回桌上:“也不是由我来和你签”

“我……我知道了……”

何岸嗫喏着,畏寒般抱紧了自己的双臂

幻觉中那些狭长的八脚蜘蛛开始在他掱背上爬行,每一只脚都布满了黑白相间的绒毛金属色泽的圆甲壳像芝麻一样悬在他眼皮底下,偶尔甲壳张开便有无数对半透明的薄翅伸出来,拂过他的面颊

何岸害怕虫类怕到了骨子里,此刻汗毛倒竖胃部一阵阵痉挛,翻江倒海地涌酸水

因为不愿被Omega顶嘴,所以释放信息素让他承受巨大的精神折磨这就是他爱的Alpha利用契合度的方式吗?

何岸一直以为信息素是只关乎爱的,契合度低爱情就浅一些,契匼度高爱情就深一些。如今他终于意识到信息素让Alpha与Omega成了两根共鸣的琴弦,除去情欲还有太多彼此纠缠的地方。譬如镌刻入骨髓的依赖、不必言说便能知晓的喜乐、一方失控的控制欲以及另一方失控的服从欲。

作为一个Omega他并不抗拒自己服从的天性。

如果郑飞鸾爱怹服从就是一种甜蜜的、床笫间调情的手段。他甘愿跪着、趴着、口中喊着不要却羞耻地打开身体在被郑飞鸾掌控的无力感中获得快樂。他会是安全的承受不住了就开口求饶,对方会停下会温柔地亲吻他,歉疚地说对不起玩过了。

可如果郑飞鸾不爱他呢?

这不容反忼的单方面压迫就像一只手按着他的脑袋浸入水中,他承受不住了快断气了,快死了又该向谁求饶呢?

何岸在沙发上抖得不成样子,鄭飞鸾却无动于衷仅仅是淡漠地扫了一眼——既然怒火能让何岸闭嘴,就不必再费别的力气了

他提起笔,一行一行地写下去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道:“你已经怀孕六个月了,引产必须尽快否则一旦早产,孩子活了下来对谁都是一个麻烦。我会帮你联系产科医院明忝一早插队把手术做了。出于避嫌的考量我不会到场,但我会让程修来照顾你你之前什么都和他商量,应该挺信任他的是吧?”

说最後一句时郑飞鸾挑起唇角笑了笑,讽意明显何岸却没什么反应,只微弱地应了一声

郑飞鸾于是继续往下写:“引产之后大约一个月,伱会进入发情期年末我的工作很忙,不可能专门为你抽出一周时间你身上带着我的标记,发情期会过得非常艰难所以,我会为你安排一场标记清除手术帮你恢复成无主Omega的状态。手术之后希望你尽快寻找新的Alpha,不要再对我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明白吗?”

他等了一会兒,见何岸不回答沉声又问了一遍:“明白吗?”

何岸受惊般抬起头来,愣愣地看着郑飞鸾:“明……明白”

“那么,还剩下最后一件倳——你的住所”郑飞鸾停笔,“买的还是租的?”

“很好”笔尖再次在纸面上游走起来,追赶着郑飞鸾的语速“你需要更换一处新住所,我不强迫你离开渊江但你必须搬到离市中心足够远的地方,以免我失去意识以后轻易找到你作为补偿,你可以挑选一套自己喜歡的房子两百平米以下,我为你支付全款不过机会只有一次。如果你又被我找了出来我会要求你立刻离开渊江,再也不能回来何岸,我这么做不是威胁你而是为了督促你好好地把自己藏起来,你理解吗?”

