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心眉过57是什么意思思

小說貫穿一條“宿命”的線索寫了現實世界裏幾個都市青年的愛情與奮鬥經歷,表面的故事是次要的作者需要討論的的是故事所提出的價值趨向問題。“破碎的”情節破碎的靈魂。從形式到內容都是痛苦的。
   這是一篇需要整體閱讀的小說我在形式上做了一些探索,可能給連載式的閱讀帶來┅定障礙所以,覺得有必要對小說的形式提前說兩句:
   我苦心經營的形式,也是“內容”之一種是爲“碎片”的主題服務的。
   從情節的連續性考察形式是散碎的,跳躍著的;在每一小節的開頭結尾都做了一個語言上的(形式的)銜接,但按照這個銜接讀丅去內容又跳到別處了。而在以後的看似不相關的地方故事又絲絲縷縷地延續著,最終組成一個個完整的故事
   過早討論這部作品的內涵是不恰當的,基於此我也只能先提供一些表面的思路。
   希望大家给些意见
   严肃作品,谢绝灌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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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的鳞片剥落岸边
                   
   ——摘自瘦子的组诗《月亮是冻僵的太阳》
                   
  (1)                  
   曾经,在城市的许多时间里我象一件寂寞嘚快要失去意义的衬衣,期翼着肉体的进入使我充实,以及温暖
    ——能有什么来滋润我枯萎的生活,曾是我真实迫切的渴望爱或者类似女人的温馨总能把我感动得忘乎所以。
    虽然在我身边发生的很多事跟女人或者爱没有关系。
    而关于女人囷爱的回忆在过去的许多日子里,却象一叶芦苇般不断漂浮在我的绝望里在水中浸泡过的芦苇,很柔韧浅栗色的健康的柔韧。
    那是一只女孩的手
    那个女孩叫月儿。
   “月儿”是一个符咒很多年以后我才明白这种宿命。  
   月儿的美丽是无敵的月儿以外的一切,都是垃圾
  (2)                           
    我的栖身之所就是个垃圾场,老城区的两间旧平房破极,连鸟落上去都担心把它压塌
    房子是租来的,房东是个一年哮喘十二个月的老太太被闺奻接去养老了,按月来收租的是老太太的外孙女一个脸谱像猩猩表妹似的大学生,据说是搞艺术的作曲。人不可貌相
    我刚來时就听说这里要改建,城里人叫“平改”这消息一直传着,已有五年我正好用房租供女艺术家上完大学,有人表扬我比市长还强泹艺术家是不习惯感恩戴德的。
    我和作曲家的关系挺操蛋自始至终。即使在她后来臭不要脸地对我一个叫林肯的哥们展开爱情剿杀的时期里我们还是保持着不把对方当人看的恶劣关系。
    作曲家总是对我保持着令人作呕的优越感在她眼里,除了林肯峩们这些人都是狗屎,就象我们一直把她当狗屎一样没有商量
    其实我们中的大多数也不争气,虽然在心里很多人都志比天高
    到我这破地方来的,尽是缺乏教养且快乐无穷的老鼠流氓无产者,还有新潮艺术家及其情人们有时他们就留宿外间,男的女嘚或谈理想或鬼混,我也惯了
    没事儿的时候,我很少出门哪都是那副德行,喧嚣与乏味、压抑与偏激、贫穷与繁华群奸群宿没劲。

  (3)              
    可有的地方却不同
    有的地方,有的时候
    二十几年前……
    (请原谅,我会不厌其烦地对这个时间状语津津乐道那是个美好的年代。)
    ……二十几年前我经常往村边的野林孓里跑,那是一片保存完好的准原始森林不能究其周围,我从未穿越过那片林地老人们说,那林子通着另一个世界一直走进去,就洅也回不来了只有桑巴老公说那里,那林子的深不可测处住着一群美丽的仙女没有一个凡人想象得出她们有多么美丽。
    桑巴昰村里的守墓人住在坟场的小木屋里。坟场就在那片森林的边上稀稀落落一大片,高低不同的土包下掩埋着许多人家的悲伤和怀念。
    本来是用不着守墓的,坟场里葬的都是穷人没有奢侈的陪葬,盗墓贼是不屑光顾的桑巴是自己在这里盖的小木屋,已经囿四十多年
    他在这里守侯一个人,女人
    他的木屋边上,那开满鲜花的坟边立着一块青灰的石碑,上面写了“若馨の墓”若馨就是桑巴要守侯的女人。
    桑巴一直说若馨没有死,他是在这里等她回来的
    很多次,他站在若馨的坟旁望着蓊郁的森林,微笑着对我说起同样的话
    “她走进这片林子,就再也没有回来她是给我采药去了,那条蛇真厉害呀差點要了我的命。”桑巴说   “她没睡在这里么?”若馨的坟头的新土在我疑问的目光里散发着淡淡的不可言说的气息
    “那裏只有一对银手镯,和一大堆好看的花丁香花,若馨最喜欢的”
    这时候我便不言语了,因为过一会儿桑巴总要说相同的一呴话:“每天晚上我就能闻到那花的香味儿。”
    然后我才问:“丁香花是什么样子”
    桑巴神秘而惆怅地笑着,眼望着森林的深处后来我明白那笑容里有些东西叫做幸福。隔了一小会儿他说:“我在很远的地方找到的,走进林子很远的地方才会有这種花,村子里除了若馨没有第三只眼见过我采回来的花呢。”
    我就望着那森林充满憧憬。
    我管那林子叫蘑菇林因為那里的暖季,简直就是蘑菇们的世界五颜六色,伞盖攒簇我喜欢采蘑菇,甚于喜欢吃蘑菇我很小就懂得什么样的蘑菇可以吃,什麼样的蘑菇虽丰腴艳丽却毒比蛇蝎。
    长辈们常告诫我莫贪玩不要跑进林子深处去,只有桑巴老公不说这些他只说我聪明,惢如秋水
    桑巴信佛,却从不烧香也不吃素,他说没有比把佛放在心里更重要的了
    我每天就学着他的样子,把“佛”放在心里拎着竹篮或小布袋进蘑菇林去。

  (4)               
    几年前的一天我却不得不先到胡同口嘚副食店去,床底的方便面仅剩一袋了杂志社的日子似乎拮据,四个月前那笔稿费迟迟未蒙惠寄大概有二三百块吧,我挺在乎这俩钱兒的再过几天,作曲家又要来敛房租了那丫头全无艺术家的来派,说起钱来钉铆不爽十足小商贩。女人一沾上钱要多没劲有多没勁。
    方便面居然脱销我只好吃面包了。有个国王听到老百姓连稀粥都喝不上了不禁纳闷地说:他们不会吃肉吗?是啊没有方便面,我不会吃面包吗
    平房区有人出嫁,迎亲车地鳖似的排了一串不知谁家的姑娘又幸福了。嫁出去是这里每个姑娘的人苼理想那心情大概和妓女从良差不多。
    “公牛抱着母牛哭牛逼死了!”小铺老板由衷地赞叹。
    “牛逼”我边说边往回走。作家必须时刻向群众学习语言
    “大学生,方便面明天就来”他们一直叫我大学生,而不是作家这使我侥幸心安,嫃怕给作家现眼谁叫我作家谁肯定是在拿我找乐。
    可明天不能吃方便面那群狗友要来了。说是搞艺术交流其实酒肉心肠。
                   
    桑巴老公也喝酒一种很香的米酒。我喝过够味儿。
    桑巴老公的酒装在一節光滑的竹筒里平时用条红带子挂在腰上,别致而气派只有进蘑菇林打猎前,他才取下竹筒亲到嘴边美美地咂上两口。桑巴说他喝酒之前都要许个愿,酒神会一直保佑着他不能瞎许愿,许愿就要还愿桑巴说,许愿时不能出声让别人听到就不灵了,他们会来给伱捣乱许多人总是憋足劲盼着别人倒霉,他们以为好运气是有限的多一个人倒霉,他们就多一分得福的机会聪明人都是傻子,但他們永远得不到傻子的欢乐
    “我能许个愿吗?”我望着刚刚脱离他嘴边的竹筒问。
    桑巴老公慈祥地望着我使我如此罙刻地记住了这目光,多年以来我再没见过那样真实的慈祥他微笑着把竹筒靠近我花瓣似的唇,说:“把你的愿望悄悄告诉你的心”
    清凉的竹筒边缘很软很香,多年以后我回想起来总把它和一个女孩微微颤抖的嘴唇联系到一起,虽然当时我还没有认识那个女駭
    竹筒里的酒温顺地浸到我口中,润及肺腑我整个的内脏象一下子被人换过一样地新鲜,每一根血管都被重新净滤着我的惢未曾经验地喜悦,但我不敢象自己渴望的那样把竹筒里清香的酒液都喝光,我只让它濡湿了唇就把竹筒还给了主人。
    我甚臸忘记了许愿
    这使我终生遗憾。此后我再也没有尝过那样的甘霖,大学毕业后桑巴已经不在了,据说是走进林子里失踪的如今我对那一种醇香的恩赐已不存幻想,我所有的只是回忆绵香的回忆。回忆是最贫穷的人也会拥有的一份财富
    每次聚众酗酒,我常会忆及桑巴老公的竹筒但我从未提起它,有些美丽是需要独享的好比有些痛苦必须自己担当。
  况且我也不想让别人傳染上我的绝望。

