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Forever是什么意思?
Forever呢,就是我可以这样牵着你的手,一直走下去。
〖世界归于安静,有个漫长的过程,因为需要安抚所有疲惫的心。而时间,从不会在乎你是否还清晰地记得你希望记住的。〗
醒来的时候,唇边是浅浅的苦笑。在那条樱花纷飞的小路上,7岁的你曾许下承诺。然,时过境迁,再无法兑现。
流年,包含希冀或者绝望,噙着快乐或者忧伤,在风的痕迹中慢慢划过。唯剩下时光中某些记忆在掌纹里浇灌淡淡的温暖。
眼神开始变得没有波折。
有时会想起很久以前的事。
比方说,提到捉迷藏时他不屑一顾的眼神。
当大多数孩子还在和同伴咬耳朵叽叽喳喳、讨论藏在哪里最安全时,他可以踢着足球摆摆手,Pass。但是,也只有他能够一下子找到她。无论是躲在楼梯后面的狭小空间,还是“上天入地”。
或许因为他是侦探吧。永远把福尔摩斯挂在嘴边的推理狂。
“我还以为只有工藤找得到你呢!”园子失望而戏谑的语气。
但,在即将沉没的轮船上,找到我的,是爸爸和柯南呵…
所以说,没有什么是绝对的。除了,我对你的等待。
〖空气的意义,介于毫无存在感和赖以生存之间。我希望,对你而言,我不是前者。然而,我也从不认为,有一天我会成为后者。〗
“我叫黑羽快斗,从江古田高中转到来这里,请多指教。”
黑羽快斗。有着细碎的刘海,海蓝的星眸,优雅的绅士风度。总觉得他像极了记忆中的某个人,不是路人甲乙的平淡,亦不是等待的他的刻骨铭心。
“黑羽同学好帅啊…”“对啊对啊…”“而且他长的好像工藤啊…”“嗯…”教室瞬间达到沸点,私语、猜测纷纷扬扬。
――他长的好像工藤啊。
就是这个吧!耿耿于怀的直觉。关于他的记忆,很久以前擦肩而过的撑伞少年,或,怪盗基德。前者,醋海生波;后者,匪夷所思。
“他长的很像新一哥哥?”
突然发现自己无法读懂面前7岁少年的眼神,那些藏在硕大的宽边眼镜
后面的,最深邃的感情。
“怎么可能嘛!我只是个小学生…”
对啊。他还只是个小学生。太习惯揣测推理狂缜密的思维,居然连最简单的事实都无法辨认。庆幸,抑或自慰,就这样以最平凡的姿态一路走来。
晚上接到突然他的电话。
“兰。我很快就会回去。”
“你…最近…还好吧?”独属他的温和的声音,把关心层层的包裹起来,小心翼翼的顺着电缆传送。
轻轻扯开嘴角的弧度。“我很累啊,新一。”
语出,首先愣住的是自己。如此抱怨,是该埋在心底的,即使身心俱疲。
“新一想问什么呢?”我径自打断他的话,与其等待他含糊不清的窘迫,不如早些把话题扳回正轨。
“难道不是么?你打电话来的目的。”偏过头,看到镜子里自己悲伤的面孔。我并不是侦探,却能轻而易举的猜到你的目的……
“...班里新转来的学生真地和我长得很像…?”那边的声音有些犹豫,似乎是陷入沉思。
“新一听柯南说的?黑羽快斗的确跟你很像。”
“黑羽快斗……也许他就是KID。兰你要留意。”
“……噢。”所有的疑问和陈述都缠绕在声道中,唯独,发语词踽踽独行。
“那,我以后再打给你。”
就这么挂断。耳边充斥着急促的忙音。
自己是该理解的吧?他是侦探啊……
侦探嘛!就应该像福尔摩斯一样,时代之光。为了公众的利益,甘愿迎接死亡。
只是,我不是侦探啊……从来都不是……
〖你出现在那个适时的时间点上,勾起了我全部的回忆。相同、相似,一字之差。〗
“兰。听说KID大人又发了预告函呢!我的KID sama啊…”不知这已经是园子第几百次在我耳旁碎碎念。一副“思春”少女的表情…
――也许他就是KID。
下意识的望向他的座位。那个男孩,有着很清亮的眼睛。夹杂着王者的优雅。
他忽然转过视线,我遗失了躲闪的时间,被撞个正找,瞬间四目相接。慌乱之中
唯一肯定的,我们是见过面的,因为莫名的熟稔。大概他就是怪盗基德吧,如新一所说。
斜阳点点,投下氤氲的光斑。越来越习惯放学后独自伫立在公园。
“工藤新一告诉你我的身分?”
突兀的声音打断思绪。风掀起遍地落英,纷纷扬扬。回头,男孩柔和的面庞。
“没有。他只是猜测。”
“是么?名侦探还是保持着强烈的好奇啊。”
“对手。”男孩的唇边嵌着淡淡的笑容,眼神却单调如水,似乎陷入很久以前的回忆。
后来,还知道了一些事情。比如,他有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叫做中森青子。比如,他化妆成怪盗KID是因为他父亲。再比如…
“我希望通过你找到他。”
“咦?!可是黑羽君,我并不知道他在哪…”
“很快他就会自己来找我了。”
分开之前,他告诉我叫他快斗就可以了。毕竟,他以怪盗的身份和我见过不止一次面。结果从头到尾我所能做的,只是一头雾水的看着他嘴边挂着的浅浅的、帅气的笑容。
除新一之外,第二个我直呼其名的男孩。
〖我的等待,从来都是站在心甘情愿的立场上;而我的感情,从来都是站在不改变的立场上。〗
“小兰姐姐,你今天有空手道训练?”少年托着头,眉线微微下沉,小脸布满怨念。哪天我要是真不回来…柯南会不会饿死?尽管匪夷所思,却是脑海里蹦出的第一个想法。
不过说起来,那个不会喂饱自己大笨蛋推理狂不也活到了现在么?!
“柯南能联系上新一么?快斗想要见他…”趁着准备晚饭的功夫,我提起了快斗今天托付的事情,似乎柯南和新一有亲属关系…
“我会告诉新一哥哥的。小兰姐姐你放心。”他答得痛快。
“啊…我是说…我会想办法找到新一哥哥的…呵…呵呵……”
“可是我都没有告诉你他…喂?!柯南。你去哪里?”身后是门锁滑入锁舌的轻响,以及少年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我去博士家,很快就回来。”
“兰。你们俩到底…?”
下着大雨的夏日,我和园子站在操场
边。头一次,看到好友认真的表情。然后,思绪竟不受控制地飘远,忆起很久以前的画面…新一半仰在泥里,汗水夹着泥水,淌着不甘心的眼神,以及散落了满地的足球……
“嗯…?我和快斗么?只是朋友。”
“可是你们俩在一起的时候总让人觉得很暧昧…你叫他快斗…他和工藤又那么像…同学都说…”
自己几乎是忍着暴笑的冲动望着园子欲言又止的表情,“黑羽君已经有个很‘恩爱’的女友啦。何况,他转来这里是有事找新一。大概有案件吧…”
“所以你们才…?”半“O”型的嘴,配上恍然大悟后的诧异…拧成两股怪异的暗流在好友脸上涌动。
“只有这样而已啊…早知道我是决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雨站在这里看那些球员踢球的!脏兮兮的…又没有帅哥。”
雨水顺着伞檐滑下,在地上溅起小小的泥珠。身旁的女孩抱怨道,失望的扬了扬头发。
“但是他们都在很努力的实现自己的梦想呢…”下意识的,话伴着脑海里男孩进球后飞扬的神情,脱口而出。
“唉…我现在一点都不怀疑你移情别恋了…工藤那小子真是命好啊…”
――新一他,一直都是那样努力着吧?很好的足球运动员、很好的侦探。
可是,我比较希望,你能是很好的青梅竹马……
窗外,月上树梢。一天的落幕,无稽无为。
〖智斗中,我从来不是出色的辩论家。宁肯抛开一切,独自活在自己编织的童话里。〗
“今天你也当回魔术师吧!”快斗抚着掌上的鸽子,面部柔和的线条被夕阳搅乱,镀上几分迷幻的色彩。
“这可是近距离的观察怪道基德的好机会。”他挥挥手,翅膀噗哧的伸展声,落下洁白的羽毛。
“自大狂!不过离开前‘观摩’一下平城罗宾华丽的演出也不错。”
我靠着长椅仰起头,想起了爸爸早上说的。
自己应该是高兴的…爸爸妈妈和好了。盼了很多年的愿望,终于实现。然,更鲜明的惆怅却在血液里扩张,轻轻叫嚣。远处传来火车驶过铁轨的咣当
声,忽然一阵眩晕,似乎不久以前还在这里数着咣当的节拍……
“爸爸说要去加拿大定居。”
满目流云。推动着阳光向西边旋转细微的角度,摩天轮随天幕背景的改变更替着圆仓,沉静平淡到心慌。
“快斗你…见到新一了么?”语出,连同所有的疑惑和倦怠。如乌金坠地,燃烧整片天空。
“啊,就算是见到了吧!”少年轻笑,乱发被风吹散。白色的衬衣,一尘不染,蒸馏水般清爽。任谁都不会想到他就是月下的银翼魔术师吧?…但,就是这个少年,一句“Ladies and Gentleman”便叫世界为之疯狂,“KID sama”“怪盗1412号…”
“为什么坚信他会回来?”
那个理由…似乎一直以半透明的姿态存在心里,或者没有感情,或者浸透感情。一天天膨胀,充斥整个胸腔。
“因为他说过他会回来…”下意识喃喃,脑海里散落着凌乱的片断。
――是新一哥哥说的,他说希望你能等他回来。
“这样…哦…”少年抚抚凌乱的发丝,慵懒的倚着树干。“如果我告诉你江户川柯南和工藤新一是同人你会怎样?”
“不可能。他们曾同时出现。”
“是不愿相信还是无法相信?”