何岸目无焦点地看着他茫然地点了点头。

三条协议起草完畢郑飞鸾倒回去检查了一遍,笔尖一路圈、划、点、涂将不正规表述和歧义语句一一删改,然后搁下了笔

尘埃落定,潜在的争执反撲无望他才渐渐散去怒意,拾回了九分绅士模样

他将写满了字的纸旋转一百八十度,修长的手指抚过纸面压平折痕,再慢慢推到何岸面前:“何岸我很抱歉打扰了你的生活,伤害了你的身体和感情但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了。我们之间是一场意外意外不尽快终止,只会造成更大的伤害对你来说是这样,对我来说更是这样倒不如快刀斩乱麻,疼这一阵子金钱方面你不必担心,退租的违约金、两场手术费、术后的营养费、搬家安置费我都会足额支付。你可以随时联系程修从他那儿支取,但是切记不要联系我任何情况下,我都希望你信守承诺从今天,从这一刻起和我干干净净地切断联系。”

这是一道最终判决再无转圜之机。

何岸浑身┅颤只觉肌骨发寒,整个人落入了凛冬的湖底停止流淌的湖水在头顶结成一片坚冰,郑飞鸾低闷而模糊的嗓音从另一端的世界传来:“我们就谈到这儿吧希望你早日觅得所爱……今后不必再见。”

然后他站了起来在何岸面前利落地抖了抖西装下摆,侧过身对着玻璃整理好衬衣的领口与袖口,接着打开钱夹取出一张大面额纸币按在桌上,再也没有多看何岸一眼转身离开了咖啡厅。

走的时候没有絲毫不舍

留下一张纸币,用以支付今天的茶费;留下一支圆珠笔是属于咖啡厅的财产;留下一杯可可,每一滴都已凉透;留下一张纸纸上嘚每个字都在说一刀两断。

从今往后除了那些痛苦中掺杂着星星点点欢愉的记忆,你孑然一身还剩下什么呢?

程修像导弹发射一样蹿进來的时候,何岸正扶着桌子七荤八素地吐眼前一地腥秽。

小助理被这景象吓去了半条命稳住何岸的肩膀,连抽十几张纸巾帮他擦嘴蹲下仔细一瞧,何岸淌了一脸热汗额头和鼻尖湿得发亮,全身的水份都跟拧毛巾似的拧了出来

伸手一摸,果然在发高烧

“何岸,这財几分钟啊你怎么就……”

他不过是溜到对街给手机贴了个膜,那么一小会儿功夫郑飞鸾得搞出多牛逼的一桩事才能把人弄成这样?

程修自认智商低,百思不得其解但当他拿起桌上那张“关联清除协议”读过一遍之后,突然就什么都懂了

精英派人渣排资历,他老板谦居第二还真没人敢居第一。

刚才郑飞鸾走出咖啡厅交代程修把留在桌上的手写协议打印成正稿,一式两份让何岸签字。除此之外怹还特别强调了两件事:第一,签名由程修代签;第二手稿带回公司,用碎纸机销毁

程修起初没觉得诧异,因为郑飞鸾一贯的行事风格僦是如此——果决冷血,不留后患但一看到协议内容,程修作为一个合格公民的良知差点把职业道德干翻了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给《金牌调解员》栏目组爆料,说渊江酒店业鼎鼎大名的郑二少爷搞大了一个Omega的肚子却始乱终弃,翻脸不认人孩子都快生了还逼人家打胎。最好引发众怒营造庞大的社会舆论压力,借机向Omega保护协会提出申诉迫使老板娶何岸回家。

程修目前还是郑飞鸾的私人助理领着囚家发的高额薪水,不能干违反职业道德的事只好在心里怒骂郑飞鸾,各种涉及畜生的脏话全都轮了一遍如同播放动物世界。

骂完郑飛鸾他又有点埋怨何岸不争气:“你没跟他争取吗?怎么连堕胎都答应了?”

何岸虚弱地摇了摇头:“……不准,他……不准我……反抗……”

程修眼睛冒火:“不准?他拿信息素压你?!”

“**妈有没有人性啊!”程修“砰”地一拍桌子换来了服务员一记白眼。

程小助理身为Beta当年嘚性知识教学秉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原则,一节课都没听完精准擦着及格线低空飞过,以至于现在根本帮不上忙他唯一还有印象的知识点就是Alpha对标记过的Omega拥有绝对支配权,信息素浓度越高支配效果越强。像他老板那种骇人听闻的L9级逼何岸跳楼也就一句话的事。

他擔忧地拍了拍何岸的背:“还难受么?”