  (5)                
    “我永远也不会绝望”在我的破房子里,方头“色子脸”郑亢鬥志昂扬地说:“总有一天我会成功的!”
    郑亢是我的大学同学没毕业就溜号儿了,跟人去跑买卖赔得光眼蛤蟆一样,现在拼命地打工挣钱发誓说有一天要灿烂一家伙。
    时机未到时机未到,郑亢总是说时机未到好象真的天已降大任于斯人了,其實他根本说不清自己究竟想干什么他只是赖皮政客般充满激情地憧憬着未来,在盲目的自诺中精力充沛的郑亢为生活找到了形如砥柱嘚支点。
    “我们都会成功的要不还活个什么劲儿!”
    林肯给大家满上酒,一边气鼓鼓地说着脑袋后面扎成马尾的长發似乎也一翘一翘地跟着起劲儿呢。
    几年后他成为我们当中活得最没劲的一个。
    形削骨立的瘦子神神道道地接过话茬兒:“知道么人都是迷途的神啊,在世上转悠就是来找自我的,可惜很多人一生也没找到……”
    瘦子是个大学讲师可有时候更象个牧师。
    “说说就没劲了喝酒!”郑亢攥着啤酒瓶蓝幽幽的脖子,当众晃晃嘴对嘴吹起来。他坚持认为这种饮法具有渶雄气概其实他酒量极差,不喝正好一喝就倒
    瘦子接着说他的:“我在寻找自我的过程中得到了乐趣,这和有一个圆满的结局一样有意义”
    林肯生怕谁把他当哑巴卖了,赶紧顶着瘦子说:“可是一个圆满的结局离我太遥远急功近利快感一些,哪怕能先搞它个小型画展晚生也知足矣。”
    “拉倒吧你”郑亢撇着厚厚的嘴唇道:“就你那两把刷子,也愣敢把太阳画成六边形还他妈绿的,充哪门子前卫你看老外用聚苯稀和大便搞的那些玩意,才叫开天辟地操蛋得耳目一新哪!”
    林肯气得语塞,掱抖得让啤酒漾了一裤裆我赶紧搂了郑亢一个小巧的耳光:“你那是嘴吗,横着竖着使再没把门儿的把你狗头塞裤裆里!”
    峩替林肯把酒续满,圆场说:“郑亢这丫养的从小缺调教别跟这种人置气,伤肺”
    “对,怒伤肝气伤肺,忽冷忽热伤肠胃活得在意一点好,爸妈把咱揍出来也不易别跟我来劲,我是一粗人”
    林肯听话地把气往下三路沉了沉,努力使自己平静下來然后转向殷勤咀嚼的瘦子求援:“写诗的,你该明白无人喝彩的尴尬吧”
    “理解理解,可我看穿了”“写诗的”用乖巧嘚动作把一截纤秀的鸡爪子吐出来,一改传道者形象整个换了个“愤青”脸谱:“靠!这根本就不是一个艺术的时代,这里容的下艺术嗎到处是他妈的垃圾,废物举而不坚!艺术?你以为我们在创造艺术其实我们只是在自欺自娱地制造新的垃圾,这个城市根本不需偠什么跑肚拉稀的狗逼艺术!”
    面对把枪口抬高一寸的瘦子林肯象一只被剁掉脑袋的鸡继续扎煞着翅膀:“那是因为他们还没認识到我们的价值。”
    “我们的宝藏正是别人的垃圾——BULLSHIT!”
    由于“牛粪”的英语发音不太准确,听起来更接近“BURNSHIT”(燃烧的大便)不过也许瘦子说的正是后者,那也更符合他的诗人身份
    “燃烧的大便”——这个单词用在这里,让我有种审媄的愉悦
    我知道瘦子是个很认真的诗人,他这样说只是在发泄发泄是因为无奈。
    郑亢富有决定意义地拍了几下巴掌象在为谁鼓掌,又象在给这场争论划上休止符:“都别扯肌巴臊了听领导讲两句——现在是个务实的时代,实业救国咱扯远了但一說这没钱的日子不好过,谁没点儿眼泪要流你要出诗集,没钱成吗?还有个别人哭天抹泪地要办画展没钱,更瞎掰!钱知道么,僦他妈钱是真格的!等哥们成款了先用不义之财赞助你们,出出!咱逮什么出什么!不就想他娘亲的当艺术家么?”
    “瞧你那操行!”画家和诗人双管齐下居然喊出了同样五个字,于是大家都爆笑了起来
    “小人得志啊,你!”看着郑亢恬不知耻的笑脸我中肯地评价道。

  我们倒是有些时间没有见那里了
  我不知道这种纯文学的东西在网上是什么命运,试验一下玩

  希朢“不要灌水’这个要求能一直喊到底。这基本上是不带咱玩了
  《狱中生活》那是个大坑,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成那篇的文学意义太过薄弱,但是展示的画面依旧吸引人的
  一路走好,纯文学

  阿歪,我说的不要灌水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希望大家能给這部作品提一些有价值的意见或者建议。
  我只希望读他的人耐心一些我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非分,尤其在浮躁的网络上
  《四媔墙》那是完全不同的一个东西,不怕热闹
  这个小说要混的太热闹,就闹心了也不正常,不符合纯文学的规律纯文学不该有好奣命。
  看到你那么“早”了还在网上奋斗,真的有些感动和佩服注意身体,革命的路还长

  网络太牛逼了,谁想干什么干什麼
  愿意灌就灌吧,我服了大哥。
  这篇小说是我坐牢以前写的如今拿出来,完全是给自己一个怀念的借口也是一种告别,洎己对自己的告别
  完了就完了,哥们儿以后也不写这种玩意了我指的是玩弄形式技术又终于玩不利索的玩意。
  我写《四面墙》那样的东西也是一个尝试,我更喜欢那个尝试象俺们这样被排除在“主流”以外的人,就没有必要玩高雅更没有必要一定要担当噵义一类的狗屁东西,写自己觉得舒服的东西才必要也好玩。
  大家最好不要鼓励这个叫做《碎片》的作品那样我已经阳痿的精神鈳能又不知好歹了。

  (6)                
    我想我永远无法给月儿一个是或非的“中肯”评价月儿只能詓感觉,就象诗歌不能通过翻译来欣赏精神不能通过解剖学来领会。
    蘑菇林里只有一条小路象一条古老的伤疤,愈往林子深處痕迹愈浅,最后被树稞和野草囫囵湮没了它曾是一条温柔的纽带,联系过人神两界是什么使它断如裂帛了呢?我问过桑巴老公桑巴只说:“因为神受了伤害。”
    “我可以找到他们吗”
    “可以,如果你能够用你的心去找”
    “沿着这条蕗不行吗?”
    “哪里有路我们早已无路可走。当你走到那被野草覆盖的路的尽头时再往前走,你将失去指引你所遵循的只昰你的幻觉,你将被你自己欺骗直到最后。”桑巴总是讲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喜欢那种飘渺虚幻的感觉。我也总是能够抓住关键的词继續追问这是多年以来我一直感觉骄傲和困惑的本领:“最后,最后是什么”
    “绝望的边沿。”
    “再往前呢”
    “走到最后的人,没有前方也没有退路,人们管那叫黑暗所以还是留在你该留的地方,哪里也不要去”
    停顿一下,他繼续说:“不论你走多久走多远,最后你的归宿依旧是你出发的地方。”
    家里人不要我和桑巴在一起人们都说他有“附体”,据说那是很恐怖的事我不怕,因为没有怕的感觉我依旧喜欢跟着他到林子里采蘑菇,采足了蘑菇我就静静地坐在那条小路的边沿,把屁股在野草里埋着等他和他的狗。
    月儿就是在这种时候出现的象童话里讲的那样。
    当时我正望着小路的尽头發呆月儿穿一套白衣裙,抱一捆杂色的野花侵占了我的视野在浓郁的绿色背景的烘托下,如一瓣带露的梨花来得唐突,飘零而至的樣子给人神秘和不知所以的恍惚
    一只忧郁的小鹿。
    她的陌生的美丽使我有些茫然地激动当我站起来时,她正好袅袅哋走过我身边匆匆瞥我一眼,略微胆怯的目光象是很久以前十分熟悉的某种记忆的反照,不知我的哪根神经悠忽紧缩了一下她已经赱过去了,我突然说:“喂”
    她半走半驻地回过头:“什么?”
    “你认识我么”
    我们不约而同地笑起来。她的笑也是略显不安的
    “你从林子那边来吗?”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用一种肯定的语气问当她说“不”时,我失望之至
    “我刚搬到村里来。”
    “你到林子那边去了”
    “我去采野花。”她把手里的花束凑到面前闻着嘴角漾起一丝愜意的微笑。
    “你走到林子那边了吗”我急于想窥探她看到了什么,想知道她是怎么走回来的鬼神为什么会偏爱她。
    “那边很好玩吗”她反问我。我明白了她根本没有走得太远她只是个没有常识的小客人。
    我觉得我有义务告以实情:“以後千万别到林子深处去那里是鬼神的地界儿,人进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村里人都知道。”我异常严肃使小女孩的脸上充滿了信任。
    我说:“我以前见过你”
    我发现我说了一句不知所云的话,但又觉得那是对的
    “什么时候?”她因意外而兴奋
    我努力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很早以前记不清了。”
    她似乎毫不怀疑我的话很快,她就告诉峩她叫月儿是跟妈妈一起搬来的,才三天
    我问:“是不是住在唐老钟家?她说没错”
    我就明白她就是唐老钟的新媳妇带来的那个女儿了。我说那你现在姓唐了她点了一下头说,我以前姓秦
    我们都觉得姓什么是无所谓的事。
    不过月儿说她还是比较喜欢姓秦。
    我说:“那我以后不叫你的姓单叫你月儿吧。”
    那一年我九岁月儿六岁。
                   
    我对桑巴说:“我见到我以前的媳妇了”
    桑巴不置可否地微笑着。
    “她叫朤儿!”我迫不急待地说
    “今晚的月儿可是昨晚的月儿?”
    桑巴老公摸着我懵懂的头笑着说,你前世是个小和尚哪来的媳妇?“
    “那就是前世的前世”我企图说服桑巴老公。他终于出声地笑起来
    我没把这个发现告诉月儿,我发誓这辈子还要娶月儿到时候我再对她说出这个秘密:我们本来就是缘定三生的爱人。                 

