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忍的深刻和浅薄的温柔隐忍是什么意思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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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本--一路向北(很好看的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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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本--一路向北(很好看的小说)
日已西斜,黄昏没入流云,渐染上星点暮色。&&&&顾小北斜着身子,懒懒地靠在墙橼,极无力的样子,目光游移,闪烁,穿过沉重的铁门,肆无忌惮地逡巡起。&&&&庭院深深,她细心丈量过步子,踩着青石板的小路,也要十来步脚程,方才抵达通往大厅的几级石阶。&&&&偌大的庭院叫四面儿的围墙圈成一方孤立的世界,攀墙而生的蔷薇花开得好不张扬,肆无忌惮地蔓延,渐渐淹没了高墙的尽头,母亲爱摆弄些花花草草,庭院内,她悉心培植的兰花不动声色地开着,细细的香,很耐人寻味,外公养的雀儿也和着春色婉转清鸣。&&&&好一方鸟语花香的净土,可惜,人面全非。&&&&她对高墙上兀自烂漫的蔷薇无甚好感,那花开得太嚣张,似乎要杜绝她窥探外界的通道,兰花好,清清淡淡地,懂得收敛锋芒。&&&&黄昏的庭院真是美,顾小北是真这么觉得,铺垫的青石板氤氲起薄薄一层黄晕,更像是微微泛黄的黑白照片儿,美得让人喟叹。&&&&天知道她下午没课,硬拽了许鸣那只兔子陪她满世界的杀时间,终于,还是到了黄昏,夕阳的余晕薄薄挥洒,和煦,却不够温暖,透不进她的人生,趋不走她的惨淡。&&&&又是这样的黄昏,多少次在此徘徊。&&&&每次倚在墙外,她要做好十分的心理建设,方才有力气踏上那方凉薄的石板,面对那群被称作家人的——陌生人。&&&&三月的天,说变就变,淅淅沥沥地,飘起了纤细的雨丝,春风化雨,今晚,又是凉薄之夜。&&&&昏黄的灯光投射在隐隐的暮色中,照得雨丝格外明显,顾小北任雨露滋润着,似乎不急着进门。&&&&闪神间,上方罩下一笼黯色,四周,空气中浮动着古龙水的清香,还夹杂些许淡淡烟草味。&&&&顾小北抬头,瞥见一张颠倒众生的脸,再向外延伸,不远处停着他的黑色大奔,和他的人一样扎眼,对他,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还谈不上讨厌或者喜欢,本来,他们不熟。&&&&“小舅。”顾小北叫得生硬,压根儿没有亲人之间的热络,反倒有些陌生的疏离。&&&&“恩。”男子轻哼,略带些鼻音。&&&&并不想再同他独处,顾小北随即脱离他的大伞,一路踩着湿漉漉的青石板跑向里屋。&&&&石板间的狭隙积了浅浅一洼水,像极了顾小北两腮的梨涡,只是她不常笑,将梨涡隐藏得很好。&&&&男子目送女孩儿的背影,脸色还是一贯的波澜不惊,看不出任何情绪。&&&&他和这个外甥女完全不熟,很少接触,同一屋檐下,除了吃饭时间共处外,基本见不到她,再来他也忙,在外的时间居多,顾小北,不像梓璇,梓萌般活泼,似乎少了些同龄人的天真可爱,倒是凭添一份与年龄极不相称的内敛,无妨,更深的,他不想去探究。&&&&“妈。”顾小北叫她的时候总有些心疼的感觉,接着朝向屋内的众人,“外公,大舅,舅妈,大姐,二姐,三哥。”重复了十八年的称呼,顾小北仍是叫得生疏,过于礼貌,反倒不亲和。&&&&顾墨禾取了条干毛巾,轻覆在女儿的头上,温柔地擦拭起来,眉心轻蹙,一边儿小声抱怨着:“你这孩子,老是安安静静的样子,总也不让人省心,下雨了也不知道躲。”&&&&顾小北也不说话,任她埋怨着,只是仰起脑袋轻轻地笑,顾墨禾也拿她没办法,这丫头,每次都这样,怪让人心疼,也生不起她的气。&&&&不远处,顾梓萌翘起二娘腿,悠闲地翻阅着时装杂志,头也没抬,凉幽幽地飘出一句:“行为古古怪怪,也不知道做给谁看。”声音不大,刚好全家都听得见。&&&&顾小北也不在意,冷嘲热讽,许是听得多了,习惯成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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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型的大理石餐桌,座次是固定的,外公自然是上席,大舅和小舅分列两位次席,顺着下来,是妈妈,三哥,最末尾是她,对面是舅妈,大姐和二姐。&&&&和往常一样,顾小北默默地吃饭,头低低地。&&&&“爸,您看,这下个月梓萌就二十一了,梓璇也该满二十了,我思量着,这家里也好久没热闹过了,干脆给她俩办个生日晚宴,女儿也都不小了,得着手物色好婆家才是。”李妍瑾一脸的和悦之色,说得在情在理。&&&&说话的人是她的舅妈,早年是小有名气的歌星,嫁进顾家后便淡出娱乐圈,一心一意地操持起顾家的内务,性格有些好强,倒也懂进退,知分寸,四十出头的人却是保养得极好,外表看来,不过三十来岁的少妇。&&&&“女儿大学都没毕业,你急什么?”说话的是顾俞诚,他并不主张早早地就将女儿送入那个所谓上流社会的交际圈子。&&&&李妍瑾倒是灵活得很,赶紧打起圆场:“也不是要急着嫁女儿,让她们早点见识,多点接触,选择面儿也广些。”&&&&“就按妍瑾说的办,”已近古稀之年的老者,威严尚在,顿了顿,顾景天转向顾灏南,“宴会名单的事儿就交给你了。”&&&&“知道了,爸。”顾灏南应得很平,情绪未有起伏。&&&&“小叔,我们的礼物可不能少。”顾梓萌对她小叔颇为仰慕,顾灏南生就一张惑人的脸,举手投足间,自有他成熟内敛的风度,运筹帷幄,举重若轻,比之她身边那群半大小子,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他不爱笑,笑起来估计多少人得心脏麻痹,特别是他蹙着眉吸烟的样子,简直帅得没天理,她从来不知道,还有人能帅成这样,而且这人还是她小叔,在他面前,总想好好表现,也忍不住向他撒撒娇之类的。&&&&“成,你们姐妹生日,小叔何时怠慢过。”顾灏南状似热络地样子,也只是淡淡地笑笑。&&&&顾梓萌却因为这话笑开了花,青春妙龄的少女,本就生得亮眼,这动人一笑,着实有些倾国倾城的意味。&&&&顾灏南也只是一眼带过,目光竟落在末端的顾小北身上,那女孩儿还是淡淡地,对这个家的人或事都漠不关心的样子。&&&&顾梓轩夹了一片鸡翅送到顾小北碗里,小北抬头,递给他一朵真诚的微笑,三哥是这个家里除了妈妈外唯一和她亲近的人,从小,梓萌和梓璇就爱欺负她,将她推倒在凉凉的青石板上,还说她没有爸爸,是个没人要的野孩子。&&&&她摔得很痛,手肘磕到地上,粘粘的血渍都蔓延到掌心,她把手臂背在身后,不让她们看见,死咬着唇,强忍着不哭,她才不是野孩子,妈妈说,爸爸是个好爸爸,他没有不要小北,他只是暂时离开,他会回来接小北的。&&&&梓轩哥哥回来了,一路小跑过来轻轻地将她扶起,牵着她的小手进到舅舅的房间,七岁的小男孩儿已经很懂事了,稚嫩的小手捉住更小的手,小心翼翼地上药,动作很轻很轻,还一边儿呵着气,“疼么?”&&&&顾小北很倔强地摇头,泪珠子很不听话,本就脆弱,跟着就零落下来。&&&&“小北不哭,小北是最坚强的孩子,以后,子轩哥哥会保护你的,恩?”&&&&小北抬起袖子,很坚决地抹掉泪花,重重地点头。&&&&在那段岁月里,梓轩哥哥的承诺几乎成了她黯淡童年唯一的亮点,她一直珍藏着这份信仰,她的梓轩哥哥也一路信守诺言。&&&&“你不是想飞么,多吃鸡翅,兴许哪天你真的能自由自在飞。”顾梓轩温柔地说,话语间透着淡淡的忧伤。&&&&“恩,我肯定能飞的,只是到时候,梓轩哥哥愿意跟我一起飞么?”顾小北很认真地问。&&&&顾梓轩默了半响,很轻地叹气,“我记得,下个月也是你的生日,三月十三,我会帮你庆祝的。”&&&&“恩。”顾小北应了声儿又埋头下去,从小到大,只有妈妈和梓轩哥哥记得她的生日,甚至她自己也刻意忽略,从懂事起,她就不喜欢这个家,这里没有她要的温暖,她也不稀罕。&&&&爸爸,对她来讲,真是个奢侈的名词,她幻想过,破灭过,终于,不再是那个天真的小女孩儿,还迷信那两个字虚伪的神圣。&&&&走廊尽头是一幅巨大的落地窗,这个家她唯一喜爱的,就是此处,夜深人静,她总在这里徘徊,月华如流水般倾泻进来,她赤着脚迎向那温柔,仿佛自己真的破茧成蝶,轻快自在飞。&&&&印象里,顾灏南第一次见到她笑,他从来不知道她有梨涡,那样的笑,就如同出水的清莲,缓缓而坚定地绽放,轻藐这尘世的污浊,僵化的心竟然动了一下。&&&&莫名地,有些异样的感觉,这倾心一笑,不属于他。&&&&他收回视线,不允许自己再投入多点关注,许是多时不见,小女孩儿长大了,今天已经过分引起他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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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叫顾小北,生在一个显赫的家族,世代为官,外公叫顾景天,早年参加过越战,曾被授予英勇勋章,和平年代提拔为中央某高层官员,主管军事,两年前才退下来,日子清闲了,平时遛遛鸟,偶尔也约合三五老战友喝喝茶,闹闹嗑。&&&&外婆走得早,给外公留下两男一女,大舅叫顾俞诚,母亲顾墨禾排行第二,再来就是小舅,顾灏南。&&&&外婆走的时候,她还没出世,只是几十年来,也不见外公续弦,原因不详,她也不爱打听这些陈年旧事。&&&&顾小北对这个家不大上心,但也约莫知道,大舅是S市炙手可热的水利厅厅长,那可是个富得流油的肥缺,大舅素来作风沉稳,处世谨慎,也算拿捏得好,连坐了两届,并未爆出什么贪污受贿之类的丑闻。&&&&小舅似乎更出色些,三十出头岁,已经坐到S市市委副书记的位置,对外公开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其实,游戏规则,圈内人都懂,市委书记,实则同市长平起平坐,因为同中央的联系更为紧密,实权上,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顾灏南,顾小北在心里都这样叫他,压根儿没当他是小舅,不得不承认,他的脸很好看,是那种会让很多女人心碎的脸,对这个男人,唯一的印象深刻,便是藏得太深,是那种深不见底的深。&&&&为数不多的交集,厚重的压迫感盖过其他一切,比如生疏,比如窘迫。&&&&他生了张薄唇,薄唇的男子大多无情,顾小北认为,这个男人很好地佐证了这一点,对于他的私生活,她一无所知,单凭他对待家人的态度,热情不足,更多是流于形式的礼貌,可想而知,外人,尤其是女人,怕是随他玩弄于鼓掌,之后,弃如敝履。&&&&按理说,他是小舅,她是侄女,以一个晚辈对长辈的立场,她不该妄自揣测任何有关于他,许是过于疏远,她压根儿没当他是长辈,甚至是以一个异性的角度,拿他当陌生的成熟男人一般看待。