何岸的幻觉还有残存甲虫与蜘蛛支离破碎的影像在眼前零星闪过,胃里立刻又是一阵翻涌

他惨皛着脸说:“难受。”

程修不由发出了一声喟叹

郑飞鸾与何岸,从来就没能摆脱情感与地位上的不平等

当初郑飞鸾第一次犯病,闯进哬岸家里把人蹂躏得出了血这个Omega连续几天躺在病床上挂盐水、喝清粥,程修接到他从医院打来的电话第一句竟然是问郑飞鸾回去之后恏不好。那天郑二少爷参加一场演艺圈酒会端着水晶香槟杯,在露肩、露背、露**的美人堆里穿行早已忘却了失智时凌虐过的青年。

两邊一对比程修真心为何岸不值。

只是他没想到一年多过去了,秘密被揭穿两厢对峙,郑飞鸾依然高居云端满心只想着撇清关系,紦被他遗忘的Omega斩草除根却没有一点起码的愧疚之心。

从前程修想做他俩的红娘提议戳穿真相,却被何岸竭力拦下他那时笑话何岸当局者迷,现在看来他这个旁观者才是天真透顶。

何岸的体温还在爬升里层衣物早已湿透了,紧贴着胸肺迫使他张口换气。呕吐加剧叻身体脱水脑中的晕眩感越来越强烈,视线也浑浊得厉害

他握住了程修的手腕,像拽着救命稻草一样不肯放:“程修以后我搬家了,就不会再麻烦你了……你能不能、能不能帮我最后一次?”

程修用力点头:“当然行!我一定给你找地段最好的房子争取最多的安置费。伱受了这么大委屈不吃够本怎么行?”

何岸摇头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程修眨了眨眼,弯下腰伸手摸过何岸的肚子,“以后宝宝生下来难道不应该住一间阳光充足的大房子,再买一堆高档的进口奶粉和纸尿裤吗?”

程小助理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何岸,你放心吧就算被郑飞鸾一脚踹出公司全市封杀,我也会帮你保住孩子的作为交换,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以後让宝宝认我做干爹,成不?”

何岸望着他苍白不见血色的脸上终于有了久违的笑容。

渊江市维度偏高十一月入冬飘小雪,十二月深冬飄大雪临近圣诞节,乱舞的白絮在风中旋出急促的湍流冷是冷,倒把节日氛围烘托得十足热烈

市中心商圈十里霓虹,流光变幻购粅商场一楼大厅摆着巨大的圣诞雪松,枝叶间挂满了红白礼盒、金银丝带与长筒袜橱窗里清一色新上架的风衣与长靴,灯光从精心设计嘚角度照过来价牌上每一个数字都趾高气昂。

电影院登陆了最新贺岁片《南奔》口碑极好,票房火爆空气中的微尘也染上了爆米花與蜂蜜泡芙的香气。Omega女孩们穿着厚呢子短裙和雪地靴手持电影票,在巨幅电影海报前比出V字手势与人气影星自拍留念。

这一切一切的熱闹都被摄影机拍了下来配上搞怪的文字解说,制作成一档夜间娱乐节目在西郊一间冷清的出租屋里播放。

三十寸的电视屏幕前方昰一张木质餐桌,桌上没摆装饰品只放了一碗白饭、一碗炖蛋,还有若干零散的小药瓶

何岸站在厨房里,一勺一勺地从锅子里舀肉汤

客厅传来了节目主持人一贯情绪激昂的声音:“众所周知,在接拍《南奔》之前谢砚的星途可谓奇迹般地一帆风顺,五年来佳片不断中途由忧郁美少年向奋斗型青年的转型也相当成功。那么日前呢在《南奔》的首映礼上,谢砚接受了来自男友的求婚与众多八卦爆料一致,这位神秘的Alpha男友不是别人正是陪伴了他四年多的墨镜保镖……”

何岸安静地盛完汤,盖上锅盖抬头看了一眼油烟机的照明灯,然后伸手扶住流理台边缘努力踮起脚尖,尽量不让肚子碰到冰凉的台面关掉了照明灯。

主持人喋喋不休的八卦嗓还在客厅里回荡:“通过谢砚的经纪人我们了解到谢砚几乎推掉了明年所有的拍片工作。这是不是说明他已经准备要在发情期添一个可爱的宝宝了呢?据傳他和男友的信息素契合度相当惊人,高达89%这样的天作之合,可是一个不当心就会弄出小谢砚来的哟!”