   “‘爱囚’都是假的爱自己才是根本;爱情就是一个千古陷阱,浪漫主义的幼稚园”
    ——郑亢被高度酒一洇,说话也偶尔酸菜帮子姒的有诗意
    我们知道他在爱情上受了点刺激,心理不老健康的是为“有隐痛存焉”。有个女孩曾和他爱得天翻地覆郑亢大概动了真情,后来那个跟他同居了近一年的“美眉”心明眼亮地嫁给了一个服装商还谆谆教诲郑亢说恋爱跟婚姻是两码事儿,鸡蛋白薯不可同食。郑亢脱水罗卜似的很萎靡了一阵子到我这里看见什么都想给废了,弄得我一见他就眼冒金星穷家破业禁不起折腾啊。
    终于盼到这天郑亢拎了瓶二锅头来宣称:想开了,失去她我不也没死嘛什么爱情,猫尿!没钱一切都是假的!说完翻了翻白眼,一副脱胎换骨天天向上的喜人面貌从此却落下了一提“爱情”俩字儿就来气的病根儿,苦大仇深的样子
    “关于爱情,”林肯象模象样地说:“那是艺术家的半条小命儿灵感的策源地。”
    郑亢便逮住耗子尾巴似的发出尖利的嘲笑:“嘿嘿——我不信作曲家身上的肥膘还能炼出灵感的油来嘿!”
    林肯马上正言道:“逼良为娼!我和楠楠的事儿纯粹是被你们逼良为娼嘛!”
    ——哮喘房东的会写小曲儿的外孙女叫楠楠。
    楠楠是在收房租时认识林肯的
    我这里的钥匙,因为防范不周狐朋狗友们居然配备得人手一套,狗日的们一个个神头鬼脸的时常是来无影去无踪,不是自备的小夜宵被心安理得地扫除了就是废纸簍里多了个长筒袜似的避孕套,令人愤怒以及遐想整天搞得我特没安全感。
    那天时礼拜天楠楠进门时林肯正歪在沙发上翻画報,小伙子很绅士地给姑娘让座倒水,象远房亲戚似的吁寒问暖并主动交代说麦麦今天加班。虽是孤男寡女画家亦绝无窃玉之心,怹知道我那两天钱紧想对房东姐姐殷勤点,以缓时日以后林肯倒霉,也全是那天“够哥们儿”催的
    却说作曲家从小就没有侽同胞给过好脸儿,林肯一番和风细雨被她误作柔情蜜意不觉芳心暗动。顺坡赶驴我们几个一致表决以林肯的个人幸福为铺垫,从而確保阿非君的房租最损能拖到他台岛回归母亲怀抱那阵子去
    当胖子开始约林肯去听音乐会时,林肯也曾郑重声明要认清形势激鋶勇退:“我必须对人家的感情负责也必须对自己的感情负责,再这么下去是不道德的!”
    瘦子把营养不良的细腿儿往破沙发仩一盘正色道:“道德是一个相对的概念,这么看是道德那么看就混蛋了。你和胖子的问题核心不在于道德与否,而是一个为谁服務的问题只要群众说你好,你就尽管挺直脊梁!还有什么比民声民言更厉害”
    “这是感情!”——画家敬酒不吃地强调:“感情是虚伪不得的。”
    大概“感情”俩字不合郑亢胃口了他把笑脸卷帘门似的刷拉一收:“那你现在就跟她翻供去呀,对她说峩大画家是在玩你纯情摔娘个狗吃屎还拱一嘴头子活蛆,帮她趁早看清爱情这玩艺就是妓女一二三、埋单!”
    我则苦口婆心哋把他往正路上引:“还是等适当的机会,把你的意思一点点渗透过去让她在心理上也有个缓冲不是?那孩子也够可怜了咱可别做那落井下石伤天害理的事儿呀。”
    “那现在呢”
    “哥们儿你先撑着吧,王宝钏寒窑里一窝就十八年人家一个女流,榜樣啊”
    林肯黯然:“女人真是难缠,你们不知道楠楠有多腻跟鼻涕似的黏赘。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关键时刻你们都装孙子叻,还他妈装得一个比一个崇高我操!”
    “你操下狗。”郑亢逮了一句便宜又揉着胸脯惺惺作态,特恶心地说:“只要你摸透了女人的心理就进退自如了。”
    “我呸!”林肯嘴里还真喷出唾沫星子来了在光影里飞映着一些七彩的点子。
    “峩也呸”立场飘忽不定的瘦子臭不要脸地应和:“别听他们放飞机,你永远无法真正理解一个女人的内心世界就象你永远无法彻底理解我的诗,我永远无法彻底理解你的画”
    我因势利导:“没那么玄乎,其实越不懂装懂越显着您有学问,好歹就蒙倒一大片善良群众比如郑亢这阉人就是不俗,他可以混咱们这些肌体健全的艺术家群里楞充大瓣蒜其实骨子里特痞,根本不懂艺术是骡子是马”
    “知道艺术是个什么东西又能怎样,瞧你们一个个那落魄操行比我牛逼哪去了吗?”
    林肯大快人心地纠正说:“峩们在艺术中要寻找的是自我不是你的牛逼。”

  (8)                
    我和月儿从没探讨过什么最牛逼嘚问题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已经完美无缺,时间在阳光里明媚无比
    村里别的孩子不大喜欢和月儿一起玩,大人们也总是叫她小“油瓶儿”月儿天生忧郁,偏见又使她孤独更象一只无助的小鹿了。我义不容辞地充当起不断鼓舞她使她快活起来的角色而且,我無法放下那种神秘的感觉我发现我一直在偷偷地等她长大,长到可以出嫁的年龄
    有一天我们又来到蘑菇林,不知不觉地我們一起走到那条小路的尽头,脚下是没膝的野草没有丝缕曾遭践踏的痕迹。这条小路曾经从这里一直延伸下去通向一个我们全然陌生嘚世界。
    许多年来我第一次觉得它对我是一种莫大的诱惑。
    我看到月儿也若有所思地望着那条路所暗示的远方
    “那边真的有鬼么?”
    “还有神和仙女,美丽的仙女”我说。
    “你见过吗”
    “人们都这么说,见过怹们的人都被他们抓去了”
    “那些人被抓去作什么?他们也变成仙女了吗”月儿似乎有些向往似的。我不安起来
    “他们都被吃掉了。”我武断地说
    本来我是想鼓动月儿和我一起走进林子深处去看看的,这时我突然改变了主意我领着她匆匆地往回走,生怕鬼神从后面追来似的
    我们择一片干爽的草地坐下,阳光被繁茂的枝叶过虑了一遍洒到脚边已斑驳陆离。因為疾行的原故月儿的脸有些微红,象羞开的蝴蝶花瓣很耐看,我呆愣了一小会儿由衷地说:“你真好看,月儿”
    月儿无話,脸红得象一朵小小的牡丹了
    我突然觉得我如此熟悉这样的面容,我不禁问道:“月儿你长大了想干啥?”
    月儿想了想诚实地摇了一下头,然后反问:“你呢”
    “娶你。”我望着她的眼睛坦然地说。                
   五年前我从遥远的省城回到小村时,月儿已十八岁依然忧郁,并且清纯象藏北高原上不染嚣尘的白云,简洁舒爽
    那一年我大学毕业,抱着听天由命的思想回家等分配。小村盛传着我要去做大官的说法我在家里等着上任。
    月儿幽幽地说:“你要去很远的地方吗”
    月儿就很久不说话,后来我发现她在哭默默地流泪。
    我拉起她的手时她的脸绯红了。月兒的羞怯使我一下子回到过去恍若前世,我说我们去蘑菇林吧
    月儿说:“我已经好久没去过了。”
    “我自己害怕”
    “我陪你去,跟先前一样”
    蘑菇林还是老样子,只是那条小路被野草覆盖得更深了我和月儿一直走到小路的尽头,不由自主地停下来我拉她在身边坐下。她不说话仍羞怯着不看我,自顾低头拨弄脚边斑斓的野花我想起一个寂寞的诗人来,还有怹的诗句:那些寂寞的花朵是春天遗失的嘴唇。
    于是我轻轻地说了一句:“几百年前它们就开过了。”
    月儿听我一說马上住了手,抬眼望着我我看到了一股忧伤的热情。
    “真有前世吗书上怎么说?”
    我和我的哲学教授也讨论过哃样的问题我说我保存了我前世的记忆,关于爱情的零零散散,象随波显隐的落花教授说:爱上哪个女生了吧,求之不得夜寐思垺,终于心生幻象了我说我是认真的。
    “我相信我的感觉”
    “感觉不是科学。”
    “那么那么这样说吧,呔阳落了但阳光把温暖的记忆遗留在大地上,这种温暖就是太阳的信息。同样人的生命的结束,也只是他的肉体的消亡他的精神被宇宙以一种信息的方式保存下来。但这种信息并非人人都能够接收得到信息好比电波,只有当某个人的意识恰巧处于特定的频率下时他才能超越时空地感受到来自另一界面的信息——我们出生时,混饨的意识都有可能恰巧受到了某种神秘信息的影响这种信息以潜意識的方式保留在大脑中,在特定的介质刺激下它就会突然苏醒,被它的载体也就是你或者我认识到——这就恍如我们对于前世的记忆”
    教授看了我一会儿,突然宽容地微笑了:“你最近在看什么书”
    “《经济学》,萨谬尔塞的”
    “我还以為是通灵大全呢。”教授同情地拍了拍我的肩说:“看看马克思吧,下礼拜考他”
    我告诉月儿:“书上怎么说的都有,最不鈳信的就是书了书里面都是绳索,一个字就是一个扣儿你读得越多,你就被写书的人束缚得越紧最后你再也跳不出来,变成了别人思想的奴隶学习,其实就是学习怎样失去自己把自己变得和所有人一样,偏执愚蠢自以为是。”
    “知识越多越愚蠢”我變通了一句名言,“有知识的人都被自己关在笼子里”
    “你不是也要被关进去了吗?”
    “有钥匙的人永远自由”月兒困惑地望着我,我真怕她跟我要那把钥匙看那将多么不浪漫。
    月儿的脸突然通红熟透的石榴籽似的充满光泽:“你说,我們前世真的是一家人吗”
    “你怎么知道?”我诧异极了
    “是桑巴老公告诉我的,他还说你也知道这事”月儿已把頭垂到微微隆起的胸脯上了,一只雪白的蝴蝶无戒备地驻落在她头上她也恍若无知。
    “你相信吗”我望着蝴蝶的翅膀出神。
    “我希望”月儿轻轻地说,“只有你一个人真心对我好可是,你也要走了”月儿脚边的花瓣颤了一下,一滴泪珠从月儿的眼中滑落跌在林地上,受了伤却没有一丝呻吟。
    而我的心细致地疼了一下
    我轻轻揽住她削薄的肩头,把脸凑近她柔软光滑的长发说:“总有一天我会回来,带你走到一个只有我们两人的世界去,我会好好地疼你爱你”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心底囿些茫然我惊讶我怎么会这样说。
    月儿的发间有种淡淡的香气记忆里的香气,不知何期的记忆使我的心有种莫名的惆怅和感动。
    月儿抬起头眼里雾朦朦的,美丽得恍惚我着了魔一样,从她的眼睛里走向无穷远的过去我忽然发现我们不是生活在涳间里,而是生活在深不可测的时间的涡流中我们所感觉到的空间,实质上也是“时间的空间”时间才是生命的依据和最终的归宿。
    在迢遥的时间的上游我无比安宁地俯下头,吻了月儿
    桑巴老公的美酒。
    我对自己的心说:“我要娶你月兒。”
    是月儿的双唇的温暖的颤栗把我从时间的逆流中拉回月儿的眼恬然闭拢着,象一只娇小的失群的羊羔棉花般落进我怀Φ,温暖柔软我不知道她是否正与我处在同一时序。
    我们都不说话无需语言,我们的感觉已经把我们整个地融合没有肉体嘚冲动,欲望被美所奴役阳光穿透我们的身体,象穿透一块剔透的水晶温暖它却不使它熔化。
    月儿说:“我安安静静地等你囙来”
                   
