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员们下车伊始,便投入了克服驾考紧张的5个方法训练这句话对吗

我所亲历的文化大革命
来源:乌有之乡
以个人视觉,以一个学校的文革过程,反映河南郑州文化革命的真实情况。
我所亲历的文化大革命
  阳光灿烂的日子
  我是1963年从广州八一中学转学,来到郑大附中上学的。
  一进校门,感觉就不一样!我原来所在的广州八一中学一一按原来老校长的说法:她的前身还是东北民主联军干部子弟学校哩。只要是军区大院的,是个人都能上,学生素质参差不齐。而这郑大附中就不同了!我的那些同学个个都是人精!这些通过层层考试筛选出来的学习尖子,人人品学兼优。
  从上幼儿园,上小学,我都是班上的小混混,一贯与老师对着干!上课时,尖叫,打闹,扔飞镖。把女老师气哭!让男老师愤怒地抓着脖领,拎口袋一样提到讲台前,就那样仍不知羞耻地扮鬼脸,让全班同学哄堂大笑&&。欺负女同学,在课桌上划一道长长的&三八线&,把旁边小女生的桌面,挤得只有尺把宽;若敢过界,坚决把她的胳膊赶过&三八线&&&。觉得体育老师偏向女生,就在他经常领操的地方挖个陷井,让他当着全校师生面,作课间操时,一头栽进沙坑里&&。 把学校果园里的香蕉、桔子摘光!白天踏点,晚上翻进果园,小偷的干活。让愁眉苦脸的校工日夜蹲守,甚至牵来隔壁公安总队的大狼狗守园,也看不住,照样偷得果枝上光秃秃的&&。
  可在这郑大附中就不行了。原来那些臭味相投的玩伴没有了,周围都是一本正经的新面孔。你在课堂上费尽心思地扮鬼脸、发怪声,想引起别人的注意,可没人搭理你!你在上自习的时候,津津有味地玩蟋蟀,周围同学都以鄙夷的目光斜视你。你要是上大街喝瓶汽水,吃根冰棍,有同学就会趴在你耳边提醒你:要艰苦朴素啊&&这太让人郁闷了!尤其令人不可理解的是:校园里滿院都是果树,红彤彤的苹果,黄澄澄的荡山梨,成串硕大的紫葡萄&&到处都是!在秋季收获的日子,校园里充溢着一种淡淡的甜甜的果香味。沉甸甸的果实压弯果枝垂下来,伸手就可以摘到。在校园的路上走过,路旁果树的苹果、砀山梨常常会碰到你的头,碰到你的脸。可郑大附中的同学竟然没有一个人去摘!真的,没有一个人去摘,想都不想。这太让我惊讶了!简直不可思议!这要是在我原来的学校,还是青的时候就被摘光了,根本不可能等到熟!我常常是咽着口水从树底下走过。没有我原来那群狐朋狗友似的混混们在一起打哄哄,我可不愿独自一人去偷摘果子。真是难受死了!
  有一段时间,我回家闹着要转学,想到离家近一点的学校上学。
  但是,慢慢地我喜欢上了郑大附中。并且庆幸自己的中学时光是在这里渡过的!
  郁闷也就是一个月时间,我很快就融入到初一二班这个集体,并且觉得自已好象变了一个人似的。
  那时候,我们初一二班的班风真好啊,同学之间充滿了团结、友爱、互相帮助的风气。闭上眼,当年班上的生活情景就会浮现在眼前:热心公益,号称&大队长专业户&的王&&;乐于助人,腼腆如姑娘的宫&&;好钻牛角尖,争强好胜的王&&;还有一到晚上,就在床上放屁比响声的&屁仙&和&屁圣&&&
  我到现在还记得:班上有个同学夜里阑尾炎犯了,几个同学连夜步行十几里,用板车把他送进省人民医院&&。
  记得和几个同学一起,挤在当时学校附近小铺生产队的人群里,听&四清&工作组的四清报告&&。
  记得那年春天,和几个同学一起,在教育干校的枯井台上,插棍誓盟,结为兄弟,互相帮助&&。
  那时,人们的心灵都很纯洁,没有那么多的私心杂念,也不大计较个人得失。一个人有困难,大家都伸手帮助,彼此相处得就跟亲兄弟姐妹一样。
  当时在我们那个年级里,一班精英极多,但一盘散沙,不足为虑;三班平平,既不冒尖,也不殿底,没有杀伤力;唯一能和我们二班争雄叫板的,只有四班。在年级组织的各项活动中,通常一班,三班都是在旁边人群中当哇哇叫的看客,唯有我们二班、四班是比赛较量的主角!
  那个四班可真是不好对付啊!人才济济。有几个女生,色艺俱佳,表演的节目都成学校的保留节目了。记得有一次体育比赛,4&400米接力。我是第四棒,前三棒,我们二班领先,轮到我跑最后一棒时,离终点只剩十米了,就觉得气喘嘘嘘,赲不开腿,透不过气了&&眼睁睁地看着四班最后一棒,象头大水牛似地呼哧呼哧地从身边跑过&&当时那个感觉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愧对我们三二班的兄弟姐妹。事后想了想,也怪自己立功心切,不看看自身条件:一身肥肉,等于是扛着半袋面粉,去跟人家四班的那头大水牛比,能比过人家吗?
  学校的生活充滿了情趣,充滿了快活!
  多少年以后,当我下放到豫南信阳农村,挑着100多斤的草头,深一脚浅一脚,东倒西歪地跋涉在泥泞、闷热的稻田里时,才发觉在郑大附中上学的日子多美好啊!那求学的生活,每天过得都象泡在蜜罐子里似的,那样得甜蜜!那样地令人怀念!
  &&记得那时:每天早上和下午的第一节课,预备铃一响,文艺委员就领着全班同学唱歌。唱歌的曲子现在印象比较深的是:
  《让我们荡起双桨》:&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迎面吹来凉爽的风。&&&
  《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我们是共产主火接班人,继承革命先辈的光荣传统,爱祖国,爱人民,鲜艳的红领巾飘扬在前胸。时刻准备,建立功勋,要把敌人消灭干净,为着理想勇敢前进!&&&
  《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晚风吹来一阵阵快乐的歌声。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毛主席的战士最听党的话》:&毛主席的战士最听党的活,哪里需要到哪里去,哪里艰苦哪安家。祖国要我守边卡,扛起枪杆我就走,打起背包就出发。&&&
  那时的歌,曲谱得好,词也写得好。你唱得时候,禁不住激情涌动,浮想翩翩&&
  下午两节课以后,体育委员就开始往外撵人了:出去!出去!活动,活动。那时班上的每个人都参加一个活动小组:射击队、无线电报务队、田径队、足球队、篮球队、乒乓球队&&校园里,操场上&&到处都是活动的人群。人人都有事干,个个都玩得滿头大汗!
  记得每年的秋季运动会&&那可真是个欢乐的日子!全校同学以班级为单位,列成一个个方阵。歌声此起彼伏,连绵不断。广播里《解放军进行曲》、《骑兵进行曲》、《运动员进行曲》的雄壮旋律在操场上空迴响!
  主席台上,站立着学校领导和各年级的负责人&&检阅开始,军乐喧天,歌声嘹亮!首先是教师方阵领头&&接着,各年级各班的方阵一个接着一个列队,由各班的体育委员引导,迈着整齐的步伐,行注目礼通过主席台!嚓、嚓、嚓的正步声落地山响!动人心魄!
  当时,郑大附中的体育活动开展得好啊,在郑州市中学生运动会上总是拿团体第一!印象比较深得是:百米跨栏的好手李;短跑冠军高中的易飞腿;还有初二的一个女生&&象我们这些自称爷们的,咬牙助跑,吃奶劲都用上,手榴弹才勉强扔过四十米。可这个小妮子,原地不动,一挥手就是58米!一下就把我们这群半大小子给震住了!
  当时郑大附中的老师,都是从郑州市各个单位抽调来的优秀教师。个个师德高尚,人人深悉教育之道。
  初一时的班主任是王道清老师。王老师待人和蔼,说话亲切。当惯了二流子学生的我,滿脑子都是老师严历的目光,大嗓门的呵斥。突然遇到王老师笑咪咪的脸,暖心的话语,恍若隔世!记得那年秋天突来寒流,王老师把我叫进他的宿舍,从樻子里找出一件半新的绒衣让我穿上&。这件事,王老师恐怕早已忘了,可我一直记在心里。
  初二时的班主任是何思勤老师。何老师是教语文的,备课认真,功底深厚。在课堂上朗读课文时,常常身临其境,忘乎所以。何老师烟瘾极大,每个月的烟票总不够抽,常常吸些最便宜的劣质烟圈。他抽起烟来从不留烟头,总是一根套着一根,地上干干净净的。他在朗读课文时,叼着烟,眯缝眼,摇头榥脑。烟蒂从咀唇的这头移到那头,再从那头嗫到这头,把烟屁股吸得滋滋得响。我就是在初二下学期被何老师发现,吸收为共青团员的。记得有一天晚上,在何老师的房间里,何老师对我说:&经过学校团委的研究,决定你下学期当初三二班的团支部书记。& 听到这话的头一个感觉: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继而就是激动得浑身发抖。&你要注意哩,&何老师说,&要团结同学,要严格要求自已,做革命事业的接班人。& 他每说一句,总要停顿一下,一股烟味扑面而来。当时我觉得这劣质烟草真好闻啊!
  初三时的班主任是李庭范老师。印象中李老师那时好象还没有结婚,一天到晚总是泡在班里。从早晨六点到操场做操,李老师就站在那里;到晚上十点下晚自习回宿舍,李老师在后面跟着。李老师有事没事总要坐在教室后面,守着他的学生!看到学生中有那个不遵守课堂纪律,或者不好好完成作业时,脸上眉头紧锁,目光严肃,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有时候,他的脸上露出一种欣慰、滿意的笑容。几年前,曾在摄影展上看到一幅作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艺人,正在精心雕刻一件工艺品,目光炯炯,神态专注。李老师的表情和那位老艺人的神情是一样的!莫非李老师要把我们每位同学,都雕刻成一件件精品?
  &&还有好多好多。当时郑大附中的老师真好啊!人品好,敬业精神好,课教得好!
  印象比较深得是教政治的候老师。现在有些文艺作品把上政治课,描绘成枯噪乏味、腻烦难耐的受罪。当时不,当时我们翘首以待、望眼欲穿地盼望上政治课。候老师说话慢条斯理,条理分明。白白瘦瘦的一张脸,看起来比较严肃,却属于能够板着脸讲笑话的那种人。他结合课文,国际,国内,&洋洋洒洒,情理交融,激情四射!候老师的课,往往能产生一种意境,让你的灵魂受到净化和升华!让你产生一种跳起来想作事的冲动!