可以是一笑以答之。可以是举例似的反驳。偏偏一句“是不愿相信还是无法相信”,见棱见角,冻结了一树的芬芳。
“快斗。我不想知道。”
“晚上去看演出吧。”他忽然转移了话题。
“嗯…”念头被分割成长短不一的个体,除了表肯定的发语词,再无所获。
〖惟有经历着最深沉的痛楚,才能换取最美好的事物。就像刺鸟,用生命换取结局的灿烂。〗
夜风。两个对视的少年。
轻扬的白色斗篷,单片眼镜、睿智的光芒。黑羽快斗。
冷静深邃的眸子,颀长身影、淡定的笑意。工藤新一。
“有些事情永远成迷比较好。”
“果不其然。如果说怪盗是个技艺精湛、盗取财宝、富创造精神的艺术家。侦探不过是跟在怪盗后面吹毛求疵,充其量不过是个评论家。”
“你并没有阻止我告诉她真相。而且,如果你足够绅士,应该感谢我给你解药。”
“你不该把她扯进危险。”
“你认为,让她毫不知情的面对组织就安全了?”
后面的内容不听也可以吧。何况他们的声音已经低到我再也无法捕捉。
莫名的眼泪流淌在无法触摸的地方。
――是不愿相信还是无法相信?
好比“To be or not to be”,即便不是生存毁灭,依旧刻骨铭心。那么,究竟是不愿相信,还是无法相信?质疑青梅竹马的欺骗,或者医学的精尖?
循着楼梯的渐行渐近的脚步。空气中弥漫的窒息几乎湮灭心跳的节奏。我压抑着不祥的预感。抱歉。还是要看你们的对决…包括…方才巨大的声响所带来的…
金发。氤氲的白烟。嘴边的奸笑。身后逼近的细碎脚步。
快斗肩头的殷红。指着新一的手枪。
其实并不是不知道后果。
“毛利兰?想不到不用我去找,自己就送上门来了啊。”彻头彻尾的嘲讽,黑色的风衣透出昏沉沉的浊暗。
我不知道在金发男子的身后还有多少狙击手,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枪口在指着自己。亦不想知道。只要,救下他们就可以了。
学习空手道,并不仅仅是因为崇拜前田聪…
女孩清亮的声音,绽放在夜空。
“快。我们没关系的。”
“中森小姐,跟我走。”女孩掌心温凉的潮湿,褐发轻舞飞扬。她会站在这里,应该是本能吧…带着超越肉体的坚强。
然后,终于知道了答案。
――一切都无所谓。只要,你,能够安全。
“他是平成的罗宾啊…不会有问题的…跟我走。”几乎是半央求,因为,我
也不肯定,再继续下去,自己还能不能坚持离开。
“拜托…快斗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猛然袭来的巨大的燥热。持枪者的阴笑。生死瞬间。
是他的声音么?但是…为什么听起来会这么遥远?这么…不可及?
“你们一个都逃不了。”
掌缝渗出温热的液体。满眼猩红。似乎还有女孩晶莹的眼泪。覆灭的月光。
〖Forever呢,就是我可以这样牵着你的手,一直走下去。〗
我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里。房间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低头看看右肩上缠着的厚厚的绷带,惨白、沉重。不过无论如何…还是活下来了。而新一…
倚在窗边的他看我醒了,划开帅气的笑容,指指床边的玫瑰,“黑羽快斗用来练习的。”话语间不乏几分怪异。接着――
“兰。我不喜欢你管黑羽叫快斗。”
“哎?”我打量着新一脸上奇特的红晕…是因为圈进屋的斜阳的缘故么?那样温暖的橘色,让人心里不自觉地松下一块。
“都说了不喜欢你叫他快斗。以后叫他黑羽。”少年霸道的“宣布”,修长的手指抚过窗框,掀起细小的灰尘。
“哈?!新一你很奇怪啊。”我闭上眼睛,嗅着若有若无的花香。释然,并且安心。
“呐。工藤你吃醋了?”白衣少年推门入内。身后是巧笑倩兮的青子。
吃醋么…?某种纯白的柔软在心里蔓延,顺着全身的经脉扩张。仿佛回到了过去,樱花纷飞的小路上,男孩认真的表情。
――Forever呢,就是我可以这样牵着你的手,一直走下去。
即便是多年以后,真正从初中课本上学到Forever的时候,仍会勾起浅浅的笑容,忆起他当时睿智而温腻的解
――这家伙就是一张嘴会说。
学院祭后园子喋喋不休的“抱怨”以及暧昧的笑容…“那个时候...就差一点点…可惜可惜…”Baga…我在胡思乱想什么啊…
“兰,你是比较喜欢我还是比较喜欢工藤呢?”戏谑蓦地“砸下”。自己面颊的温度开始不受控制的攀升。
快斗唇边衔着坏笑,迎着新一“想揍人”的表情。
“我比较想睡觉…啊…”顺势打个哈欠…权且算作送客。
片刻的沉默。毫无聒噪的等待下文。
新一半变调的话,缓缓褪去严肃。瞬间的改变,让快斗有了可乘之机。惊讶的情绪。欣喜的情绪。无奈而羞赧的情绪涌上来,淹没了自己。
“啊哈…终于承认了啊工藤。”“哈…”惊天动地的笑声。
……其实现在我比较想知道,如果我说“我比较喜欢快斗”会怎样呢?名侦探…你要怎样回答?
之后,生活继续以幸福而平常的姿态展开。有关我们的一切,被交融凝固的时光和记忆包裹。如此美好。
最终,新一、快斗对那天决斗的事绝口不提,只说,恶有恶报。
最终,新一结结巴巴的“坦白”了江户川柯南的由来。而快斗,则对着青子家的鱼缸面壁思过了一整天。
最终,爸爸妈妈去了加拿大定居。而我,留在了日本。
――兰…我…呃……喜欢你。嫁给我吧。
如上。儿时诺言的兑现。生命中新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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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个普通的冒险爱好者,在一个再也普通不过的夜黑风高的夜晚过后的黎明, 一觉醒来,竟吃惊地发现来到了一个自己完全未曾见过的地方:绿树成荫、草长莺飞、蝴蝶纷飞、蓝天碧水的优美环境,我如两潭秋水般的双眼中写满了惊奇与恐慌.惊奇当然是因为无缘无故地来到了一个环境优美,无人打搅的世外桃源;恐慌无疑是在一个无信息、无保护的地方回到家园的可能性及其渺茫,甚至等于零.想到这里,我的头脑渐渐苏醒过来,再也无心欣赏仙境般的世界,悲伤的眼泪迸出眼眶,打湿了脚下的一片草地.心中抑制不住悲伤的心情,悲伤的眼泪在我的身边弥漫,于是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意识,围着这个岛屿赤足狂奔,直到在力气耗尽之时,摔倒在地上嚎啕大哭……
在一个华丽的梦魇中,以前公主般的生活又如幻影般浮现在我那悲伤的脑海里,如果时光倒流,我一定好好珍惜!我双手并拢,默默地祈祷着,但任何的希望与幻想都只能是徒劳.我开始试着接近海水,希望能尽快学会高技术的游泳,靠着坚韧不拔的意志努力游到邻近的国家或地区去.但经过实践,我才发现自己的做法太过于天真、幼稚.认为凭着自己的努力便一定会发生奇迹,然而以我现在的水平,最好、最高的纪录不过是在水里扑腾几下罢了.心中倔强地不服输的精神支持着我继续努力.于是我明确的放弃了游泳的念头,将它扼杀于襁褓中.开始用简易的木筏来漂流回家.说干就干.我在沿海处砍了一颗强壮的树木,又在大树底下伐了几根木棒,轻轻松松地拉到了海底的上方-----海边.这次倒是没沉没,我欢天喜地地划着木浆,当然是无师自通的.我正沉醉在自己的发明当中呢.大约只行使了十分钟,就看到前面有一个巨大的深蓝色的漩涡,水流及其湍急,呈漏斗状,最深处遥不可及.我反应过来,要走已经力不从心了,被漩涡卷进了去,任凭水流的旋转,只是紧紧地把木筏抱紧,像抓住了性命稻草一样,不肯松开.我那美丽的昔日生活,还能再拥抱我吗?我的浅意识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我依旧盼望着,盼望着……
“醒一醒,请醒一醒。”一声稚气的声音传来,我睁开
朦胧的眼睛,见到了她:一脸的稚气,绯红的脸面细嫩得像刚出水的荷花,又黑又长像被刷子刷过一样的睫毛下面,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晶莹剔透,透澈得宛如两潭秋水。那小小窄窄的小巧玲珑的嘴唇,像朱砂一半,红润甜蜜,妩媚诱人。额头上方长着三四片粉红色的龙鳞.粉红色的头发如海藻般飘呀飘,轻舞飞扬,直至腰间.鬓角的头发像海带般摇摆不停.见我醒了,她微微一笑,真是一笑倾城,再笑倾国,“你从哪里来?”我见她并无恶意,便把自己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她认真地听完后扑闪着大眼睛说: “那你先与我去见我的父王吧.”我顿时感到万分不解: “你是?” “东海龙王之女――小龙女莲飘.”接着,她拉起我的手,她的手竟像鱼儿一样顺滑,向着那发着美丽的光的金色宫殿――水晶宫游去.一路上,倒让我长了不少的见识:各种奇奇怪怪的动物,五彩缤纷的鱼儿,五颜六色的珊瑚……无奇不有啊.再加上她那粉色的连衣裙在海水的浮动下翩翩起舞,粉色的连衣裙下又有一层淡绿色的长裙,与她自身的活动相互配合,百般妩媚,万种风情,令人陶醉在她倾国倾城的姿色与优美的海底环境中,简直如同仙境般的世界.
“海水的颜色与陆地上的彩虹是一样的,都是由红,橙,黄,绿,青,蓝,紫七色构成了瑰丽无比的美妙的海底世界.”莲飘一边带路一边像导游似的为我介绍海底的景物. “莲飘.”我下意识地叫住她“什么事?”我沉思片刻, 轻轻地对她说“对不起,我现在不想去见你的父王,因为我想你们是高贵的龙族,拥有着最纯正的血统,而且龙的地位无比尊贵,海底的宝贝数不胜数,价值连城,像我这样的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恐怕连做虾兵蟹将的资格都没有,如若去了,你们定会把我当做是贵宾相待,我接受不了你们龙族的待遇,所以,你让我去吧,离开这儿,我会永远记住你的.” “可,在我的心目中你就是我们的尊贵的客人啊!”她反驳道. “不速之客.”我苦笑着.她沉默了,随后,又用恳求的目光望着我说: “那……你能陪陪我,去海底各处游览一下,可以吗?”她把目光投向我,双眼放射出万分期盼的目光. “好.”我答应了,无可奈何地答应了.