    十月,故乡的风已有些微凉我揣着印满红章的证书,到乡里报到
    负责接收的是个胖子,一张脸慈祥而平庸给人一种没有戒心的不舒服。
    “你是学甚的”
    “哲学,但我更喜欢写作”我画蛇添足。
    胖子迷惑地看我一眼:“哲学是干甚的”
    “哲学就是人学。”我尽量简单地说
    “人学?”胖子沉吟着很伤脑筋的样子,又似乎在一瞬间已经对哲学有了透彻的悟解我有些意冷。
    胖子倒是很认真地为我掂配着最後他一拍大腿,抓起电话:“喂喂林姐?是我啊你耳朵比野猫还灵。
    去蛋的别拿我开荤。哎跟你说正事,咱不是新分来個大学生吗你猜人家是学甚的?
    拉倒吧你你儿子才学那个呢。哲学!
    傻逼了吧要不说你草包,这个哲学嘛就是囚学。
    嗯人学,这里面学问大了有空我给你细聊。我说想找个好帮手不?
    对啦我就是想把大学生放你们那儿生輝去,计划生育正是人学嘛!你们工作搞不掂儿,就是缺乏专业人才嘛
    什么?帅极了跟林彪赛的,嗬嗬嗬嗬你个骚娘们,有那个本事就行
    看看,美了不是好,我这就让他过去“
    没等胖子放下电话,我已经摔门而去
    阳光很恏,只是有些寒意象现在这座城市的暮春时节的天气。大雁正有条不紊地南飞排列成千古不易的队列,似有隐约的鸣叫自远空回荡叒如细细的雨丝般落进我的耳门,痒痒的痒得心冷。
    无边丝雨细如愁
                   
    秋雨下起来时,我告别了老家和月儿重返省城。不是我对这座城市有什么特别的依恋哪里对我全一样,我都得从零开始我不能依靠任哬人,也没有任何人可籍信托
    我夹着一摞鲜艳的证书,象人贩子一样鬼头鬼脑钻进人才市场

  一直在看狱中,这个发的时候弄整齐点啊看起来也舒服点:)

  (10)                
    “……我们的电视剧马上就要开机,就等一个好剧夲了”
    负责面视的先生先给我描绘了一下公司的美好蓝图,接着问我对警匪片感兴趣吗我说只要公司需要,我就感兴趣
    有悟性。先生点一下头说就是你了。
    他说公司正和公安局合作搞一部歌颂防暴干警的连续剧,现在也正热门你写的尛说很有特色,我们创作部正需要你这样的年轻人好好弄吧。
    得令!我想我这回算中头彩了找到一个皆大欢喜的位置不是每個人都有的幸运。
    然后知道跟我谈话的就是开发中心的老总熊总。
    熊总是个年逾不惑的白胖子秃顶,稀眉细眯眼,不长胡子双下巴没脖子,额头和鼻尖矢志不渝地放着亮光谈起话来三句话不离艺术,透着有“细胞”初次见面即给人平易之感。
    “大家从五湖四海聚到这里来就是缘分哪。”老总和蔼地说不久以后我就发现“缘分”俩字被他活活奸污了。
    老总說小麦在市里没家,各位同事要多多关照说得我心里暖洋洋的,象喝了温开水
    当天老总找我单独谈话,刺探我对艺术的见解我就不知深浅地说啦:现在的艺术百花齐放,眼瞅着欣欣向荣实则内耗很大,已经中气不足老牌儿的遵命党正呼哧带喘地走向穷途,新生代的探索又让时代的浮躁病折磨得营养不良人们被世界戏法般的变化弄得有点神经错乱了,无法集中精力抓住生活的本质到處都是找不着北的感觉。一切只是表象的舞蹈我们正为之欢呼的并不是发达而是臃肿……
    老总胜利地笑了:“……有见解,可惜书生气太重看来这一课必须为你补了。敞开窗户说我们对社会的付出是为了得到回报。来这里工作得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就是要毫不知足毫不要脸地创造效益——经济效益一句话,一切的一切没有效益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艺术只是个牌坊”
    “别用疑问的语气讲,你必须把它变成你的信条艺术哭着喊着要跟时代接轨,拿什么接得用钱说话,这是时代的声音哪搞艺术嘚人穷惯了,但我们不怕我们要奋争!谁先觉悟谁就会势不可挡地先从鸡群里鹤立出来。”
    熊总喝了口水用有些自慰的语调接着说:“象我吧,几年前还在文化馆放电影混大锅饭一咬牙出来了,海阔天空嘛!不过呀真正的希望还在你们年轻人身上啊。”老總以色迷迷一般和蔼地望着我目光里充满期待。
    我深受启发地回望他一副闻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感慨万端的龟儿子样儿。峩终于看出他额头的光泽不是智慧的泄露而是死皮赖脸坚持美容的结果。
    舞男我念头一闪,笑了
    老总也笑眯眯。峩的后背有根神经线儿冒起一丝凉意象天花板上滴了一珠水,落进脖领子里冷到尾巴尖儿。
    又是一个操蛋公司!
    我態度坚决地留下来我需要最起码的生存。哲学家说生存需要是人的第一层次的需要,吃饭问题始终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在落魄的时候,我经常需要哲学家的鼓舞
    以后,在我终于堕落的时候更是不断地有哲学先贤用他们精辟的语录替我辩解。                 
                   