  还有教地理的程老师。瘦高,黝黑,面容沧桑,不苟言笑。但一到课堂上,就变了一个人:容光煥发,口齿伶俐,滔滔不绝。他上课不带教案,课文烂熟于心。提笔就在黑板上板书,内容详尽,层次分明,不带错的!中国和世界地图挂在黑板上,背着用教鞭指,说到那指到那!他侧着身子,歪着脑袋,侃侃而来,口若悬河&&这时程老师在你面前,好象突然推开一扇窗户,一个新奇的、五光十色的、万花筒似的奇妙世界展现在眼前&&你仿佛走进了一座宝石山谷,随处可见光彩流动!&&听程老师的课,真是一种享受啊,如痴如醉!记得那时郑州市其他学校的地理老师,常常来观摩程老师的地理课。教室后面经常挤得滿滿的,一个个象小学生一样,脸色通红地聆听,认真地记着笔记&&
  还有教物理的李老师。个子高高、瘦瘦的,背微微有点驼。在课堂上讲课,眉飞色舞,语言凝练、准确。他讲着讲着,随手在黑板上写一道物理题,信口淡淡:这是65年中考物理题第八道选择题&&,我们的耳朵一下就竖起来了!这对于初三即将参加中考的我们来说,实在重要&&,之后,开始庖丁解牛,游刃有余地讲解该题。李老师对物理研究精深。有一次上课说:我上高中那会儿,最喜欢自已给自已出物理题玩了,比如:一个小铁球以水平速度0、8m/s从一个半径为40cm、转速为0、4m/s的旋转圆盘边滚向圆盘心,将走多少距离?需要多少时间?以及轨迹线的方程式等等&&。 听得我们头都大了。还有一次,李老师讲课讲得得意忘形了,一脚踏空,从讲台边缘垂倒&&之后若无其事地继续上课。下课后给我们出了一道题:体重74公斤、身高1米82的人从20公分高的讲台边自由落下,需要多少时间?如果头部着地需要多少时间?&&令人冷汗淋漓。不过李老师讲课确实精彩,听了一个学期,成绩就由6-70分提高到8-90分,以后就再也没有落下来。
  还有教语文的方老师。中年妇女,护犊、酷爱语文。衣着朴素,神色威严,有点象英国电影孤儿院里的那个冷漠刻板、面无表情的女管家。管学生很有一套。初一的时候,她是隔壁班的班主任。我们经常在下课的时间,看见她的班上那几个从外地转学来的留级泼皮,列成一排,整整齐齐地在走廊上罚站&&。不管别人怎么逗他们,给他们投去好奇的目光,甚至骂他们,打他们一下,他们就算恨得牙痒痒,也不会动一下,更不会跟你对抗,只因为他们班主任说不准动。毫不夸张地说,只要方老师在,她班上的那几个八旗混混决不敢乍刺,个个服服贴贴。全班摆治得象铁军似的,纪律森严,秩序井然。有一段时间,我们班的语文老师病了,由这位女管家代课。我们算领教什么叫严厉了!她经常小题大作,无故乱发脾气,毫无来历地摔本子摔书,唾星四溅地把我们这个年级最好的班,说得跟狗屎一样。那时她带的那个班和我们二班正在底下暗中较劲,争夺年级流动红旗呢。我们私下里可真是气极了,可没有一个人敢当面对她说。印象最深的是:班上的语文作业从此多了起来!每一篇课文的字、词、造句、词语觧释、近义词、反义词等反反复复地写了一遍又一遍,黙背的课文一篇又一篇&&代课的那一个月里,天天如此!反正当时一天里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写语文作业了。每天早、晚自习,方老师都会拖着长了骨刺的腿,一瘸一拐地赶到教室里,咬着牙围着学生团团转,皱着眉盯住每个人的眼睛看,瞪得你都不好意思了,几乎所有的人都抱着一本语文书背诵。这时,方老师那张平时总是阴沉的脸,就象绽放的牡丹花似得舒展好看了。&&英语、数学老师都是年轻人,对老教师的这种作法无比愤怒,但也没法。实际上,方老师是个爱心十分炽烈的人,我就曾听她班上的同学说,方老师曾煮鸡蛋面,给生病的学生吃。&&
  还有&&,还有&&,还有&&,真多啊!
  闭上眼睛,想想自已这一辈子遇到过的好人,脑子里总是浮现出当年郑大附中的老师&&人一生中,能遇到这么多好老师,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情啊!
  记得当年,我们对学校怨气冲天的地方,主要是在伙食上!每到吃饭的时间,班上伙食委员就会提着馍筐,按人头到学校伙上领馒头,班上每8人一组,分一盆清汤寡水的大锅菜。那时国家刚从三年经济困难中复苏,每人每月定量的那点油、那点粮食根本不够吃,大家经常都是饥肠辘辘的。见到肥肥胖胖的炊事员,气就不打一处来,总觉得大家的口粮都让这些人吃去了。每到开饭的时间,各班的伙食委员和同学时常会聚在一起,跟炊事员干仗。嫌馍小了,汤稀了,菜打少了&&,闹得不可开交。这时,负责学校后勤的杨校长,就会从人群后面命令炊事员:再多打点,再加点,再多分些&。有时候炊事员噘嘴,杨校长就会又加一句:月底对不上数的话,由学校实验田的收成补足!
  当时的学校领导真是下劲了。常常可以看见杨校长围着一个大围裙,和炊事员们一起,坐在案板旁,揉面做馍。用一杆小称称每个馍的份量,想着法变花样:包子、滷面、肉面条、蛋炒饭&&。后来,郑大附中的伙食也办得小有名气了,经常可以看见一些外校的领导,到郑大附中参观取经。对当时的伙食,至今还有印象的是:1分钱二斤的&吸溜&红著;5分钱一个的滷鸡蛋;一毛钱一份的炒肉片;4毛钱一斤的鸡蛋糕&&在那物资匮乏的年代,这些都是令人唾涎欲滴的美味佳肴了。
  我听我高中的同学说:郑大附中57年建校,当时还只是个初中部。61年以后,拼拼凑凑算是有了高中部。那时郑大附中的升学率,在郑州市也是名列前几名的。但是,当时郑大附中的领导和老师心气极高,非要拿第一不可!
  我听我高中的同学说,高二的时候,他有个数学问题问老师,当时老师没有回答出来,他也把这件事忘了。有一天下课,他发现数学老师蹲在外面等他,一五一十地给他讲解数学题。那时的老师和现在的不一样,老师是缠着学生学习。看见好学好问的学生就高兴,恨不得把滿肚子的学问一下端给你!
  1966年,郑大附中的领导和老师,把那一届的毕业生当成宝贝了。当成了夺取河南省中学升学率第一的杀手锏了!
  我听我高中的同学说,当时李校长专门开会,要求毕业班的班主任,辅导老师,根据每个学生的特点,制定学习辅导计划。一个老师负责几个学生,落实到每个人;学校实验田里的收入补贴到伙食上,保证毕业班的营养;学校医务室制定计划,保证每个同学能健康,精力充沛地投入考试&&全校上下一心,人人努力,摽着劲,要把一中比下去!
  四十多年过去了,当时的学校领导和老师见到我们,还时常惋惜地说:可惜了,可惜了,要不是文化革命&&可惜了&&。他们为他们的学生感到惋惜!也为郑大附中感到惋惜!
  记得当年郑大附中礼堂的墙壁上刻有几个大字:团结、紧张、严肃、活泼。这是延安抗日军政大学培养干部的办学方针!那时还没有教育要四个面向的说法。印象中学校领导在各个会议上总是强调:要以抗大为榜样,把每个同学培养成革命事业的接班人。
  记得每个学期,学校总要开几次大会。李校长坐在主席台中央,主持会议。讲国际国内的大事,讲政治形势。学校参加四清工作队的就会介绍农村四清的情况。有老师从北京开会回来,就讲自己的见闻,讲教改的事情&&
  记得在学校的树荫下,集体听中央电台的长篇通讯《县委书记的好榜样--焦裕祿》;听《与苏共领导的公开信》;听大庆油田王进喜的先进事迹;听大寨大队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报导;&&搬着条凳,去农学院听《中印边界自卫反击战的报告》&&;听到原子弹爆炸成功的消息,全校师生欢呼雀跃,通宵不眠&&。
  记得在当时郑大附中的校园里,除了新闻节目以外,广播里经常播放一些文学作品:
  播《烈火中永生》,江姐说:&如果需要为共产主义的理想而牺牲,我们每一个人都应该,也可以做到一一脸不变色,心不跳。& && 她穿着那件红色的绒线衣,坚定地从歌乐山监狱走向刑场,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洒满了她的全身&&。
  播长篇小说《欧阳海之歌》,校园里震响着欧阳海冲向铁轨时,播音员激动、高亢的声音:&&
  &在这短短的四秒钟,欧阳海都看见什么?迎着扑将过来的列车,也许他看见了一条英雄的大路:看!董存瑞在大路上走着,他左手托起炸药包,右手拉响了导火索,坚定地站在&桥形碉堡&下边。看!黄继光在大路上走着,他飞快地扑向敌人的机枪火力点,回过头来,眼睛望着冲锋的战友和胜利的红旗。看!张思德在大路上走着,他正挑着一担刚刚出窑的木炭,从安寨的山里边笑呵呵地走下山来。江姐也在大路上走着,她还穿着那件红色的绒线衣,步伐是那样坚定有力,神色是那样泰然自若&& 无数的人民英雄在欧阳海眼前出现了!有的为新中国举起了炸药包;有的为中朝人民用胸膛堵住了枪口;有的为了人民的解放事业勤勤恳恳工作到最后一息;有的为了实现人类崇高的理想,含着笑容走上刑场&& 大路上的英雄们用生命抚育着欧阳海。&
  大路上的英雄们,同样用生命抚育着千千万万个新中国的青年!同样用生命抚育着郑大附中天真上进的莘莘学子!
  记得那年国庆节游行&。现在人们把国庆节当成旅游黄金周了。那时人们可是把国庆节,当成生活中最重要的节日来庆祝的。我还记得:游行队伍里二砂,电缆厂,郑纺机,郑州工程机械厂等国营大厂身穿蓝色工作服,整齐划一的工人游行方阵;国棉纺织厂白帽白围裙纺织女工的笑脸;郊区农民举着丰收粮食模型的队列;&&马路两边围观的人群,摩肩接踵,人头丛动。游行的人们笑脸盈盈,歌声不断。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真心实意为国家自豪的劲头,近年来只有北京申奧成功时,天安门广场上的情景可与之一比。
  我至今还清清楚楚地纪得:当时在我们初三二班教室后面的墙上,办有黑板报。板报上经常登载一些回乡青年邢燕子、董加耕、候隽等在农村艰苦奋斗,改变家乡落后面貌的事迹&&旁边画着一张越南的抗美战况图,每天我们都用图钉在图上标出打仗的地方,计算消灭美国鬼子的数量和击毁飞机的数字&&抗美援越的战况牵动着我们的心&&
  在学校的文艺会上,同学们演出表现越南军民抗击美军侵略的&南方来信&的节目;表演歌颂新生活的舞蹈;毕业班的同学合唱《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 高唱服从祖国分配的歌曲 &&。
  那时,郑大附中的同学个个都象即将奔赴民族解放战场的抗大学员!渴望着为国家建立功勋!渴望着干一番事业!比当今的所谓&三梯队&、&跨世纪人才&可强多了!
  给校党总支贴大字报
  1966年,那年我16岁。
  从年初开始,就觉得这是一个要出事的一年。报纸上连篇累牍地登载批判《海瑞罢官》的文章,调子越来越高,火药味越来越浓&&指名道姓批判文艺、宣传、教育的&黑帮&分子的文章也越来越多&&几乎每天都有新的名字出现。当时报纸的头版上也登载一些解放军战士欧阳海、刘英俊、王杰的事迹;独立自主研制成功的牛胰岛素、万吨水压机、双水内冷发电机&&
  那一年的春天,郑大附中的校园里,粉红的苹果花,白灿灿的梨花竟相开放。一簇簇,一团团,娇艳欲滴。随风飘舞的垂柳,高大挺拔的白杨散落其中。走在校园里,仿佛置身于花的海洋、童话般的世界。
  那一年也是我们66届初中生毕业升学的一年。从一开学,班里的气氛就不一样了。人人都憋着劲在学习。个个都有考试的高招。大家的目标都很明确:考上重点高中,进而考上清华、北大!社会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那些牛鬼蛇神、黑帮分子离我们还很远,根本用不着我们去操心!