莲飘拉着我的手,带我游
览各处奇异壮观的景象.千姿百态的虾兵蟹将,数不清的鱼类,种类繁多,在身边来来回回地穿梭,真是奇妙。每一条鱼儿从我们身边经过,都会礼貌地向莲飘打招呼, “公主好.” “公主今天好漂亮啊!”然后发出夸张地惊叫,我嫣然,她也会给予一个天使般微笑.我忽然间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说: “海底中有没有水蛇啊!”我瞪着惊恐的双眼望着她,她莞尔一笑道: “有光明在的地方就不会有水蛇的,只要光明在此,水蛇也只能在黑暗的角落蠢蠢欲动!” “吁”我长长地喘了一口气, 安心、大胆地同她一起游玩于海底.尽情地欢笑,嬉戏,刚刚的恐惧与不安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她眼珠一转说: “把手伸过来.”我疑疑惑惑地伸出手,真是有点丈二的和尚――摸不找头脑.她向我点了点头,拿起我的手,举起来,直至头顶.她先是在那里碎碎念着咒语,然后大叫一声“银色风暴”只见她的手指尖周围开始慢慢泛出银色涟漪,渐渐的,我的指尖也慢慢散发出银色的涟漪,我与莲飘的指尖相互并拢,异常的美丽,并且召唤出来许许多多、千姿百态的鱼儿,它们不停地围绕着我和莲飘,快速地旋转,转啊转,最后竟形成了一道美丽的五色彩带. “幻银彩纱是它的名字.” “哦,亦真亦幻的名字.”莲飘告诉我,她已经将这个法术承接给了我. “承接?不就是继承了你的这个法术吗?”我无意中问她,她却低下头,缓缓地说: “龙族的法术深不可测,一旦学会,便拥有无穷的战斗力,所以只能承接,不能继承.像我这样把法术承接给了你,而我自己就永远失去了这个精妙的法术了,这个法术是在战斗中提高防御力的法术.”她那暗淡的神色诉说着她失去精妙法术的痛苦.但她的嘴角却依旧笑得灿烂,巨大的珊瑚发出淡淡的白色,映着她那清秀的面孔,不禁让我有些心疼. “谢谢你,莲飘.”我轻轻地说,抬起头吻着她那晶莹剔透的瞳仁.莲飘笑了,像个小孩子似的笑了,明亮的眼神里投射出温暖的阳光,说: “没关系的,我的法术可不只这一个,你聪明绝顶,无与伦比让你学到法术是必然的啊.你与我去见我父王吧.” “当然可以了.”我爽快地答应了,不忍心再去伤害她。
晚上,她在自己那光彩夺目的房间里为我量身亲手制作了一张可爱的床,用那稀有的璀璨的珍珠铺成
,她睡着的样子好惹人喜爱,长长的睫毛下紧闭的双眼,凌乱的粉色龙鳞,配上小巧的倔强的嘴唇.与周围绝美的环境相辉呼应,像一幅装桢精美静谧温柔的画面.
“蝶澈,醒醒,醒醒啊.”莲飘急促地催促着我。“哦,好!好!”我懒洋洋地答应着,极不情愿地穿戴完毕. “这么早就去,我的天啊,东海龙王会不会生气啊?”我揉着蒙的睡眼问道. “不会了,不会了,我们龙族有着几千年的传统,都有严格的作息时间,谁像你?”她一边调皮地眨巴着眼睛,一边责备道.我噘着嘴不服气地嘟囔着: “人家又不是龙族啊!”她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说: “出发.”
我这才发现今天莲飘穿了一件很不寻常的衣服:一件粉红色的连衣裙,裙边是用纯洁的白色鱼鳞构成的,脚裸上缠绕着华贵的粉色丝带,胸前佩带着用罕见的黑珍珠提炼出来的五彩水晶项链,最耀眼的还是她手里使用的芙蓉落星仗,传说只有龙宫里那个最美丽、最聪明、最善良的龙女才能使用.不禁令我好生羡慕.
一路上,灯光时亮时暗,这样的反反复复的不仅不心生厌烦,反而为着神往的龙宫添加一丝神秘感.我们俩有说有笑,打打闹闹地来到龙宫的走廊。刚要进去,两把锋利的剑当在了我们的面前,我用警惕的目光扫视着拦路之人,脸带面具,又望了望莲飘,她也是一脸雾水,说: “我乃东海龙王之女――莲飘.”拦路者并没有什么反应,一把剑刺向莲飘,那剑绝不是等闲之辈,剑还未靠近莲飘,我就感觉一股寒冰刺骨的冷气直面扑来,我和莲飘一闪,机灵地躲过了一劫.接着,莲飘开始敏捷的攻击,又迅速地绕到其后,用芙蓉落星仗看准时机,猛然攻击,对手应声而下.我惊叹她的功力,正为她拍手叫好.忽然,我感到一阵冷流袭入全身,莲飘瞪大了眼睛叫到: “小心后面.”我顾不上身体的疼痛,来不及用什么法术,立即180°大转弯随后迅速抬起右脚踢去,但无奈我根本就没有什么武功潜能,对手对付我简直易如反掌.一把紧紧地抓住我的脚,稍稍一用力,只听 “咔嚓”一声,竟把我的脚骨折断,一种撕心裂肺般的疼痛迸溅上心头,骨头被四分五裂的感觉,真的好痛……好痛……,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眼泪不知什么时候早已不争气地涌
出眼眶。而现在的我,甚至连呻吟的力气也没有了。莲飘见状心急如焚,立马使用了龙女的绝密秘籍“水性杨花”,莲飘对其勾魂摄魄,而对方却像海带般摇摇晃晃,神魂颠倒.随即便晕倒在珊瑚礁上,头破血流,血肉模糊.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走吧!刚才那是龙太子的人,龙太子正与父王面谈,其他人不能入内,不过嘛……我是公主没关系的 .”莲飘警惕地看看四周,才俯下身悄悄对我说话, “可是,我现在还去得了吗?”我苦笑着望着莲飘,莲飘笑着说: “乖,我怎么会让你的伤口不愈合呢?”莲飘缓缓地站起来,把芙蓉落星仗举起来,嘴里不停地念着咒语,芙蓉落星仗周围的水域开始呈涟漪状荡漾开来,我不得不暗暗敬佩着这芙蓉落星仗的法力无边无际.竟使一向平静镇定的龙宫水域发出荡漾的波纹。莲飘粉红色的头发轻舞飞扬,粉色连衣裙像盛开在龙宫永不凋谢的玫瑰.而我的伤口此时此刻也在焕发出金色的光芒,渐渐的,渐渐的,莲飘的魔力正冲刷着我的疼痛,最后疼痛的感觉全无,取而代之的则是舒服惬意的感觉,莲飘也在此时收起了芙蓉落星仗,脸上依旧是那沉鱼落燕,闭月羞花地微笑,说: “乖乖,好会享受啊,我都开始嫉妒了,我们还是快走吧.” “好,好.”
“看,这就是水晶宫.” “啊,名不虚传,果真是仙境啊.”莲飘的笑容里写满了自豪,更多的还是骄傲,莲飘带我围着水晶宫转了一圈.水晶宫由千百块水晶宝石砌成,宫门前悬着一颗璀璨的龙珠.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四周镶嵌着无数金光闪闪的水晶,珍珠,巍峨的龙宫大门上有条水龙吐着水珠,放射出灿烂的光芒。以玳瑁为梁,鱼鳞作瓦,四壁晶亮,金碧耀眼,照得人睁不开眼睛……“喂,我们进去看看吧.”莲飘热情地发出邀请,于是,我随着莲飘,来到水晶宫内,首先她带着我去了她的卧室。
只间里面华贵非见,床架是珊瑚做的,帐内的帘子串着光彩夺目的明珠.床上的被褥软绵绵的,散发着沁人的香气.你的卧室好漂亮啊!” “那当然,龙王掌上明珠的卧室能不华丽吗?”接着,我们又来到了龙宫的中央花园,那里有一颗玉树,树干晶莹透明,玉树的叶子是硬币那么厚的片片碧玉,秘密地排在树顶.上面开满了花,淡黄色的花朵在玉树上伸展着她婀娜多姿的身态.我正陶醉于其中。只听“莲
飘,父王想死你了. ”
莲飘一抬头,看见父王也就是东海龙王,正乐呵呵地向她走来,但不知为什么,我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东海龙王那鲜花盛开的脸庞上笼罩着一丝丝阴影。莲飘当然没有注意到那不容易察觉到的阴影,大叫一声: “父王.”随后投入她父王的怀抱。莲飘抬起头,用那清澈的双眼望着东海龙王说: “父王,这是我的新朋友,陆地上的来客.”东海龙王用同样慈爱的目光望着我,我忙恭敬地向东海龙王问好,并把自己的经历告诉了龙王,却唯独没有说刚才发生的事,因为我发现莲飘一直在那挤眉弄眼地暗示我不要说,她是个聪明的龙女.这件事肯定有她自己的打算了。“你是人族的吧!”龙王温和地问我。“嗯!”我点点头.龙王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莲飘,. “你们俩过来,”龙王说,“今天我要给你们讲一讲关于龙族的诸多事情.”我们俩欣然同意。“我们住的水晶宫不是一般的龙穴岩洞,拥有世界上最富有的珍宝,俨然是海内天子,人间帝王的倒影。龙的四肢五爪象征着王权的伸展,龙的密鳞坚甲守护着王权的稳固,龙的犄角象征着王权的永恒,水晶宫的光芒四射象征着王权的繁荣昌盛.龙族的地位无比高贵。”我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龙王又郑重其事地对我说: “龙女异常美丽,你的相貌倾国倾城,光彩照人.你若能回答上来三个问题,我便可以封你为龙宫里的小龙女,也就是莲飘的妹妹你愿意吗?” “当然了.”我重重地点点头.