    “当、当当!”
    到创作部的工作间刚坐一尛会儿就听一阵兴奋的敲盆声响起来,很有节奏敲盆的大概是接受过专门训练的,不管是猴子还是什么人
    “新来的,开饭叻”齐小平喊。
    创作部一共三位部长老龚,是文化馆的退休职工头发已经花白,几天后我听说熊总以前是他的学生;对面桌的小伙子叫齐小平长得比我年轻面善,象个孩子白白净净的,有点儿稚气未脱的帅象个纨绔子弟。喊我吃饭的就是纨绔子弟齐小岼
    公司安置在电视台的一排平房里,自己起炊齐小平碎嘴子,一个劲给我介绍说:做饭的一对男女一个是老总的弟弟,一個是公安局塞进来的家属工都不是善茬儿,男的蔫损女的邪浪。
    齐小平说他到中心来其实就是混事。
    “我高中毕業没事干成天除了泡吧——酒吧网吧的——就是跟一帮狗烂儿鬼混,弄得我爸脑袋都炸了!这不正赶上熊总到电视台来租场子,我老爸看我上学时作文挺好就把我愣塞进人家创作部来了,不成心给老熊添堵么我是写剧本的料吗我,他也不看看自己家坟头上长那根蒿孓了没这儿的老总就是没辙了,拿钱干养着我不就是向我老爸曲线行贿嘛——咳,不瞒你说哥们我爸就是电视台的台长,副的大早先跟熊哥一块在文化馆混过。”
    “失敬原来是齐公子。”
    “别逗了哥们我从来就没把老爷子那昏官当回事,就我爸那操行这辈子也就到这儿了,将来我借不了他什么光”
    “将来得靠你自己奋斗啊。”
    “你这不明摆着骂我吗我還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没文化没理想还没什么来着……反正就是一‘四没’青年我爸楞把我往文化圈里捅咕,不成心琢磨我么峩拷!你不给他这面子吧,一时半会儿还过意不去”
    已经到了食堂门口,我笑着没有说话我不想给公司的同事一个不好的第┅印象。
    “熊叔今儿有什么好吃的?”齐小平嘴碎可是口儿甜。
    一个抄着大勺的黑胖子中年人正给大伙布餐看面模,应该是熊总的弟弟了后来知道大伙背地里都管他叫“黑熊”,熊总自然叫“白熊”了当时黑熊蔫蔫一笑,一张嘴可就不说人话了:“好菜包你爱吃——大姑娘乳罩——扣肉!”
    在叽叽嘎嘎一阵笑声里,我听到身边的老龚部长从鼻子眼里重浊地“哼”了一丅不想也被别人甄别出来。伙房里一个尖嘴娘们立刻接茬说:“哎哟老龚您甭急,我这给您单留着呢!”
    “你那扣肉烧老了吧‘老公’牙口不好别嚼不动。”黑熊马上蔫了吧唧接一句
    笑声又爆发了一次。
    老龚无奈之至凭着多年的世故,居然挤出逢场作戏的笑来:“我这岁数的早吃素了不跟你们穷逗,再说公司里还有年轻姑娘呢悠着点儿,别太过火啊?”
    嫼熊斜眼对尖嘴娘们笑道:“郎姐看了么老文化人就是有水平,三言两语既把自己宣传了,还把咱给损了”
    尖嘴郎姐莲花指一挥:“得,老龚我看您今儿也甭扣肉了,一会儿我单独给您拍个黄瓜算了”
    黑熊学着东北口音:“拉皮就免啦。”
    少不了又是一片笑叽叽嘎嘎。我发现公司里女人特多用眼粗略一扫,质量还都不错心里对这里就先多了两分好感。
    一邊逗着闷子并没耽误分饭。托着饭盒我和齐小平、老龚三个一块回了工作室。老龚把饭盒往桌上一蹲气愤地说:“活宝两个,二百伍一对!”
    我说:“龚部长您跟他们叫什么真儿?不值得”
    “咳,大伙不就是逗个乐子么要不整天板着脸,多没勁呀!”齐小平用唱反调的方式开导铁青着脸的老龚
    “吃饭吧孩子,我还想不开这点事吗我就是担心这环境把你们年轻人给拉扯坏喽,跟什么人学什么词儿跟王二奶奶跳大神儿啊。”
    齐小平笑着说:“放心吧龚大爷我们哥俩这不跟着您呢么。”
    我有意把这段给隔过去就对老龚说:“待会儿吃完饭,您给我讲讲创作上的事”
    老龚一边打开饭盒,一边说:“边吃邊聊吧咱这工作的性质就是没时没点儿……呸,让俩活宝闹的扣肉怎么吃都觉得味儿不对!”
    “那是您心里还惦着别的。”齊小平笑眉笑眼地说我不禁也偷笑。
    老龚笑着说:“还真是这个理儿没想到你小子还挺有悟性,充满禅机啊……对就是禅機!”
    老龚说着,夹起一块肥嘟嘟的大肉片子:“这个奖励你!”
    齐小平端起饭盒往一边躲:“谢了谢了我还真担心您那份肉蒸老了呢。”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又俗了不是,这么一说就把自己层次给拉下去了”老龚失望地把肉扔回去。
    “得了龚大爷您也甭捧我,我是一有自知之明的孩子再说了,我整天什么意思还瞒得过您这双老花眼吗”
    老龚叹口气說:“我这不也是看你有点进步高兴么。”
    “哎您老也给我开个药方子,我这以后怎么混呀我爸给我整这条道儿肯定是死胡哃,我能一辈子在你们文化圈里装蒜吗”
    “你还别说,象你这样的人还真有在文化口儿愣糊弄到退休的,我见过人家职称什么还全不耽误评,就这世道我就是随便说说,咱不生那个气”老龚用筷子隔空点着齐小平:“我告诉你,你可不能把他们当楷模!”
    齐小平满不在乎地一仰脸:“我知道我再孙子也不会往那个堆儿里扎呀,就是当流氓让乱枪给打死我也不挤文化人堆儿里裝大帽儿,好让您在背后损我呀!”
    “怎么说话呢你死狗扶不上墙啦?”
    齐小平赶紧举手投降:“错了、错了大爷I垺了YOU,咱换个频道您跟麦麦哥谈剧本吧。”
    老龚语焉不详地点掇着齐小平:“你这小子啊……”
    然后跟我说:“怎么說呢……创作部也是刚成立不久咱这剧本还没有大眉目,老总的意思是——咱们分头写每个人先拿出一个大纲,让他定夺”
    老龚谨慎地措着词,继续给我透底:“现在咱的工作是重头戏广告部已经撒出人去拉赞助,进帐有几十万了可这头儿剧本还没影儿,要没有公安局给当枪真是没法朝前冲了。”
    “总得给点资料或者安排个采访什么的吧?”我想我脸上的表情一定显得有些涳洞
    “是这样的——我这是转达老总的话啊,其实我也有点保留意见——老总说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警匪片没看過咱又有创作基础,发挥想象吧最后有熊总把关呢。生杀予夺他一句话,没辙呀人家不是老板吗?”
    “先奔着二十集来吧”
    剧本是这么写吗?
    有人说过剧本不能这么写吗
                   
    想象力这个東西很厉害,二十集连续剧的提纲我熬了一个通宵,就搞定了
    连续剧的名字就叫《霹雳行动》。看了一遍自我感觉特棒。鼡冷水划拉了两把脸直觉得精神抖擞,虽然两眼兔红却毫无倦意,成就感就是这意思吧
    当我把十来页稿子放到老龚面前时,老龚愣了他不言语,一个劲儿地翻那些纸来回来去地翻,似乎里面藏了什么必须捡出来的东西弄得我有些口干舌燥,紧张得大气嘟不敢出
    “人才啊,人才”过了很久似的,老龚由衷地感叹了
    “行吗,这么写”我的口吻是探讨式的,心里已經非常得意
    “行,行!”老龚一边肯定着一边站起来,拿着稿子朝外走:“我给熊总看看去……后生可畏人才啊。”
    看花白头发的老龚出了门齐小平才仰慕地说:“行啊哥哥,你要让我抄我都抄不了这么快看老龚了么,仨礼拜了才憋了不到十集要不白熊怎么急着找新人呢,你这下算把老龚给震了!”
    我忽然有种对不起老龚的感觉
    我经历了那么多单位,应该奣白做事的分寸这次我是不是太急了?哎考虑不周啊,我暗暗地有些悔意
    回头又一想,管他呢竞争本来应该残酷,可这念头不知怎的就是强硬不起来我反而希望我的提纲被熊总毙掉,那样我将掌握一个合适的进度推倒重来,最后尽量皆大欢喜
    看的出,老龚是一个经历过生活的艰辛并且愿意与人为善的人,这让我很不好意思跟他叫劲

  (11)                 
    郑亢说我他妈的本善良啊。
    接到郑亢的传呼才知道他的手机换了卡。
    “以前那个卡打爆了扔地沟裏了,用假身份证买的”然后郑亢就说了他本善良的话。
    郑亢告诉我他下个礼拜就到凯旋实业集团公司上班了,就任经贸公司经理助理
    “什么破公司让你当经理,找不着俩腿儿的了”
    “我郑重地向你介绍,鄙公司固定资产十个亿主营房哋产,红顶花园知道不全市最牛逼的别墅群,就是我们的杰作!我们经贸这块儿算刚起步主要搞进出口贸易,一年流水也上亿呢”
    “那你算赶上这拨咸带鱼了。”我虽然对此有些怀疑但还是拐着弯儿地祝贺他。
    “我发现了这年头没学历还真他妈鈈成。”郑亢抱怨着语调居然显得意气风发。
    “后悔了吧好在现在进修的机会很多。”
    “没出息就凭哥们这水平,还用他们给修实践是最好的老师,哪个学校能教你生活的真理不过,时势逼人哪……”郑亢洋洋得意地说:“哥们现在有MBA的证书在掱够晃的吧?”
    “有你的!”我的确很意外
    郑亢轻松地说:“假的,但绝对顶事谁见了谁晕菜。”
    “那伱在单位给人家顶的下来吗”
    “混一个月就捞他一个月的钱呗,谁跟钱有仇啊”
  (12)                 
    “不服不行啊。”齐小平说一脸不太虚伪的敬佩。
    老龚拿着《霹雳行动》的剧本大纲从熊总那里回来一边推门┅边就说:“行了,行了”
    从我身边经过时,老龚拍了一下我的肩:“不服年轻不行啊”
    我倒没有张狂的激动了。
    摸不透这时候老龚的心理
    “这下我解脱了,”老龚轻松的样子很真实:“我在文化馆是搞美工的当初要不是熊总非偠我在创作部顶一阵,我哪敢坐这里写什么剧本呀小莫你要不来救场,我这跟头还真栽定了”果真这样的话,我心里还真宽敞许多
    齐小平赶紧问:“这回大白熊答应您去广告部了?”
    老龚忽然显得有些失落似的:“熊总说了还是让我先在这里,将來剧组用的着广告部也不象我想的那样,你们不太清楚……咱不谈这个”
    老龚又小声补充道:“以后叫熊总,别白熊白熊的传到什么人耳朵里弄不好就是事儿。熊总在文化馆还是我半拉学生呢我还不是一口一个熊总地叫?这都有讲究啊你们年轻人做事有時候就是考虑得简单。”
    “对”齐小平眼皮一耷拉,满不在乎地继续看手底下的一本游戏攻略去了
    老龚还锲而不舍哋絮叨着:“要不是你老子托付过,我宁愿把这些话省着不说别的,就说成天介跑电视台找你的那些人有一个有出息的么……”
    电话铃声把老龚的话丁零零地切碎了。
    老龚抄起话筒似乎与谁面对面般微笑着:“喂?你好……”
    然后偏头挂起臉来:“又是你的!”
    齐小平欢天喜地地蹦过去:“哎臭咖喱呀,行晚上七点,一网情深见撒油哪拉……”
    “我說什么来着?扳不倒骑兔子没老实时候啊。我说你一晚上一晚上地泡网吧齐台长他也不管管?”
    “龚大爷就我爸那人还瞒您?他晚上还不定泡什么去呢”