  进入五月份以后,报纸上的社论越来越多,批判的文章铺天盖地,上纲上线,杀气腾腾,充滿着血腥味。一场席卷中国大地的风暴正在逼进。天空鸟云翻滚,在云层的后面,雷声隆隆,电光闪闪&&
  五月二十八日,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全文广播《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通知》。播音员语气庄严,铿锵有力!新闻纪录片里,政治局委员一致举手通过,热烈鼓掌的镜头传遍大地,举国震动!
  当时的郑大附中校园就好象一口沸腾的油锅,翻腾冒泡,咕咕作响。
  那时的报纸上的文章真多啊,隔三差五地来篇社论,或转发一个文件的报导:&评《三家村》&,《橫扫一切牛鬼蛇神》,《中共中央关于改组北京市委的决定》&&每一篇文章就象一瓢凉水,浇到了郑大附中这口沸腾的油锅里,稍稍平静点的油锅立刻青烟腾腾,油珠飞溅,噼啪轰鸣&&
  当时郑大附中校园里,教楼周围,道路两旁,树起了大字报栏,上面贴滿了大字报!
  印象中当时大字报好象一致对着校党总支就干开了!象有些单位出现的誓死保卫党总支的事并没有出现。一个小小的中学校长多大的官呀,省委把大门的职务都比这高!
  &质向校党总支!&
  &校领导执行修正主义教育路线&!
  &校领导打击迫害革干、工农子弟!&
  愤怒的遣责声越来越尖锐!
  老实说,当时我有点懵。扭头就变脸,对着恩师呲牙,感情上还一时转不过来弯。那段时间我忧心重重。
  我的一个团委的同学,情绪异常激动,泪如雨下,哽咽地对我说:&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党?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党?&我也有同感,也不禁热泪盈眶。
  当时,郑大附中高中部的一些同学组成宣传队,到初中部的一些班级宣传鼓动。我记得高二的几位同学在我们班上宣讲《五一六通知》,说:&&&纵观史册,历朝历代都是官反民,哪有执政者发动民反官的史实吗?&&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之所以伟大又史无前例,就在于共产党中央、党的领袖敢于放手发动群众;&&这是党内两条路线,两条道路的斗争。是决定中国前途和命运的一场政治运动,为了反修防修和国家不变颜色,毛主席就敢于发动全国人民来搞这场运动,真是伟大之极,这不仅是种创举,它的意义和影响深远得很。&&一旦资本主义在中国复辟,工人、农民、乃至全国人民,就要吃二遍苦,受二茬罪,真心拥护共产党、热爱毛主席的人民能允许吗?&&&字字在理!句句深入人心!
  当时《五一六通知》上说:&混进党里、政府里、军队里和各种文化界的资产阶级代表人物&、&反革命的修正主义分子&, &一旦时机成熟,他们就会夺取政权,由无产阶级专政变为资产阶级专政&。文化革命的目的是对他们进行批判,&清洗这些人,有些则要调动他们的领导权&。&&
  语调亲切,目的明确,步骤具体。就好象一个循循善诱、亲切和蔼的老师在手把手地教你写字,这一撇该怎么写,那一捺,该怎么用力!&&到了这个时候,你就是个儍子,也知道该怎么办了!一切听党的话!坚决跟共产党走!
  不是说:学校十七年执行修正主义教育路线吗?
  不是说: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统治我们的学校吗?
  那你就干吧!对着反党反社会主乂的黑帮,对着修正主义的校领导刷大字报!
  在我的印象中,当时给学校领导罗列的罪行有几条:
  1、反对学习毛主席的著作,让学生整天埋头在专业课上,一心培养考大学的修正主义苗子,不提倡走工农兵道路。
  2、以分数挂帅,不执行党的阶级路线,培养走白专道路的资产阶级子弟,把工人、贫下中农、干部子女挡在校门外。
  3、经济困难时,让食品公司的小卖部在学校食堂里卖卤肉、猪头肉,妄图腐蚀学生纯洁的心灵。
  4、消防队在学校训练时,用铁絲网把女生宿舍围起来,是恶毒挑拨军民关系,攻击解放军。
  有一天,在大字报栏上出现一张大字报,揭发:教政治的候老师私下里跟一个同学说,&要小心啊,要多想想啊,57年反右时,刚开始也是号召向党提意见,帮党整风,可后来&&,你们也看到啦,要三思啊。&
  有人揭发,说学校领导说:政治老师唐通跟学生搅在一起,形迹可疑,要严加注意&&
  消息传来,群情激愤。什么时候了,这些修正主义分子还这么囂张。大家涌到学校领导的办公室,把他们赶出来,把办公室封了。
  不久,郑大附中文化革命委员会成立了。一个按照巴黎公社原则,一人一票,全校师生自由选举产生的委员会。印象中有唐通老师、温同学、何同学、李同学、杨同学&&
  好消息一个接着一个,又一个激动人心的消息也传来了:停课,全力以赴搞运动。以后上学,不再高考啦!听到这个消息,把我高兴坏了,就差没在地上打滚翻跟头了。
  我是那种胸无大志,随遇而安的人。小学写作文《我的理想》,我写我的理想是当小学老师。把班主任高兴得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大声朗读我的作文。到了郑大附中,我才知道:这个世界上原来除了有小说,小画书外,还有能提高学习成绩的课外辅导书:优秀作文集啦、数学解题方法啦&&。我的许多同学很早就给自己立下志愿,规划人生目标。初二的时候,班上开学习心得交流会。班上的学习委员,一个小女生,在介绍完心得后,信誓旦旦,掷地有声地说:非清华不上!当时惊得我张开嘴,半天合不拢。人与人比,差距咋就这么大哩!我好象从来就没有什么志愿。64年,65年,越南正打得历害呢,天天都有美军飞机轰炸的消息。当时我想:长大了,当兵,去打美国鬼子!几个月以后,听李校长在全校大会上作教改报告时,提到杭州的一个中学生设计旋翼机。当时志愿就变了。造飞机也不错,省得打仗时受美国人的欺负。那时在郑大附中上课时,常常会有飞机在头顶上嗡嗡地飞过。听到飞机声,我就会弯下腰,侧着身子,从窗口往天上看,一边在纸上画飞机&&画得越来越象了,就跟现在玩具店里的飞机模型差不多了。
  五月的夜晚,空气清新而温和,凉风吹进来,格外愜意。教室里静悄悄的,为了应付升学考试,同学们都在紧张地复习功课,研究历年考试的试题&&
  我做完作业以后,常常会咬着笔杆沉思:今天该帮谁写入团申请书&&尽干些别人不屑的事情。学习,对我来说,从来就是个负担,一点兴趣也没有。听到废除高考,停课闹革命的消息,发自内心的感觉就是:党中央实在太英明了!一下说到心坎里啦!
  &&多少年以后,当我们这些当年以解救天下为已任的学子,沦落到社会最底层,苦于报国无门,苦于无力通过自身的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时,常常怀念我们当时痛恨的高考制度&&,想起那个16岁的夏天,我们失去了那么多一一那么多的机会,那么多的美好理想,就感到很难过,心里酸酸的。
  可是当时不,当时我们高兴得快疯了!就象一个文人写的那样:我们象一群快活的小鸟,挣脱囚笼,飞向广阔自由的蓝天!
  我们还年轻,有的是时间。一辈子的路,不是还长着吗?我们无忧无虑,衣食不愁,现在又不上课了,我们可以跟着伟大的党,去进行史无前例的文化革命啦!
  工作组来啦
  6月中旬的一天,工作组开进学校,领导郑大附中文化革命运动。
  工作组一进校,就宣布支持郑大附中广大师生的革命行动,罢免李校长的全部职务,彻底揭开郑大附中阶级斗争的盖子,狠批校领导的修正主义教育路线!
  工作组是由郑州市文教系统许多单位参加过四清工作队的同志组成,其中许多是郑州大学的学生。分到我们初三二班的工作队员是郑州大学物理系66届的毕业生,姓乔,刚在农村搞了半年四清回来。中等个,痩瘦的,戴着一付眼镜。
  头一次在班上见面,他就高声朗读毛主席语录:&有许多人,&下车伊始&,就哇刺哇刺地发议论,提意见,这也批评,那也指责,其实这种人十个有十个要失败。&
  当时听得我们一楞:怎么把&哇喇&&哇喇&,念成&哇刺&&哇刺&啦,别字大王!
  工作组果然老辣!这些经过&桃园经验&熏陶出来的运动老手果然不同凡响。前段时间学校闹哄哄的景象立刻变得秩序井然。每天早晨,六点照常上早操,上早自习。读毛选,读报纸,写心得。教室里静悄悄的,比准备升学考试还认真。吃过早饭,上课时间,有时讨论报纸;有时回忆整理学校领导的讲话,对照毛选,对照社论,从中找出校领导的修正主义毒素。中午吃饭,午睡。下午照样学习讨论,写大字报。晚上晚自习,学习,讨伦,参加学校或别的班级的会议&&天天如此!各式各样的讨论会,批判会,学校的,班级的,小组的都开展起来。&&全校上下,从老师到学生,从干部到职工,人人热血沸腾,个个大呜大放。提意见,揭矛盾,语不惊人死不休,谁都不想落后!谁都想冲到最前面!有的同学向工作组写入党申情书,写决心书。这些积极分子在参加了工作组的会议后,常常能写出极具杀伤力的大字报!那些内容只有掌握别人隐私的人才会知道。
  这一阶段,大字报的内容,大都是出身不好的校领导和老师的历史问题,家庭出身问题,历次运动中的污点&&那些在档案中、自传中、检查中深藏的秘密,象一个个巨大的泡泡,被人重新从平静的池底中翻搅出来,散发出秽气!
  这时,大字报栏上出现一批大字报,揭发李校长上中学时曾参加过&三青团&,是历史反革命的惊人消息!&&还有不远千里万里外调弄来的,鬼才知道是真是假的&叛徒&的材料。那时李校长还是个十几岁的未成年人呢。
  教历史的贾老师给揪出来了,说她年青时参加过国民党军统特务的报务班,是潜伏下来的军统特务!可能吗?不久前,我们上贾老师的历史课,讲到腐败的滿清政府割地赔款、丧权辱国的时候,她情绪悲愤,语音哽咽,让我们难受得下课铃响后,班上没有一个人走动。可能吗?但是不可能也得可能!不久又有几张大字报出现了:贾老师不但是潜伏下来的军统特务,她手腕上的那块手表,还是与台湾特务机关秘密联系的发报机呢!&&
  曾经教过我语文的徐老师给揭发出来了。徐老师是个教学经验十分丰富的老教师。待人和蔼,亲切。可大字报竟然说她不是地主出身,是漏划地主分子!是双手沾满贫雇农鲜血的地主婆!要送交公安局遣返原籍!&&
  教初三年级语文的翟老师给揪出来了。翟老师面容清秀,戴着一副眼镜,长相有点象当今的著名学者王鲁湘。文才极佳,写得一手好文章。经常在报纸上发表文章。记得工作组进校以后,有一天副组长指着郑州晚报上的翟老师的名字,意味深长地说:这可又是一个燕山夜话啊!那时我们正在搅尽脑汁寻找翟老师文章中的反党反社会主义言论呢。大字报上猛不丁地冒出个翟老师犯有男女关系的错误,是个道德败坏的伪君子!理由是有人看见翟老师屋里,晚上门后有个高一的女生!&&
  教体育的王老师,有人揭发说是个大右派!自57年以来,就不服气。经常在同学面前散布不滿情绪,企图毒害青年学生!&&
  还有很多&&
  那时候,我们每天都能够在大字报栏前,看到这些五花八门、心惊肉跳的大字报。头皮发紧,血脉蹦跳。既为积极分子们能写出这么有份量的大字报感到惊讶,又为自已写不出东西而焦急。我们就拼命地想啊,编啊&&先从学校领导开始,每人至少一张大字报,再轮到中层领导&&再到一般教师&找不出问题,就找过去犯过的错误&&没有错误&&就找家庭出身&&出身好,又没犯过错误&&就给他安个&执行修正主义教育路线&的帽子&&反正人人有份!就好比机枪扫射,每个人都得挨颗子弹!哪盆水脏,就泼哪盆。无中生有者,有之;小题大作者,有之;无限上纲者,有之;借题发挥者,有之;&&千奇百怪,各逞其能!