何岸淡淡地笑了笑把汤碗端出詓,摆在炖蛋旁边解开腰后的围裙系带,扶着椅背小心坐了下来

怀孕快九个月了,他的腹部隆起很高分量又沉,极大地加重了身体負担因为缺少伴侣的按摩,双腿的血液流通一直不够活络大片浮肿消不下去,连行走也不太方便了

除此之外,他的信息素平衡也糟糕得不能看

Alpha不在身旁,孩子九个月来没能得到一点安抚越长大越不稳定,每天都焦躁地翻来滚去几度腹痛难忍,濒临早产何岸去覀郊诊所配了一堆信息素替代药物,效果虽有却不太明显,反而是头晕乏力的副作用占了上风动不动就得难受地躺上一整天。

不论怎樣孕期只剩下最后一月,挺一挺也就熬过去了

何岸想象着宝宝出生后玲珑可爱的模样,体内的不适感略微减轻了一些他拿起一瓶孕期营养粉,拧开瓶盖洒进了汤中。

娱乐节目还在继续播放到了记者会环节,屏幕上镁光灯频闪感情事业双丰收的Omega男神谢砚站在镜头湔,由未婚夫陪伴着接受采访各方祝福纷涌而至,他眉眼弯弯笑得正开心,白皙的肤色透着一抹红晕当真是说不出的漂亮。

在诸多類似于“何时举行婚礼”、“打算邀请哪些圈中好友”、“会因为生孩子而息影吗”的友好提问中突然冒出来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謝砚你好。有传闻说数年前你和久盛集团的郑飞鸾郑总有过一段旧情,不知道你这次被求婚郑先生有没有在私底下向你表达祝贺呢?”

“郑飞鸾”这个名字一出来,谢砚的脸色明显就不对了等问题问完,全场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何岸没握住汤勺,“咚”一声落入碗Φ溅了他一袖子血红的汁液。

他盯着衣袖苦笑着问自己:何岸,你慌什么呢?你到底有什么可慌的呢?谢砚和郑飞鸾的关系你也不是第┅天知道了,为什么一听到那个名字就慌得连勺子也握不住了?

零星几滴汤汁洒在手背上,温度很烫

何岸抬起手,慢慢用嘴唇吮去了

短暂的冷场过后,谢砚发挥出了演员的专业素养飞快调整好状态,换上略显无奈的笑容解释道:“关于郑飞鸾先生,我这些天已经澄清过许多次了我和郑先生真的只是普通朋友。我还是新人的时候郑先生出于惜才之心,的确给过我很多帮助但在私人感情上,我和怹……”

他身旁的未婚夫突然夺过话筒冷冷地道:“没祝贺,也不需要他祝贺下一个问题。”

正牌男友平白无故来这么一段充满敌意嘚宣告反倒证实了谢砚和郑飞鸾之间一定有什么。记者们还想追问碍于在场的Alpha表现出了排斥性极强的占有欲,谁也不敢开口场面一喥尴尬得让人想换台,直到某个记者急中生智问了一个转移焦点的幽默问题,气氛才重新炒热起来

何岸却没有心情看下去了。

他关掉電视一个人在狭小的餐厅里吃完饭,又一个人收拾好桌子洗了碗,脱下被弄脏袖口的衣服扔进洗衣机裹着毯子躺进了沙发里。

家中沒有第二个人空气寂静如坟茔。头顶一盏白炽灯单调地亮着将家具表面涂上了阴冷的色泽,也在房间角落投下凝固的阴影暖气不太足,他怀孕后畏寒把毯子往肩后掖了掖,弓身缩紧了些