首先,龙王拿出一颗夜明珠,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放射着缕缕的光芒。对我说: “在这个球中,只有两个孔,其中的路线曲折蜿蜒,有一根线,你要用线把球的两个孔连接起来。”用蚂蚁,可是这是海底,哪里的蚂蚁啊!有只有蚂蚁的尸体吧.”我不禁在心里暗暗叫苦,我眼睛一转,看见阴暗角落里几根海带若隐若现,灵机一动,计上心来:利用藻类植物的光合作用.对,就这么办.我出去找了一些藻类植物回来,把线和藻类植物系在一起,堵住其中一个出口,让另一个出口射进强烈的光,不一会儿,线穿出来了,莲飘笑着为我鼓掌,龙王欣慰地点点头.
第二道题时,龙王召来了一只风度翩翩的虾兵和一只勇敢果断的蟹将,说: “他们俩有一个是诚实的,有一个是
说谎的,到底哪个是说谎的人呢?”只见龙王使了一下眼神,虾兵立刻会意说: “我和他不一样,一个诚实,一个说谎.”我毫不犹豫,不假思索地说: “蟹将是说谎的,因为假设虾兵是诚实的,蟹将是骗子,若虾兵是骗子,他说的话便是假话,那么他跟蟹将一样,都是骗子,无论虾兵是什么,蟹将都是骗子。”虾兵向我投来赞许的目光,可是蟹将也向我努努嘴,大概是不满对他的评价吧,我这样想。回报给了蟹将一个温暖的微笑,蟹将看见了,也咧开嘴笑了笑。
“第三道题对你难度很大,要不要放弃啊。”龙王提示道。“父王啊,你怎么这样呢,还是喜欢卖关子,人家那么聪明都回答到这种地步了,下一道题是肯定要答喽!”我还没来得及回答,莲飘已经抢在我的前面回答了,呵呵,这小家伙,还是那么鬼古精灵。龙王依旧看着我,等待着我的回答,我坚定地说:“龙族是高贵的,人族是伟大的。”“在海底世界中危险无处不在,所以,你要表演一个法术。”龙王小心翼翼地说,生怕我承受不了这样的题目,“没问题。”我干脆地回答,确实让龙王大吃一惊,刚才还在为我担心的龙王,现在已由担心转变为惊奇了。睁大眼睛瞪着我表演法术。我看了不禁暗自好笑,但还是自如地游到半空,闭上双眼,指尖向上,嘴里念着碎碎的咒语,睫毛拨开水中的空气,睁开眼睛,大喊:“银色风暴。”指尖开始慢慢泛出银色的涟漪,五彩缤纷的鱼儿在我的周围组成幻银彩纱,保护着我。龙王龙颜大悦,高兴地对我说:“你的聪明才智,无与伦比,从今天起,你就是莲凌,龙宫里的公主了。”“谢谢父王。”在周围一片震耳欲聋地欢呼声中,我甜甜地笑了,海水里仿佛也弥漫着淡淡的清香。
接下来,父王又将龙飞凤舞,水漫金山,山穷水尽,水月境花,水性杨花等法术教给我,让我用来防身。直到莲飘也吃醋了,酸溜溜地说:“父王,你好偏心哦,直教莲凌不教我。”龙王笑呵呵地道:“女儿,我怕教了你,你的小脑瓜也装不下哟!”欢乐声中,我再三道谢,告别了父王。
自从我被封位龙宫的二公主之后,心情愉快开朗,清秀的脸颊上常常挂着纯洁的笑靥。莲飘呢?微笑写在那张精致且倾国倾城的脸上。这几天,我们几乎逛遍了整个龙宫。也不免有些寂寞。于是莲飘
眼珠一转,灵机一动地对我说:“莲凌,你藏起来,让我来抓你,玩捉迷藏的游戏,怎么样啊?”“好啊,好啊,我真的是好久没玩了。”我欣然同意,找来了一条五色彩带,蒙住她的眼睛,她那如同海藻般的秀发不停地在我的身上扫来扫去,好痒啊!她那樱桃般可爱的小嘴说了一声:“开始。”我立即向深海游去,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周围的灯光越来越暗,恐怖的气息弥漫在我的周围,渐渐的越来越黑,伸手不见五指,像被黑色的油漆刷过一般。这里莲飘怎么从来都没有提到过呢?我心中的疑团如乱麻般似的解也解不开。但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我壮起胆子勇敢地迈开正在发颤的双腿向前走去,隐隐约约地听到有人小声议论的声音,我小心翼翼地向着声源游去。谁会在这么黑的环境下议论呢?为了满足我强烈的求知欲和好奇心,于是我谨慎地躲在一块五彩缤纷的珊瑚后面,屏住呼吸认真听。
“莲魇,你打算怎么办?听说龙王收了个义女,叫莲凌,她胆识过人,聪明伶俐,漂亮乖巧,把您都没有解出来的三道题杀了个片甲不留,在十天后您与龙王的撕杀中,她该站在哪一边才好呢?”其中一个矮一点的问道。
“哦?这样的人才站在哪一边,哪一边都会胜券在握,这样吧,明天你让她和莲飘过来找我好了。我怎么感应到人的心跳声了,快走!”话音刚落,便迅速消失在尽头。
难道我已经被他察觉到了吗?“哈哈哈。”一阵清脆爽朗的声音传来,我回头一看,原来是莲飘啊,“呵呵,我可是总算抓到你了。”“嘘,别出声。”她一脸雾水地望着我,看惯了她古怪精灵,那么呆呆地表情还是第一次见。我便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讲给她听。我话还没说完,她就一下子晕倒在地上,嘴里还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龙王的这个地位难道真的有那么好吗?难道为了地位就可以不要亲情了吗?”说着说着,她再也说不下去了,呜呜地哭起来,我安慰了她几句,随口问:“莲魇的武功和法术怎么样?”她抽抽噎噎地说:“他是身经百战的天界战将,磨砺了他坚强不屈,钢筋铁骨的气质,身上时时散发出一股龙族天生的威严。一支神枪舞得出神入化,一套令敌人昏天暗地的法术又令其飘逸潇洒。”
整整一夜,莲飘一直在哭,我也没有睡好。
脑海中的两种选择不断地萦绕。我在苦苦地思考着:若帮助父王,莲魇战死,那么该由谁来继承龙族的事业。若帮助莲魇,父王战死,莲魇经验不足,龙宫内必定大乱。所以,我的聪明才智,是谁也帮不了的!父王,莲魇你们能理解我吗?你们为了亲情难道不可以不打吗?你们难道愿意为了地位而舍弃亲情吗?
由于昨晚没睡好,看了一眼水晶镜中的自己,眼圈黑得像熊猫,无精打采的.突然我想起莲魇今天要派人来找我和莲飘,急忙推推依然沉醉在梦境中的莲飘,她一睁眼,我简直呆住了,不是因为她的眼睛多么光彩照人,她的眼睛红红的,大概是哭了整整一夜吧,眼睛也红了,头发凌乱不堪,衣冠不整,脸色蜡黄。我顾不得她神情恍惚的精神状态,郑重其事地对她说:“父王与哥哥决战的时日不多了,我们不能眼巴巴地看着他们相互残杀,我们要想办法啊!”“我也这样想啊,并且想了一个晚上,我觉得应该让他们化干戈为玉帛,使他们的关系更融洽,这样行吗?”她痛苦的眼神里露出渴望的目光,“嗯,可以,但是必须弄清事情的关键问题,全力以赴地解决,才好取得效果,若是急于求成,不能找问题的关键所在,反而会弄巧成拙,愈做愈僵。”我心如止水般说道。她那水汪汪的眼睛闪烁着急切的目光:“那……那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啊。”“嘘,总会有办法的。”我安慰道。
正在这时,一个虾兵急急忙忙地冲进来说:“二位公主,龙太子等着有急事要召见你们。”我们俩相视一望,快速念着咒语,使用瞬间移动来到了龙太子那富丽堂皇的幻影宫殿上。
莲魇一见我和莲飘来了,原本还在那里掩卷沉思的他,急忙站起身来迎接我们的到来,刚才还是面容憔悴的她,此时此刻已经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她神色激动,一见到莲魇的身影就冲进去跪在莲魇的脚下,说:“哥,你能不能不与父王决斗,你难道忍心让地位的诱惑冲淡了你们之间的亲情吗?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莲飘抽抽搭搭地说话,早已泣不成声。莲魇先是一下子怔住了,随后看了看我,神情缓和下来,对我说:“莲凌,是你把这个消息告诉莲飘的吧?”我睁大了眼睛望着莲魇,微微地点了点头,莲魇望着龙宫上方的
水域,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对着莲飘说:“妹妹,你真的是不了解情况,这之间的秘密,只有我和父王两个人知道,若是其他人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对啊,我不知道,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但是起码我知道我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不会让你攻击到父王,也不会让父王攻击到你。”莲魇面对莲飘的以死相逼的决心,莲魇沉默了一会儿后终于开口说道:“那你想知道其中的秘密吗?”莲飘依旧抱头痛哭,对莲魇的理由不理不睬。对啊,只有了解了原因,再对症下药,就可确保万无一失啊!于是我跑到莲魇面前安静地说:“哥哥,讲给我听吧,我保证不会泄露秘密的。”莲魇还是像刚才一样犹豫了一会儿,随后让一只虾兵和一只蟹将把莲飘护送了回去,生怕她会出什么危险。然后命令所有人都退下,在他确信周围没有其他人后,才向我慢慢道了实情。
“看得出来,你和父王好像并不是心甘情愿的,但又是非打不可的。”我如实说出我判断出来的情况。
“是的,我与父王决战,并不是你们想象中的为了争夺龙王这个地位,也不是为了结什么深仇大恨,而是为了去遵循古老的龙族传下来的规定。古老的龙族为了让龙族一代更比一代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于是规定每一条成年的龙都要与龙王决斗。若前者胜,龙王便要自行退位,若后者胜,龙王便继续掌握龙宫的大权。”莲魇的深蓝色的眼睛里射出的却是淡淡的忧伤。