  记得有一张大字报揭发批判学校领导,恶毒攻击解放军,离间军民关系!事情的原由是:那年的春天,有支消防队在郑大附中训练。营房就紧挨着女生宿舍。那是个青春勃发的年纪!谁敢保证不出问题?学校领导决定:在女生宿舍周围,用铁絲网围一下。这下子就成了学校领导恶毒攻击解放军的罪证了。当年学校领导关爱自己学生的拳拳之心,你能体谅到吗?多少年以后,当我的女孩也在郑大附中上学。猛然知道隔壁就是白庙教管所,尽管有着高墙电网,当天夜里就作起恶梦来:要是有个歹徒翻过高墙,钻进女生宿舍该咋办?天理良心啊!
  教我们英语的肖老师,那年刚从武汉大学毕业,来到学校也不过几个月。人长得端庄秀气,小巧玲珑。发音标准,口齿清楚。她极其耐心地纠正你的英语发音,&你看&,她说,&舌尖顶在上愕,气流从舌两边轻吐,发出颤音&。为了让你看清口型,她轻扬头,把身子伸过来&对这样一位教学认真,长得又可爱的老师,有同学竟然写大字报,批判她是资产阶级小姐,小资产阶级生活作风!理由是:肖老师从旁边走过,能闻到一股香气&肖老师抹得是贝壳装得掺点香精的凡士林!&&现在有些黑心的养猪户,为了多卖钱,让猪身上的伤斑浅些,往猪身上抹这东西都嫌掉价!怎么可以这样说肖老师呢?
  记得小时候,家住在广州越秀山下,中山纪念堂后面。附近有座寺庙。那年夏天的一天,我钻进寺庙里,正是下午,阴天,香客很少。大殿里阴森森的,轻声说话都有回声,令人毛骨耸然。四大金刚呲牙咧嘴,瞪园眼珠,前顷的身体一直顶到屋顶,在黑洞洞的大殿里用凶神恶煞般的眼光向下盯着你,恐惧从天而降,使你不寒而栗!旁边侧殿里,三百罗汉走廊里的金身罗汉神态各异,栩栩如生:有闭目养神的,皱眉思考的,冷眼注视的,慈眉善目的,凶狠瞪眼的&&不管是什么姿势,不管是什么神态,不管是从什么角度看,他们的目光始终是盯着你的,你逃不开,也躲不掉!&&你不禁在想:他们是不是在算计你?在打你的主意?冷汗不禁渗出,心慌气喘。
  1966年的夏天,在郑大附中,我的感觉就象那年在寺庙里,面对金刚,面对罗汉时的紧张焦虑感!周围突然冒出了这么多劣迹斑斑的伪君子。有一句戏词说:洪洞县里没好人。当时是:郑大附中没好人,都成坏蛋了!
  几个月以前,你还觉得那些辛勤培养你的老师、校领导亲如父母,恩重如山!你还想着有朝一日,一定要报答恩师们的教养之恩。可是现在,经过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洗礼之后,你发现:原来那些笑容可鞠、慈眉善目的恩师们,都成了面目狰狞的牛头马面了。他们在向你使坏!想让你变成修正主义苗子。
  几个月以前,你还觉得郑大附中是个充滿友爱、充滿温暖、充滿朝气的花的海洋,童话般的世界。可是现在,你却发现:郑大附中原来是个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的是非之地。
  那时郑大附中的物理实验室已经搬空了,变成了收留牛鬼蛇神的关押之地。学校工作组和校委会常常发布命令,要求那些新近揪出来的问题严重的校领导、老师到物理实验室集合,晚上不能回家,随时参加学校、年级、班级的批判会,接受群众的批判。私下里,工作组的同志非常老练地说:这样做,主要是怕犯错误的人想不开,怕自绝于人民!有的住两三天就回去了,有的则长期住下去。&&有时一天关进来一个人,有时一天能关进来七八个人&&人数最多时,有二十多人了。
  他们大都穿着破旧,步履沉重,精神沮丧,战战竟竟。往日意气风发的书生风采没有了。没事的时候,就蹲在屋子里写检查。有批判会了,就按工作组的吩咐,到指定的会场参加批判会。站在会场中间,或者站在主席台前,有时可能会有个櫈子坐。那时还没有体罚戴高帽之说,人们还是相当守规矩的。你站在那里,你得忍受飞溅的唾沫,你得适应高八调的嗓门,你得接受来自各方上纲上线极高的批判!你不能解释不能分辨。你要是忍不住了,那你就该倒霉了。愤怒的声讨声象狂飙一样,一浪高似一浪;有哪个好事的积极分子就会又给你增加项罪名,死纠缠着你;你要是还不服气,可能就会碰上一个表现欲强,极于想立功的二蛋冲上台前,摁你的脑袋,捋你的胳膊!这时,你不但灵魂受到冲击,而且还受到皮肉之苦!你干脆什么都认吧,主动把屎盆子往自己的头上扣,把自己的哪点事说得天大!拼命上纲上线,调子比对方抬得还高。让对方感到惊讶,感到舒心,感到解气,感到你被彻底打面了,就可以放你一码,让你过关了。真难熬啊。
  忆苦思甜
  七月中旬的一天,我们班工作组的乔组员布置第二天的工作:上午,参加全校忆苦会;中午,吃忆苦饭;下午,接着开忆苦会;晚上,吃思甜饭。乔组员出身在一个贫农家庭,三代贫农,觉悟极高。平时话语不多,略显有些愚钝。但执行命令坚决果断。他说:我们一定要牢纪阶级苦,不忘血泪仇,一定要把郑大附中的反党反社会主义黑帮批倒批臭!
  那一天的忆苦会安排在学校的大礼堂里。每个班的同学搬着凳子,按年级划片坐好。同学们脸上表情凝重。主席台两侧挂着&牢纪阶级苦,不忘血泪仇&的标语。横幅是&狠批郑大附中反党黑帮!&主席台前侧,李校长和几名揪出来的右派老师狼狈地站在那里。
  &天上布满星,地下亮晶晶。生产队里开大会,诉苦把冤伸。万恶的旧社会,穷人的血泪恨&&。&一首熟悉的让人心情沉重的歌曲,在人群里唱响。她那如泣如诉的旋律,把你带到那苦难的人吃人的旧社会:遍地死尸,地主老财们的狞笑,带着血迹的皮鞭,阴森森的水牢&&。昨天晚上学校操场放映的电影《白毛女》中的境头还在眼前闪现:喝滷水自杀,临死前杨白劳绝望痛苦的表情;身受凌辱、歺风露宿、由人变鬼的喜儿&&。
  大会的发言是精心选择过的:一个是老红军子弟,讲述其父亲一一一个放牛娃的悲惨家世和走上革命道路的战斗的经历;一个是工人的孩子,控诉资本家的残酷剝削;还有几个发言是贫下中农受地主压迫的血泪史&&发言者按着顺序,逐个上台发言。个个义愤填贗,声泪俱下。常常是上面发言的人哭,底下听的人也哭。哭声在礼堂里迴响。
  在我旁边的是一位高一的家在许昌农村的同学。他哭得格外伤心,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抹得滿脸都是&&会议的高潮是一个来自南阳农村的高二同学的发言。当他诉说到他的爷爷奶奶被地主逼死的惨景,竟然哭得浑身发颤,透不过气来。害得主持会议的工作组的同志跑上跑下地给他倒水压惊&&台上台下哭声一片。我旁边那位高一的同学,竟然哭得从凳子上滚落到地上,象农村撒泼的妇女一样,用手拍打着地面,呜呜大哭。&&听到动静,我扭头一看,发现高一同学正咬牙切齿,脸因为忿怒而通红,目光充滿了凶气,盯着主席台前站着的校领导和老师。我怔了一下,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国民党兵痞为什么遇见共军翻身农民,会立刻魂飞魄散,闻风丧胆的原因了。你想想:要是遇见一个呲牙瞪眼、凶狠狠的人冲过来,抱住你,要死要活地玩命,能不害怕吗?搁你身上,你也害怕呀!
  中午开始吃忆苦饭。饭前,乔组员简单说了几句:吃忆苦饭不是一件小事,要把它当成政治任务来看,要细细地品尝,要品出旧社会劳动人民所受到的苦难,要尝出新社会劳动人民当家作主的甜蜜!
  当时的忆苦饭,配方来自猪圈里的饲料。我记得有粗糠,红薯藤和实验田里的不知名的野菜,煮得半生不熟。乔组员亲自操勺,每人一碗,当着面吃,互相监督。吃得快,吃得多的受表扬;吃得慢,或偷偷倒掉的挨批评。
  那猪饲料要多难吃有多难吃!那粗糠糊糊还勉强能够咽下去,那一团团粗糙韧硬的野菜却堵在你的食道口,怎么也下不去。你开始返胃,倒酸水&&。抬眼看见乔组员铁青着脸正看着你,你赶紧咬牙强行咽下去。可是等你咽完以后,你发现还有几根菜茎正挂在你嘴里的牙齿上,还没有咽下去完!你又开始干呕,把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呕完以后,你又发现那几根菜茎正紧贴着你的食壁还没呕出来,你得用手牵肠挂肚地扯出来&&
  这个时候,你什么也品尝不出来了。除了舌蕾上,食道上,肠里,胃里痛苦的感受外,再没有其它什么感觉了。我觉得有点难为情,我强迫自已去想:这种忆苦饭,在旧社会广大贫下中农还吃不上呢!现在世界上还有三分之二的劳苦大众连这都吃不上呢!新社会多幸福啊。这种联想有点困难,莫非我的觉悟太低了?
  下午接着开诉苦会。
  工作组不知从那里找来一位姓王的大娘。王大娘住在郑大附中的家属院里,是郑大附中校工的家属。说话絮絮叨叨,前言不搭后语。她出身贫苦,据说解放前曾在乡下当过妇联干部,有斗地主的经验。
  当这位感情朴素的街道办事处妇女在热烈的掌声中登台时,我们看到:王大娘有一双浑浊善良的眼睛,眼睛里噙着闪亮的泪花。她那双爬滿硬茧骨节粗糙的大手,和布滿皱纹的黝黑的面孔,让人联想到泥塑《收租院》里的那个悲苦的农妇!面对这样的劳动妇女,你能不相信她的控诉句句都是发自肺俯,都是&字字血,声声泪&吗?
  王大娘一登台,就冲到台前李校长跟前,跺着脚,指着人,大叫起来,一边呜呜地哭。主持会议工作组的同志赶忙把她劝到麦克风前,请她发言。王大娘就对着麦克风哭起来。你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你只是看见她在不仃地哭,嘴在不仃地嗚噜嗚噜地动。突然,王大娘象疯了似地扑到李校长的跟前,抓挠李校长,朝李校长身上吐口水。工作组的同志拦都拦不住。王大娘拍着大腿嚎起来,嚎一阵,嗚噜一阵,最后总算听明白一点:原来王大娘和李校长家住一个家属院,大概因为一件什么事,受到李校长的批评&&现在李校长成了被罢了官的反党黑帮,申冤出头的日子可算到了!