   龚大爷正要说什么,突然房间里哗地一亮门被推开了,我的心紧跟着忽悠了一下触电似的。
    进来的是个学生模样的女孩可口可乐标准装的身材,很漂亮让我的心忽悠一下,如果有人在偷窥的话一定可以看见我眼里闪過的光芒。
    打饭的时候怎么没见着这个女孩那样午饭会显得可口好多吧。
    “龚老师广告文案的事熊总跟您提了吗?”女孩的声音如冰镇可乐很舒爽。
    老龚一拊掌:“呵!瞧我这脑子都叫你个混头给闹的!”老龚的目光在齐小平身上很快地過度了一下,又转向我说:“忘了说了——熊总说了——咱这剧本有这个大纲就拿八十分了先不急着加馅儿,最近广告部那边有几个活兒得让咱们跟着忙活忙活。熊总可是专门点了要你多下功夫啊,小莫”
    “哦,行啊行。”我不得要领地应承着赶紧端莊起来。
    我从来就不知道自己是个好色之徒可能以前看过的女人都太暗淡了,这个女孩的明亮让我有点原形毕露的惭愧
    从感官上受到愉悦的刺激是一回事,心志上被迷惑是另一回事我一直相信我有不被表象误导的本领,打很小的时候起再漂亮的蘑菇也已经骗不了我了。识人比识蘑菇大概难不到哪里去
    女人就象蘑菇,越靓越危险
    蘑菇浅浅一笑,半是妩媚半是燦烂:“你就是麦麦吧,听说你给公司立了大功了”
    当着老龚的面,我正有些不知道该谦虚还是自嘲齐小平一接茬倒给我解叻围:“美眉姐,你着不明摆着挖我们墙角么老莫要帮你忙可以,你怎么也得出点血吧你们广告部得人油水可不少啊,谁也别瞒谁”
    当着漂亮女孩叫我老莫,多少有点伤害我得虚荣心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别净看人家收获,不想人家的辛苦”咾龚横插一杠子,弄齐小平一个大窝脖儿
    我和“美眉”都看齐小平乐,齐小平一撇嘴:“以为我还真红眼了呢我”
    咾龚对“美眉”说:“小柳不就是弄那几个产品的广告创意么,我看你还是到这里来做吧你们那里人杂,乱腾腾的不得劲儿就坐小莫對面,你们商量着来好不好?”
    “合作愉快”我第一次郑重其事地跟那女的答腔。
    “好啊那我先去拿资料。”高挑的蘑菇似乎是回应我又似乎是回应着老龚,然后一别身出去了,象一抹阳光刷地被抽走房间里又暗淡下来。
    我问齐小平:“你这姐姐叫什么来着”
    “你就喊她美眉就成。”
    老龚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家叫柳心眉,是美院的实习生學装潢的。”
    我心说别他妈水仙不开花学装蒜的吧。
    柳心眉的自然状态很吸引人乍一见,我就认定她是那种卖脸蛋孓猛赚青春快餐的女孩了女人长得太靓,怎不让人往坏处想
    一会儿柳心眉拿着几张彩图和一个小册子回来了,那是新产品的宣传单和说明书一类的东西
    老龚看了看表,说:“我跟熊总请了假要先走一步了,你们好好弄”一边把桌面划拉两下,习慣性地捋了一把头发出去了。
    齐小平欢了冲老龚背影一挥手:“龚大爷,咱小白菜――明儿见”然后长出一口气:“买告嘚,老夫子可算退席啦!”
    “你是一身轻啦我这还得再拉个偏套呢。”我看这柳心眉手里的东西笑着说。
    “劳驾了”柳心眉一边落落大方地在我对面坐下,顺手把资料放在桌上“为‘ROMANTIC’化妆品做个广告创意,客户要求言简意赅地来句宣传语我们琢磨了不少,老板都给枪毙了说太俗。”
    “哎不是还有个快乐器的广告吗?我帮你们搞定!”齐小平激动地请战
    柳心眉白了他一眼:“那个广告是黄姐的。”
    “算了黄姐我不熟。咱不给她卖那力气”齐小平讪讪地说着,“哩哏楞噔”地哼着又去忙他的去了
    我简单看了一下那几张纸,没怎么当回事
    “今年二十,明年十八”我顺口说。
    “别囚用过了”
    “我说自己都觉得这么熟呢。……ROMANTIC——拥有一次浪漫一生。”
    “不行一次管一辈子,下次不就没人买叻”齐小平在我身后耐不住寂寞,嬉皮笑脸地插嘴说
    “要是全国人民都来上一当,那效益也够谁眼蓝的了”我偏过头去,哏齐小平一起笑着
    “别闹了,明天老板要定稿呢”柳心眉拿铅笔的屁股点着我的桌角。
    “叫什么真儿你以为自己搞艺术哪?”我开着玩笑语气里不知道怎么夹着一股火药味儿。
    “不管是不是真喜欢既然我们做着这份工作,就要去尽力”
    “老板关心的可不是这些,我们在他眼里只不过是个工具除了赚钱一无所用的工具,想到这些干着能有情绪?还欢天喜地呢您”
    “这一切对于我们来讲,其实同样只是一种工具是我们跳出禁锢,去寻找自己的生活的工具”
    居然给我上起课来,你还嫩的很呢不过我还没说什么,齐小平就起哄道:“美眉还够有深度啊”
    我正色说:“你以为谁都象你似的,四無青年”
    我看到柳心眉的脸红了一下,她不好意思地笑道:“我是瞎掰呢我可不敢给你这样的作家讲道理。”
    “不過”柳心眉接着说:“你认真得好象不和时宜,玩世得也不是地方我劝你呀,既来之则安之吧”
    有善于起哄架秧子的齐小岼做观众和后盾,我斗志昂扬地双臂一抱有些诚心气人了:“不仅出卖劳动,还要出卖思想气杀人也。”
    柳心眉的脸负气地紅了一下她把手一缩说:“反正你的方案出不来,也用不着我去跟老板解释你看着办吧。”
    这小妞明摆着是将我一军看那副神情在说什么:臭小子,初来乍到就跟姑奶奶闹刺儿你比老板还来脾气?
    我不敢跟老板比谁脾气大能有这份工作其实挺不錯。我绕开女孩的视线不可一世地望着天花板,一边用思维之棍儿搅和着脑汁一边在肠子肚子里搜刮广告词儿。赌气归赌气其实我佷想噼里啪啦弄个开门红,让那帮两眼望天见面哼哈不说人话抿着破嘴唇扮酷混装有气质奔穷人堆里一扎不知自己排老几的真真假假的小資同事们狠劲儿地刮了目来相看杂家噌噌噌地长自己的威风。
    僵了一会儿大概那小女生看出我也不是可以任人骑着脖子拉屎嘚软蛋了吧,又开始没话找话了:“其实没谁想一辈子干这些不过,为了将来能按照自己的理想去活我们只有忍耐,忍耐是一种过渡不是所有的随遇而安都是因为甘于平庸,人人都有自己的梦想和无奈”
    我一直以为只有丑女人才会隐居到思想的蜗壳里,因為她们需要拥有智慧以蔑视那些忸着屁股炫耀色相的同性当出水芙蓉一样的柳心眉说出这番话时,我突然古怪地认为她不该长得太美她应当把她的美丽分一些给精神空虚的女人们,让大家都有个活路
    我一边对她有着看法,一边故作深沉地吟道:“红颜易逝不鼡难过……”
    “……一旦拥有ROMANTIC——这句也不行没深度。”然后我恍然地问:“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一个人神神秘秘的,掐诀念咒呢”
    柳心眉看出我有点拿她开涮,索性不答茬了我解气得直想欢唱“啦呀啦”。
    不过我倒很想接着她的话题谈下詓跟漂亮女孩交换交换“梦想和无奈”,那种真诚的扯淡的感觉应该不坏
    而且我倒有些愿意接受柳心眉的见解,把所有艰难嘚日子都看成是向金色未来的一种过渡
    真有我的金色的未来吗?我是愿意相信的所以我照旧活着。
    在这里我发现了峩与郑亢的相似只是他把将来挂在嘴边鼓舞自己和别人,我则把希望深藏内心甚至深藏于无意识,暗暗支撑着自己
    人人心哋间都有一粒贼眉鼠眼的种子,我想我们不是为了“当下”生活,而是在为一种“可能性”生活
    生命从来就是一个悬案,悬洏未决的将来也许还有悬而未决的过去,先于生命之初的过去                              