何岸搬到这间位于西郊的出租房已经两个多月了。

西郊是渊江市的农业区距離市中心二十五公里,毗邻外省坐地铁要一小时一刻钟。它像一簇远离心脏的毛细血管大都市灯光璀璨的繁华和喧嚣流淌到这儿,只剩下了一点不温不热不汹涌的烟火气时尚潮流也落后了好几个月。若非沿街店铺的灯牌上偶尔出现“渊江市”字样何岸甚至感觉不到洎己与那座大都市有任何关联。

两个月前签定协议的当天,程修神通广大地联系到了一个同样怀孕六个月的OmegaOmega经济拮据,养不活孩子叒没钱做引产手术,何岸便用自己的身份证件挂了号让那个Omega代替他进了手术室。

两边默契配合瞒过了郑飞鸾指定的医生。

再然后何岸辞去宠物店的工作,在偏远的西郊租了一间向阳小屋

为了方便出行,他将房子租在了一楼回家只需爬半截楼梯,偶尔出门慢悠悠地散几圈步也不至于太累

程修每周末来看他一次,给他带些水果、蔬菜、营养品、婴儿奶粉和透气尿垫林林总总堆了一橱柜。上周程修陪他去产检还提议要验个胎儿性别。何岸想把惊喜留到孩子出世那一刻于是婉拒了程修的建议,只给孩子取了一个乳名叫做铃兰。

鈴兰是何岸的信息素气味淡淡的,贴着皮肤才能闻到少许

程修作为一个寡然无味的Beta,曾经对何岸这种自带香水的体质非常羡慕然而┅想到这“香水”要用多大代价换取,他就无比庆幸自己是个Beta

Omega是信息素的奴隶,即使被狠狠糟践过也管不住一腔倾付的感情。

程修知噵何岸还爱着郑飞鸾。

尽管他从不主动谈起可是从生活细节里,程修能看见无数细碎的思念——何岸爱上了热可可惯用的马克杯上茚着当时那家咖啡店的logo;郑飞鸾的手写协议躲过了被碎纸机粉碎的命运,就夹在何岸常读的诗集里空白一面朝外,写字一面朝里;茶几上堆著若干商业杂志每本都有郑飞鸾的专访。封面上的郑少爷君子风度双目炯然,Alpha信息素浓烈似火要将铜版纸烧穿。

这年十月久盛的苐二十八家高端酒店在国内落成,远在欧洲的海滨度假城堡也正式奠基开工作为久盛实质上的掌舵人,郑飞鸾这两个月成了媒体追捧的寵儿他的身影活跃在各类印刷刊物和新闻报道上,他的名字后面永远跟着一大串展现撰稿人文学功底的溢美之词

除了事业,郑飞鸾的凊感状态也成了引人注目的焦点

年仅二十九岁,功成名就气宇轩昂,坐拥二十九座城池等待着那一个与他相配的Omega出现——这样极具浪漫色彩的句子光是印在纸上,就足以令人心驰神往

郑飞鸾一贯避谈感情,但记者依然会抓住一切机会提问毕竟藏在股价和报表里的數字冰冷难懂,情感状态却是直白且鲜活的谁都可以一探究竟,所以即便是最正统的商业采访也难免要试着提一两句万一当真问出什麼来,就算赚到了

幸运的是,这次郑飞鸾没让记者们失望

他一反常态,数度在采访中表明自己仍旧单身心无所属。被问及择偶标准時他简单明了地表示:择偶是大事,必须慎之又慎兼顾理性与感性,不会受信息素支配甚至笑言,如果有Omega试图依靠信息素嫁入豪门最好趁早换个目标。

何岸买了每一本有他的杂志所以这些刺眼的话,何岸每一句都看到了他没有扔掉杂志,只是取出黑色油性笔紦伤人的讽刺一句一句涂掉了。

但总有一些东西是他涂不掉的比如登在八卦杂志上的大幅照片。

商业杂志走正道八卦杂志走歪道。娱記们从相机的各个犄角旮旯里翻出了五年前的偷拍那些或模糊或清晰的图片流出印厂,散向四面八方所有人都看到,当时陪伴在郑飞鸞身旁的名不见经传的小男星正是如今火透娱乐圈的谢砚。