&&&&还是梓轩哥哥好,顾梓轩,是大舅的小儿子,他有一双澄澈的眸子,一望到底,他的轮廓很深,偶尔流露出忧郁的神情,有几分相似于周渝民,不用怀疑,顾家人的基因优良得过分。&&&&最喜欢他勾唇轻笑的样子,如三月里的阳光,煨得人浑身都暖洋洋地,声音也好听,说话的样子很温柔,印象中,他成了白衬衫的代名词,干净,透亮,他是她看过将白衬衫穿得最好看的男子,身上总有淡淡的香,温暖的味道,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记忆里,他好象不会生气的样子,唯一一次,印象太深,怕是这辈子都忘不了了,他为了她同梓萌打架,梓萌的脸破了,哭得惊天动地,其实,他也受伤了,只是不吭声,全家人都以为是他的错,罚他面壁一下午,还不准吃晚饭。&&&&五岁的顾小北已经会偷藏些食物,背着家人送去给他,小小的两人,并肩坐在阴暗的角落里,悄悄地咬着馒头,一人一口,不想叫梓萌发现了,她翘起小嘴,大摇大摆地就向大人告状去了,结果,可想而知,两人一齐受罚,她站得累了,竟然靠在梓轩哥哥的肩上,呼呼地睡起来,等她醒来,才发现梓轩哥哥的肩已经麻木了。&&&&一直以为,顾小北不是个幸福的孩子,她没有爸爸,妈妈很疼爱她,却无法给她一个完整的家,那样敏感的年纪,每每叫人戳到痛处,那种纠结着的疼,总会在某些凉薄的夜里,化作冰凉的液体,风干在冷漠的夜色中。&&&&所以,她比同龄人更早终结了那个苦苦挣扎的时期,她已经学会收敛,漠视那些蜚短流长,她已经不再迷信父亲二字,她发现,只要她不在乎了,便没有什么再伤得了她。&&&&只是,她真的不在乎么,那她为什么想飞,想挣脱这座束缚她的高宅大院,想走出这暗无天日的阴影。&&&&今天,她所承受的一切,她不怪母亲,母亲是个可怜的女人,也是她见过最傻的女人,飞蛾扑火般,抱着那份对于爱情的信仰,耗尽了一个女人最花样的年华,无怨无悔。&&&&从记事起,她就身在顾家,小时候,家里人都对她冷冷淡淡的,她也想像梓萌和梓璇一样,赖在大人怀里撒娇,她很努力地要讨人喜爱,结果,是更刻意的疏远。&&&&等她再大些,也多少听进些流言蜚语,原来,妈妈跟那个男人私奔了,外公一气之下,将她逐出家门,誓言断绝父女关系,老死不相往来,不过经年,妈妈未婚便生下她,当初那个信誓旦旦的男人跑了,母亲一个弱女子,根本养不活襁褓之中的她。&&&&想母亲已经走投无路了,是怎样的绝望和无奈之下,她转而投奔外公,极尽屈颜下四,毕竟是血缘至亲,外公不能看着她活活饿死。&&&&所以,顾小北成了那个罪孽的果实,她的存在一直昭示着那段耻辱的过去,何其显赫的顾氏家族,如何能容忍渺小如她,而令整个家族蒙羞。&&&&所以,顾小北该感激吗?感激这所谓的家人是怎样的宽容大度还肯收留她们母女俩,收留后呢?从未给过她家人的温暖,是漠视,彻彻底底的漠视,她们该是连街口的小猫小狗都不如,这完全是精神上的深度摧残,这个家,简直扭曲到病态,她快要压抑得窒息。&&&&母亲呢,逆来顺受,问她爸的事儿也从来不说,多次下来,顾小北也不再追问了,大概,她还爱着那个男人吧,事已至此,仍然不愿玷污他的名声。&&&&顾小北想,母亲这样一个美好的女子,让人捧在手心儿里疼都不为过,那个下贱的男人,生吞活剥了他,都不解气。&&&&如今,顾小北只想快快长成丰满的羽翼,将母亲纳入身下,悉心地呵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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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小北正赶上十八的尾巴,下个月,该满十九了。&&&&顾小北念的是C大声乐系,入学也有半个年头了,C大是S市的首府学校,在全国来说,也排得进前十,再说声乐,也算是投己所好。&&&&懂事以来,她近乎疯狂地偏执于一种叫做钢琴的乐器,在顾家那种诡诞压抑的氛围下,莫不是籍着琴键发泄情绪,她早该精神崩裂了去。&&&&高考填志愿那会儿,她不看牌子,不看名气,就专拣远的填,离S市越远越好,不过,幻想破灭,最终,通知书下来,她莫名其妙地被C大给录取了。&&&&没多过问,她也只是淡淡地接受,横竖他顾家人都是手眼通天的主儿,她再卑贱也留着他姓顾的血,顾家有天大的面子要维,哪儿能落得旁人的口实,说他姓顾的容不下外姓儿人(顾小北跟母亲姓)&&&&“我说鸣子,你丫咋尽出这些个夭蛾子,打从高中起识得你这个孽障,这稀罕事儿就没断过。”&&&&C大算得上档次的学生餐厅,顾小北嘴里还包着饭,睇着面前儿那把扎眼的玫瑰,一嚅一嚅地说。&&&&“行了,都是些什么人,那眼力劲儿,离瞎子就差俩字儿,一帮睁眼瞎。”许鸣吸了口烟,很不耐地说,他妈的,他真想X人,从小到大这破事儿就没断过。&&&&“鸣子,你这话可说得不厚道,就你这狐媚样儿,别说是男人,就我这女人,看了你四年,再看也还是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顾小北腾出吃饭的手来,勾起某男尖削的下巴,状似轻佻地调侃。&&&&许鸣是顾小北的高中同学,入学军训那会儿,顾小北就盯上了‘她’,心下盘算着怎么给她弄到手,小样儿生得是细皮嫩肉,桃花眼一勾,贼能电人。&&&&军训间隙,顾小北蹿到‘她’身前儿,状似熟络地,抓起伊人的手风风火火地迈开步子:“走,陪我上厕所去。”&&&&终于,到了女厕门口,那丫忍无可忍,破口大骂起来,“你XX的神经病啊,我一个大老爷门儿陪你个小丫头上女厕?”&&&&顾小北怔忡了半响,又盯着‘她’的脸,看了一阵儿,终于,鉴定完毕,极认真道:“你是个女的,要不,咱进厕所,你敢不敢脱了裤子让我看。”&&&&“蠢女人!”劈头就赏她一暴栗,那丫生了一副火暴性子,可惜了那张我见犹怜的脸。&&&&这就是她和‘她’相识的全过程,高中三年,那丫没少收些花啊,草啊,精美礼品之类的,行情嘛,和她有得一拼,只不过,都是男生送的。&&&&果真,极富戏剧性,怪不得有人说,人生如戏,戏如人生。&&&&进C大的头一天,那丫一贯的招摇,开了辆保时捷,又戏剧性地出现在她身边儿,原来他也进了C大,念工商管理,顾小北双手一抱,撇撇嘴,孽缘呐,不浅。&&&&许鸣拍掉她轻薄的手,貌似有些火大,“八点,皇朝,高中那帮兔崽子皮又痒了。”&&&&顾小北悠闲地呷了口绿茶,抹净了嘴,“今天不行,你替我知会一声儿,就说我陪不是了,改明儿,我顾小北做东。”&&&&许鸣微眯着眼,狠吸了口烟,“又去夜未央?顾小北,你一晚上唱得了几场,穿得恁清凉,就给台下那群白眼儿狼看,你真有那么缺钱?你要多少,我给你,别再糟践自己。”&&&&顾小北有些火了,“许鸣,你说清楚,我怎么就糟践自各儿了,我不偷不抢的,我XX的又没卖肉,再说,我不学音乐的么,我还专业对口呢,我告诉你,缺不缺钱是我的事儿,你也别招我,我欠不起你许大少这个情。”一口气吼完,倒有些后悔了,人许鸣也是关心她,无奈,话说到这份儿上,下不来台,只得硬撑着。&&&&“你爱干啥干啥,我他妈是吃饱了撑的,活活给自己找气受。”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顾小北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远,没追。&&&&许鸣他不明白,他看到的顾小北是残缺的,不真实的,顾小北总将她最阳光的一面展现在外人面前,很大程度上,这些外人比家人亲,他们包容她,爱护她,为她撑起一方不算宽阔的天地,任她自在翱翔,以至于她有一种错觉,顾小北是个幸福的孩子。&&&&其实,顾家那庭院深深里,住着一个阴暗的顾小北,那样的她,连自己都害怕面对,像被一只无形的黑手掐制住咽喉,压抑得窒息,着了魔似的,她想脱离那里,多待一秒,她怕那个阳光的顾小北终将被黑暗吞噬。&&&&她需要钱,不小的一笔钱,不是顾家的钱,有了钱她便可以带着母亲离开,再不用寄人篱下,看人脸色过活。&&&&所以,她选择了夜未央,一周登台三次,一次唱三场,工钱还在其次,一晚上下来,小费相当可观。&&&&夜未央,S市最奢侈的夜场,名副其实地纸醉金迷,一掷千金。&&&&夜未央,不同于其他娱乐场所,它是以会所的形式经营,上这儿消费的人,大多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或有钱,或有权,持贵宾卡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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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小北正赶上十八的尾巴,下个月,该满十九了。&&&&顾小北念的是C大声乐系,入学也有半个年头了,C大是S市的首府学校,在全国来说,也排得进前十,再说声乐,也算是投己所好。&&&&懂事以来,她近乎疯狂地偏执于一种叫做钢琴的乐器,在顾家那种诡诞压抑的氛围下,莫不是籍着琴键发泄情绪,她早该精神崩裂了去。&&&&高考填志愿那会儿,她不看牌子,不看名气,就专拣远的填,离S市越远越好,不过,幻想破灭,最终,通知书下来,她莫名其妙地被C大给录取了。&&&&没多过问,她也只是淡淡地接受,横竖他顾家人都是手眼通天的主儿,她再卑贱也留着他姓顾的血,顾家有天大的面子要维,哪儿能落得旁人的口实,说他姓顾的容不下外姓儿人(顾小北跟母亲姓)&&&&“我说鸣子,你丫咋尽出这些个夭蛾子,打从高中起识得你这个孽障,这稀罕事儿就没断过。”&&&&C大算得上档次的学生餐厅,顾小北嘴里还包着饭,睇着面前儿那把扎眼的玫瑰,一嚅一嚅地说。&&&&“行了,都是些什么人,那眼力劲儿,离瞎子就差俩字儿,一帮睁眼瞎。”许鸣吸了口烟,很不耐地说,他妈的,他真想X人,从小到大这破事儿就没断过。&&&&“鸣子,你这话可说得不厚道,就你这狐媚样儿,别说是男人,就我这女人,看了你四年,再看也还是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顾小北腾出吃饭的手来,勾起某男尖削的下巴,状似轻佻地调侃。&&&&许鸣是顾小北的高中同学,入学军训那会儿,顾小北就盯上了‘她’,心下盘算着怎么给她弄到手,小样儿生得是细皮嫩肉,桃花眼一勾,贼能电人。&&&&军训间隙,顾小北蹿到‘她’身前儿,状似熟络地,抓起伊人的手风风火火地迈开步子:“走,陪我上厕所去。”&&&&终于,到了女厕门口,那丫忍无可忍,破口大骂起来,“你XX的神经病啊,我一个大老爷门儿陪你个小丫头上女厕?”&&&&顾小北怔忡了半响,又盯着‘她’的脸,看了一阵儿,终于,鉴定完毕,极认真道:“你是个女的,要不,咱进厕所,你敢不敢脱了裤子让我看。”&&&&“蠢女人!”劈头就赏她一暴栗,那丫生了一副火暴性子,可惜了那张我见犹怜的脸。&&&&这就是她和‘她’相识的全过程,高中三年,那丫没少收些花啊,草啊,精美礼品之类的,行情嘛,和她有得一拼,只不过,都是男生送的。&&&&果真,极富戏剧性,怪不得有人说,人生如戏,戏如人生。&&&&进C大的头一天,那丫一贯的招摇,开了辆保时捷,又戏剧性地出现在她身边儿,原来他也进了C大,念工商管理,顾小北双手一抱,撇撇嘴,孽缘呐,不浅。