  这时有人在台下领着呼口号:
  &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打倒李&&!&
  &批倒批臭郑大附中修正主义教育路线!&
  &为贫下中农申冤报仇!&
  群情激奋,怒火中烧。人人都把台上站着的那群校领导和老师当成恶霸地主黄世仁了,人人都想象黄世仁逼死杨白劳,糟蹋喜儿的罪恶行径,阶级仇恨如火山一样爆发出来。个个攥紧拳头,咬牙切齿!
  接下来的发言,火药味就更浓了。诉苦的人边哭边诉,到末了,总要将阶级仇恨联系到站在台前的校领导和老师身上。每个人在诉完之后,总要冲上去对着那群倒霉的人吐口水,有的动手打人!&&
  记得那天的诉苦会结束得很晚。到吃饭的时候,天已经有点蒙蒙黑了。
  哪顿思甜饭真是丰盛啊,至今难忘!大盆大盆的肉块,烧茄子,炒鸡蛋,包子,馒头,大米饭,随便吃,不要钱!下午二、三点的时候,肚子就开始咕咕地闹起来,直出虚汗,饥饿难忍。总算坚持到开饭的时间了。可劲吃吧,放开肚子猛吃。幸福哇!那顿饭吃得找不到北了。头一回知道吃撑着是怎么回事儿一一是解开裤腰带都蹲不下去了。
  我抚着肚皮,感到很幸福,是有点社会主义甜的感受了。那种饥饿后吃饱饭的感觉,是一种难言的美妙舒服!
  但很快,幸福感没有了,舒服感也消失了。肚子开始绞心绞肺地痛!
  我至今都没闹明白:那天是半生不熟的忆苦饭弄得呢,还是思甜饭的油水给撑得,反正我平生第一次因为吃而弄坏肚子!
  肚子火烧火燎地疼,直不起腰。看见臭哄哄的厕所就格外地亲!蹲在里面,就不想离开。总算空干净了,捂住肚子,扶着墙,歪歪扭扭地挪回宿舍,&&还没等进门,肚子又开始咕噜咕噜地痛起来,赶紧提着裤子往回跑&&
  原来我想:可能就是我没出息,把肚子吃坏了。谁想到不是!那时男生宿舍里没有厕所,内急得到屋外的露天茅房里。当天夜里,男生宿舍走廊里的脚步声不断,房门不仃地开启。一开始的时候,二三个人,后来就是成群结队的跑步声了。咚咚咚的急促脚步声,整个晚上都没有消停!
  那几天可真是遭罪了。吃什么药都止不住!吃啥拉啥,你就不敢吃东西,哪怕是喝一杯白开水,几分钟后,就会稀里哗啦地泻半盆汤出来。
  可是郑大附中忆苦思甜斗黑帮的运动,决不会因为你泄肚遭罪而受到影响,开展得正风风火火得呢!
  工作组已经从前一段的诉苦中发现了控诉典型,这些典型就在各个年级的诉苦会上串讲,造成浩大声势和浓裂气氛。在那段时间里,学校操场,晚上放映电影:《白毛女》,《血泪仇》,《东方红》&&;白天则组织学生参观省博物馆展出的各种阶级教育展出活动:大型泥塑《收租院》,《康百万罪恶家史》,《三条石阶级教育展》,&&。每次活动时,人群里都会发出嗚嗚咽咽、抽抽搭搭的哭泣声&&那时,诉苦会开完以后,通常就接着开批判会,批判郑大附中的领导和老师。
  诉苦会上哭泣泣,斗起人来狠煞煞!你很难想象那些在诉苦会上哭得死去活来的人,在批判大会上会有什么举动?一些体罚人,污辱人,打人的行径出现了&&那时,正在学习《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一些斗地主的方式渐渐蔓延开来&&
  你会发现那些冲在最前面的人,大都是写过入党申请书的积极分子,苦大仇深的贫下中农子弟,好激动的低年级女生!很难解释当年那些小淑女们动手的原因,有心理学家分析:青春期综合症,激素分泌多了。
  七月底的一天,经过学校工作组的同意,郑大附中的牛鬼蛇神游街示众!
  在炎热的太阳底下,郑大附中的牛鬼蛇神队伍走过来了,沿着附中家属院到前院教学楼,一步一步走过来了;在一片辱骂和推搡中,一步一步走过来了&&
  我看见李校长高大挺直的身体这时己经弯曲驼背了&&一顶打着大叉的纸糊帽子扣在头上,身上泼滿了墨汁&&。不久前,李校长还滿怀激情地说:要把郑大附中办成抗大,力争让每个同学都升入大学呢&&
  教政治的候老师蹒跚地过来了,头上戴着高帽,手里拿着锣&&有人用棍子打他,逼他说:我是牛鬼蛇神,我该死&&就是因为善良的候老师,怕自已的学生重蹈57年反右的覆辙,曾好心地劝说他的学生&&
  教语文的徐老师过来了,头发剪光,剃成阴阳头&&徐老师是我们三二班的辅导员,待学生就象自已的孩子一样。就是因为徐老师出身地主,非要把人家遣返原籍,逼得徐老师生活绝望,跳井自杀&&
  女管家方老师也一瘸一拐地在队伍后面跟着,头发剃成阴阳头,目光无神呆滞&&有同学把粪便泼到方老师身上!&&方老师可是把自己的全部心血都用在学生身上了!
  还有贾老师,翟老师,李老师,鲁老师&&还有好多&&那些善良的可敬可爱的老师!&&
  我现在记叙当时的事情时,笔在抖,心在颤!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能原谅:当年我们给学校领导和老师们造成的伤害!虽然在文革中,我没有骂过老师,没有动过手。但我也曾在会场上跟着呼口号,并用恶狠狠的眼光瞪过&&。老师,您能原谅吗?
  当年,当他们看见批斗自已的人,污辱自己的人,就是自已曾经呕心沥血亲勤培养,引以为荣的学生时,内心该是怎样得痛苦!但他们从未报怨过!从未记恨过!他们用他们博大的胸怀宽容他们的学生,袒护他们的弟子!
  多少年以后,我们都已经走到社会上了,面临入党、提干等人生关键场合,有关单位来学校了解文革中的表现。郑大附中的领导和老师仍在惦记和关心当年他们的学生。他们在谈话中总是说:&&,这事不能怪他们,文革是上面发动的,他们还小,响应号召罢了。&&在当时的学校中,附中的学生还是很讲政策的&&&&他们偏袒他们的学生,生怕自己的讲话影响自己学生的前途&&舐犊之情,溢于言表!我们知道后,心存感激,热泪盈眶!
  那时候,我们经常到郑州大学看大字报。校园里人声鼎沸,到处都是辨论的人群,到处都贴滿了大字报。
  郑州大学就是不一样,比附中强多了。这些大哥哥大姐姐中藏龙卧虎,人才济济,各色人才应有尽有,大字报写得有声有色!编有插图,画有漫画,图文兼顾,文字犀利&&让我们这些中学生自愧不如!
  6月初的时候,郑大中文系的十几位同学,贴出全校第一张批评校党委的大字报。认为校党委压制群众运动,单批学术权威,把郑大运动搞得&死气沉沉,冷冷清清,不象样子。&
  大字报遭到了反击,一些保党委的人贴出了&郑大不是北大&,&反对校党委就是反党&等大字报。写大字报的学生被戴上&小邓拓&,&小吴晗&,&反革命&,&右派学生&等帽子。领头的学生&一共产党员、团支部书记王相海跳楼自杀身亡!这件事轰动全校,轰动全市!
  写反击大字报的人大都是学校团委、学生会的干部、政治辅导员。这些建国初,从炮火硝烟的战场上下来的小战士,在土改运动中发现的积极分子,在工作中涌现的先进工作者&&被党送进工农速成中学中学习,保送到大学深造的工农调干生,对学校的一切充滿了感情。他们根本不能容忍对曾经培养了自已的校领导的批评!他们中间的许多人都曾经历过57年的反右斗争。他们把那些向学校党委提意见的同学,当成向党进攻的右派分子了。他们滿含热泪,情绪激动地跟写校党委大字报的同学辨论,写反击右派进攻的大字报。
  我对响应号召向校党委提意见,就说成是别有用心,是右派进攻的说法不以为然。如果这种说法成立的话,那么郑大附中的同学不都成了右派分子了吗?
  印象中当时被反击的学生中,有个叫党言川的学生。大字报覆天盖地地揭发、批判他的反动言论。四十多年过去了,很多内容都忘了。但至今仍记得大字报中揭发他与同学的通信中,议论信阳事件的文字:&&自1959年重阳节吃最后一口米饭到60年春,光山县四五十万人被打死饿死三分之一以上,甚至出现人吃人的现象&路上饿殍遍地,妻离子散,全家自杀、饿死者数不胜数&&&
  当时我一眼就认定:这是恶毒攻击共产党的言论!我根本就不相信在共产党的领导下,会有饿死人的事件发生。
  &就凭这一条,说他是右派学生,不亏!&我气愤地想。
  这一时期,整个社会都处在颠狂、亢奋的状态!&大街上到处是游街示众的队伍,卡车上站着挂牌的走资派,例如市长、局长、中学的校长;而地上走的人数众多的是牛鬼蛇神,也就是&黑七类&:大大小小的资本家,地主,富农和右派,解放前在国民党政府和军队里当官的人,&&后来发展到劳改释放犯,坏分子和生活作风有向题的人,也进入到游街队伍中来。他们都挂着牌子,有的戴着高帽子,敲着锣,唱牛鬼蛇神歌&,有生活作风问题的女人把鞋子挂在脖子上&&这些&黑七类&在人群的簇拥和围观下低头走着,他们不知所措和害怕的样子,不时遭到围观者哄笑和押解者的辱骂,偶尔还会遭到不懂事小孩投掷物的袭击&&游街示众的队伍南来北往,一队接一队的,好不热闹!
  那段时间里,常常能听到&&自杀了,&&上吊了,&&跳楼了;&&一些跟着共产党多年的老干部,老知识分子,老艺术家&&绝望了,心碎了&&;一些堪称民族精英的人逝去了&&
  令人悲痛!令人惋惜!
  现在有人一口咬定,硬说这一切都是造反派干的。这可真是冤抂啊!当时,造反派还在老天爷的肚子里呢,还没出世呢!