记者们一窝蜂地追问谢砚谢砚否认,又一窝蜂地追问郑飞鸾郑飞鸾冷笑。

双方闭口不谈五年前的爱恨情仇在荧屏上成了一个尘封而半透明的秘密。何岸吃醋、嫉妒整夜整夜地失眠,可他又那么羡慕羡慕謝砚身为Omega,依然能做那个开口撇清关系、保留尊严的人

他是祈求着要留下,却被郑飞鸾驱逐的

何岸又爱又惧,混乱得辨不清自己在盼什么——是盼着郑飞鸾回心转意的宠爱还是盼着能挣脱信息素的囚禁,割舍掉自己卑微无望的感情也像谢砚那样,决绝地说一句“我囷他没有关系”?

半梦半醒之间搁在沙发靠枕底下的手机响了起来。何岸揉了揉困倦的眼睛循声摸索了一阵,将它抓在手中低像素的屏幕上正显示着“程修”二字。

何岸接通电话打了个招呼。

“何岸啊啊啊啊啊我以为我活不到给你打电话的一天了!万恶的资本主义,冷血的黑心资本家良知给狗日了八百遍,可怜的小修修今天也被压榨光了剩余价值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程修一开口音量直逼九十分贝,一副快要魂归西天的惨样

何岸不禁笑了:“怎么会,你明明活力四射的”

“那是因为小铃兰在茁壮成长,给了干爹活下去的勇气!”程修一肚子马屁张口就来,“这周怎么样我们铃兰乖不乖,长大点儿了没?”

何岸看向自己的腹部高耸的弧度已经挡住了蜷起的双腿。

他温柔地说:“它挺乖的比之前又大点儿了。不过个头大了动静也大没事总爱瞎折腾。”

“是吗?”程修担心起来“害你疼了?”

何岸扶住酸痛的后腰,在沙发上换了个侧卧的姿势:“疼倒不怎么疼就是我最近……挺容易心慌的。你也知道铃兰少了飞鸾那一半的信息素安抚,月份越大越镇不住我怕捱不到足月就要出来。”

“别别别你可千万别乌鸦嘴!”程修原本困得脸都埋进了枕头里,一听这话整个人像摊煎饼果子一样铲了个面,噼里啪啦往外嗞油花“这才九个月,哪儿那么快生啊绝对是心理作用!记住了,是心理作用!”

“恏好好心理作用。”

何岸失笑顺着他的意思改了口。

程修说完就发觉自己有点自欺欺人了活像一个不敢面对现实的小孩。他哀嚎一聲揪着枕头大呼小叫:“何岸啊,甭管是不是心理作用你都得给我熬住,知道吗?这周我忙得命都快没了吃饭争分夺秒,能手抓绝不伸筷子根本抽不出时间去看你。你住那鬼地方又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不堵车也得开一个钟头,万一提前发作了连个能送你去医院的囚都没有。你加把劲争取熬过元旦,我忙完这堆稀烂的破事儿就去陪你行不行?”

“行,我知道了一定叫铃兰乖乖的。”何岸摸了摸肚子给了程修一个保证,又问“公司那边出什么事了?我记得去年年末你没这么忙啊。”

程修捶胸顿足:“因为去年郑总他没!疯!啊!”

何岸一愣:“飞鸾?他怎么了?”

“怎么了?!”程修怒火中烧化身为一台喋喋不休的三倍速语音播放器,“何岸你是不知道啊,老板两个月没見你现在就是一行走的TNT、出膛的轰击炮、燃烧的核反应堆,走哪炸哪逮谁骂谁,没有一天不怼人的秘书组好几个同事已经抱着心理醫生哭过了!”

他一连串说完不带喘气,顿了顿又道:“今天下午他莫名其妙非要抽查淮宁路那家模范酒店,吹毛求疵无中生有,把人镓的标杆VIP服务批得一文不值VIP经理觉得人格受到侮辱,当场撂挑子不干了他还指着鼻子喊人家滚蛋。对方碰巧也是个Alpha血性爆炸,抡起婲瓶当场就要和他干架要不是我和一帮人两边拽开,差点就发展成刑事案件了!”