&&&&许鸣拍掉她轻薄的手,貌似有些火大,“八点,皇朝,高中那帮兔崽子皮又痒了。”&&&&顾小北悠闲地呷了口绿茶,抹净了嘴,“今天不行,你替我知会一声儿,就说我陪不是了,改明儿,我顾小北做东。”&&&&许鸣微眯着眼,狠吸了口烟,“又去夜未央?顾小北,你一晚上唱得了几场,穿得恁清凉,就给台下那群白眼儿狼看,你真有那么缺钱?你要多少,我给你,别再糟践自己。”&&&&顾小北有些火了,“许鸣,你说清楚,我怎么就糟践自各儿了,我不偷不抢的,我XX的又没卖肉,再说,我不学音乐的么,我还专业对口呢,我告诉你,缺不缺钱是我的事儿,你也别招我,我欠不起你许大少这个情。”一口气吼完,倒有些后悔了,人许鸣也是关心她,无奈,话说到这份儿上,下不来台,只得硬撑着。&&&&“你爱干啥干啥,我他妈是吃饱了撑的,活活给自己找气受。”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顾小北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远,没追。&&&&许鸣他不明白,他看到的顾小北是残缺的,不真实的,顾小北总将她最阳光的一面展现在外人面前,很大程度上,这些外人比家人亲,他们包容她,爱护她,为她撑起一方不算宽阔的天地,任她自在翱翔,以至于她有一种错觉,顾小北是个幸福的孩子。&&&&其实,顾家那庭院深深里,住着一个阴暗的顾小北,那样的她,连自己都害怕面对,像被一只无形的黑手掐制住咽喉,压抑得窒息,着了魔似的,她想脱离那里,多待一秒,她怕那个阳光的顾小北终将被黑暗吞噬。&&&&她需要钱,不小的一笔钱,不是顾家的钱,有了钱她便可以带着母亲离开,再不用寄人篱下,看人脸色过活。&&&&所以,她选择了夜未央,一周登台三次,一次唱三场,工钱还在其次,一晚上下来,小费相当可观。&&&&夜未央,S市最奢侈的夜场,名副其实地纸醉金迷,一掷千金。&&&&夜未央,不同于其他娱乐场所,它是以会所的形式经营,上这儿消费的人,大多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或有钱,或有权,持贵宾卡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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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爷。”顾小北欠了欠身,很恭敬的样子。&&&&周承凯,夜未央的老板,排行老五,名唤五爷,实不过三十上下,在S市这方宝地儿,混得有些嘴脸,黑白两道儿,也算小有名气,不然,哪罩得住这么大个场子。&&&&周承凯盘腿坐着,豪华的单人沙发,绰绰有余,只朝顾小北略一颔首,“你在我这儿也有大半年了吧。”&&&&“是,五爷上心了。”为数不多的交谈,顾小北都小心应付着。&&&&“你是这儿唯一一个没交代来历的人,知道我为什么请你么?”周承凯的语气不温不凉,叫人琢磨不透。&&&&顾小北摇了摇头,有些时候,不该自作聪明。&&&&“你是有一把好嗓,但会唱歌的大把人在,”顿了顿,“因为你够聪明,会看人脸色,不多话,处世也得体,只要你好好儿唱,不给我惹事儿,我不追究你的来历。”哪个人没有些苦衷,他没必要逼得人没个活路走。&&&&“谢谢五爷,我去准备下,该登台了。”看人脸色不多话,顾小北不无讽刺地弯唇,托顾家的福,她这本事还能混口饭吃。&&&&现代人,特别是有几个钱便喜好附庸风雅的人,看腻了年轻辣妹的劲歌热舞,倒时兴起旧上海那一套儿来,尤其是近段时间,想是复古风刮过了界,反正,那个调调很吃香。&&&&顾小北倒也乐于配合,没必要跟钱过不去,再说,还是个不费力气就讨好的活儿。&&&&为迎合近期炒得很热的《色戒》,顾小北着一身儿墨绿色旗袍,天生的衣服架子,纤合有度的身材,穿什么像什么,向后挽起的发侧,斜戴一顶咖啡色贝蕾帽,欲唱还休半掩面,在她身上,清纯和性感似乎并不矛盾,她比汤唯更别致。&&&&清湸的声音演绎起邓丽君的歌来,也别有一番韵味。&&&&台下,精致的一角稍微圈起,与外界隔绝开来,又不至于错过台上的表演。&&&&顾灏南略微向后仰靠在沙发上,厚实的手轻托住透明的高脚杯,没过杯底的红酒偶尔晃荡,不安分的几滴漾上杯壁,又滑落下来。&&&&顾灏南一直盯着台上的女孩儿,鲜少试过,竟移不开眼,说不出那种微妙的感觉,昏暗的灯光,半掩着面,看不清女孩儿的容颜,确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气质,隐隐地,能牵动人心的气质。&&&&“顾书记,您看,我把那女孩儿叫过来,陪您喝喝酒,交个朋友,如何?”说话的是S市有名的地产开发商,正和政府有一单工程,他跟了许久,还没签下来,自然就揣度起顾灏南的心意,迎合他的喜好。&&&&“费心了,她在台上唱着,挺好看的,没必要弄得太复杂。”顾灏南只是淡淡的回绝,对这女孩儿,是有几分上心,还绝不到瓜葛的地步,许是理智得太久,感情渐渐淡薄了,女人,多是主动送上门,他是个正常的男人,也有欲望需要发泄,也就顺其自然,但绝对得说得很清楚,钱,他可以给,不算过分的要求,他尽量满足,只有一点,决计不要跟他谈什么感情。&&&&“顾书记说的是。”男子满脸堆笑地应和着,心里琢磨着,这顾灏南藏得太深,钱,他不缺,也不沉迷女色,还生了一张天之骄子的脸,简直完美得无懈可击,找不到弱点,这才棘手。&&&&子夜十分,这局子算是散了,诸如此类的应酬,一周也有四,五趟,感觉还好,谈不上喜欢也并不排斥,这圈子的规矩,人人心照不宣,既然选择了这条路,身处之,即安之。&&&&酒过三巡,顾灏南安然地倚在车厢的后座,一手支起额头,目光落到窗外,很深邃的样子,晚凉的风,吹得人格外清醒。&&&&顾小北胡乱地卸了妆,换回平素的便服,匆忙地离开。&&&&今天客人叫了安可,比往常晚了许多,再蹉跎些时辰,怕是天快亮了,母亲一向早起,被她撞破就复杂了。&&&&突然一脚急刹,顾灏南倾出半个身子,微蹙着眉,稍微不悦:“怎么了,老王。”&&&&司机忙不跌地解释:“往常这个时候都挺顺畅的,谁想今天,路中央突然窜出个女子,书记受惊了。”&&&&顾灏南探出半头,许是受了惊吓,女子跪坐在地上,略微单薄的身形,触及眼底,似曾相识。&&&&顾灏南下车,信步踱到女子身前,倾身蹲下,一手勾起女孩儿的下巴,“顾小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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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小北没有叫他,只深深地望着,想要窥见他的心底。&&&&眼前这个男子,哪点也不像一个做人小舅该有的表现,眉梢微微上扬,并无些许失惶的神色,甚至,眼角的余光,还流露稍稍玩味的笑意。&&&&他不是长辈么?他不是撞了人么?外表看来,是极有绅士风度的样子,却丝毫没有要扶起她的打算,手还勾着她,似乎很享受她的狼狈。&&&&顾小北有些不悦,不着痕迹地偏头,顺利脱离了他的掌控,仍是不说话,等着他发问。&&&&顾灏南自顾自地起身,没有扶她,“上车,我送你回去。”强硬的语气,少了些人情味。&&&&顾小北再次陷入迷惘,起先,不扶起她,现在,不过问她,这个男人太可怕。&&&&偌大的车厢,两人静坐着,中间隔了一个太平洋,尽管如此,两个人的空间,顾小北还是觉得太拥挤,直压迫得她透不过气来。&&&&“你常常晚归?”很不经意的语气,顾灏南试探性地问,不算鲜明的印象中,顾小北不属于夜未央。&&&&“没有,同学生日,推不掉,就一次还让小舅撞上。”顾小北四两拨千斤,语气很诚恳,她以为,既然要说谎,就要尽可能投入,畏首畏尾,倒不如说真话。&&&&“你会唱邓丽君的歌?”顾灏南状似漫不经心地问。&&&&浑身一僵,密闭的车厢,冷风吹不进,脊背却一阵发凉。&&&&只片刻失态,顾小北随即沉静下来,嘴角噙起浅浅笑意,“会啊,她的歌很经典,应该很少有人不会吧。”&&&&眸中黠光一闪,即掩没在夜色中,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他的小外甥女儿,似乎不如想象中简单,出乎意料是,他竟有一丝隐隐地期待。&&&&“小舅,谢谢你送我回来,下次不会晚归了。”家门口,顾小北很礼貌地道别。&&&&“恩,快进去吧,还能睡会儿。”脸部的线条柔和了些,隐隐透着关心的语气,是顾小北不曾感受过的。&&&&今晚多唱了几首,已是疲累至极,顾小北躺在床上,辗转反复,总也不能成眠。&&&&顾灏南,小舅,他到底想做什么,他已经认出她来了么?如果是,又为何不干脆拆穿,他是谁啊,S市只手可遮天的市委书记,人什么大场面没见过,犯得着跟她一个青涩的小丫头玩猫捉老鼠那一套么。&&&&唯一的解释,她想多了,人压根儿没认出她,碰巧遇见,顺便载她一程,又恰好很喜欢邓丽君的歌,有这么多巧合么,又不是写小说,理由牵强得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无论如何,只有交给时间了,看来,她要伤点脑筋,得和五爷好好儿商量商量,这段日子,她不能去夜未央唱了。&&&&在夜未央唱了大半年,也积了点儿化妆底子,素淡一层薄妆,外人看着也只觉得是气色好,不以为她有精心修饰,没办法,时常熬夜,也只能靠它遮掩了。&&&&清早,又是一大家人共进早餐,顾小北一边儿往土司上抹酱,一边儿偷瞄小舅,与往常无异,随手翻阅着报纸,偶尔啜一口咖啡,还是一贯疏朗的样子,看不出任何疲累的痕迹,难道他也化妆?&&&&“小叔,司机今天请假,我和梓璇坐你的车去学校,好不好?”顾梓萌生了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含期待的样子,煞是楚楚动人。&&&&顾小北冷眼睇着,但凡生了眼的人都看得出,她顾梓萌有多倾慕她小叔,逮着机会就往人身上粘,怕是早就巴望着司机请假了。&&&&顾小北对此不予置评,顾灏南,最不缺的,怕就是女人的倾慕,人类的劣根性,拥有了便不懂珍惜,若是多了,就该弃如敝履了,他不是神,只要他是个人,必逃不过这亘古不变的人性法则。&&&&顾灏南抬头,嘴角挂些敷衍的笑意,“好,”顿了顿,转向顾小北,淡淡道:“你也一起吧,不都同一个学校么。”&&&&顾小北压根儿没料到他有这一说,从未设想过此种状况,她需要时间想想,拒绝吧,怕人觉得她矫情,母亲夹在中间也不好做人,接受吧,又要和梓萌梓璇瓜葛。&&&&那个一点儿不像人小舅的男人,还真会折腾人。&&&&“小叔,不麻烦您了,小北跟我一起。”顾梓轩温和地接过话茬。&&&&顾小北松了口气,笑笑地冲他眨眼。&&&&顾灏南淡淡地扫了两人一眼,即起身向屋外走去,顾梓萌赶紧跟上,生怕错过了,一边儿向顾墨禾道:“姑妈,我和梓璇的晚礼服做好了,生日要穿的,麻烦你去取一下,反正你也没事儿,闲着也是闲着。”&&&&顾墨禾微微地笑着,一团和气,“诶,你赶紧去学校,礼服的事儿有我呢。”&&&&顾小北叹口气,诸如此类的事,也不在乎它再多几件儿。&&&&“小北,走了。”