  学生斗学生
  那一年的夏天,气温格外高。整整一个八月,好象就没有下雨,闷热闷热的。 郑大附中文化革命运动,也跟这天气一样,高温,湿闷,透不过气来。
  学校的反党黑帮,罢官的罢官,靠边站的靠边站。教师中的牛鬼蛇神也批臭了,游街的游街,剃阴阳头的剃阴阳头,高帽也戴上了。学校大字报栏上的大字报,显得有些稀稀落落了。可能是这会儿己经没有多少新东西可批了。下一步该干啥呢?或者说,再揪谁呢?其实,全共和国的领导,恐怕除了毛主席,上至刘少奇,下至我们班的领导小组长,都知道下一步该揪谁了。不久,工作组在动员大会上宣布:要撗扫一切牛鬼蛇神!凡是不符合毛泽东思想的人和事都要批!学生里面的也要抓!一些运动积极分子竟然在大会刚散,就把同学作为批判对象的大字报贴滿校园。几乎每个班都有&三家村&&四家店&之类。不少配有战斗性极强的漫画。
  班上的空气顿时紧张起来。同学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观察着,互相猜疑着。
  我有个同学姓杨,父亲刚从部队转业。我俩关系挺不错,颇有共同语言。晚饭后聊天,谈理想,竟很一致:都想当兵!杨同学性格随和,大大咧咧,口无遮拦,好说俏皮话。有一天不知议论什么事,说高兴了,竟拍着班上毛主席塑象中山装上衣口袋,挤着眼,神秘地说:这里面可是装着不少钱啊!当时周围的同学都抿嘴笑了。谁也没把这当一回事。现在有同学把这件事翻出来了,说杨同学&恶毒攻击毛主席,丑化伟大领袖的形象&。这可真是天大的罪名啊,要认起真来,得关进号子里喝稀饭了。杨同学吓坏了,面如土色,那几天惶惶不可终日。好在杨同学出身好,革干家庭。在班会上检查一次,就不再追究了。可怜就可怜那些出身不太好,平时说话又不注意的同学。
  那时讲阶级路线,讲家庭出身。成份不好,就象&紧箍咒&一样箍在头上,表现再好,拼死拼活,也只是可用,不可依靠的人。
  我们班表现最出色的人,往往是家庭出身不太好的同学,学习好,口才好,组织能力强。我就不行,学习平平,表现平平,就会掂着扫帚猛扫地!之所以把我推到团支书的位置,恐怕就是因为成份好,父母都是党员,都是当兵出身。
  那个时候,班里在工作组乔组员的安排下,以学习小组为单位开讲评会。这时的讲评会和前一段的诉苦会不太一样,每个人都得发言。出身好的讲过去家庭受的苦,讲阶级仇恨,讲如何发杨革命传统。出身不好的讲对旧家庭的认识,讲如何划清界线,如何肃清反动影响。
  讲评会上,大家面对面地坐着,近在咫尺。出身好的同学哽咽难言,撕心裂肺地痛哭之后,往往用愤怒的目光盯着出身不好的同学,好象阶级仇、家庭恨就是面前的那个同学干的。出身不好的同学则心事重重,灰头灰脸,小心翼翼地谨惧地选择词句,讲述自已家庭的罪恶,讲自己的认识&&底气不足,声音越来越小,好象蚊子叫了&&这时出身好的积极分子就会历声吆喝:大声点!听不见!或者说:对反动家庭认识不清,没有划清界线,再来一遍!这时,出身不好的同学就好象受惊吓的兔子一样,簌簌发抖,浑身哆嗦了。往往讲评会开到这会儿,就变成对出身不好的同学的批斗会了。
  这个时期,北京的一个叫谭立夫的人,有一篇宣扬血统论的讲话流传到学校,很对某些出身好的积极分子的胃口。&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横批:&基本如此&。这幅对联,风靡全国,刮起一股&血统论&的狂风。
  &要问老子是哪一个,大名就叫&自来红&,我们从小长在红旗下,成长在红色部队家庭环境中,从小饱受了红色革命的教育,我们的老子跟着党,跟着毛主席从枪林弹雨中闯出来的,他们对党对毛主席最热爱,并且从小就这样教育我们,所以我们从小就对党和毛主席有最最深厚的感情,最最热爱毛主席。老子的革命精神时时刻刻渗入我们的体内,我们从里到外都红透了。&自来红&正说明了老一辈革命者的传统怎样传给了革命的后代!我们是纯纯粹粹的无产阶级血统,我们受得是地地道道的革命教育!而你们是在资产阶级高级玩意、反革命、大右派的环境中生长的,你们整天在家受的是黑黄白等杂七杂八的教育,你们不改造,只会&自来黑&! &自来黄&! &自来白&! 崽子们:你们有人极端仇视我们这些&自来红&,我们告诉你们,无论如何,我们这些出身革命家庭的&自来红&比你们出身反革命的&自来黑&,资产阶级的&自来白&,要强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强的无法比!& &是我们无产阶级的父辈打下了这大好江山,难道我们无产阶级的后代就不应该坐江山吗?我们红五类子弟是学校理所当然的主人,我们红五类子弟是国家的理所当然的主人。让那些迫害、歧视、嘲笑我们革命干部、革命军人、工人、贫下中农的人见阎王去吧!中国是属于我们的,世界是属于我们的!我们要高呼:自来红万岁!红五类万岁!&&&
  现在阅读这些极端偏激、狂妄荒谬的文字,感到可笑,难以置信!但当时,却在出身&革命家庭&的学生中引起巨大的共鸣。事实上,当时我看到这篇文章时,就感到浑身舒泰!八月下旬,至九月份,在一、二个月的时间里,在一些学校,主要是在一些中学里,人们已经不再批斗校长和老师了。变成了&红五类&学生整&非红五类&学生和&黑五类&学生了。其实,不应该简单责怪这些偏激、单纯、盲从的出身好的同学,从解放前到解放后,从中央到地方,任何政治运动几乎都是如此!红五类团结非红五类,斗争黑五类。在以往运动的文件中,在当时电影,戏剧,小说等文艺作品所表现的阶级斗争场面看,家庭出身已经成为分辨敌、我、友的标准了。从1963年以来执行的阶级路线所尊从的血统论,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一讲阶级斗争,人们就把斗争的主要矛头引向地富反坏右那些人,使之扩大到地富子弟和有历史问题或犯过错误的人。文革前,前北京市委的一些人,曾经要把北京变成水晶城市,内定名单要把一些地富出身的人和犯过错误的人迁出北京到偏远的省区。家庭出身对于中国人来说,具有关乎一生的特殊意义。每一次政治运动,都有一个排队的顺序,按一定比例划分左、中、右,最简单易行的办法,就是先按家庭出身排队。出身于地主、富农、反革命、资本家、甚至小商小贩这类非无产阶级家庭的人,往往会首先成为运动的牺牲品。不同家庭出身的人,际遇截然不同,有些人&根正苗红&,天生是无产阶级的坯子,是为革别人的命而生的;有些人一生下来就低人一等,每次运动都在劫难逃,天生是被人革命的料&&。一些人就把斗争的目光转到昔日的同学身上,一双双带着阶级仇恨的眼睛雪亮地注视着周围一切,一根根绷得紧紧的阶级斗争神经在寻找着攻击和发泄的目标。
  我记得班上一个姓王的同学,老父是黄委会的高工。人很聪明,好露能,爱抬杠,是班上有名的&扛头&。好拧着来,你说东,他偏说西。你要是说西,他偏又说东,总要和你不一样,总是有理!要说这种逆向思维,喜好标新立异的作法恰恰是一名科研工作者的良好素质。多少年以后,他从清华大学汽车模具设计专业毕业,以郑州汽车制造厂工程师的身份,调到海南马自达汽车厂主持产品设计时,就是凭着他的扎实功底和机敏的头脑。但是1966年的夏天,他的那个不识时务,不安份的较真劲,让他挨了一场批斗!记得是班上的一场诉苦会刚刚结束,人都没有散场,大家都沉浸在悲痛之中。苦大仇深的诉苦人气息还未平,眼泪还没擦干呢。王同学就兴冲冲地站起来,大声指出诉苦人的发言有毛病!原来诉苦人为了形容天下的地主老财都是蛇蝎心肠,都是一样的狠毒,用了一句谚语:天下乌鸦一般黑!地主老财一样狠毒!那时的诉苦会上经常能听到这句话,大家都觉得很正常,用得很贴切,很解气。
  &不对!&王同学说,&天下乌鸦不都是黑的,还有白的呢!&
  全班同学一下全都楞住了:都什么时候了,躲还躲不及呢,这个不知好歹的&扛头&,却闹着把自已送进虎口里。
  &你说什么?&讲台前站着的乔组员脸都气歪了,&再说一遍!&
  &乌鸦不都是黑的,有白乌鸦!是科学画报上说的。&王同学手里拿着一本杂志在摇。
  &这是一个严肃的政治问题,&乔组员阴阴地说,&你是说还有好地主,是吗?你是想为你那个地主爷爷翻案吗?你给我站出来!&乔组员突然大叫一声。
  班上的几个积极分子围了上去,推推操搡地把王同学弄到讲台前。一群人围着王同学指手划脚地批起来:&为地主分子翻案啦,为反动派鸣冤叫屈啦,妄图恢复地主阶级的一统天下啦,是地主阶级的狗崽子啦,剝削阶级的孝子贤孙啦&&&各种吓人的大帽子,随着飞溅的唾沫落在王同学的脸上!
  那时,人们讲话上纲很高,那时人们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心理压力很大。我看见王同学脸色煞白,额头冒出汗来,神色惊恐,两眼噙着泪,低头发抖&&
  记得有一回在学习会上,班上领导成员突然叫一位姓肖的同学站起来。
  &想想看,最近有没有对文化革命不滿的地方?&领导成员说。
  肖同学学习成绩特棒,父亲是郑州大学数学教授。平时在班上谨小慎微,不惹是非,埋头学习。文化革命开始后,废除了高考制度,把我们这些懒汉高兴坏了。肖同学却显得忧心重重,自言自语地说:完了,完了,以后没有学上了。这句话不知怎么传到领导成员耳朵里了。
  &这是什么意思!&领导成员历声问,&过去,郑大附中的领导打击、迫害工农子弟,干部子弟,培养资产阶级孝子贤孙,是可忍,孰不可忍!文化革命就是要改变这种现状,就是不能让象你这样走白专道路的资产阶级子弟上大学!&
  肖同学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就象电影里斗争会上被斗的地主一样,低着头,夹着膀子站在那里,豆大的泪珠扑扑搭搭地从眼里滴出来&&
  记得班上有位姓温的女同学,干部家庭出身。文化革命初期,父亲被罢官了。这在以后的日子里,罢官,靠边站,司空见惯。没有,反到稀罕了。但当时,却很扎眼。一次开班会,班上领导成员要温同学当着全班同学面,谈对自已父亲被罢官的认识。温同学讲了,积极分子不滿意,一群人围着女同学又大叫大嚷起来&&
  还有&& 还有&&。
  你很难相信:不久前大家还在一个盆里吃饭,在一张课桌上学习,在一间寑室里睡觉&&不久前大家还为了班级的荣誉,互相关心,互相帮助,情同手足。现在,同学的情意到哪去了呢?怎么成了敌人了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记得在七月下旬的一天,在学校教导处的西山墙上,出现了几张反对工作组的大字报。大意是:工作组转移斗争大方向,包庇牛鬼蛇神,挑动学生斗学生&之类,记不太清了。反正影响不大,没有几天就平息下去了。那时,工作组在郑大附中的同学中还是很有影响的,人们普遍是把工作组当成党的领导来看的。我就曾听到几名积极分子在大字报栏前,指着落款处说:这都是什么人!敢反对党的领导?查查这些人的出身,都是地主右派的狗崽子,没有一个好东西!
  那时,工作组在开会的时候,不管是大会,还是小会,总是鼓励表杨那些公开与自己旧家庭决裂的出身不好的同学。从初一到高三,每个年级都有,人数可多了。许多名子都记不清了,至今只记得有个姓方的同学,面色通红,语速极快地在全校的大会上发言,讲述自已如何与旧家庭决裂,如何与父亲划清界线,如何批判父亲的错误思想&&这篇发言后来不知怎的让他父亲所在单位的积极分子知道了,就成了他父亲的又一条罪状,批斗更狠了&&二年以后,我的这位同学下放到农村去。那年冬天奇冷,大雪封门。这位年过半百,被划清界线的父亲,听说他的坚决决裂的儿子吃不饱,油水奇缺,就从罗山干校步行几十里,踏着没膝深雪,给他拎来一小罐猪油!不知这位不懂事的同学,当时看见浑身湿透,面容苍老的父亲时,会怎样想!