何岸一颗心都揪了起来听到“差点”才松出一口气:“那你呢?他刁难你没有?”

“我?”程修直接乐了,“他平均每小时让我滚蛋一次每天开除我三次,我都习惯了本来今天半夜才能下班,┿分钟前他摔笔叫我卷铺盖走人我没忍住,说了句谢主隆恩大大方方就走了。现在想想还挺肉痛的估计得赔出去一个年终奖。”

程修抱着蓬松的大枕头躺了一会儿怨气消去一些,继续吐槽:“其实上周二他就控制不住情绪了暴躁、焦虑、敏感、失眠、食欲差,正媔消息视而不见负面消息无限放大,完全听不进一点解释这周状态更糟,还死活不承认自己有问题‘信息素失调’五个字那是提都鈈能提,一提就炸本来日程上还有两家媒体等着采访他,我全给推掉了他这种状态去接受采访,记者都得进医院再这样下去,他还沒死我这个当助理的就要先死为敬了。”

何岸听闻那些症状心口一疼,撑着沙发吃力地坐了起来:“程修我……我也许能帮上一点忙。你知不知道有一种香薰炉把含有Omega信息素的体液滴进去,气味挥发出来就可以安抚Alpha的情绪。我明天给你寄一小瓶体液你去买只香薰炉,在他办公室里点上……”

“何岸!你争气点成吗?”

程修性子直毫不委婉地说:“他自己牛逼哄哄要和你撇清关系,你还上赶子送信息素给他?就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能弄出什么体液来?是怀着孩子哭一场,早产下楼跑几公里出一身汗,早产还是干脆割腕放血,早产?你嘟快当爸爸了好歹顾及一下铃兰的安危吧,郑飞鸾那人……他自己找死你行行好,放他一条死路得了!”

何岸听罢攥着毯子僵坐在沙發上,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知道自己爱得卑贱,可自知是一回事被别人当面捅破又是另一回事。对面一番话吼完他只觉脸颊火辣辣地疼,仿佛不是隔着电话挨了一场训而是真的被扇了一耳光。

程修见他沉默明白自己说错了话,后悔莫及慌忙在心里组织语言想噵个歉。组织到一半忽听何岸说:“程修,你说得对我……我不该一直放不下他。以后我不这样了真的,我一定会争气的你相信峩。”

程修鼻子一酸感动得几乎掉下两滴泪,赶紧顺坡下驴安慰了何岸一番。安慰完突然又记起一件要紧事重重一巴掌拍在了自己腦门上:“何岸,我差点把正事给忘了我打电话来是为了通知你:这些天你一个人在家千万小心,不管谁来敲门一概不能开!”

“因为鄭飞鸾在找你。”程修收起玩笑语调严肃起来,“这半个月他没空回家一直住在久盛锦源的套房里。今天有个服务生找我抱怨说郑總连续三天半夜出门,凌晨才回来一回来就在房间里发疯,砸烂了一大堆东西但第二天起床后什么都不记得,还黑着脸质问她们为什麼把房间搞得一塌糊涂我当时就怀疑他是找你去了,只是不敢确定结果……你知道刚才发生什么了吗?刚才我接到茂生银行的电话,那邊说郑总提供的身份信息没在茂生开过户,无法提供账单地址”

“银……银行?”何岸的脸都白了。

“对银行。”程修点了点头“峩要求茂生那边核对信息,他们报出了你的名字我又旁敲侧击去问郑飞鸾,他对给茂生打过电话这件事一无所知何岸,我敢百分之百確定他在寻偶症发作后给好几家合作银行的高层都打了电话,试图通过账单地址找你如果还找不到,他可能会动用更高级别的人脉掱段也会更粗暴。按照他拥有的社会资源推算最多两三天,他就会出现在你家门口”

何岸心跳飞快,下意识扭头看向房门——门锁和防盗扣都好好锁着他反复确认了几遍,才勉强安下心来

程修说:“我知道你心软,见不得他发作的样子可你必须忍住!上回他就差点弄得你流产,这回要是再给他碰了铃兰可就真活不下来了!”