外面儿,顾梓轩清澈的声音穿透进来。&&&&“诶,就来。”人也跟着轻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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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小北人还在院子里,老远已经瞥见,她的梓轩哥哥一脚跨过单车,只手扶住车把,沐浴在和煦的晨曦中,朝她温柔地笑。&&&&顾小北屁颠儿屁颠儿地投奔过去,两脚一排开,腾地跨坐上去,“梓轩哥哥,你啥时换了身儿新装备,都没跟小北说。”&&&&顾梓轩偏过身子,稍微揉乱了女孩儿的发,“三哥没教过你,女孩子坐单车,应该是两脚并拢放在同一侧的么?”&&&&“噢。”顾小北很听话地矫正了坐姿。&&&&顾家的外围,是一段不算短的小斜坡,助长了行车的速度,三月的风,轻轻地灌进白衬衫里,后座的女孩儿突然不安分起来,放开箍在男孩儿腰腹间的手,伸展开来,排成醒目的一字,口中高喊着:“梓轩哥哥,我飞起来了,顾小北飞起来了。”&&&&顾梓轩缓缓地减慢速度,车子滑行了十来米,终于停下来。&&&&“顾小北,你知不知道刚刚那样很危险。”略微生气的样子,和他温柔的脸一点儿不相衬。&&&&顾小北低着头,小手轻拽住白衫的衣角,蹭了蹭,“小北知错了,梓轩哥哥不生气。”&&&&顾梓轩叹了口气,从小到大,这丫头就只跟他撒娇,他还就吃这一套,完全没有免疫力,轻点了她的鼻尖儿,“好了,快上来吧,再闹腾一阵儿,该迟到了。”&&&&到了校门口,极迅速地,顾小北在男孩儿的颊边偷香了一个,“兄妹之吻。”说完,旋即转身,头也不回地跑了进去。&&&&顾梓轩眼睁睁地,望着那个背影消失,澄澈的眸子,渐染上黯淡哀伤,兄妹,不需要她提醒,他时刻也不敢忘怀。&&&&“哟,许大少这是?”某火暴男拧了一饭盒,盒上分明印着‘唐记香酥鸭’的字样,眼熟得很,顾小北的美食最爱,某男靠在教室外墙,旁边儿围了一群白眼儿狼。&&&&顾小北上了楼梯就瞧见这一幕。&&&&“给。”大概等了些时候,那斯一副很不耐的样子,将饭盒扔给她就直接冲楼下去了。&&&&顾小北愣了愣神儿,那死小子还挺可爱的,末了,探出半个身子,“喂,谢了!”&&&&那斯拽得跟什么似的,头也没回地,只一摆手,恁装骚。&&&&顾小北转身,正打算进教室,一群男色围拢上来,“顾小北,你也太不厚道了,自己不给人追就算了,还藏着一绝色佳人。”&&&&顾小北心情不错,撇撇嘴,“这音乐系还缺美女了不是,该知足了,迟早色字头上一把刀。”&&&&“哥儿几个冤呐,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这肥水都流到外人田了。”&&&&顾小北啼笑皆非,许是累积了一个高中的荷尔蒙厚积薄发了,可以理解,高中时期,恋爱是奢侈品,刚上大一的毛头小子,野马迫不及待地要脱缰了。&&&&顾小北两手一摊,“严重表示理解,可惜,爱莫能助,”顿了顿,“他是个男的。”&&&&香酥鸭一勾,顾小北拨开众男,愉快地走了。&&&&近段日子还算太平,自那晚短暂交集过后,小舅那边再没动静儿,顾小北也释怀了,他太忙,一星期见不到两三次,乐观地想,她那点儿破事儿挤不进人脑袋,再挨他一阵儿,应该能回夜未央了。&&&&许是忙着筹备生日,梓萌梓璇也难得没给她找茬儿。&&&&顾小北躺在床上,伤脑筋的是,她的生日刚好夹在梓萌和梓璇中间儿,所以,三月十三,既定为生日晚宴的日子,顾小北的生日,不单被人忽略,还被人窃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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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顾小北难得赖床,晨光柔和进来,投下星点斑驳,清凉的风也灌进纱窗,抚过面儿上,轻盈如羽毛的触觉,顾小北醒了,眼睛还阖着,贪恋这美好的早晨,舍不得清醒。&&&&赖了好一阵儿,光线有些强了,稍微刺痛双眼,无奈,顾小北极不情愿地起身,映入眼帘是,别致的床头一角,素淡的一把小雏菊,原生的糙纸松松地裹着,细白的花瓣还缀着几滴露珠,很晶莹的样子,花心的嫩黄怯生生地,不动声色地美着。&&&&顾小北抱起花,不算太大的一束,捧在臂弯,刚好能填满掌腹之间,只手拣出斜插的卡片。&&&&小北:&&&&生日快乐,我的小北又长大了一岁,从小到大,小北一直是个体贴懂事的乖孩子,拥有你,妈妈很幸福,真的,所以,小北也要让自己幸福。&&&&爱你的妈妈&&&&顾小北将花凑近鼻息,深吸了一婉清芳,眼底涌动几许潮汽,泪珠子零落下来,沾湿了细嫩的花蕊。&&&&就算全世界不记得顾小北都好,顾小北可以不幸福,但妈妈一定要幸福,顾小北会以自己的方式给妈妈幸福。&&&&晚上就是宴会了,是梓萌梓璇的生日宴,不是顾小北的,顾家上下都忙着筹备相关事宜,梓萌梓璇一大早就去做美容了,对外是生日宴,实不过顾家二位掌上明珠的相亲大典。&&&&顾小北的房间不算大,倒也拾掇得很别致,阳台上,母亲给挂了束吊兰,正值花开时节,清幽地香,散漫了一屋子,顾小北最得意的是,她有一整面儿的墙都嵌进书橱,置满了各类别的书,顾小北很爱看书,什么书都看,像收割机似的,按她的说法,那种多样人生快速轮换的体验,酣畅至极,叫人欲罢不能。&&&&顾小北的房间是二楼最外的阁间,因为夕晒的缘故,梓萌梓璇都没跟她抢,阳台的边缘,只伸出半脚就能够着庭院的一段矮墙,这是顾小北的秘密通道,连梓轩哥哥都不知道,多少个静谧的夜,她乘着月华飞越那道孤墙,头也不回地跑,一直跑,一直跑,固执地以为,只要跑得远了,就能脱离那段高宅投下的阴影。&&&&周末,夜未央最繁华的夜晚,五爷又在催了,说是有客人点名要听她唱歌,无论如何,她都得去撑下场子。&&&&七点过半,大厅的宴会差不多开始了,衣香鬓影,歌舞升平,再华丽终究不属于顾小北,当被忽略成为习惯,她已经很能自处了,管她呢,人自风光,顾小北的人生,依旧要继续。&&&&顾小北支出一脚够到墙垣,跟着带出另一脚牵过整个身子,重复了百来次的动作,很娴熟了,纵身一跃,安全着陆。&&&&不远处,刚跨出车门的顾灏南,眼睁睁地看着女孩儿,从跃起到落下,女孩儿着一身儿雪纺的纱裙,映衬着月光,像一只轻盈的蝴蝶,翩跹起舞。&&&&顾小北抬头,顾灏南蹲下,眼波交汇处,刹那芳华,时光定格。&&&&时光流转,倒回至那晚,夜,未央。&&&&宿命的纠结,从此开始。&&&&一样的情境,一样的两人,顾灏南勾起女孩儿的下巴,“顾小北。”眉梢还是玩味地笑,只是,比那晚更深些。&&&&“小舅,真——巧。”其实她想说的是,真她奶奶地折腾人,夜路走多了,果然会遇见鬼,上次还有托词是碰巧,这回叫抓了个现形,可不可以就此昏厥过去,凭什么她要面对这样的窘迫。&&&&顾灏南不急着拆穿,似乎很欣赏女孩儿的窘态,巴掌大的小脸嵌了双灵动的眸子,月华投入眼底,晶亮的瞳仁儿柔柔地反着光。&&&&背着月光,他的眼神太深邃,顾小北望不见底,稚嫩如她,像是赤裸裸般昭然在他眼底,沉重地压迫感,逼人就犯。&&&&“小舅,我——”终是她抵不住,打破僵局。&&&&“你要说的是,‘我第一次跳墙,还让小舅撞见’对吗?”顾灏南打断她,唇角噙着笑意。&&&&心脏一阵紧缩,他不是小舅么?为什么可以像一个陌生人,那样优雅地,就戳破她艰难构筑的心防。&&&&“小舅,我就贪玩儿了点,您别跟妈妈说,好不好?”顾小北硬着头皮,死马当活马医。&&&&“为什么不走正门。”答非所问。&&&&“我——那个,大厅有宴会,太热闹,我不习惯。”顾小北睁着眼睛说瞎话,心里忐忑着,小心翼翼地揣度,小舅眼里,她应该还是那个安静的顾小北,虽然出了两次状况。&&&&顾灏南牵起女孩儿的手,“好了,跟我进去。”&&&&顾小北完全懵了,私自以为,他应该不喜人触碰吧,梓萌再娇,她都没看过他牵梓萌的手,更何况是她,名义上是舅甥,其实疏远得很,为什么他牵起她的动作可以那样自然,感觉像坐云霄飞车,从谷底冲上峰顶,不过眨眼之间,可不可以喊停,她晕车,适应不良。&&&&快进门时,她缩了缩手,想抽离,顾灏南牵着她进去,那画面,太引人注目,也太诡异,而且,势必招惹到梓萌梓璇两姐妹,时机尚未成熟,现在还不到撕破脸皮的时候,她还想过两年安生日子。&&&&果然,挣脱的结果是禁锢得更牢。&&&&“别怕,有我呢。”顾小北觉得自己的眼睛坏了,她分明看见,那双深邃的眸子,有一闪即逝的温柔。&&&&顾小北越想越不对劲,温柔,自己居然会把那个冷情的男人同温柔联系起来,怪不得这段时间,都看不清楚教授的板书,看来,明天真得去配副眼镜了。&&&&顾灏南牵着她进了大厅,顾小北藏在男子身后,怯生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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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的时候小舅不在,自那次宴会之后,顾小北比以前更沉默了,倒是舅妈,愈发地殷勤起来,一顿饭下来,笑眯眯地,已经往她碗里添了好几道菜,她也不好推辞,勉强牵动嘴角,淡淡地回应,眼角的余光扫到梓萌姐妹,凌厉的光,来势汹汹,活像要在她身上凿出几个窟窿来。&&&&和往常无异,吃完饭,顾小北默默地上了二楼,准备回房,不疑有它,谁料想,猝不及防地,叫人从后拽住头发直往角落里拖,发丝拉扯着头皮,生生地,疼进心子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顾梓萌抬手就甩了她狠狠一巴掌,口中有淡淡的血腥味,女孩儿只冷眼睨着打她的人,默默地伸手抹净了嘴角的血渍。&&&&顾梓萌被她盯得心寒,“臭丫头,瞪什么瞪,这还算轻的,便宜你了,做好你的本分,要是再让我撞见,你招惹小叔,就不是一巴掌能了结的了。”美丽的脸扭曲得很丑陋,说完踩着三寸高跟儿,趾高气扬地走了。&&&&顾小北回到房内,对着镜子,狠狠地擦拭,从小到大,她厌恶顾梓萌,包括她留下的气息。&&&&被她打不是第一次了,不过,年纪渐长,近两年来,今天这样激烈的正面冲突,还是头一回,顾小北啐了口唾沫,还带着新鲜的血色,XX的,叔侄几个都不是啥好人,折腾起人来一套一套地。&&&&她跟高中那帮子人还有约,都爽了人好几次,早就乔好的,今天她做东,还是皇朝,S市上得了台面儿的KTV,也算是他们的老巢了,高中那会儿,他们纯洁的青春就消磨在这地儿了。&&&&嘴角缀了粒半指节大小的血淤,不算小的一点暗红,嵌在白皙的面上,尤显突兀,顾小北用隔离霜,遮瑕膏,粉底液,盖了里三层外三层,还是遮不住,伸出指尖,稍微碰了一下,疼得她龇牙咧嘴,心里又将顾梓萌彻头彻尾地鄙视了一遍,XX的顾梓萌,她还要靠这张脸吃饭,不管了,这闷气总得寻个发泄处。&&&&皇朝,阿森纳包房——&&&&“哟,顾大美女今儿这是?非主流?”房门口,男子挑高一边眉毛,掉二锒铛地调侃。&&&&说话那斯叫刘华,高中那会子也算是个人物,长得人模人样地,家里也有几个钱,就是那张嘴,一个字,贱。&&&&“得,华子,你也别招我,本姑娘今儿心情不好,流年不利,叫疯狗咬了。”说着,顾小北绕开他直往包房去了。