  在那段时间,校园里经常可以看见身穿绿军装,腰扎武装带的同学,个个趾高气昂,目视一切!他们为自己光荣的家庭和崇高的阶级使命而自豪!8月18日主席接见红卫兵以后,学校里成立了红卫兵。只有出身红五类(工人、贫下中农、革命干部、革命烈士和革命军人家庭)的,才能参加红卫兵!出身非红五类的,不能参加红卫兵,但表现好的,允许参加&红外围&。出身黑五类(地富反坏右)的,非但不许参加红卫兵和&红外围&,还规定:不准唱《不忘阶级苦》这首歌,不准讲造反,不准讲革命,不准出去串连,不准参加组织&&。校园里,经常可以看见许多同学在辨论:非红五类不能参加红卫兵是谁规定的?要什么条件才能参加?中农、小贩、城市贫民、自由职业等家庭算不算红五类?一些出身不好的同学说,重在表现是党的政策嘛,为什么不让参加红卫兵?难道要求进步也不允许吗?&&
  出身不好的同学,象夹着尾巴、溜着墙根走的小狗一样,战战竸竸,心事重重。与他们出身优越的同学相比,他们好象天生就矮一截!为了证明自已已经与旧家庭决裂了,他们往徃改造自已近乎于自虐狂了。夏秋劳动的时候,最脏最累的活抢着干,拼命地干,虚脱在地里&&。这年秋天,西藏建设兵团来学校招人,学校里掀起一股争去西藏、写血书热!写血书大多是出身不好的同学。他们只有借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向组织表明自己无法言喻的决心和愿望。但是不行,支边需要政审,只要根正苗红的!出身就是出身,就象遗传基因一样无法改变。无论你怎样努力,那刺在你心上的耻辱烙印却永远没法抹去!
  我常常是怀着一种同情而又怜悯的心情,看着我的那些出身不太好的同学,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曾在学习和生活中给过我帮助。看到他们痛苦而伤心的表情,我常常产生一些疑惑。几年以后,当我受到父亲的所谓&叛徒&问题的影响,沦落成&参军不能,招工不要&的社会渣滓时,我更深感到:那个以成份划分人等级的世事不公和切肤之痛!不过那都是后话,当时没有这个觉悟,当时我还沾沾自喜,引以为荣呢!
  那段时间我有些失落。原因是前一段批判郑大附中校领导时,上挂下联,有人说我是校领导的大红人。这让我火冒三丈!五月初的时候,我们66届的初中生准备应付升学考试。全年级四个班,每班抽二十多人,集中起来上大课,重点辅导。当时没有通知我,知道后,我略感不快,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平时指望你在前面,和班上的痞子周旋,维持课堂秩序。现在到了关键时刻,一脚把你踹了。成了擦屁股纸,用完就扔了。我一肚子委屈还没地方发泄呢,说我是校领导的大红人,你才是呢!你老爹是延安抗大根底,我老父是打江山的行伍。往那一站,谁也不比谁低。你敢找我的茬,老子和你对着干!
  现在想起来,当初的义愤,纯粹是二杆子的泼劲!太小孩子气了。在一旁说说都很容易,真要是把你搁在那个位置上,你也会犯同样的错误。因为人的行为都是社会环境的产物。大势所趋之下,谁能够力挽狂澜?随波逐流者,又有多少不是身不由已的?
  这年的8月底,我和高一的张同学,三四班的魏同学出去串连,至到十月中旬,才返回学校。这期间有近五十天不在郑大附中。
  那个时候出去串连,开个介绍信就走了。抓在手里摇摇,就能上车,不用买票。走到哪儿,吃到哪儿,有人接待,有人管饭,不要钱!天冷了,还发衣服穿。开天辟地以来,从来就没有的好事落到我们头上了!
  坐上火车,一路南下。当时火车上不挤,人人都有位坐。有许多胳膊上带着红卫兵袖章的学生,帮助列车员打扫车厢的卫生,朗读毛主席语录&&。列车上2角钱一份的芋头烧肉盒饭,吃得津津有味!
  到了广州,一出站,一切都是老样!街道、树木、商店&&都跟三年前离开时一样,没有变化。
  走进广州八一中学,亲切的、熟悉的往事,立刻就在眼前复活了&&校园依旧,教学楼依旧。当年和体育老师斗法,让他栽进陷井里的沙地还在;走进我记忆中的教室,靠左墙最后一排的桌面上,当年男女有别,随手划的&三八线&清晰可见;只是那块日夜惦记,时刻偷吃,搅得守果园校工寑食不安的桔子林没有了,种了一片进口柠檬,郁郁葱葱。
  校园里进进出出的都是身穿绿军装,腰扎武装带的同学,好象一座军营。那时,解放军在人民中的威望极高,能弄身军衣穿,是很荣耀的事情。哪跟现在,只有猥猥琐琐、縮缩憋憋的农民工才穿。
  迎面看见当年哪些在学校底层的浑汤浊水中,打滚厮混的难兄难弟,十分亲热。大胖、二狗、杨蛋、张孬&现在已经是红卫兵组织的小头头了。谈论起社会上的运动形势,立刻发现自己的想法有点落伍了,与当年的那些伙伴认识上有相当的距离!其中一个姓李的同学,当年在学校的时候,我经常跳在他的背上,大声吆喝快跑的面蛋,居然摇着头,指着我的鼻子说:&思想保守,没有造反精神,条条框框太多,当干部当傻了。&&&当时,后悔得我直甩手跺脚!悔不该在郑大附中当了一年团干。
  不是第二天,就是第三天,我们几个跟着广州八一中学的同学上大街,破四旧,抄家!
  带队的是个姓张的同学,个子高高,壮壮的,很精神。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军衣。&今天我们执行一项特殊的任务,&他说,&到教堂搜查反革命!进去以后,一切行动听指挥,要尊守纪律!&
  在去的路上,张同学用胳膊捅捅我,&你看!&他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看见在行进的人群中,有十几个着军装,戴红卫兵袖章的年青人。举止,神情与周围的人不一样。眼神机警,动作敏捷!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人。&那是公安局的便衣,&张同学说,&盯了好几年了,就是没有机会到里面搞它一家伙!我们是配合他们行动的,今天有好戏看了。&
  教堂坐落在一条背静的街道旁,周围有许多高大的榕树。灰色尖顶上的十字架在阳光下矗立着&&远远望去,给人一种神秘感。不知怎的,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反特影片中教堂的情景&&
  我随着大队人群涌进教堂&&。按事前的布置,我和几个同学守在门口,不让外面的闲杂人员进来。院子大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人们都好奇地踮着脚尖往里看&&。我在院门口守了好大一会儿,见沒多少事,我也进入教堂。
  作礼拜的厅堂高大宽敞,十几排本色木椅,雪白的墙壁,擦得锃亮的灯罩,装潢精美复杂的天花穹顶,四周是一排黑黢黢的小房间&&墙角站着两个约三十多岁的修女。奇怪,并沒有穿着想象中的修女袍,而是朴素的干部服。她俩闭着眼睛,不停地在胸前划十字,不管周围人问她们什么,只是摇头,摆手,不说话&&
  在厅堂边侧的楼上,穿着黑袍子的教堂主持被公安便衣押着,逐个把房间打开&&每间屋子里都有人在轻手轻脚地查找东西,趴在那儿仔细地看,耐心地翻&&有个同学悄悄地说,&便衣们正在用先进仪器搜查反革命呢!&
  怎么,还有专用仪器?我注意看了看,沒有发现什么特殊的装置。只见有几个便衣,正用一根银色的金属棒,东敲敲,西捣捣,侧着耳朵仔细地听,认真地看&&敲敲,听听;捣捣,看看&&小心惕惕地挪东西&&
  这时,房间里静极了。只能听见铛、铛、铛的金属敲击声,和轻轻移动物品的声音。大家都屏住呼吸,仔细地听,耐心地寻找&&明亮的阳光透过彩色玻璃射进来,摇曵不定地投洒在便衣们那专注、认真的脸庞上,汗津津的&&从敞开的穹顶窗子望出去,院子外好奇的人群里,有一辆卡车开过来&&
  突然,有人噔、噔、噔地从楼上跑下来,冲到外面去&&过了一会儿,又噔、噔、噔地跑回来&&。一个喜讯在人群中传播开了:找到了!找到了!还是个大家伙呢!人们的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
  楼底下,看管那俩修女的人中,有个便衣笑咪咪地撩开衣服,从腰里掏出俩手铐,把那两个一问三摇头的女人铐起来&&。不久,教堂主持也从楼上低着头铐下来,后面跟着欢天喜地的人群,抱着电台,手枪,文件&&
  国庆节前,在广州海珠广场《红卫兵破四旧成果展览会》上,摆放的电台、枪支、弹药&&,就是这次行动搜出来的东西!
  我记得头一次串连,在广州呆了有十几天,都是住在八一中学。这期间在广州体育馆参加了一次大会。具体什么名字己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当时在大会上发言的都是全国、全军很有名气的学习毛主席著作积极分子:廖初江、黄祖示&&等。大会在《大海航行靠舵手》的乐曲中结束&&主席台上坐着的代表走下来,绕场一周,接见学生群众,8、6海战的战斗英雄麦贤德由医务人员扶着,跟在后面,脑袋一榥一榥的,微笑着边走边招手&&
  那时,广州八一中学的学生全部是军队干部子女。八旗子弟飞扬跋扈的坏名声那是以后的事情,当时还是公认可信赖的红卫兵!社会上有些单位棘手的事,就找到学校要求帮助。我就听我八一中学的同学说:广州越秀区的干部拿着介绍信找到学校,要求红卫兵去搜查一家反革命家属的住宅,因为有人揭发:他家藏有枪支!
  我就和八一中学的同学一块去了。这次带队的是一个姓杨的同学,有八、九个人。
  这户人家住的是一个带有小花园的独院。大门一关,就自成一个天地。我们进去后,只有女主人一个人在家。我们把来意说了,女主人一听就急了,用广东普通话急急地分辨&&八一中学的两个女生冲上去,大声地喝斥她&&。女主人慢慢地冷静下来,尽管不高兴,但还是相当配合,她把家里楼上楼下的房间全部打开,连后院储藏室的门也打开了&&
  上午十点多的时候,这家的男主人回来了。一个四十岁出头,穿着打补丁衣服,干部模样的中年人进来了。看见滿屋子绿军装的学生,一下楞住了。&这是怎么回事?&他结结巴巴地问,当时他是市郊四清工作队的队员,回家来拿换洗的衣服。
  女主人上前把事由用广东话乌乌哇哇地说了。男主人的脸沉了下来。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不停地抽烟,默默地看着满屋子的学生楼上楼下,各个房间地翻找东西,一动不动,也不说话,眉头紧锁。他长长叹了一口气,仰脸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
  这时客厅静下来,只能听见钟表咔咔咔的摆动声,和邻屋翻动东西的声音。
  我看见男主人的眉毛在微微地翕动着&&。他在想什么呢?来的时候,听人介绍:男主人是个医生,一个富商的孩子。解放初,有个亲戚被镇压了。前几年,马来西亚反华。他从国外回到广州,积极要求进步,参加四清工作队,已经是预备党员了。他感到委屈吗?感到受歧视了吗?感到不公正吗?
  突然,我发现他用手抹了一下脸,一滴泪珠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中午开饭,女主人端上米饭、青菜、豆腐、蒸鱼。男主人看了看,说:&家里来了&&客人,还是加个菜吧。&
  女主人赶快掏出一张票子,递给刚放学的男孩。男孩跑到街上,买回一荷包烧鹅肉&&吃饭时,我尝了一口,味道好极了!