“那如果你们不去决斗,又会受到怎么样的惩罚?”我迎着莲魇忧伤的目光问道。
“整个龙族都会灭亡,也就是诛灭九族,是古老的龙族埋下的符咒,没有谁能够阻抗。”莲魇的语气含着淡淡的伤感,低下头,身子背对着我,但是我注意到,那个英俊高大的背影,肩膀在微微地颤动着。
“父王与哥哥决战的时间只剩下一天了,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啊?”莲飘几乎是无时无刻都跪在我的面前苦苦地哀求着,“那也没办法啊,他们这样做,也是为了龙族的兴盛才迫不得已出此下策。”我无奈地摇摇头,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回答。莲飘眼珠一转,用着她以前的古怪精灵的语调说:“说不定,父王的天才头脑会想出什么好办法呢!”我看着她那重新点燃希望之火的样子,不忍心再去打击她,只好不抱有任何幻想地说
刚刚进入水晶宫,就看见父王在殿内踱来踱去,我们俩匆匆忙忙地赶来冲到父王面前,父王先是被吓了一跳,一见是自己的女儿,神色才缓和下来。说:“你们大概都知道了吧?并且这场战斗不同于原来时龙族之间的战斗,原来时实力悬殊很大,有时侯竟然不攻自破,现在,你们的哥哥是身经百战的天界战将,武力高强,法术深不可测,而我经验丰富,掌握的技能之多,熟练程度无人能敌,现在可是势均力敌啊!”父王悲痛地说,“恐怕这一战,会造成很大的损失,如果是两败俱伤,责任可就落在你们头上了。”龙王苦笑着说。“不,不会的,我不会让你们打起来的,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这件事就不可能发生。”莲飘急切地反驳,她直到现在仍然不肯正视现实,还抱有美丽虚幻的幻想,依旧相信这只是梦境。我一心想让莲飘从那个梦魇中清醒过来:“莲飘,你清醒一点好不好?再这样下去你真的会崩溃的!”莲飘抽抽搭搭地但又坚定地说:“莲凌,求求你,答应我,你要阻止他们,以死相护!”她几乎是在尖叫着说。我无助地抬起头望着父王,希望父王能用他无边无际的法力去解开符咒,但父王也是无能为力了。我绝望了,抬起头,对着莲飘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派人先把莲飘送回去,又去找莲魇。我低着头问莲魇:“哥哥,你知不知道符咒在哪里?我想以我的能力,应该是可以把符咒封住的。”莲魇听了并没有什么反应,好像我并没有说这句话似的,莲魇头也没抬地说:“据说它是随着海水的荡漾而到处飘荡的,想要找到它,比大海捞针还难呢!”“没关系的,哥哥,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在,我就去找,为了父王,为了你,也为了让莲飘恢复到以前的古灵精怪,明天保护好莲飘。”我坚定地宣告完我的决心,头也不回地刚要走。“莲凌,谢谢你,带上几个虾兵蟹将,你有可能会遇上异种,它们威猛无比,至死方休,要保护好自己!”莲魇的语气里微微带着点担心,我笑着回答:“谢谢哥哥,虾兵蟹将我就不带了,遇上异种是小事,可是浪费时间就是大事了,。”在莲魇的目送下,我快速地向深海游去。“相信我,定会找到符咒。”我默默地念道。
来了,莲魇和龙王一大群英勇无比,经过千百遍训练的虾兵蟹将,浩浩荡荡地聚集在水晶宫前。至于莲飘嘛,龙王迫不得已地作出了这样的决定:派人给莲飘吃下了长久睡眠药物,现在大概正与周公下棋呢!水晶宫前莲魇和龙王相互望着看了很久,亲情的作用也正在拖延他们决战的时间。以为我继续寻找符咒给予充分的条件。但时间确实不能再拖延下去了,若是继续拖延下去而且不开站的话,符咒很可能就要发挥作用了,双方的一举一动都必须承担着巨大的心理压力。这是,龙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龙王明白了:若再不开战,符咒一旦爆发后果不堪设想。于是龙王虾兵蟹将全赴武装,开始战斗!但是,在那珊瑚礁的阴暗出,几条水蛇在角落里蠢蠢欲动。
莲魇心里十分明白父王的意愿,同样命令自己的虾兵蟹将奋力迎战。于是突然间杀声四起,血光冲天,各自的虾兵蟹将拼命撕杀,尸横遍野,血肉模糊,莲魇和龙王仍旧相互对视,不愿伤到自己的亲人!眼看虾兵蟹将的数量逐渐减少,莲魇只好手持无级枪狂奔向着父王刺去,龙王自然知道儿子是在装样子,身子向后一倾,机灵地躲过简单的攻击,接着龙王一抬脚,踢向莲魇,莲魇一抬手,用无级枪阻挡后,连连翻了十几个跟头,莲魇使用了龙宫里只有天赋极高的龙族纯正血统的公主或太子才能学会的法术――龙攻浪助(把敌人卷到浪头上并进行猛烈攻击),龙王则用了防无不克(把敌人发出的法术全部分解,最后化成空气飘过来)。只见电闪雷鸣后一条巨龙向龙王张牙舞爪气势磅礴地扑过来,紧接着又从龙王身边凝聚成白色的晶状体,在龙王面前铸起了一道白色的屏障,,挡住攻击后,白色的屏幕又化成白色的雾烟消云散。但竟成为一阵狂风刮过来,足以可见莲魇的法术之猛烈。父王抓住这次机会,立马使用了只有少数的龙族在特殊情况下才能练成的高难度法术:出水龙珠。立即眼前出现了一颗黄色和金色的龙珠,说时迟,那时快,霹雳一声大震,电光应声而中。龙珠被四分五裂,每一片都开始爆炸,声音震耳欲聋,莲魇虽然在不停地用他那龙宫里最快的速度躲闪着龙珠的攻击,但是他还是被一片微乎其微的碎片打中,却很好地掩饰了过去,为了避免再受到龙珠碎片的攻击,莲魇连忙使用的水漫金山,希望可以熄灭龙珠的光芒抵制住进攻,可是谁
知毫无作用,而且在莲魇使用法术的瞬间,因为没有及时躲避,把莲魇身上的装备烧得支离破碎,可是龙珠碎片仍然存在,仍旧不停地自动想他进行攻击,莲魇只好盼望用无级枪的点点魔力躲过此劫。莲魇目不暇接,终于被一块大的龙珠碎片击中,晕倒过去,符咒上的魔力因为龙太子莲魇的倒下而暂时不会再发挥作用。龙王快速跑到莲魇面前,见他已晕倒,处于昏迷状态,忙找医生给他把脉,确定病情的程度。
而这时我却无功而返,心里万分愧疚,刚回到龙宫,就看见莲魇哥哥无力地躺在地上,大概是晕倒了。眼睛紧闭,嘴里还吐着白沫,着实把我吓了一跳。我连忙使用腾云驾雾来到了南海普陀山的潮音洞里找到了正在打坐的观音菩萨,先向她行礼道歉,然后简单地向她叙述了事情的经过,菩萨听了莞尔一笑。随后与我来到了东海的龙宫。
我和观音菩萨使用瞬间移动回到了龙宫,龙王仍旧目不转睛地看着哥哥,我刚要告诉父王一声:观音菩萨来了。可是观音菩萨还没等我通风报信就用玉净瓶救活了莲魇时,父王才看到我带着菩萨来到了龙宫救了莲魇,,父王的脸都笑成了一朵鲜花般灿烂:“观音姐姐,这次真是多亏了你啊。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啊!”菩萨还是保持着她一贯不紧不慢地佛家风格,说:“哪里?还不是你的女儿莲凌来找我要求救莲魇,你要谢就谢莲凌吧。莲魇没事,只不过有些体力不支罢了。”菩萨笑笑道。我担心地问:“菩萨,决战结束了,那符咒还会不会再次发作呢?”观音菩萨语重心长地说:“不会的,只要你们的父王有一颗慈爱,博大的心,有一身高不可测,深不可触的至高法术,就是符咒也无能为力了。”我们正高兴着呢,忽见莲飘急急忙忙地游过来了。她显然刚刚与周公下完棋,输赢暂且不知,但是她也没顾上什么礼节就对父王说:“父王啊,你想让我们诛灭九族啊?快去与哥哥决战啊!”父王笑着说:“小东西,你墙头草,两边倒啊,你想让父王不打就不打,想让父王打就打啊,呵呵,我还偏不打了呢!”这句话可急坏了莲飘,过了一会儿,莲飘看看大家的表情,略一沉思,才恍然大悟。这时莲魇若无其事地走过来,脸色稍有苍白,伤痕几乎愈合。父王左手搂着我和莲魇,右手搂着莲飘和我,对着众人说:“今晚,我要在水晶宫内开一个聚
会,庆贺我们摆脱了符咒的约束。”观音菩萨、莲魇、莲飘、以笑回应。
从那以后,龙族自由自在地生活在东海龙宫,再也没有了约束自由的枷锁,过上了真正的自由逍遥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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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我出生在一个僻远的小山村,在那个山穷水恶的地方浑浑噩噩地成功谋杀了我的纯真的童年时光,滴血不见,也未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然后在我开始悔恨虚度光阴的年龄随父亲去了一个更为偏远的小镇念初中,临走时父亲难得地跟我开了个玩笑。他对我说那里不再会山穷水恶。我便拍着小手连蹦带跳地蹦遍全村告诉我那些正头顶南瓜皮手持木棍连滚带爬地举行武林大会的玩伴们说我要坐火车去大城市坐公共汽车。玩伴们羡妒的目光让我得到了人生的第一次满足。一个被泥巴糊得不成人样的小卒毕恭毕敬地上前问我老大那里会有武林高手么。我还真认真地沉思了许久然后对他说:“有的,很多很多,等我学好了武功回来教你们…”