&&&&包房内,洋酒瓶子,烟蒂子,歪歪斜斜散了一地,男男女女,一群时尚妖魔混迹于满室的乌烟瘴气,很有几分颓废的味道。&&&&小北姐——&&&&房内,划拳的,唱歌的,两口子抱在一起接吻的,都抽出身来跟她招呼。&&&&“恩,临时出了点事儿,晚了些,赔不是了,大家继续,该干嘛干嘛。”顾小北淡淡地应着,没什么兴致,心头憋闷得紧。&&&&照例,人人轮流,先敬她一轮。&&&&“这酒还水啊,越喝越没味儿。”顾小北蹙着眉,一脸的不舒坦。&&&&“我说顾小北,这酒兑了绿茶,不都这么喝来着。”许鸣微眯着眼,睇着女孩儿,打从她一进门儿,就不对劲,这丫头今儿冲得很。&&&&“那就换换,喝纯的。”说着自斟了一杯,一饮而尽。&&&&一屋子人都瞅着她,半天没动静儿。&&&&顾小北自顾自地斟着,“那我喝纯的,你们随意,总成吧。”&&&&“笑话,你一弱女子干纯的,我们一帮大老爷门儿也不是窝囊废,成,难得小北姐今儿有兴致,哥儿几个奉陪到底。”&&&&顾小北千杯不醉是出了名儿的,平日里也不爱张扬,由着那帮臭小子显摆,今儿借着火气一并都发作起来,几轮下来,七七八八,放倒了大片人马,顾小北自个儿,也半醉半醒,小嘴儿还直嚷嚷:“鸣子,你丫的今儿贼帅,”说着手就不安分起来,爬上男孩儿的脸肆意捏弄,“还是你行,来,我们再喝。”&&&&男孩儿大为光火,跟她一个喝醉的,也计较不来,幸好他备了点儿酒量,认识这丫头四年,玩儿得再疯再野,她必定要回家的,风雨无阻,雷打不动,他也没过问,这丫头好象不喜提她家里的事儿。&&&&撂下那一大摊子人,许鸣背着顾小北出门儿准备送她回家,余下那帮兔崽子,酒醒了自然各归各位,他们不一样,都是些没人管的野孩子。&&&&“顾小北。”许鸣抬头,瞥见一西装革履的男子,三十出头岁,昏黄的灯光下,棱角分明,有一种稳重内敛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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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在他背上闹腾了好一阵儿,那丫头总算是安静下来,好象睡着了。&&&&“我是他小舅。”男子微蹙着眉,稍稍黯沉的脸色,掩在一片昏黄中,叫人捉摸不透。&&&&“噢,那个,我正准备送她回家,正好,您来了,人就平安交还给您了。”许鸣有些尴尬,这情形,活像是拐了人外甥叫人抓个正着,他尽量很礼貌地措辞,希望误会不至于太大。&&&&顾灏南从男孩儿背上接过女孩儿转置于自己背上,女孩儿稍微梦呓了一声儿,并未醒来。&&&&晚凉的风和着淡淡的烟草香,确有一种奇异地能解酒醒脑的功效。&&&&女孩儿悠悠转醒,头疼,醒来的第一感觉便是头疼,她这是在哪,模糊里依稀记得,一大片儿人都趴了,最后一张放大的脸是许鸣。&&&&她现在又是趴在谁的背上,她敢打包票,决计不是许鸣,同那斯,跟煮红的虾子——熟透了,就差没裸呈相见了。&&&&背,是很宽厚的背,让人放心倚靠的感觉,味道,很清的古龙水味夹杂着很淡的烟草香,等等,不对,“小舅?!”女孩儿很小声儿,试探性地低唤。&&&&“恩,醒了。”厚沉的嗓音平铺直叙,叫人捉不到他的情绪。&&&&心中百味杂陈,说不清,道不明,这是第三次了,为什么总在这样薄凉的夜,受伤的夜,那样狼狈不堪的顾小北,那样状况百出的顾小北,赤裸裸地,无所遁形般,昭然在他面前。&&&&“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语气稍微犯冲,借着酒劲儿有些放肆的意味。&&&&男子当真放下她,一松手,单薄的身子轻微摇晃,重心不稳,女孩儿跌坐到马路边儿上,膝盖骨磕碰到坚硬的石坎,裂开一道狭长的口子,鲜红的血,汩汩而出,蔓延至脚踝,衍成一片触目惊心的淋漓。&&&&女孩儿死咬着唇,唇上薄弱的皮肤已经破了,欠出丝丝血迹,眼眶泛起脆弱的红,却执拗着,不肯掉一滴眼泪,她就那样看着自己,那样倔强的神情,那样受伤的眼神,此时此刻,此情此景,由不得他刻意忽略,确实,为她心疼。&&&&这样真实的顾小北,这样生动的顾小北,三番五次地闯进他的视线,扰乱他习以为常的平静,偶尔看着顾家那个安静的顾小北,竟会不由失神,他很不习惯,这种多余的情绪,本不该隶属于他,还好,生活有些小小的波动,尚在他所能掌控的范围,更深层地,他决计不允许自己跨出进一步。&&&&男子弯下身体,作势要抱起女孩儿。&&&&街口,昏黄的灯光投射下来,照得她的狼狈更惨淡些。&&&&酒精混合着血色,严重刺激着女孩儿的神经,怂恿她愈发肆无忌惮,“你放开我,我的事儿不用你管。”手脚并用,女孩儿扑腾着推拒他,活像只张牙舞爪的小野猫,掩不住受伤的逞能,倔强得叫人心疼。&&&&男子强势得很,不算大的力道,刚好能制住女孩儿,“别闹了,你必须马上去医院。”蹙起的眉藏一丝轻微的笑意,看惯了那个静默的她,这样张扬的顾小北还是头一次见着。&&&&女孩儿敌不过他,又是懊恼,又是委屈,一股脑儿全涌上心头,濒临崩溃。&&&&就着沉昏的灯火,眉心更纠结些,略带暖意的指轻抚上女孩儿的唇角,“你的脸——怎么了?”&&&&女孩儿偏过头,嘴角的疼牵引出膝盖的痛再渲染上心头的伤,一发不可收拾,两手揪住男子的衣襟,头深埋进男子的胸怀,一点儿不夸张地,号啕大哭起来,抛开顾家,抛开那些压抑顾忌,什么都不管不顾了,此时此刻,她只想做真实的自己,痛痛快快儿地哭一场。&&&&女孩儿认真地哭着,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呜咽着,“你们顾家都一帮坏蛋,头顶生疮,脚底流脓,坏透了,尽欺负人,我招谁惹谁了我,我就想过我的清净日子,我——”女孩儿声泪俱下地控诉,说到动情处,哽咽住。&&&&男子不语,只是更加拥紧怀里的人,平日里看她就弱不禁风的样子,如今抱在手上,比想象中的还轻。&&&&打完麻药,女孩儿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不一会儿,均匀的呼吸氤氲开来,终于,她沉入梦乡。&&&&顺着心意,男子的手轻抚上那张尤带泪痕的小脸,十九,对于大多数人也就是个半大孩子,还藏在父母的庇护下任性妄为。&&&&十九岁的顾小北,已经懂得收敛锋芒,那样及至的隐忍只为保护她爱的以及爱她的人,夹缝中成长,看来,顾家真的让她很累,以至于睡梦中仍然松不开紧锁的眉头。&&&&顾灏南以为,那样坚韧的顾小北终究不属于顾家,她很清楚自己要什么,也一直在朝着她的梦想努力,知进退,懂隐忍,偶尔流露出脆弱,她或许会哭,但绝不会放弃。&&&&恍然若梦中,那样微带薄茧的轻柔触感,又是如此真实,不愠不凉的温度,刚刚好,能安定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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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小北藏好她膝盖的伤,也不提嘴角处的淤红,事已至此,再无谓横生许多枝节。&&&&那样的夜,都怪月光太温柔,酒精太刺激,人性太脆弱。&&&&那样的夜,放纵且放肆,顾小北告诫自己,一次就够了,更多的,他,或她,他们都无力承受。&&&&那夜之后,她并未央求他守口,他却懂,那样玲珑心致的通透人,洞悉人性的本领自然非凡,又在官场那个大染缸历练经年,想是琢磨人都琢磨透了去,她一个小丫头片子,那点小心思哪逃得出人法眼。&&&&她对他是心存感激的,他撞破她很多事儿,都是见不得光的,他非但没拆穿,反倒对她刻意疏远起来,顾小北很自作多情的以为,他是在保护她吧,用最含蓄也最凑效的方式。&&&&果然,顾梓萌也看出些端倪,心情大好,自然,恩泽也波及到她,托她顾大小姐的福,日子总算又回复到以往的平静。&&&&顾小北想,梓萌的敌意是他挑起的,如今,又经由他平息下来,如此,他们两不相欠了,这样的现状还算安好,只希望能维系得尽可能长久,至于小舅,也最好是淡出她的生活,尽量避免交集。&&&&私自以为,小舅那样的男子,太过沉着内敛,锐利的眼神并不可怕,只要你迎视,可怕的,是深邃,那种一眼便能洞穿人性的深邃,小舅就属于后者。&&&&这样的男子,天赋异禀,骨子里该是自负的,比如,他习惯掌控周遭于他有关的一切,却不允许旁人洞察他丝毫,如此男子,如果还生了一张遗祸世人的脸,她真是想不出,会有什么样的女子才足以匹配得起,同他比肩而立。&&&&这几天夜里,梓轩哥哥每晚都来,小心翼翼地,帮她清理伤口,再上药,其实都已经结痂了,她也婉转推拒了几次,可梓轩哥哥坚持,说是要等它好利落了。&&&&“女孩子的身上是不应该留疤的。”顾梓轩正专注于膝上的伤,未抬头,稍带责备的语气,殊不知,头顶上方,顾小北学着他的样子,“女孩子的身上是不应该留疤的。”没出声儿,只煞有介事地,对着男孩儿的口形。&&&&从小到大就这一句,她都倒背如流了。&&&&膝上的伤,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叫他发现了,还好嘴角的血淤消散得快,不然,她又得多说个谎,这个世界上,除了妈妈以外,她最不想骗的人,就是梓轩哥哥了,奈何势不由人,她似乎瞒了他许多,就连这膝伤,还骗他说是不小心给绊了一交。&&&&顾梓轩捏捏她的脸,半宠溺半打趣道:“从小就这样儿,走路老跑神儿,也不知是掉哪个蜜罐子里头,报应来了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顾小北两手一抱,不以为意地撇撇嘴,“有什么不敢的,只要梓轩哥哥在,小北什么都不怕。”&&&&从小到大,她的梓轩哥哥一如既往,从来都是那样温柔的包容,她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她不多说的,他也不追问,她的梓轩哥哥,就像一面儿纯白无暇的美玉,照得满口谎言的顾小北丑陋不堪。&&&&顾梓轩稍微揉乱了女孩儿的发,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琥珀色的眼睛透露隐隐哀伤,“快放暑假了,下个学期,你搬去学校住吧,大人那儿,我替你说去,如果你住不惯,就在学校附近,租间小公寓也行。”&&&&顾小北深望着他,她的梓轩哥哥从来善解人意,那样不动声色地,他永远知道,她想什么,她要什么。&&&&离家的事儿,她一进大学就开始盘算了,筹备了多时,她只在等一个适合的契机,她以为,开口就一定要有十足的把握,只因她,输不起。&&&&“恩。”女孩儿轻声应着,极自然地,将头枕进男孩儿的胸怀,是柚子茶的清香,淡淡地,很好闻,默了良久,“哥,谢谢你。”&&&&男孩儿不语,只是任她偎着,稍微俯首,吻上女孩儿细碎的发,这样轻柔的触感,是顾梓轩从懂事至今,十多年来一直向往的,也是,注定要失去的。&&&&五岁的小女孩儿,明明很受伤,却用那种很倔强的眼神,巴巴地望着他,那种无助又无辜的表情,从那个时候起,顾梓轩就中了一种毒,一种叫顾小北的毒,日积月累,如今,已是病入膏肓。&&&&上大学以来,顾小北时常跳墙离家,深夜,才又潜回,他知道,他只是不说,在顾家,他的小北压抑坏了,如果那样,她能得到短暂的自由,他成全她。