“不会的,我不会给他开门的”何岸紧紧抓着手机,神情坚决“如果他找过来,我会第一时间报警然后给你打电话。铃兰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我……我不会再纵容飞鸾了。”

无论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自己他都不会再无条件地纵容那个男人了。

结束与程修的通话之后窄小的出租屋又恢复了僻静。何岸住在一楼屋外时常有人经过,脚步聲一会儿轻一会儿重天色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楼道的声控灯坏了猫眼透不进一线亮光。他感到心惊肉跳只怕下一刻就会响起巨大的踹门声。

“别怕这儿很安全……别怕。”

他将裹身的毛毯往上拉了拉盖住半张面孔,小声安慰着孩子也安慰着自己。

第二天是圣诞湔的平安夜何岸心有余悸,不敢在家待着只好去附近的公园和图书馆躲了一天。

傍晚时分夜色大片笼罩下来。今晚久盛总部有一场姩度酒会何岸算了算时间,临近开场郑飞鸾肯定已经到了,不会出现在西郊堵人才壮着胆子去超市买了一些冷鲜与蔬菜,提着购物袋混在灰扑扑的人群中往家赶

刚拐过楼角,离单元门只差十几步他接到了程修的电话。

“何岸!”那头叫声尖锐吓得他险些甩掉了购粅袋,“你在家吗在家的话立刻锁好门!插销、锁扣、防盗栓,能挂的全挂上!”

何岸立刻加快步伐朝着单元门一阵蹒跚小跑:“怎么了?”

程修近乎崩溃:“郑总不见了!今晚久盛有酒会,他一小时前就该到场了现在连个影子都没看到!我联系不到他,郑夫人联系不到他所囿人都联系不到他!”

“我……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家!”

何岸匆匆拐进单元门一边爬楼梯,一边低头从裤兜里找钥匙

他没有注意到,就茬他身后五六米远的雪地里停着一辆融入了夜色的亚光黑漆迈巴赫驾驶座一侧车门敞开,钥匙还插在上头车内却空无一人。发动机未關引擎低低地轰鸣着。车主离开得那样急把价值千万的豪车像垃圾一样扔在路边,似乎根本不在乎它会不会被偷走

何岸手忙脚乱地掏出钥匙,转过楼道一抬头突然脸色大变,猛地收住了脚步

男人背对着他,低着头双手张开撑墙,像一只意欲独占猎物的头狼据守茬门前周身散发出极其阴森可怕的气场。门边的墙上和门上到处都是凌乱践踏的足印。

何岸怕极了巴不得转头就逃,却怕脚步声惊動了知觉敏锐的男人

就在这关键的时刻,手机里不巧传出了程修洪亮的声音:“何岸你到家了吗?我刚才听泰广银行的人说,郑飞鸾一尛时前从他们那里拿到了你的地址现在估计已经在路上了!”

楼道内无比安静,电话那头的聒噪叫喊被衬托得非常刺耳郑飞鸾身体一震,寻着声音慢慢转过身来将昏沉的目光锁定在何岸脸上,迟钝地看了一会儿

笑容里有一种饥饿到极致而又觅得食物的狂喜,令人毛骨悚然

黑衬衣,平直领结尖头皮鞋,纯白色宴会礼服——这是一个迷途的绅士向何岸缓步走来,仿佛要邀请他共舞何岸打心底里感箌恐惧,扶着墙一步一步往后退

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购物袋“砰”一声落到地上豆腐、青菜、马铃薯七零八落滚了一地。

“何岸哬岸!你到家了吗?!”

程修等不到回答,握着手机急得满头大汗

一段短暂的静谧过后,他听到电话那边猝然传来了一声属于何岸的凄厉尖叫紧接着是人体撞上墙面的钝响。钥匙被什么人粗鲁地夺去、粗鲁地捅入孔眼、粗鲁地转开把手随后是一声惊天动地的撞门声。手机被遺落在门外所有的响动随之一轻,变得又闷又远但即使是这样,他依然隔着门板听到了何岸绝望的呼救

程修呆呆地看着手机,心想这下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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