 ; ; ; ;然后我随父亲走了三十多里的山路去小镇上的上火车站。临走时妈妈把我一把拉到她跟前,用她哭了一夜的红眼睛定定地看着我,然后狠狠地搂住我嚎啕大哭起来。母亲把我搂得很痛,我那个年龄无法用语言表达的痛。我只好用力地从她怀里挣脱开来,因为被一颗顽石磕了一下,我又踉跄地向后退了几步。抬头时看见母亲一脸,看见母亲红肿的眼睛变得异常狰狞。也许是不知道害怕为何物,也许是被吓得麻木了,抑或是根本就不应该去害怕。我把颤巍巍的小手伸过去想去擦干停在她鼻翼上的那颗眼泪。母亲却把头一偏避开了,鼻翼上的泪滴也随之重重地飞了出去,砸进那片黑黝黝的土地里……
 ; ; ; ;父亲收掇好行李过来叫我走的时候,母亲仍然没有把头转回来。父亲走到母亲身边,轻轻地说了句:“我走了。”母亲没有说话,父亲便一手拉着我一手提起行李走了。走得很快,那几百米我都是小跑过来的。我偷偷回头看了一眼,母亲仍然没有把头转回来。我转回头时忽然感觉这是我看她的最后一眼了。我们很快便走上了不远的小山丘,正要往下走的时候,我清晰地听见一声婴儿的啼哭。“爸爸,弟弟又尿床了。”“嗯……”父亲在那三十多里的山路上是只留下沉默,我却在那三十多晨的山路上一直疑惑:父亲为什么没有回头,就像母亲一样。
bsp; ; ;进了月台,我透过栅栏见着了火车,车身上的漆大都已经剥落,残留的几块绿皮松垮垮地贴在上面,显得很突兀。火车一节一节的,就像上午我和土豆刚弄死的那只虫子一样。上了火车,人不是很多,父亲很容易地找着了座位。我见他吃力地踮起双脚,想把行李弄上去。可能是行里太重,好几次行李滑下把父亲的手重重地拽了下来。待父亲把行李放置好后,他回头见到我呆呆站着的我,笑了笑说:“怎么不坐?还没走累啊?”父亲把我引到座位把我轻轻地按了下去,然后把自己身体重重地摔在座位上,闭上眼睛,许久没有说话。我以为他睡着了,父亲突然站了起来,拿起桌上的口杯径直朝里走去。不多会,父亲端着杯开水回来。父亲的口杯放到我面前的桌了上,迅速地抽回手来,把手不停地在衣服上摩娑着,“水热,凉了再喝,喝完了睡会觉。”父亲见我点了头,便慢慢地弯下身子坐下,看了我一眼,重又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父亲安稳地睡着了,打起了微微的呼噜。我静静地看着杯口汩汩涌起的氤氲,和母亲早晨提起大锅盖时一样,就是小了点,有点孤寂。我的手伸了过去又迅速地抽回来,然后把手不停地往衣服上摩娑,就像父亲一样。
 ; ; ; ;火车爆出一声汽笛时,父亲已经在做梦了,父亲的表情似乎很痛苦。我看见窗外的一切渐渐地走向火车身后,“火车开了。”很是莫名。我看着这块土地慢慢地倒退,不知退往哪里?也许真的是倦了吧,很快我也沉沉地睡去,像父亲一样,但应该没有表情。
 ; ; ; ;我醒来时,火车已经停了。“爸,我们到了吗?”“没有,睡吧,现在已是黑夜了。”我于是又睡了回去,回去帮我弟弟换尿片。不知在黑夜里睡了多久,父亲轻轻地把我唤醒,“看下面,城市,多美!”我顺着父亲手指的方向望去,见到亮堂堂的一片。“天亮了吗?”“没有。”“那下面是我们要去的地方吗?”“不是,火车最后到的地方,才是我们要去的。”“哦,知道了。”……
个僻远的小镇,在那个小镇上坐上火车去了又一个僻远的小镇,然后走了多里的山路去了又一个僻远的小村。我对我和父亲的旅途所能描述的,这只有这些。
 ; ; ; ;那小山村的村口也有像母亲那儿一样的小山丘,父亲静静拉着我的手走下山丘的时候完成了他三天前开的玩笑的另一半:“这里只是水尽山穷罢了。“
 ; ; ; ;父亲和我在那里住了下来。我去了火车最后到达的那个小镇念初中,在每个月的最后两天走三十多里的山路回我父亲的家,在那里上一天后再走三十多里的山路回镇上,父亲总是不在家,就像在母亲家里时一样。开始会想些东西的时候。我常想:我似乎是没有家了。然而却是在这里,我开始记忆。
 ; ; ; ;我实在无意于在同一种山村里再留下些什么,所以我选择沉默。我在沉默中坐过我的十三岁。我十四岁生日那天是三月的第二天,我走了三十多里的山路又回了父亲的家。父亲仍是不在,我一人爬上了村子里最高的山,站在山顶的最后一块石上,我看见我来这里火车走的那条路。父亲对我说过这条路,父亲说我们从你母亲那里顺着这条路可以一直走到这里,而从这里却永远不能顺着它回去,因为回去的路上有太多的分岔。我知道我是不能从这里看到母亲的家的。我于是坐了下来。石块边的枯草还未腐烂,被身边嫩嫩的小草的衬托得很颓废。我俯下身来把嫩草一根根地拔去,然后走下山去。
 ; ; ; ;回到父亲的家中准备生火做饭,揭开锅盖却发现里面有碗长寿面。我恍然记起以前在母亲家里每当我过生日时都是要吃长寿面的。我用筷子挑出一根放进嘴里嚼了一下。很苦,和母亲做的一样。我便把面倒了,从厨柜里翻出前天没吃完的馒头和着腌菜吃了下去,馒头很硬,但至少不苦。
?”“……我走了。”……
 ; ; ; ;那一个暑假我在父亲在山里修的小屋呆了一个月。我很佩服父亲的眼光,地方不是很美,但很静。小屋前有一条小涧,阳光透过树木恰巧落在山涧的小潭中,让阳光变得异常柔和。小潭不大,但恰好可以容下一个人,白天若没有出去就浸在里面静静地睡去,不经意地睁开眼睛往往可以看见一只野山羊在下面的横木下汲水。我只好重又闭上眼睛直到它离去。我没敢去注视它,我怕它会不再来。
 ; ; ; ;一天我顺着小溪一直往上走,一路上看见孤独开放的野花和孤寂掉落的野果。我感觉我似乎遇见了孤独,于是我便很快乐。我微笑着继续向前,然后在试图攀上一块峭石时滚了下去。坡很陡,我迅速地滚落,来不及闭上眼睛。我看到青草印上了蓝天,把蓝天印得很绿很绿,绿到红了,最后又红到黑了,很黑很黑……我醒来时天确是黑了,但月亮很大,很红,红得我硬生生地痛。我摸了摸隐隐作痛的眼角,才发现我那里少了块肉多了个窟窿。伤口周围的血已经凝固,但还是不停地渗出血来,血流过我的睫毛,然后凝固在那儿。月亮很大,我轻易地找到了我遗落的背包,取出纱布紧紧地缠满头。然生我以醒来时的姿势睡回去。找背包时看见地下几棵橛类植物的叶子上挂着我的血滴,如红花中的露珠一样,苍白无力。原来我的血也是孤独的。第二天醒来我摸着路回去,在半山腰上看见我从这里回不去母那儿的那条我来时的路。我无说明书于在这片土地上留下些什么,却无可避免地狠下我殷红的鲜血,幸好它是孤独的。
 ; ; ; ;初二时我的沉默成就了我的另类。我所谓的同学的好奇的眼神的时候压得我很痛。一天我到教室时发现我抽屉里有封信。我看完那张除了“我爱你”三个字没写错而其他每句话甚至连我的名字都有错字的作业纸然后把那个女孩叫了出来。我问她多大了,她战战兢兢地拼命从衣角揉出两个字:“十四。”我说好跟我一样大。女孩没有说话,我怕她真把衣服给揉烂了赶紧说你丫等你不再写错别字的时候再来找我吧。然后她便往死里地跑了。
nbsp;寒假时父亲人还在越南。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但我知道越南比母亲那儿远,就像漠河比母亲那儿冷一样。我在父亲的家里坐到除夕的前一天。我没敢去山中的小屋,困为那屋前的小溪在冬天里会干涸,野山羊也不会来。我在父亲的家里坐到除夕的前一天,然后我走到镇上买光了镇上所有的爆竹和烟花。我租了一辆三轮车,把烟花爆竹堆在上面,然后推着它顺着铁路往母亲那儿走去。我把车推上被铁路切断的半山腰,我只能走到那儿,因为那里开始有分岔。我把烟花爆竹一堆堆抱上山顶。抱完最后一堆后我静静地坐在它们上面,仰望阴霾的天。暮色将至时,我直起身来,看见小镇上铁路的尽头,我再回头望通往母亲的铁路消失在茫茫。当我再看不见小镇上铁路的尽头时,我点燃了第一根烟花,然后点响爆竹……当最后通一根烟花熄灭时,天已大亮。我知道父亲定是看不到,因为越南很远,但母亲一定看得到,因为母亲那儿,比越南近。
 ; ; ; ;初二下学期我喜欢上了足球,一项孤独而残酷的运动。但我总是一个人在踢,因为这儿就我一人有足球。于是那三十多里的山路上多了一只足球伴随我向母亲那儿滚动。
 ; ; ; ;继而上了初三,我以为我会在这里再沉寂一年,然后离开。然而因为我太早地设想未来,所以那时的现实狠狠地甩了一巴掌。上学期的一节体育课,我依然是一人在操场上颠球,颠到二百三十一次时,球从我脚上滑下滚到篮球场上。我过去捡球,一个打篮球的大高个捡起就大力扔向场外,足球在我眼前飞出了围墙。我冷冷地走过去,叫他去把我的足球捡回来。他走上前来朝我脸上喷了一口唾沫,我便一脚把他踹在篮球场上。然后我转身翻墙去捡我的足球,翻回来时见他被几个人拖进了医务室。我继续踢着我的足球,和我一起向母亲滚动的足球。那天晚上我上完自习被拦在回宿舍的路上。我抄起一块砖头就向那小子头上砸去,我见到血从那小子关上涌出来,流得满脸都是的。接着跟他同来的那几个家伙便七手八脚地把他再一次送进了医务室。那天我难得地睡得出奇地安稳。
内,不过不用担心,这点医药费我还是付得起的。”然后我便转身离开政治处。
 ; ; ; ;下午我被告知我被学校记过处分了。我去看了一下,冷艳的白色和深沉的黑色错综搭配得很难看。回教室时见后门锁住了,便一脚踹了开来。于是我便被加罚了五百块钱再加留校察看。
 ; ; ; ;父亲从河内赶了回来,班主任用我的手机通知了他。他第一次到我学校来找我,看见我眼角上那块永远无法愈合的疤痕,父亲许久没有说话,就只在离开时说了一句:“我老了。”我第一次向父亲许诺:“你放心,我一定会回去的,希望那时是和你在一起。”父亲不再说话,转身回了河内。
 ; ; ; ;初中毕业考结束那天,大家高高兴兴地在学校门口照毕业相。而我则在操场上满场狂奔,初时的那个错别字女孩跑过来对我说:“我不再写错别字了,所以我来找你,希望你能跟我们一起照毕业相。”我把足球捡起来扔给她,“把这只足球拿去,算是给你的一个纪念。”我转身回了宿舍。我对自己说:“你离母亲不远了。”