&&&&那样的夜晚,他都浅眠着,他在等,等她轻微的脚步声,等到了,终于,他安然入梦。&&&&顾梓轩不贪心,他只要能远远地,守望着顾小北的幸福,就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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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时间,好不容易,一家人都凑齐了。&&&&同往常一样,顾小北照例是默默地,埋头吃她的饭,有些日子不见小舅了,他似乎是极忙的,早出晚归,同一屋檐下,也打不上几个照面儿,许是她这些时日都顾着伤口,收敛了许多,也没再惹出些让他抓包的事儿来。&&&&顾小北不着痕迹般,往小舅那儿偷瞄,心下不禁感叹,这男人连吃饭都不放松自己,一副稳重自持的样子,迟早憋出内伤。&&&&自顾自地打量着,不觉间,眼神竟肆无忌惮起来,毫无设防地,男子一抬头,四目相对,叫人逮个正着,在这电光火石间,她还抽空了两秒钟,再一次确定,果然是命,他就是上天派来收拾自己的,自作孽,不可活,待她终于意识到尴尬,为时以晚,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继续看着吧,怕自己被他的深邃吸进去,转移视线吧,怕是司马昭之心,显得她更矫情。&&&&男子大方地看着她,也坦然地任她看着,如果她没看错的话,男子的眼角微微上扬,流露些许玩味的笑意,被他看着,心虚得很,手心儿也粘粘地,裹着湿汗。&&&&“趁大家都在,我想说件事儿,征求下大家的意见。”顾梓轩平日不多话,难得今天这段算得上严肃的开场白,自然掳获了众人的注意,静待下文。&&&&“小北下学期就该升大二了,课业也繁重许多,学音乐的,不定期活动本就多,我想着,让她搬到学校附近,也方便些。”&&&&顾梓轩是小辈中唯一的男丁,认真说话的语气颇有些分量,大人都静默着,作思考状,倒是顾梓萌,恃着她顾家长孙的身份,被宠得有些无法无天了。&&&&“从小就心眼子多,尽爱折腾些有的没的,要是传出去,人还以为我顾家容不得你。”顾梓萌翘起小指,勾勺着碗里的汤,一边儿凉薄着吐出尖刻的话语。&&&&气氛陡然凝重起来,顾小北琢磨着,他姓顾的,就不是凡人,快成仙了都,一个比一个藏得深,也不什么军机大事儿,对外那一套还用在自家人身上了,有些时候,她甚至更欣赏顾梓萌,人是不待见她,厌恶之情也溢于言表,总比那些个阴着掖着,暗地里捅刀子地强。&&&&“小北,你自己也那么想么,觉得搬出去方便些?”顾墨禾启口,小心翼翼地措辞,生怕吓着她,她这个女儿从小就懂事儿,也贴心,就有一点,什么都闷在心里,她不说,谁也不知道她想什么,她真怕哪天给闷出病来。&&&&顾小北埋下头,又是静默,她最习惯的姿态。&&&&顾墨禾轻叹一口气,如此,早在意料之中。&&&&“时间还早,等过段日子,看情况再定。”沉着了良久,顾景天终于表态,老爷子是一家之主,放古代,估计就是康熙皇帝,顾家上下,杀伐决断,全凭他一人,强势如小舅,也要看他七分脸色,行三分事。&&&&顾小北突然很懊丧,这样,也还是不行么,她以为,经由梓轩哥哥的口,多半能成,想是外公已经给足了他面子,并未将话说得太满,至少听起来,还有转圜的余地。&&&&其实,顾小北明白,如此,这离家的事儿,多半是夭折了。&&&&是夜,晚风清凉,皎皎月华,和着凉风,穿透进来,投入女孩儿的眼底,映得她的哀伤更寂寥些。&&&&如同每一个被忽略的夜晚,女孩儿秉持着老旧的烛台,微弱的火光随风,轻轻摇曳,她攀上高宅的阁楼,以她孤独的方式,舔舐暗夜的忧伤,像是一只可怜的小兽,陷在无边的泥潭里,绝望挣扎,尤作困兽之斗。&&&&顶层的阁楼,是顾家的储物室,平素里,人迹罕至,约莫三十来坪的阁间,四周叫嫌废的杂物充斥着,还算收拾得整齐,倒并不显拥挤,靠窗的角落,弃置了一架老式的三角钢琴,听母亲说,还是她念书那会儿给置办的,样式稍微老旧,音色还算谐和。&&&&清冷的月光流泻进来,顺着木质的地板,蔓延至女孩儿姣好的侧面,投下一片单薄的暗影。&&&&女孩儿的周身,荧荧地,反着光,纤白的手指弹落到琴键上,自在飞舞。&&&&清悠的琴声染上淡淡的惆怅,散漫了一室的哀伤。&&&&女孩儿陷在自己的愁绪中,浑然不觉,虚掩的门外,有隐隐火星,明明灭灭。&&&&男子靠在门橼,这个星期第五次应酬了,疲态渐露,没喝多少,确有些微熏的感觉。&&&&静夜的琴声,如一汩雨后的清流,缓缓渗入心底,渐渐舒解了疲累。&&&&一曲终了,女孩儿还未抽离。&&&&曲终,人未散。&&&&“继续弹。”身后,略带磁性的低沉嗓音,这样静谧的夜,着实吃了不小的一惊。&&&&女孩儿旋即偏过身子,颀长挺拔的身形,铺了薄薄一层月光,暗夜里,熠熠闪耀着冷辉。&&&&她当然认得,这样的男子,即便是放在钻石堆里,尤然耀眼,何况是这样清冷的夜。&&&&“小舅。”语气已经很平静了,比起前几次,今夜相逢不算震撼吧。&&&&“恩。”几乎是鼻音哼出,男子坐下来,将头,枕在女孩儿稍微瘦削的薄肩上。&&&&女孩儿微微一怔,他们的关系几时亲密到,可以相互依偎,男子倒显得很自如,微瞑着双眼,眉目也舒展开来,很放松的样子。&&&&“你刚才弹的曲子叫什么?”男子轻问,还阖着眼。&&&&“白日梦。”女孩儿略为紧绷。&&&&“白日梦。”男子重复,嘴角挂着浅笑,似一丝真情流露,女孩儿竟看得失神。&&&&“你再弹一遍。”还算轻柔的语气,却是命令的口吻。&&&&女孩儿轻叹一口气,顾灏南不是神,他也会累,疲累的顾灏南多了一丝人情味,然,他还是顾灏南,习惯掌控。&&&&女孩儿没有反驳,顺着他的心意,又弹了一曲,白日梦。&&&&一曲又终了,两人之间,静默流淌,良久,“我让你美梦成真,好不好?”&&&&女孩儿又是一怔,“恩?”&&&&“你下个学期,搬去学校住吧。”醇厚的嗓音缓缓低诉。&&&&“为什么?”女孩儿几乎是脱口而出,不错,她想离开顾家,做梦都想,可她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理由,要帮她。&&&&男子轻笑,“就当我回馈你的‘白日梦’。”&&&&疑惑没有消除,反倒,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她没再追问,他的意思很明显了,不想说,管他呢,顾灏南承诺,她百分之千的能离开顾家了,其他,不追究也罢。&&&&对她,是一种怎样的感情,他不明白,因为,他不曾感受过。&&&&嘴角勾起自嘲的弧度,顾灏南,也有无法掌控的情绪。&&&&他很不习惯,他只知道,每次见她,她都带给他与别不同的惊喜,稍微激烈的情绪,他并不讨厌,相反,他趋之若素。&&&&情势,越来越超出他所能掌控,他想靠近她,了解她更多,更深,然而,每当他更进一步,那种不受控制感,便深一分,他感觉,步步深陷,他正在走向一个不可逆转的极端。&&&&激流勇退,趁一切都来得及,放她离开,也放自己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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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天,炙阳焚烤着大地,空气中最后一滴雾水业已蒸干,沥青的柏油马路,似有灼化的趋势,枝头的阔叶也萎鄢着,无精打采。&&&&全校的公选课,顾小北选了“歌剧艺术鉴赏”,她学音乐的,也算专业对口了,吃饭那阵儿,许鸣那斯貌似清淡地问了一句儿,她也就随口应了声儿,谁想,那斯不动声色地,头一天上“歌剧”,两百来人的大教室里,就瞧见那斯扎在人堆儿里,恁显眼。&&&&才第一堂课,顾小北就揶揄他,一个学商的跟人瞎搀和个什么劲,还往“歌剧”这儿插一脚,那斯挺不服气,还说她见识浅薄,现如今,儒商吃香得很,在某种程度上,艺术同行商是相通的。&&&&顾小北也不反驳,那斯有多少斤两,她了然得很,果然,没两个星期,渐渐迟到早退,最后,干脆不露面儿了,还儒商呢,这不,都学期末最后一堂课了,到这会儿还没个影儿。&&&&夏日炎炎,果然不是读书天。&&&&顾小北趴在桌上,昏昏欲睡,舒缓的轻歌剧,大有助长睡意的趋势。&&&&“哎哟!”正暝着眼,毫无设防地,脑门儿就吃了一弹指。&&&&“大白天儿地做啥白日梦了,口水流了一地都。”男孩儿抱着手,悠哉地调侃。&&&&顾小北掀了掀眼睑,“瞧你那痞子样儿,本姑娘今儿心情好,不跟你丫的一般见识。”&&&&许鸣拐了她一肘子,“说说,啥事儿,也让哥门儿沾点儿喜气儿,这两天儿衰神附体了都。”&&&&杏眸一挑,顾小北弯了他一眼,这斯果然有暴力倾向,“秘密。”&&&&那斯耸了耸肩,撇嘴道:“得,不说拉倒。”&&&&顾小北也不接话,等着下文,那斯惯用的套路,果然,顿了顿,“我说顾小北,你丫的别太不厚道,哥们儿啥好事儿忘得了你,你还跟我藏着掖着恁矫情。”&&&&顾小北拿出她海派的作风,一手揽过男孩儿的肩,“鸣子,姐姐不是故意调你胃口,只是,这八字儿还没一撇,等落实了,保准儿给你个大惊喜。”&&&&男孩儿挑了挑眉,“最好是够大。”&&&&顾小北竖起三根指头,煞有介事地模样儿,“我发誓,绝对值回票价。”&&&&日子就这样没心没肺地过着,转眼,到了八月底,眼看着就要开学了,这段日子老也见不着小舅,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她离家的事儿,他不会是随口说说,逗着她玩儿的吧,苍天呐大地啊,干脆赐她一块豆腐,撞死得了。&&&&晚饭后,始料未及,那个打小就吝于多看她一眼的外公,居然将她单独招进书房,顾小北兀自诧异着,也不敢造次,尾随他进去。&&&&威严的老者提膝而坐,稳如泰山,缓缓启口,“你要搬去学校可以,只是不要宣扬,对外,你还住顾家,听明白了吗?”很是严肃的口气。&&&&登时,四肢百骇都叫嚣起来,不可遏制的狂喜涌上心头,就要喷薄而出,顾小北力持镇定,感觉面部神经都在抽搐,终于,她回到自己的房间,蒙在被子里捶胸顿足地,狠狠发泄了一番,浑然不觉,当她再一抹脸的时候,指尖,竟有些凉凉的湿意,女孩儿平静下来,微笑着,看来,她真是压抑坏了。&&&&搬家倒没费多少事儿,大多是妈妈和梓轩哥哥张罗的,顾小北的小窝渐渐落成,三十来坪的小屋,隔置成一室一厅,还搭了个像样的小阳台,坐北朝南,光线也充足,一个人住的话,绰绰有余了。&&&&临走的前一晚,母亲与她同榻,手把着手说了很多煽情的话儿。&&&&梓轩哥只将她送至门口,如同每一个微曦的清晨,美好如晨曦的男孩儿,澄澈的眸子蓄含着温柔的笑意,稍微揉乱了女孩儿的发,“我的小北长大了,不需要梓轩哥也能飞了,如果你飞累了,回头看看,梓轩哥永远站在你看得到的原点。”&&&&顾小北一步三回头,一样的清晨,一样的梓轩哥,只是,他不会再用自行车载着顾小北上学,也不会再温柔地训斥顾小北,女孩子应该怎样坐单车,他甚至用那样温柔而坚定的目光,看着顾小北的背影,任她渐行渐远。&&&&他不怕吗?不怕顾小北就这样走出他的生命,他不怕,可是顾小北怕,有一瞬间,她几乎要回头,不顾一切地奔向他,告诉他,顾小北只要能映在他琥珀色的眸子里,他的一汪清眸就是顾小北自在飞翔的世界。