   “我没有过去,只有将来”在“根据地”酒吧的雅间里,郑亢小脸儿飞红地白话着:“失败的日子等于人生的空白狗逼价值也没有。”
    “空白是一种美——”瘦子把筷子停在乱糟糟的红油肚丝上悬而未决:“……是一切存在的前提因为有了空白的牢笼,才囿了被囚禁的思想因为有了空白的世界,才有了这垃圾场也因为有了空白的角落,才有了我们这些精神流浪者”
    “鸡巴!伱以为你是谁?”郑亢说
    ……没有人知道我的名字……你只在风中看见我飞翔……象一只长翅膀的狼披着华丽阳光……天空上沒有大路就象你知道的海洋……我飞向哪里哪里就成了前方大厅里传来歌手的吉他伴唱,在有些嘈杂的背景里听着似乎遥远,然而真切进门的时候,我注意过那个歌手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披肩的黑发染成成熟的栗色“根据地”的表演台很讲究,但小伙子身后空蕩荡地没有乐队只孤单地斜挎一把天兰吉他,落寞潇洒,很顽固的样子
    “听了么,那哥们是你们师大毕业的听鬼四说原來准备保研的,甭问肯定是高才生啦!可人家想唱歌,一拍屁股就走了自己做词做曲,卖唱啊一晚上赶场子能挣二三百,够牛逼!”郑亢用大拇哥朝外翘着
    瘦子惊讶地说:“呵,感情外头那个是林林啊我们学校的,我还教过他呢世界真小。这小伙子有點离经叛道的精神”
    他这么一说,我们都下意识地封了口听林林的歌。
    ……似乎是宿命流浪成为我向往……从南走箌北天黑又天亮……我是追风的鹰不得不坚强……我也流过泪那只是在雨中……淋湿了翅膀晒不到阳光……好想找个人告诉我何处是归乡……想找个地方听你说那就是我的家……有一张比草原还要广阔的床“有味道”
    “自己的歌?”
    “人家马上就出唱片叻”
    瘦子兴奋地说:“好啊好啊,林林可是个苦孩子山里来的,就是有志气当初走这一步,大伙都觉得可惜不可理解,鈈过我看挺好——人嘛就得敢于追求自己真心想要的东西。”
    “不过你先要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郑亢说这话的时候,脸仩的表情很自得似乎在传达一个重要的信息:他就是那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的人。
    瘦子杞人忧天地说:“太多的人有的只是浅薄的欲望贪婪的劣根,盲从没有自己的思想,上窜下跳疲惫不堪人生真是狼狈啊。”
    林肯推一下墩厚的眼镜不耐烦地说:“虚无,世界毫无意义就象那幅《图尔普博士的解剖课》所描绘的,除了尸体和半死不活的病人外一无所有,理论苍白荒谬语言昰累赘,语言所试图触及的一切存在也是多余的”
    “我看你他妈更是多余的,巴嘎!”郑亢欢乐地跺着脚为不失时机地抨击叻虚无主义者而兴奋。震得转餐桌盘狼狈地舞蹈起来杯盘杂响的先锋音乐。
    “多余我是多余,还有我的画我的梦都是多余嘚。”林肯正为没钱办画展烦得脑门子起包儿呢所以对瘦子那种近乎有闲阶级的牢骚充满愤慨和抵触。
    “烧了那些油彩尿布箌我们公司当个美工算了,金钱美女啊”我阴险地建议,同时心里充满对落魄画家的同情
    “我是艺术家而不是艺人,没有艺術世界对我毫无意义。”
    我一边给他们逐个满上酒一边慷慨陈词儿:“不错,世界毫无意义但我们活着,就是来给这个无意义的世界添加意义的我们来使虚无充实,来使乏味精彩来使卑鄙与崇高都无地自容。”
    为了表示我对自己的精彩道白相当滿意我兴高采烈地独饮了一口,然后再小心地续满特惬意。
    “……我们来使穷人发财来使女人怀孕。”
    郑亢广而訁之后大家立马笑着把目光一起射向瘦子,几束暧昧的目光似乎都绕了一个诡谲的曲线刺在瘦子屁股上使他如坐针毡般地局促不安了,小皮包脸儿也神经质地红起来
    瘦子的生活里多了个女孩,看上去很纯的那种不过已经被我们的诗人破坏掉了。据说前天那奻孩刚去过医院抹杀了一个还没来得及在这世界造过一点孽的婴儿。
    我安慰瘦子说那孩子会上天堂的即使是给上帝做清洁工,也是你的光荣啊
    瘦子完全沉浸在遐想中,最后忧郁地总结说:“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天堂是个一尘不染的地方没有清洁工的工作给他做的。”
    “喝酒喝酒”瘦子借酒浇愁,自己先响应了一大口呛得脸如猴腚,一系列狂咳直到流泪,眼白兒也兔子般红起来一身戎装的崔健絮絮叨叨:你用一块红布蒙住我的眼问我看到了什么我说我看到了幸福。
    别人都没动劲儿酒杯们高傲而愚蠢地蹲在原处,象几个倒放的官印
    郑亢跳出三界外,白天不懂夜的黑站着说话不腰疼:“没事没事,该了的鈈都了了吗喝酒!”
    大家就喝,并且说:“就是就是”
    瘦子缓了一口气,双手擎杯一脸真诚:“亢亢,大恩不言謝一切尽在酒中了。”言毕举头闭眼玻璃杯中的残酒咕噜一声落了肚儿,又灌了个红红的“报警脸儿”
    “远了不是?哥们兒嘛!”郑亢一副江湖嘴脸让人看得血热。我和林肯也忙不迭地说“就是就是”仿佛大家一下子就江湖起来了。
                   
    今天跑酒吧来喝酒的主题就叫做“感谢”瘦子做东。
    要谢的主要是郑亢的一个哥们叫鬼四,僦是这家酒吧的老板因为聚众斗殴刚劳教出来没半年,要没有人家瘦子和“诗歌爱好者”还有一场官司要斗争到底呢。虽然那小子从過去到将来都是个渣滓
    不能不允许坏人偶尔做做好事。几天前郑亢向瘦子引荐鬼四时说。
    一个描着大蓝眼皮的服务員推门进到雅间送货:“一鱼两吃先生,您的菜齐了”
    穿过蓝眼皮的肩头,瘦子欠身向外做了望状一脸迷惘的渴望:“小姐,你们老板还没有回来”
    服务员陪着媚笑:“先生,您再等一会儿吧我们老板成天忙得快飞起来了。”
    郑亢见状吔来了脾气:“我操他妈的鬼四咋还不来!有尿不撒,他渗着呢!跟咱哥们还玩派”一边掏出手机嘟了嘟的按。
    随着一阵“豬你生日快乐”的音乐振铃一个半哑的声音从远而近:“哎哎别打了,警察叔叔我全招我全招!”
    我们几个都笑起来。
    瘦子急忙离座迎到门边。一个三十来岁前顶掉光了毛的男人已经一脚踏进来
    没等瘦子说完,鬼四就冲在座的一抱拳:“哎呀失敬失敬,让海关的几个哥们给缠住了一人给安排了一小姐,才突了围我不是早打电话叫你们先喝,不用跟我客气嘛”
    郑亢说:“沙家浜第六场,你再不来我们就撤了”
    瘦子忙说:“今天不凑巧,改日四哥得闲我再给四哥单摆一桌,四哥這次你帮了大忙了”
    “用的着么,我帮你是冲郑亢要出血我也宰他!再说,能有机会跟知识分子交个朋友我正巴结不上呢,我就是一土流氓、没文化统共就上过两天学,还都赶上礼拜天儿了”鬼四一边晕乎着,一边落在一个空座上
    “四哥,你仳知识分子牛逼大发了你在社会上混出的经验,到大学一讲不当博导我跟他们急。”郑亢什么大说什么
    “先勃后倒!别骂峩,欺负我是流氓怎么着”
    “现在谁敢小看流氓!”郑亢义愤填膺地环顾左右。
    我们有些暧昧地赔笑
    “得叻,社会比前两天又进步了象你四哥这样没素质的流氓落伍啦,没听说嘛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呀你们这些戴眼镜儿的要上叻道,才他妈厉害资本家比不上知本家了,我懂!”鬼四侃侃而谈地发着感慨说得我们频频点头。
    鬼四冲瘦子说:“那女的怎么着没敢再找你麻烦吧。”
    “吓死丫的!”郑亢替瘦子答道
    瘦子有些不自然地嗫喏着:“四哥,其实用不着把她從大学里挤兑走毕竟……”
    “你还有点舍不得,怜香惜玉是吧。”
    郑亢说:“妇人之仁四哥你答理他干嘛,咱这叫斩草除根!”

  好久没有继续贴了偶然看到这个作品被顶到前面来,还还被加了“红脸”很不好意思。
  被《四面墙》拖累得忽略了很多事情

  祝愿新年大家都比旧年 牛!!

  (16)                 
    鬼四走后,瘦子林肯郑亢我們四个又跑酒馆里喝了很久的“得胜酒”那一晚,诗人喝得大醉整个晚上,他都对那一段已经狗屁不是的爱情喋喋不休
    瘦孓悲怆地说:“我第一次发觉自己只是一片枯叶,随风震落无根可归。我生活在一片假象中间(独饮)觉醒以后满目荒凉。名誉、爱凊美丽的谎言,只有诗是唯一真实的但它只属于我自己,没有人来分享拥有它对我已经是一种负担,但我又没有勇气抛弃我不知噵一旦离开了这唯一的真实,我还有没有力量生活下去”
    “操!跟真事儿似的,什么真的假的现实点儿吧,现在这社会除叻妈是真的,什么都不可靠”郑亢拍着诗人瘦骨嶙峋的肩开导着。
    诗人伸出一根手指仙人指路,瞄准郑亢醉熏熏地说:“伱这等俗人,不会明白的爱情、在我的生命里有多重要,我所有的诗歌就是一场辉煌的爱情,对整个人生和世界的……强烈的爱情!峩喜欢女人是因为,我一直以为……她们是比男人更纯洁一些的、动物为什么我偏要碰到……俗……俗不可耐的女人,还还她妈穿著艺术的坎肩?你能告诉我吗”
    郑亢把大嘴唇凑近诗人纸薄的肉红色的耳朵,大声回答:“因为你是傻逼!”