 ; ; ; ;中考在没太阳的三天里结束,最后一天走出考场时我知道我要走了。中考结果出来那天我爬上了村里最高的山,看到从这里回母亲那儿的路,。天气很晴朗,所以看得很远,我似乎没有看到分岔。走下山的时候,我对乍己说:“不远了,终于不远了。”
 ; ; ; ;因为太早地设想未来,所以那时的现实便狠狠地甩了我一巴掌。当我的成绩告知我即将离开的同时,父亲的来电告诉我又必需等待。父亲在塔克拉玛干,无法像从河内那样回来。我回到山中的小屋去坐过我的暑假,一天我沿着小涧上去,走到半山腰,望见回去的路,发现母亲攸地远了。
 ; ; ; ;假期结束。走前的前一天野山羊照旧来小屋前汲水。我终于走近它,它心情失措地避开,就像母亲那时避开我一样。
 ; ; ; ;我终于乘火车离开了小镇,不过不是去母亲那儿。我去了大家眼里的一流高中。火车爬上高山时,我在没有父亲的细语下醒来,我看见下面亮堂堂的一片,便以为天亮了。
 ; ; ; ;这是个跟母亲那儿完全不同的世界,它所给我的却只有失落,我再也不能坐在山上去守望通往母亲的路。
 ; ; ; ;我带着一只足球进了我要在那里等待一年的地方。之所以说是“等待”,是因为我再也不能站在山顶上守望回到母亲那儿的路。学校很大,建在山是,但纵使站在学校最高的地方也无法望见回到母亲那儿的路。军训时收到一封信,里面只有一张照片,照片上有一群人和我的足球。
 ; ; ; ;我仍然在一个人踢我的足球,即使这个学校里有许多人有足球。然后我莫明其妙地被选入校队,那个我惟一能说话的团体。当我在场上时,看着皮球滚动,总会看见母亲慢慢地走近。于是我便迎上去,撞开任何的阻挠。每每到了门前,母亲总是鲜活鲜活地在我眼前消失,我便拔脚怒射。球顺着我眼泪的方向钻进网窝,就像我童年的眼泪落在母亲的怀里一样。
 ; ; ; ;高一下学期我离开了校队,因为我的等待不远了,我不愿在这没有亲的城市里留下太多。离开校队的第二天,我收到进这所学以来的第二封信,信里只有一张照片,照片上是我的足球,镜头取得很大,隐约可以看见那三十多里山路给足球擦下的青草的痕迹。我把照片放回信封里准备扔掉时,我看见寄信人的地是本校,我踌蹰了许久,最后决定不去找她,因为我就要离开了。
 ; ; ; ;父亲没有再一次食言,他写E-MAIL告诉我母亲的地址。父亲在耶路撒冷,那个因为神而血流成河的城市。父亲告诉我他在神的面前许下心愿,但他去未能和我一起回去。
 ; ; ;我真的要离开了,回我母亲那儿。我回到父亲的家里,上山见了野山羊,它还是避开,但我还是大声向它喊:“我要离开了。
 ; ; ; ;我从父亲的家里开始回去,走了三十多里的山路去了小镇,在小镇上坐上火车,用了三天的时间去了另一个小镇,以从那个小镇走了三下多里的山路回到母亲那儿。
 ; ; ; ;流苏镇,我坐火车离开又为了回去而企盼望到的路的尽头。黑木村,母亲的家就在那儿。我平静地走完那三十多里的山路。到村口时,我见着了那个小山丘,当年父亲就是从这丘儿拉着我开始离开的。我慢慢踱上山丘顶,站在上面时,我清晰地听到婴儿的啼哭声。我知道那不会是弟弟了。
 ; ; ; ;我渐渐走近母亲的家,一切都没变,那颗绊我的顽石依然坚挺地横在那里。一切都没变,那草场还在,我们儿时帮派混战的地方还在。母亲的家还在那里,我可以清晰地望见儿时被刮断的风筝还静静地躺在微倾的屋顶上。
 ; ; ; ;“那男人带着一个儿子的第二天,那女的就走了。那女人也忒狠心,把儿子扔在还上就一人就跑了,要不是邻居张大婶发现得早,怕那孩子早死了。”
sp; ; ;“在,天天都在整个人瘫在那里。现在由大伙轮流供养着。”
 ; ; ; ;我道了谢转身向邻家走去。门微微地掩着,我没敢进去。终于叩了门,开门的是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我想这便是我弟弟了。“找谁?”“张婶。”“我带你进去吧,奶奶现在不能走动。”我随着小男孩进去,见一老人躺在一张古式的大床上,房间很旧,但光线很好。我清楚地看见了张婶矍铄的眼神,清晰地看见老人看见那小孩时眼睛就马上黯了下来。那小孩端了水进来马上顺从地退了出去。张婶叫我坐了直来,待我说明来意时,张婶眼睛里闪烁了许久,她从枕底掏出一封信,颤颤地交给我说:“这是你母亲离开时留下的信。”我把信装进书包里。张婶突然叫出我的小名:“小俊,有件事求你。”我很是局促,一时不知怎样回答。“答应我,你做得到,也一定要做到。”我沉默,然后点头。“带你弟弟走,他很聪明,这个村子不是他该呆的地方。……还有,不要怪你母亲。”
 ; ; ; ;弟弟从张婶房间走出来后叫了我一声哥哥。他问我奶奶为什么不走。“因为她不愿走,你放心,我会让人好好照顾她的。”“嗯。”“走吧。”
 ; ; ; ;临走时,我找到村长家里,让他帮忙找人照顾张婶,村长很生气,说大伙说好轮流照顾她的……
 ; ; ; ;坐上火车,弟弟很快睡着了,像父亲一样。我从背包里拿出信细细地展开,信纸有些泛黄,四年了。我慢慢地读了下去,直到那一句,蓄积了四年的泪水在没有遇见母亲的怀抱便涌了出来。
 ; ; ; ;“从儿子从我怀里挣脱的那一刻,我的心就已经死了……不要怪你儿子……”
,悔了,开始去真正地付出了,这世界早已没轮回。
 ; ; ; ;四年。四年的时光把回忆磨得异常尖锐。四年萦绕周身的梦想垒成的现实便拿起它把所谓的梦想给砸了个粉碎。我转身离开,然后回来,恰巧那腐败的尸体也在。我没敢看它腐化的容颜,却一脸沧桑地说:“别怕,这就是成长。”微笑,如罂栗花一样绚烂。
 ; ; ; ;别人说父亲的画无可挑剔。但无疑,父亲已作了一幅很糟的画,虽然这不是他所希望的。
 ; ; ; ;我等待了四年,为的是母亲那儿。我顽泯地认为母亲会一直在那儿。最后我到达了,却发现母亲早在我开始等待的那天离开。也许四年前的那一眼真的是我看母亲的最后一眼。我和母亲都未曾在这世界上离去,却又不可亦不可及。只等待我的长大,长大后也许我就真的可以去找母亲了。
 ; ; ; ;我把弟弟的照片邮给了父亲,父亲很快发了封E-MAIL回来,文笔很重,里边的无奈压得我很痛。以前的、现在的,将来的任何一个年龄都无法表达的痛。
 ; ; ; ;“你母亲说我不能给她幸福,我们便离了婚。我曾对自己说我可以忘记她,却又找了一个与你母亲那儿一样的村落住下。我跑遍世界各地,想离开你的母亲去画我的画。然而我却在我的每幅画里都能清晰地看见你母亲如花的笑靥。我问过自己要不要去找她,有时候真的说服了自己,却又总在临行时良心告诫自己不要去。‘也许她现在很幸福’……但我真的真的很爱她……”
 ; ; ; ;我想若这封不是电邮而是信的话,它会被湿透很多次。我只能等待我的长大,长大后也许我就真的能去找她了。我要对她说我们真的……真的很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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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江奔涌,蜿蜒宛若白练。两岸景色却是迥然不同。南岸一派花红柳绿,水泽遍布;北岸则是霜林如醉,层林尽染。虽是景致不同,却都呈现出一派富饶来。
一条不大不小的船顺流而下,丝毫不惹眼。
“你道这是怎的?”船上一个穿了一袭简洁水红衣裙的妖艳女子,原便是这条船唯一的雇主,这一问,却没人答,也不是不敢,只是行船时从没想过要关心政事。
“却是十年前那中土原来的君主不曾提防镇守南边的将军,双方交战。后来,将军死了,这时候人们都意识到壶部国和西盟正趁虚而入,所以将军的儿子说要同中土的君主划江而治,可谁也不准再称中土。所以,南边的一国称南国,北边依然由中土的君主执政,却改了叫北国。时,天下三分,西盟已夺了一大块地,可惜多是冻土,西盟盟主自立为王,将该国命名为‘匡正’。原是只有一个中土,如今竟生生掰成三瓣。”
“至于这两岸的季节不同,大抵是因为两国君主请了能人异士而为之,其实也只是在岸边如此做派,内部还是一致,吸引对岸的人心罢了。”
船夫们听得入了神,这时才醒过来,纷纷心悦诚服道:“姑娘到底是见多识广,直愧煞我们了。”
女子悠悠一笑,似乎想起了什么极为茫远的事情,乌黑的发间并无装饰,却流光溢彩。直把几个船夫都看得怔了,天下纵有多少丽色倾城,又怎及眼前女子一个扬眉得意?
女子妖冶的容颜,便像是水上的涟漪,终不能久长。一忽儿又像是南国开得极好的芙蓉花儿,魅惑人心。
一个中年女人走过来,先也是一愣,随即笑道:“姑娘好学问。”便顺手扯了自家汉子,一挑帘子进了船舱,回头啐了一口,骂道:“天生的妖精。”又伸出一根手指点着汉子额头:“你只知道整日价胡混,这等女人也招惹。”
想来那汉子是极怕老婆的,先是瑟缩了一下,但马上便伸手将妇人推开,冷笑道:“方才说那些话,有你后悔的,你看,这是什么?”汉子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件粗布包的物事来。
妇人凑过头来,却不屑道:“这便是她给你的好处么?一块破烂石头,把你迷成这样。”
“没见过世面的东西。”汉子瞥她一眼,“这可是上古的神物,叫月夕。可惜……”
妇人也曾听说过月夕石的贵重,赶忙问道:“可惜什么?”