&&&&然,她知道不可能,顾梓轩和顾小北都流着同样的血液,骨子里,他们该是相似的,理智永远压抑着情感,习惯将悲苦留给自己,习惯在夜里独自舔伤,近乎疯狂地固执着,也要守望彼此的幸福。&&&&守望,终究是,止于守望。&&&&顾家,真的毫无留恋么?眼角的湿意,为何如此冰凉。&&&&小舅,怎会想起他,顾小北摇了摇头,想将他甩出意识。&&&&他终究是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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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她似乎尤其偏爱黄昏,说不上为什么,有些东西,最初始就存在了,没人质疑他为什么存在,应不应该存在,有些东西,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固执地喜欢着,没来由地,有些人,怕是还不及察觉,已经爱上了,爱上一种伤,飞蛾扑火般,终究是自取灭亡,仍旧义无返顾地,趋向她无可逃避的宿命。&&&&C大颇为闻名的林荫大道,道路两旁,稍微高耸的阔叶林木合抱成荫,笔直的径道向远方延伸,一眼不能穷尽,岔路口,上了些年纪的老槐树下,女孩儿背抵着树干立着,略微慵懒的样子。&&&&远望去,女孩儿融入到黄昏的晚景中,无风,画面很是和谐。&&&&日暮时分,六月的残阳,余威不减,星点的光晖穿透树阴,斑驳至裸露的皮肤,隐隐泛起火辣地疼,无妨,心情还不错。&&&&开学的第一天,又是晚饭时间,路上稀稀落落地,散了三两路人,十分钟前去了电话,顾小北等着许鸣那斯,兑现她的大惊喜。&&&&远远地,迎面而来的蓝色保时捷,车头嵌一枚醒目的标志,映在夕晖中,反耀着银光,扎眼得很。&&&&顾小北将身子藏在树后,心下琢磨着,这斯也恁招摇,臭显摆个什么劲,不狠敲他一笔,对不起党和国家人民。&&&&那斯在路口转悠了半天,也不过四,五分钟,果然是火暴性子,掏出电话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顾小北,你丫的在哪呢,说什么大惊喜,麻将桌上,我撂下人三缺一就过来了,你丫的别跟我来什么整人游戏那一套。”&&&&顾小北叫手机隔了老远,疏了疏耳朵,这才不紧不慢道:“我,在,你,身,后。”说着就跳上男孩儿的背,也不顾形象地,高声呼号起来,“鸣子,我自由了,顾小北自由了。”&&&&虽然听得不很明白,男孩儿依然被她的热烈感染着,印象中,这丫头好久没这样兴奋了,除了高三那会儿子,“牙签歃血”事件,不提也罢。&&&&男孩儿就背着她疯跑,转圈儿,女孩儿高举双手,腾空的脚丫子也恣意晃荡着,笑语欢声散落在空气中,青春飞扬,热烈得令人嫉妒,路人纷纷侧目,谁在乎呢,反正,身处其中的人,不在乎。&&&&不远处,黑色奥迪稳固地盘踞着,车内,男子倚身静坐,目光落到窗外,一片清冷。&&&&窗外,热烈正在上演,从他的角度,恰好将这生动,尽收眼底。&&&&那男孩儿他认得,他以为,作为男性的长相,男孩儿的脸,过于精致了,男子微蹙着眉,他跟顾小北好似很亲密的样子,上次在皇朝,也是这样背着。&&&&黄昏迟暮,光线并不十分强,这画面,却是刺得人眼睛生疼。&&&&男子不动声色,以从容的姿态,等着女孩儿看过来。&&&&女孩儿当然看见了,奥迪A8,车牌00001,市委书记专用牌号,同它的主人一样,忽略不得。&&&&“鸣子,我突然有点事儿,你先去集拢那帮子人,晚些时候,我再跟你们会合,庆祝我的大惊喜。”女孩儿伏在男孩儿背上,软和的口气,毕竟是她理亏,把人牵扯进来,自各儿倒先闪了。&&&&男孩儿放她下来,难得好脾气,“成,你自各儿小心着点儿。”&&&&顾小北目送许鸣离开,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踱向奥迪A8。&&&&“小舅。”隔着车门,女孩儿轻唤,夹杂些莫名的情绪,她真的捉摸不透,小舅对她,到底是怎样的观感,那样的夜晚,他总表现出隐晦的关心,过后,又是长久的刻意疏离。&&&&“上车。”惜字如金,不愿透露更多。&&&&女孩儿半天也没动静儿,“小舅,我请你吃学校的饭好不好,不难吃的,就当我答谢你,帮我离开顾家,好不好?”话一出口,着实被自己吓了一跳,她是向天借了胆儿,居然敢逆他的意,还邀人吃食堂那糙米素菜。&&&&男子下车,难得妥协,而这样的妥协,似乎不难接受。&&&&女孩儿还怔忡着,男子已经走到前面,转头,朝着女孩儿,“走吧,不是要吃饭么,你得带路。”难得轻松的口气。&&&&女孩儿赶紧趋上前去,跟上他的脚程。&&&&C大学生餐厅——&&&&这样近距离地看他吃饭,还是第一次,顾小北专注地看着,没有顾家的压抑,氛围还算谐和,他慢条斯理地夹菜,从容自若地送进嘴里,表情一律是淡淡的,对他来说,似乎所有菜色都是一个味儿,确切地说,应该是没味儿。&&&&男子抬头,正瞥见女孩儿端详着自己,若有所思的样子,“怎么了么,我脸上沾了饭粒?”状似严肃地问,眉梢有隐隐笑意。&&&&女孩儿微窘,干咳了几声儿,“不是,那个——小舅,菜很难吃么?”&&&&“还好,清淡散口,不油腻。”男子照实回答,饭局上,一桌子的荤腥油腻,他几乎是不沾的,应酬,就纯粹喝酒,有两三个月没好好儿吃顿饭了,说实话,今天这样的爽口小菜,他并不排斥。&&&&“噢,那个,谢谢,”女孩儿有些尴尬,他们之间,好似有一根弦紧绷着,打不开局面,顿了顿,又补道:“你助我离家的事儿。”&&&&“你跟刚那男孩儿很熟?”话锋一转,状似轻描淡写地带了这一句。&&&&女孩儿有些吓到,她以为他不会关心自己的私生活,怔忡了片刻,“还行。”&&&&再无话,男子的眼神,又掩入一片深邃中,她看不透。&&&&“灏南,是你么?”黑暗中,苏晴轻喘着,熟悉的大掌恣意游走,不似以往的清冷,略带些陌生的侵略性。&&&&苏晴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明星,拍过几部不红的电视剧,那个绚丽的圈子,本就新人辈出,没红起来也就慢慢淡出,在一次饭局上,她邂逅了顾灏南,她从未见过,那样耀眼的男子,灼灼其华,眼底是一片清冷,同座的还有五,六个小有名气的女星,她们和那些淫糜的男人玩得很HIGH,此类饭局,她还是第一次涉及,很不习惯,找了个僻静的角落独处,寻思着,她真的不适合娱乐圈,打算就此退出了。&&&&她发现,只有那个灼人的男子,他身边没有那些莺莺燕燕,饭局过后,男子竟然问,是否愿意跟他,她知道他的意思,那样的人她高攀不上,他是要包养她,那一刻,苏晴才发现,她很不了解自己,只一眼,她就答应了。&&&&他不常来,一个月也就三,四次,定期将钱汇入她的户头,这样的关系,也维持了三年罢,她觉得自己好象古代后宫中,哀怨的妃嫔,巴望他施舍点儿微怜薄爱。&&&&印象中,他一直是清冷的,她不知道,世上何其有幸的女子能打动他。&&&&“恩——灏南——”女子娇媚地呻吟着,稍微狂野的顾灏南能把她逼疯,“灏南——”女子破碎呻吟着,纤臂环上男子的脖颈,关键时刻,男子骤然抽离,衣服还完整着,稍微有些褶皱。&&&&黑暗中,男子躬身坐在床橼,轻蹙着眉吸烟。&&&&两颊的红潮,尤未消退,女子从后环抱上男子的腰腹,“怎么了,灏南?”柔弱无骨的身子,温柔如水的恤问。&&&&男子突然起身,无丝毫留恋地,决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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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之夜,月华如水,暑气,蓄积了一个白天,到了午夜时分,仍未褪尽,夜深人静,窗外,鸣蝉的知了,也歇息了。&&&&顾小北的小屋内,横七竖八,已经躺下一大片,今天玩得很HIGH,顾小北给狠狠感动了一把,这帮兔崽子还真XX的够意思,她就临到末了,才通知一声儿,人就都抽出身儿朝她这边儿来了。&&&&她也没来得及张罗,许鸣和刘华就一人提了二十罐儿啤酒上来,莫小米连同那帮喳喳呼呼的女生,大包小包地,也置了些爆米花儿,薯片,咸酥鸡,盐津花生米之类地,当然,少不了她最爱的香酥鸭,总之是,品种多,分量足。&&&&顾小北一个冲动,扑上前去,两臂一展开,恁是硬生生地收了五,六人入怀,“哥哥,姐姐,你们咋就这么够意思捏,弄得人鼻涕眼泪一把。”&&&&“顾小北,这人情你得记着,连中文系系花我都撇下了,就冲你这儿来了。”某男单挑半边眉,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调侃。&&&&花心不改,嘴还一样贱,除了刘华那斯不作第二人想。&&&&“成,改明儿,给你介绍个更灵儿的,音乐系系花,比你那中文系的,就不是一个级别。”心情大好,顾小北也顺着他的话儿往下绕。&&&&“你耍我玩儿了,音乐系系花不就你顾小北么,得,咱可高攀不上,想高中那会儿,多少英勇的男同胞为你前仆后继,你恁是眼都没眨一下,啧啧帻,亏了我没爱上你,不然,怕是这会儿还为你煎熬着,哪有眼下这般舒坦日子。”&&&&顾小北真恨不得撕烂了他的嘴去,这才几天儿啊,嘴皮子工夫见涨,愈发地贱了。&&&&顾小北一手勾搭上他的肩,状似轻佻的样子,“怎么,您这是,要跟我大话当年?”顿了顿,“师大附中大名鼎鼎的某二位花样男子,轰动一时的‘牙签歃血’事件,我可是珍着藏着,三不五时地,就拿出来回味哈。”&&&&果然,那斯脸都绿了,难得看他的吃鳖样儿,暗爽一把,倒是舌战蔓延,央及了许鸣。&&&&“我说顾小北,我可没招你,你也别拖我下水。”一旁的许鸣按熄了烟,沉着个脸,老大的不高兴。&&&&顾小北比了休战的手势,“好,打住,不提,谁也不提了,喝酒,我们喝酒。”一个暴脾气,一个也不啥省油的灯,一次她可惹不起俩。&&&&凌晨两点,大片儿人都趴了,微微地,几丝凉风席席,吹得人愈发清明,唇角勾起温暖的笑意,“牙签歃血”事件,每每念及,还是一样的忍俊不禁。&&&&静谧的夜,思绪飘飞,回溯至那段青葱岁月,纯真年代,半斤老白干儿下肚,许鸣,刘华那俩斯都飘了,二麻二麻的状态,估计是酒醉见真情,那两斯怎么就看彼此恁顺眼了,大有相逢恨晚,一见如故的架势,就恨不得掏心挖肺坦承给对方。&&&&情势愈演愈烈,最后竟发展到歃血结义,拜为兄弟的地步。&&&&顾小北就在一旁看着,两人跪在桌边儿,面前各置了一杯白酒,还煞有介事地,点了三柱香(三根烟),重头戏来了,估计是牙齿不及古人的锋利,咬不破手指,至此,牙签歃血的一幕华丽上演,她那个心呐,拔凉拔凉地。&&&&那之后,“牙签歃血”事件,她整整笑了一个月,终于,被许鸣那斯下了最后通牒,此单事件,到此为止,否则,绝交。&&&&凌晨两点,他从苏晴那儿出来,早就打发了老王走,很稀罕地,顾灏南自己开着车漫无目的地游走。&&&&窗外,正值华灯,康庄大道,一路畅行无阻,车速很快,子夜干燥的风,在耳边呼呼地吹,道路两旁,昏黄的灯光,投下轻浅的暗影,在这光影交错的边缘,他似乎要迷失方向。&&&&兜兜转转,终于,他还是趋车至C大附近,样式稍微老旧的复合式二层公寓,琉璃瓦片儿的屋顶,铺了浅浅一层月华,柔柔地反着银光,楼下,男子的车,掩映在寓宅投下的阴影之中,若隐若现。&&&&二楼的阁窗开着,屋内,流泻几许昏黄的光晕。