  午饭后,有点紧迫感了。忙了一上午,居然什么也沒找到!要是再找不到枪支,回去就沒法交帐了。莫非那个积极的&眼线&情报弄错了?八一中学的一个壮汉,学着前几天教堂里的那个公安便衣的样子,也用一根棍子,东捣捣,西捅捅,趴在地上,用耳朵贴在地板,贴住墙缝,使劲地听&&
  不久,效果出来了。从二楼的一间偏房里发出欢呼的声音!原来在小男孩的房间里木床底下,找到一杆枪!一杆真正的枪,一杆一扣就响的枪,一杆现在经常在公园里看见的那种一响贰角钱,打气球哄小孩的枪!
  下午五、六点的时候,屋外进来几位干部模样的人。现在已经记不起来到底是越秀区委的干部呢,还是街道办事处的干部,反正一进门就亮出工作证。&你们干得很好!很好!&领头的是一个滿脸络腮胡子的人,&谢谢你们替党所作的工作,人民感谢你们!&络腮胡子说,&现在你们可以走了,剩下的事由我们办!&
  杨同学把几名干部领进客厅,客厅中央的长几上,摆满了我们辛苦一天的成果:一支亮锃锃的汽枪,一把长柄水果刀,一柄锈迹斑斑的劈柴斧子,一罐银元,几根金条,几张存折&&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女生,正趴在桌子上点验,登记&&
  杨同学把羊角辫女生叫起来,把登记册交给络腮胡子,&我们不管了,由你们负责吧。&络腮胡子高兴得眼都咪缝起来了。
  杨同学从兜里掏出一把钱,按每人三角钱标准交饭钱。
  女主人死活不要。杨同学把钱摔在桌子上。
  &你们作得很对,很好!&络腮胡子说,&我一定把你们今天的表现,反映给你们学校的&&,不!你们红卫兵组织的领导!&
  络腮胡子的脸笑嘻嘻的。看见我们准备走了,神情突然不安了。他不停地用眼光上下打量我们,盯住我们的口袋,并高声朗读毛主席语录:&贪污和浪费是极大的犯罪。&&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他打量着我们的衣袋,耐人寻味地说,&想想看,是不是还有什么事需要交代?再想想,咹?再想想?&突然,他又开始念毛主席语录了,&贪污和浪费是极大的犯罪。&&&&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他身后的那几名踱头踱脑的干部橫在走廊上,一点沒有让开的意思。
  杨同学终于悟出来了。他回过头来,命令我们:&都把口袋翻出来!&
  我们照办了&&,把裤兜、衣兜整个翻过来,好象身上突然长出六只丰满的大咪咪&&这样挺好!当时并不觉得人格受到伤害。觉得这个方法挺不错,这能证明我们是在清清白白地干革命!
  当天晚上回学校的时候,心情好极啦!走在大街上,那路旁大榕树飘浮的须根拂在脸上,十分惬意。好久沒有这种感受了。今天过得很有意义!为人民消除了一个隐患。
  我到现在还能记得那个四十岁的中年人:闭着眼靠在沙发背上,额头宽宽,颧骨略显突出,眼角噙着泪&&
  想起这件事,心里总是沉甸甸的,总觉得对不起人家一一那个归囯华侨!
  见到毛主席
  这个时候,毛主席在天安门接见红卫兵的消息不断地传过来,激荡着每一个人的心!北京,革命的圣地,世界人民心中向往的地方!能到北京去看毛主席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啊。我和八一中学的同学决定:到北京去见毛主席!
  九月中旬,我们一行六人坐火车到北京。一出火车站,只见广场上人山人海,红旗飘扬。大嗽叭传来亲切悦耳的女中音:&亲爱的同学们,亲爱的红卫兵战友们,我们欢迊你们,北京欢迊你们!&听到这话,你心中的那把火腾地燃烧了,浑身暖洋洋的,心里热乎乎的。
  我们去的那天,正好是毛主席第三次接见红卫兵的日子。从车站广场走到长安街上,到处都是人群!只见路上挤得满满的,源源不断的学生队伍从东边湧来&&维持秩序的解放军战士,把我们放进游行队伍里,我们手挽着手跟着队伍往前走。周围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学生,胸前佩带着毛主席象章,手里挥动着毛主席语录,唱着歌曲&&滚滚的红卫兵洪流在长安街上涌动着,欢呼声、喊叫声、哭声、笑声混合在一起&&走着走着走不动了,宏大的人流几乎停顿下来。扩播里不断传来天安门城楼上主持人的声音:&革命的红卫兵要力争上游往前走,不要停下来!不要停下来!&可以说不是我们往前走,而是浩大的人的洪流裹胁着我们往前进&&终于到了天安门广场,此时宽阔的天安门广场,己经是一片红色的海洋,无数面红旗在迎风飘扬,无数个红卫兵在高举红宝书,毛主席万岁!共产党万岁!节奏短促的口号响彻云霄,震耳欲聋!&&许多学生激动得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喉咙都喊哑了&&我一边往前挪动,一边在人群中伸长脖子朝城楼上翘望,看不清,只能看到隐隐约约的人影,连谁是谁都分不清。每当毛主席出来向广场挥手时,广场上更是欢呼不断。我瞪大眼睛看,曾几次看到毛主席魁悟的上身,却始终沒有看清他的脸。就这已经十分满足了,令我欣喜若狂!毛主席一定看见我了!在向我们招手呢。&&血液一下涌到脸上,热泪盈眶!当时的感受,当时的情景,一下就留在记忆里了,至今想起,仍激动不已!
  当天晚上,住在一位姓谢的同学家。
  谢同学的父亲是解放军文革小组的副组长。听说家里来了学生,晚上很晚了,还来到我们住的房间,看望我们,说了许多鼓励的话。
  那时年纪小,不懂事,脸皮厚。仅仅因为小学同学几天,就赖在人家家里,给人家添麻烦。要是现在,宁可在火车站的长椅上坐着,也不叨扰人家。
  住了五、六天以后,我们就转到北京八一中学。那里也有许多当年在广州八一中学的同学。熟人见了面,十分亲热。
  在和北京八一中学同学相处的日子里,常常有种&洞中三日,世上千年&的感觉!小学的时候,一块偷东西,打群架时并不觉得。分别几年以后,发觉彼此差距极大,感到陌生。他们好象生活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圈子里!说话张扬,锋芒毕露,不知天高地厚。他们谈论起那些只有在党史、军史里才会出现的人物时,好象在说隔壁邻居的大妈,老头!有相当多人公然表示对江青的不屑,出言不逊,且沒有太多顾忌。这让我感到十分惊讶!这在地方上可是犯忌的事情啊。
  他们中间的一些人后来成为&联动&分子。这在一些文艺作品中,常常被描绘成嗜血成性的歹徒。在这里,我多说几句:文革初期,红卫兵打人致死的事件是极个别的,也是当时红卫兵所反对的。就象法制观念十分强的当今法制社会里,不是也时常在某些黑屋和派出所里发生一些刑讯逼死人的事件一样!任何时候,总有那么几个鱼目混珠的害群之马!广大红卫兵包括&联动&分子都是好的。至于说,当年他们保爹保妈,聚众冲击中央文革的作法,在当时看,是不妥的。风水轮流转,到现在可是主流社会所赞扬的革命行动啦。要是当年,他们跟着检举、揭发、批判,那才是没心、沒肝、沒肺呢!
  那时大串连主要是到学校里看大字报。开始的时候,学校接待得简单,学生宿舍哪里有空就睡,吃饭时,到食堂的碗筐里捞个碗,就打菜吃饭。根本就沒人管!后来学生多了,宿舍里住不下,就在教室里打个大通铺,一人发一条被子&&后来外地学生越来越多了,学校安排不下去了,就安排到社会上的其他单位。那时候整个北京城,学校、机关、企业、街道办事处&&都在纷纷腾房子,做饭,接待全囯各地来京的学生。总的感觉是:接待质量,学校不如机关,机关不如企业,企业不如街道办事处!你越到底下,越和普通的北京市民在一起,感觉就越好!
  记得头一回去北京,曾在绒线胡同居委会的红卫兵接待站待过一段时间。北京老百姓真是好啊!一进入那个难忘的四合院,就好象回到自己亲切、熟悉、温馨的家里!满院子的人都在对你微笑。&你们是毛主席请来的客人,我们欢迊你们。&居委会的大娘说,&来到这里,就是到家了,有什么难处尽管提。&&&让你感激得说不出话来。早餐,油条,炸馍片;晚餐,挂面,饺子;中午怕你赶不回来,每人发两个面包,一根香肠,外加两个苹果&&夜里还来查房,怕你冻着,感冒了&&你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当时,北京市民对待外地学生的亲情,就跟抗日电影根据地里的老百姓欢迊子弟兵时的情景是一样的,情深意切!好象你是自已家里的亲人一样。
  十月初,我在北京航空学院,意外见到我们初三二班&迎曙小组&的宫同学、王同学、田同学、温同学等六人。其中两位还是我当年在学校的井台上插棍誓盟的结义兄弟呢,关系极好,见了面格外亲切。听到他们叙说学校的情况,我才知道一个月来班里发生的变化&&他们怎样摆脱校革委,班小组的阻拦,来到北京&&。我听了以后,非常同情&迎曙小组&的同学。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就和&迎曙小组&的同学们一起,到北京的各个大专院校看大字报,抄大报&&。北大、清华、北航、北京矿院&&,走到那个学校,就吃住在那个学校。
  有一次坐车路过颐和园,看见大门口贴着一张大字报,不知是那位好事的学生写的。标题是&反对游山玩水,把文化革命进行到底&,内容大意是:抨击一些人借用大串连的机会,游山玩水,逛公园,看展览,不搞革命,辜负了党的希望。要坚决抵制!&&
  我们很赞同这种观点。毛主席号召我们:要关心国家大事,要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在这样的时刻,游山玩水逛公园太不应该了。我们整天都呆在学校里头,不停地抄大字报,手都抄肿了,还在抄,根本就沒有想到去游览北京的古迹、公园&&真的,头一次去北京,整个时间都是呆在学校里,在抄大字报中度过的。
  这期间,和北大的学生一起到北京工人体育场,参加全国在京革命师生十万人召开的&向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猛烈开火誓师大会&。记得周总理、江青等中央领导出席了大会,并作了重要讲话。
  在清华大学看大字报时,发现有十几名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在贴大字报,支持中国的文化革命!也不知道是外教老师还是留学生?个个脸上露着笑容&&其中一张大字报《为什么在世界革命的心脏工作的外国人被推上修正主义的道路???》,文章中说:&我们决心要成为坚强的革命者,成为坚定的反修战士。为了把反对美帝国主义的斗争进行到底,我们决心锻炼和考验我们自己。我们的后代必须成为坚强可靠的革命接班人,而决不允许他们变成修正主义分子。&&以阶级兄弟看待我们,而不是以资产阶级专家看待我们&;&允许并鼓励我们参加体力劳动&;&帮助我们进行思想改造&;&允许并鼓励我们紧密地结合工农群众&;&我们的孩子和中国的孩子,受到同样的待遇和严格的要求&;&生活待遇和同级的中国工作人员一样&;&取消特殊化&&&&只有这样,我们才有可能成为毛主席所要求的革命者。&&&激情洋溢在字里行间!
  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在北京航空学院见到的飞机!操场上停放着几十架各种型号的飞机:滑翔机、教练机、运输机、轰炸机、战斗机&&镙旋浆的,喷气式的,应有尽有!头一眼看到,脑袋就嗡地一下大了。平常只见过从头顶上嗡嗡飞过的飞机,一下近距离地见到这么多神秘的庞然大物,沒有不心颤身摇,惊叫出声的。
  当时我暗暗下决心,如果今后可能上大学的话,我一定要到北航上学!我还在北航校院内的书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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