那汉子叹了口气:“可惜只是仿制的。”
“那、还值钱么?”妇人脸上一条一条的肉,因为风吹日晒而变成黝黑。
汉子道:“足够我买良田万顷,美妾无数了。”
妇人这才着急起来:“没良心的。你也不想想,你如何能有这条船,雇用这些人。还不是全靠我的妆资,你如今竟……”
汉子笑道:“把你急成这样,当真是半点头脑也没有。你听着,要这般行事……”
妇人小心翼翼地敲了敲美艳女子所住的房门。
“进来。门并没锁。”女子的声音如同水击在石上,婉转动人。
妇人预备了一脸笑,进得门来,只见女子身姿曼妙,回眸一粲,浓郁得化不开,脑子里登时一片空白。
女子有一双翦水瞳,迭番隐显地闪着熠熠寒光。而她只是轻声问道:“您有事儿么?”
妇人有些尴尬,道:“我哪里能有什么事儿呢?不过是想起还未请教姑娘高姓大名,来问一声。”
这个理由也太说不通,而女子却笑了一声:“我的名字,是红妆。我恰也闲得无聊,正想找个人闲话家常呢。”
妇人不禁大喜,搓了搓手道:“如此,如此甚好。”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房门重又开了,妇人苍白着脸,躬身出来。
“你疯了啊?居然还敢想着谋财害命。”妇人指着汉子气急败坏地嚷道,“那个女人前往北国是为了找一个故人。你道是谁?”
汉子不耐烦地挥挥手:“管他是什么手眼通天的人物,只要神不知鬼不觉地……”
“狗屁!”妇人骂了一句,犹觉心有余悸,拍了拍胸口道,“却是那前头坏了事的康靛!”
“康靛?”汉子惊诧,“北国君主?”
妇人冷冷哼了一声,道:“所以你还是你趁早地收了这份心吧。”
本来红妆是与船夫议定,是从南国与匡正国接壤处起程,去往蓼汀洲办些事情的,而船行到半途,红妆便道:“靠岸吧,这里看来离朔都更近一些,我直接去那里也是一样。”
朔都正是北国的京都。妇人听见了,惊恐万状,倒是那汉子镇定些,兀自强笑道:“也好。”
红妆下得船来,便冷笑了一声:“不论是魔域还是人间,人心啊,竟是十年未变。”听上去却像是一声长息,飘散在风里。红妆低头望见北国地上的罅隙中处处葳蕤着雪白的小花,于是唇边忽然有莫测的笑意。
……走到屋门口,女子忽又回过头来,似笑非笑。“我来,是为了看雪,仅此而已,你须记得。”
…“等你再来,不管秋冬春夏,我总让你看见雪的。”北国的君主信誓旦旦。
“妈妈,你看这个姐姐,我前日见了国君的御笔画,那里面的人与她长得好生相像。”女孩儿看上去十五六岁,扯了母亲的袖子道。
“紫莼,莫要瞎说,御笔画也是你能议论的么?”
女孩儿吐吐舌头:“可是……”
红妆闻言,不禁一怔,却又自嘲般地笑了,巧合而已,怎么还指望他能记起。
十年前,她本来以为,隐土的沼泽中由疫气和死尸滋养生出的芙蓉,已是天下极脏的物事。没想到,人心,却不知道比这脏多少。当初,康靛那一袭耀眼得刺目的雪白衣衫,或许是她所知的人间中,唯一的干净了。只是,那雪白衣衫,可曾蒙了尘垢么?
红妆摇了摇头,无论如何也不要再去见他了,以免泯灭了心中对人间的最后一点希望。
唉。其实,她倒是极想回到当初,即使是从来没有到过人间,即使从来没有看过北国的雪,但好歹,她心里对人间的向往,便是她最渴望的纯白。
来了,见到了,有什么好。让她研透了人心么?呵,谁要?
红妆脸上笑意冰冷,在黄栌夹道的小路上,水红衣衫如夏日黄昏妖媚的芙蓉,整个人尤像是山鬼魈魅。
十年之前,红妆也是这样站在同样的位置,只不过那时,她心里还对人间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女子相貌生得妖冶,但眼中却是充满向往般,流转间灿若明霞,水红的萝衣临风翻飞,美艳不可方物。
她是自南国而来,但却生于隐土。很少有人知道,这世界上不仅有人间,还有魔域,大概是因为其间的结界太难突破。然而,她却可以。不知为何。
她本是隐土一处水泽旁的芙蓉,在那里生存了许多年,至于是多少年,没有人能说清楚。因为魔域中常有争分,所以便常有尸体堆积,而她所处的荒郊,恰最没人注意,所以尸体久而成疫,芙蓉花因此得以修成人身。
清晨时,她花朵的色彩是霜一样的白,到了傍晚,便愈来愈红,一夕即死。没有人知道她对纯白和干净的渴望,以及心里的自厌情绪。或许与她长年比邻而居的山鬼知道,山鬼名唤蕉茗,见她化成人身,便要替她起个名字,苦思冥想后忽道:“我常听人说美女‘红妆祸国’,虽不知是什么意思,但也定是极好的词句,你便叫‘红妆’如何?”
既然蕉茗都不懂,她自然更不明白
有一天,蕉茗问:“红妆红妆,你为什么喜欢纯白?”
她看了看天上的云,说:“因为纯白是最干净的。而我最终总是要变成红颜色,那是红尘,是凡俗中的风尘。”
这话,蕉茗没怎么听明白,便又追问:“红妆红妆,那你为什么不穿白衣,也不到水里去?”
“我配不上白颜色,只有红衣我才穿得。而且,红颜色,会污了水的干净。”
蕉茗说:“那你应当去北国看雪啊!雪便是天下最纯的白颜色。”
红妆问:“比云还白么?比霜还白么?”
蕉茗苦笑了,却仿佛瞒着些什么:“我也没见过呢,只是听山豹说过。”
蕉茗身体不好。红妆一直都知道。
红妆穿过隐土,深深感到魔域的黑暗,一心只盼能到那丰饶的人间,听蕉茗说,人间依然一统多年,名曰中土,一条大江横贯其中,将土地割成南北两岸。海外的壶部国也已向中土称臣纳贡。
那定然是民风淳朴的世界,即使不能跨过大江去到北方看雪,人心也必是一片纯白。
可是,她心目中的人间,未免太完美了。
红妆到了中土,却发现战火连连,这,分明是一个乱世啊!
四处打听,她依然不能够明白,为何臣子和皇帝之间会打起仗来。她只是觉得,好没意思。
因为是夏季,红妆没有看到她所预期的纯白,失望极了。可是中土的水,却是极为干净,明澈通透,没有水藻,没有丛生的水边植物,纵然有几尾小鱼静静地游动,水中看起来也还是清清朗朗的,有一种天然去雕饰的光华,比魔域的水虽少了情趣,但红妆却偏喜欢这样透底的干净,尽管,她总觉得自己配不起这样的干净。
红妆那时候,仿佛失去了笑容,余下的只是忧伤,这忧伤也是微微透明的,那样干净,就像是中土一碧万顷的水。漠漠的,几分凄怆。
可是在一个夜晚,红妆却忽然见到了雪亮耀眼的白颜色,与她想看的纯白不同,那种白要亮很多,几乎能灼伤人的眼,仿佛一把尖刀的利刃上闪过的光芒万千。血与火的气息扑面而来,红妆却恍如未觉,只是恢复了从前惯常的微笑,向那白光伸出手去。
红妆的笑容便无奈而苍凉地僵在唇边。
白光是一袭衣裳,红妆后来也常常想起,便猜想,那大约是因为周边的红色把它映衬成了耀亮的白光。
穿白衣的是一个青年,当红妆为了他
所穿的衣裳而救下他时,他并没有显出十分的惊诧,反而是带着一种与红妆相仿的、夙愿得偿的淡淡微笑。
青年说:“我是中土的国君,我叫康靛。”
红妆茫然摇头,青年却笑了,道:“我就知道你不是尘世中人,自然不会知道我这个凡人。你、你是碧落三山的仙女罢。我、我见过你的。”
红妆虽来了人间没几日,可也知道中土人关于碧落三山中仙女的传说,可是这个青年莫非是伤得糊涂了么,怎么满嘴的胡话。
“我哪里像仙女呢?”红妆低声说了一句,便转身走出去。
红妆这几日是住在一间废弃的房子里,其实以她的法术,变些良田精舍原也并非难事,只是来中土前蕉茗叮嘱过万不可在人间使法术的。昨日她救那青年时,所凭借的也全是自身的敏捷。
康靛却恍若未闻,口中喃喃:“不。你是碧落三山中的仙女,幼时便常光顾我梦中……”
红妆在外面听见了,苦苦一笑,心中暗道:“我不过是世间卑微低贱的一朵芙蓉,怎么会是仙女呢?”
人间关于碧落三山的传说,是这样的:在南方以北,北方以南之处,有三座仙山,高耸入云,不知有几百万仞。传说,山中有十几个仙女,颜色绝整,每日笙歌,采摘山中仙草,制成佳茗。山上生长的一草一木,随便摘两棵到中土贩卖,也是价值连城的药材。又有传说,山洞里所藏都是天下至宝。历来,中土到碧落三山的人很多,有去访仙的,有去采药的,也有想找宝藏或是寻觅长生不老的方儿的。
康靛过了几日,便渐渐恢复过来,只是望着红妆的目光犹自痴迷。红妆浅浅地一笑,道:“你走吧。”
“嗯。”康靛黯然,但还是点点头,拂袖离开,白色衣衫落寞得无法言喻。
红妆心里却微微一酸,到底也不是真心对她好,是发现了她的卑微吧。其实,本来也没有想奢求什么的。
谁知,六个月后,康靛却带着香车宝马,和一袭雪白的礼服,来接红妆回宫。
红妆惊讶了片刻,随即笑了笑:“不是在打仗么,怎么有闲功夫来?”她语气间轻描淡写,全没有将战事放在心上。
康靛道:“承蒙仙女庇佑,我、我保住了大江以北的疆土,但是中土却、却亡了国了!”他愈说愈感到心绪复杂,一时大悲大喜,全都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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