&&&&车内,男子蹙着眉吸烟,领结业已松开,衬底的灰衫,第一颗暗扣未系,目光平视前方,深邃而悠远,偶尔抬眼,望向那扇晕着暖色的窗。&&&&如此静坐,只为梳理些莫名滋长的情绪。&&&&夜,未央,那个惊恍失措,险些撞上他车的顾小北。&&&&夜,宴会,那个翩若惊鸿,从墙上跳下的顾小北。&&&&夜,迟暮,那个脆弱但倔强,缩在他怀里哭的顾小北。&&&&夜,静谧,那个婉约哀愁,做着“白日梦”的顾小北。&&&&暮,黄昏,那个青春张扬,笑得肆无忌惮的顾小北。&&&&这么多的影象层层重叠,或明晰或模糊,终于,拼凑成一个生动的顾小北。&&&&坐了整整两个小时,他就理清了一个生动的顾小北,这种认知令他莫名地烦躁,掐灭了指间的烟,绝尘而去,似乎下定决心,不再回头。&&&&子夜时分,酒醒了,睡不着,天蒙蒙亮,女孩儿踱至窗边,清晨,凉风舒爽,女孩儿浅吸了一口气,隐隐约约地,那辆弛得飞快的车,好象有些眼熟,是小舅的奔驰600,此念头一出又叫女孩儿旋即压下,轻轻摇了摇头,看来,她的宿醉还未全醒,怎么可能呢,小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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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岁月,似箭,如梭。&&&&悠游自在的日子,飞快流逝,总也嫌太短,未及抓住开头,已然末入尾声。&&&&转眼,年关迫近,大街小巷,到处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很有些春节的氛围。&&&&年三十的暮晚,清冷的街头,孤身一人的女孩儿,漫不经心地游走,街灯的昏黄投射下来,背着光,女孩儿身后有淡淡的影子,拉得老长。&&&&路上的行人,脚步匆匆,与女孩儿的散漫格格不入,年三十,人人归心似箭,心心念念地,盼着那顿暖和的团圆饭,嘴里蓄了稀薄一口气,轻轻吐出,即化作白雾迷失在空气中,即使离开了顾家,本质上,她还是顾家人,血脉至亲,不是单凭她,简单洒脱,说放下就能割舍得了的。&&&&从九月离家至今,她还是第一次回顾家,年三十,母亲也没强迫她,只是跟她通着电话,天儿凉了,叫她多添点儿衣裳,冰箱的食物要定期更新,絮絮叨叨地,嘱咐些琐碎却温暖的日常小事儿,总也说不完的样子,临到末了,才轻轻带了一句,回家吃顿年饭吧。&&&&如今,又立在这方熟悉的院墙外,一样的黄昏,一样的薄凉,只是,个中人的心境不同了。&&&&目光穿过铁门,落在庭院里那个温暖的男孩儿身上,男孩儿也看着自己,勾唇轻笑,那是她最爱的笑,如三月里的春风,含蓄而深远,细腻且绵长,只是,近半年不见,他好象瘦了,是真的瘦了,瘦削的棱角更分明了,看着这张温润的脸,移不开眼,心口隐隐作痛。&&&&恍惚间,男孩儿已经踱至近前,顺手扶了扶女孩儿散下的围巾,“瘦了,从来都不会照顾自己,老也不让人省心。”略带责备的语气,掩不住的心疼。&&&&女孩儿朝他调皮地吐吐舌头,“小北没瘦,是长大了,女孩子长大都要抽条的。”其实,她想说的是,梓轩哥才瘦了,顾小北过得很好,顾小北很自私,只顾自己玩乐,就丢下梓轩哥哥,孤零零地。&&&&极自然地,男孩儿捉住女孩儿的肩,轻轻地收进怀里,隔着碎发,亲吻女孩儿的额头,“我的小北长大了,”顿了顿,“真的长大了。”最后的尾音,没在一声轻叹里。&&&&女孩儿微阖着双眼,陶醉其中,额际清凉的触觉,柚子茶的清香,温暖宽厚的怀抱,真想就这样赖在他怀里,如果是梦,她祈祷,愿沉醉梦中,永不清醒。&&&&不远处,黑色奔驰里,男子不露声色地坐着,并没错过这兄妹情深的一幕,从他的角度,恰好将女孩儿沉醉的侧脸收入眼底,那样的恬静安然,却莫名地,叫他心绪不宁,更深处,有些陌生的情愫翻滚涌动,幽暗的澄孔骤然收紧,隐晦不明中。&&&&年夜饭,一桌子的丰盛菜肴,与往年无异,面前摆了盘糖醋鲤鱼,鲜嫩欲滴的样子,很是勾人口水,然,此时此地,她是决计不敢妄动的,儿时的阴影根植于心,烙下太深的印记。&&&&清晰的记得,顾小北六岁那年的年夜饭,因为夹了一筷子糖醋鱼,而饱受大人的冷眼,最后,年三十地,年夜饭没吃上,被放在阴暗的角落里罚站,顾小北很饿,还一直哭,顾小北没有爸爸,是个没人爱的孩子,连梓轩哥哥也没来救她。&&&&从那之后,每个年夜饭,顾小北都畏畏缩缩,鱼是绝对不敢吃,虽然顾小北很爱吃鱼,就连其他菜,也要等到梓萌梓璇夹了她才敢动,也没人告诉她为什么不能吃鱼,后来渐渐长大了,才知道,是取年年有余的好兆头,鱼是不能吃的。&&&&一家之主的外公首先动筷,表示开饭,其他人方才开动。&&&&“小北,别愣着,一桌子菜,我特地置了几样儿你最爱吃的,赶紧动筷子啊。”顾墨禾小声说着,一边儿夹了块鸡肉送进她碗里。&&&&“诶,谢谢妈。”轻应了声儿,顾小北埋头吃起碗里的鸡肉。&&&&“小北啊,在外头还住得惯么,我瞧着,都瘦得不成样子了,怪让人心疼地,还是搬回来住好。”李妍瑾语重心长地说,很是关怀备至,至少表面看来,是。&&&&顾小北略微怔忡,她这个舅妈好象对她关怀过了头,她离开顾家应该是她所乐见的吧,如今在众人面前,无非做个乖面子,塑造她好媳妇,好妻子,好舅母的光辉形象。&&&&顾小北顺着她的戏,委婉推拒,“谢谢舅妈关心,我在外面挺好。”&&&&“哪儿能不好啊,脱缰野马,还指不定干出什么好事儿。”半年而已,顾梓萌还是那个尖酸刻薄的顾梓萌,说话从不留余地的,又或者,只是针对她,在学校偶尔照面,她也装作不认识,在顾小北面前,顾梓萌永远像只高傲的孔雀。&&&&“好了,吃饭就吃饭,太多话了。”顾景天咳嗽一声儿,顾家都要震三震,老爷子发话,任她顾梓萌也不敢造次。&&&&暗自松了口气,这顿漫长的年夜饭,总算是吃完了。&&&&母亲本想留她住一晚,她婉拒,母亲也不勉强,本来是梓轩哥要送她的,谁想,行至院外,小舅已经坐在车里,正准备出发的样子,应该还有别的应酬要赶。&&&&“上车。”一贯地惜字如金,却短促有力,不容拒绝。&&&&“那个,小舅,梓轩哥送——”我就成,话还未说完,便被生生截断。&&&&“我说上车,我顺道载你一程。”语气还算平稳,却隐隐带些怒气。&&&&顾小北再不敢造次,别了梓轩哥,乖乖儿地上了车,怎么有羊入虎口的感觉,顾小北,看来你真的被顾家人弄得神经错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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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腊月,密闭的车厢内,源源有温和的暖气送出,隔了薄薄一层窗玻璃,里外是两个世界,外头天寒地冻,内里温暖如春。&&&&顾灏南开着车,一臂之遥的附驾位上,顾小北正襟危坐,目,不敢斜视。&&&&车子的闭震性能很好,两人无话,男子厚沉的呼吸混杂着女孩儿细微的呼吸声,依稀可闻。&&&&在男子视线不能及的地方,女孩儿死命地捏合着双掌,手心儿裹了粘粘一层湿汗,直觉,额际的汗腺,也有扩张的趋势,这样算得上狭小的密闭空间,这样强势凛然的人,厚重的压迫感就要超出她所能负荷。&&&&“那个,小舅——”挣扎了许久,还是决定打破僵局。&&&&“恩。”男子还目视前方,好似草草的回应带有浓重的鼻息。&&&&女孩儿这才偏头看他,男子专注地开着车,车内,晕黄的灯光,微微勾勒出男子坚毅的侧面线条,薄唇紧抿着,下颚略微向内收紧,似有一丝隐晦的薄怒,希望是自己太敏感了,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可生气的。&&&&男子刚好转头,四目相对,心子,不由咯噔一下,两颊微微发烫,“小——小舅,平常不都是司机开车么,今天怎么?”几乎是下意识地,女孩儿赶紧出声,亟于缓和尴尬。&&&&“年三十,我放他假了。”状似不惊波澜地说,目光依旧灼灼。&&&&“噢——这样啊,原来是。”女孩儿生硬地扯谈,他们之间,实在找不出更多的话题。&&&&“你的脸怎么那么红,很热?”男子注意到,泛起红晕的小脸同领口处白皙的雪颈,并不相称。&&&&“有,有吗,噢,不是,可能晚饭吃得太补。”欲盖弥彰,脸愈发红了,有些语无伦次。&&&&“把外套脱了。”说得轻描淡写,再稀松平常不过。&&&&“啊——什么?!”女孩儿被吓得不轻,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的外套。&&&&男子微蹙着眉,似乎有些恼了,“我叫你把外套脱了,车内温度不低,不然,你一会儿下车会感冒的。”&&&&女孩儿微张着小口,竟忘了言语,心头泛起细微的感动,这是他对自己说过最长的一句话吧,还夹杂些许关心的意味。&&&&男子叹了口气,就近将车拐进暗巷,停稳,倾身过来,女孩儿本能地退缩,奈何方寸之地,退无可退,男子愈发地靠拢过来,直至完全遮蔽了光线,将她压迫在椅座内,温热的鼻息近在咫尺,若有似无地撩拨着面部脆弱的肌肤,直觉动脉输出的血液又倒流回心脏,呼吸一窒。&&&&“小舅。”女孩儿尽量屏住呼吸,声若蚊呐,她不明白,为什么身陷如此暧昧不明中,他明明是小舅,这种不属于亲人,更胜似男女之间的微妙感觉莫名滋长,她一时还理不清头绪,只是本能地,想以“小舅”的称呼,昭示他们的舅甥关系。&&&&男子置若罔闻,只定定地望着女孩儿,深邃的眼神杂糅进幽暗,包含太多她不懂的复杂。&&&&单薄的身子陷进车座里,就那样看着他,无辜且无助,眼前的女孩儿比想象中还更柔弱,终是不忍,跨出第一步,伤害就注定了,无可挽回,这样扭曲的关系,如果只为一己私欲,执着于一个病态的开始,过程应该是惨烈地,结局,恐怕没有结局,很多东西,在其位谋其政,他已经身陷其中,无论如何,放不下也不可能放下。&&&&男子退出些距离,为女孩儿系好安全带,便归回原位,发动,驶出,一切流畅自如,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女孩长舒了一口气,心下狠狠地,将自己鄙视了一把,人不过是为她系个安全带,她也想太多,不禁哀悼起自己的纯真年代,顾小北,从什么时候起,你已经不是那个纯洁的小女孩儿,会藏在梓轩哥怀里,做着纯纯地,傻傻地白日梦。&&&&再无话,谁都不愿改变现状,他们之间,仿佛那根绷紧的弦,一触即发。&&&&不算长的路程,仿佛走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终于,抵达公寓楼下。&&&&“小舅,谢谢,我上去了。”车才停稳,就迫不及待地,亟于逃离,车内,他强大的气场。&&&&女孩儿心急如焚,就等着他开口放人,男子默了良久,快要将她逼到极限,打算什么也不管不顾,多狼狈都好,她不想多待一秒,终于,“很晚了,我送你到门口吧。”&&&&“不,不用麻烦,小舅——”话未说完,男子已经启开车门,踏出车外。&&&&房东家有个调皮的小男孩儿,楼道的灯被他玩儿弹弓给射坏了,还未及更换,房门口,女孩儿摸索着钥匙,怎么也插不进钥匙孔,黑暗中,直觉四周的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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