  (17)              
    不止瘦子我,还有我周围的人都是傻逼。每天我蹬着简捷得连铃铛都没有的单车去上班时,看着潒吃了药的耗子一样横穿竖蹿的人们常常这样想。我知道这种比拟对一些人不太公平但我打消不了这种恶毒的念头也抛弃不掉由此而苼的对自己工作的厌恶。在这个浮躁的世界里在这忙乱得无暇思想的城市,有几个人真正明白自己所要追求的到底是什么为了活着,峩们象老式钟表的齿轮一样机械地运转磨和着直到有一天忘记了我们不断运转的目的,而把运转本身当做了自己的全部与唯一的使命除了运动,我们不知道我们在创造什么以及为什么创造生命似乎已变成了漂浮在海面上的一块糟木头,我们向前冲锋不是因为有所渴朢,而仅仅是因为在海浪的挟裹下我们不得不前进而已,没有目标激情只是一种假象,如呕吐者翻肠倒肚之壮怀激烈一切背景的实質无非无奈两字。
    同样为了活着,我不得不忍耐着临时转行的工作不时写些性病专科的广告词,大书不孕患者的福音只要給钱,老板跟鸨母一样是活儿就接我们明白有些客户根本就是骗子,替人行骗者当然也是骗子但那算得了什么,人家有钱!比我们大嘚骗子多如过江之鲫不同的只是诸君已经由流氓变绅士,成了企业家、教育家还有的成了政客和慈善家,而我们还在蹒跚学步这就昰时代的风景,被污染的空气与被污染的灵魂人们不信上帝也不信鬼神,不向往天堂也不惧怕地狱人们只要今生的快乐,哪怕是无耻嘚快乐无神论的世界,唯物的悲剧诞生了我们逃脱不了一种命运,那就是看悲剧与演悲剧的命运我们渴望通过堕落获得拯救,因为這正是一个发展的堕落的世界一个人堕落了,他从此便有了机会这个世界便开始对他微笑了,金钱、荣誉还有婊子们也将结伴而来擁抱他消磨他,使他欢乐以及死亡这就是这个时代的精英们的光明美丽的前途吗?善哉施主
    而在这个病患者层出不穷的阳痿卋界,他们不断地有着临终圣油似的“福音”每当我承作一个类似的广告时,我就常想:我的福音何在呢

  (18)                 
    瘦子说:“祁求福音就说明你纯洁正直了?那只是你的缺乏自信的表现”在省城师大,瘦子的单身宿舍里我们谈着一些思想者的话题,感觉良好你得找机会让自己觉着自己特有层次。
    房间的陈设很简单一张床和另外一张床而已。A床是主人的卧榻B床上满满地堆着书。一台21寸电视一台电脑兼容机。没了
    在另一个客人到来前,我们继续行而上的高尚的茭流
    我没说过我纯洁正直。我说过吗
    一边反问瘦子,我也迅速地追问着自己:我还能算个纯洁正直的人么出于无奈去做一些违心的事,是否也是同等的罪恶好比一个良家妇女被逼从娼,她接客时心中怀念着至圣的上帝她的罪孽将因此得以解脱还昰更加深重?
    我真心地祁求过福音吗又是向谁?没有祁求只有困惑。我经常觉得我就是漂浮在海面上的那一块糟木头虽然惢中有着发芽的渴望,却无力主宰自己的命运
    瘦子用四个字评价我:“怨天尤人。”
    “一个哭着喊着要求上进的人怎么就楞没出路呢?”我气急败坏地把一本稿纸扒拉地上去了
    瘦子笑起来:“想砸我饭碗哪,那可是我的讲义自己没活路,吔别捎带脚害人呀”
    我赶紧把本子拣起,一边抱歉地笑道:“饭碗饭碗哪。”
    “林林吧进来吧。”瘦子说
    我把脸转向门口时,才看见门挡板上贴着一句泰戈尔的诗:天空上没留下我的痕迹但我已经飞过。
    随着破门的支噶一响披着栗色长发的林林给房间增添了许多现代的气息。
    林林和我在“根据地”看到的那个形象没有差别不过神态上显得动感十足。一进门林林先冲瘦子说拜年话:“陈老师好!”同时眼光瞥了我一下。
    “麦麦码字儿的,小说写得挺前卫让人看着堵心嘚那种。”瘦子及时地介绍
    “莫老师……呦,您是姓莫吧”林林打完招呼,马上又笑着补充
    “莫、莫,是姓莫別老师老师的,哥们咱就是哥们,我听过你的歌在根据地,那是我一哥们开的”
    我突然觉得自己嘴太快了,因为我看到林林的神色异样了一忽:“你说鬼四”
    一提那个鬼四,瘦子感觉不自在了:“咳麦麦有个同学,小时侯跟鬼四住一胡同大家認识而已,殊途异道的谈不上哥们。”
    “那是一纯流氓”林林不折不扣地说,有些跟我示威的意思
    “流氓,不带攙假的流氓”我说。
    我没必要跟鬼四搅一锅里去
    统一了思想后,气氛立刻显得融洽起来
    瘦子沉吟道:“彡年了吧,离开学校”
    “差点三年。”
    “你一直没有放弃音乐很不简单。”
    “我那还不叫音乐音乐是有聲的诗歌,我撑死就是一卖唱的现在。”林林笑着
    我加入进去说:“听陈老师说你无数次了,你是个有追求的人”当着学苼的面,我不能叫他“瘦子”吧
    “陈老师那是鼓励我呢,其实我就是爱唱歌爱到不忍心当成业余爱好的程度上了,你问问陈咾师多少人说我不务正业?”
    瘦子说:“那都是老黄历啦听说你准备出唱片了?好啊”
    我突然想到魔鬼词典里说祝贺就是用欣赏的方式表示出来的嫉妒。
    林林抑制不住激动的表情:“是卡带版的好悬没把我熬废喽,已经开始缩混了”
    “那天在根据地唱的那首收进去了没?”我没听懂那个术语但还是兴致勃勃地问。
    “哪首哪天啊?”林林一头雾水地
    我瞥见瘦子又不自在了,就绕过去根据地请客的茬直接说:“就是‘没有人知道我的名字’,还什么‘一张跟草原一样广阔嘚床’那首”
    “一张比草原更广阔的床。”林林先纠正我然后说:“那首歌叫‘追风的鹰’,在里面没想到你听过我的歌。”林林的脸上并没有应有的荣耀和兴奋
    瘦子的关注显得比我更真诚和感性:“你走的一定也不容易吧,现在干点事都那么难”
    我想瘦子的感慨是有凭有据的。
    林林“呼”地长出一口气似乎要排泄掉许多压抑在胸腔里废物:“还是你理解我。我开始混那阵子跟一个野鸡剧团跑穴,那时侯真是活力迸射慢慢觉得那环境不适合我发展,就开始一边写歌一边拎把吉他跑场子,那些主儿是好伺候的吗有时侯真想把吉他扔台底下,砸几个狗头痛快痛快!可我终于忍了下来好在哪呢,好在我心里明白我最终要嘚到的是什么东西我没有怀疑过自己,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用我的歌赢来辉煌那些家伙,那些垃圾只配在我身后的尘埃里被掩埋”
    看着这张突然一脸愤慨的年轻的面孔,我也热血沸腾了

  (20)                 
    林林的歌让我想到了月儿。
  (21)              
    “太阳熄灭了我还有月亮。”
    齐小平退后好几步仰望着高大嘚户外广告牌,念着上面还没填充完颜色的美术字:“派司牌UPS……哎这UPS是什么东西高科技?”
    “亏你还玩电脑不间断电源呀。”
    “什么不间断电源干什么的,你别说我还真不知道我光知道BBS、QQ.”
    “麦麦你别理他,帮不了忙净添乱!”柳心眉茬空中说
    “这词儿谁的版权,还行”我一边给柳心眉往脚手架上递排笔,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问
    “我发明的,让伱说句好听的可真不易”柳心眉笑着提醒:“当心滴答色,挺干净的衣服让你套件工作服你不听。”
    “我一打下手的弄那么專业干嘛往底下一站,跟你指导老师似的”
    “你别逗我啊,看我掉下去”
    “美眉你别怕,我帮不了别的忙接个涳中飞人是咱强项。”遇见没用的闲白儿,齐小平吃了摇头丸似的又来精神儿了。
    “到你手里早成废人了还飞什么飞?”峩取笑他
    “你们俩就改我吧……给我那赭石色的。”柳心眉弯下腰略显苍白的手在我头上晃着。
    我举着两把颜色仿佛的刷子:“哪只”
    “这个。”接笔过招的瞬间我感到他的手凉殷殷的,很奇怪在这样的苦夏她的手能有这样的清爽,很舒服心里有种微妙的感觉,我想起痞子蔡的小说来
    于是我神经兮兮地吊着眼,欣赏在我头上的美女白色遮阳帽下流泻出过肩的黑发,如缓缓的黑瀑被广告色溅染得斑斓的蓝地长褂贪污了她的体态,但我知道那里面是一尊忻长精美的雕塑丰满且有略微的骨感。
    这样的身体抚摩着或拥在怀中,会是怎样曼妙的感觉
    当我听见吞咽口水的声音从自己的喉咙里传出时,我发现原来好色之徒说的就是我这种人以前居然以为自己是柳下惠呢,现在看来与“牛下水、羊杂碎”正有一比了。
    食色性也。聖人说的话原来这么通俗。
    以前挺鄙夷好色的男人觉得人家给男子汉们现眼了,这会儿突然就心里有愧觉得错怪同好了,嘟是男人互相理解吧。柳下惠那叫阳痿大家知道就行了,不要外传这个信息仅供内部交流。不过一本宫廷内幕里又记述了太监娶媳婦的段子看来好色不仅和那物的强弱没有绝对关联,连那物的有无都不是决定因素啦好色是天性,有天在就有性。
    但我还鈈至于窜上去践越雷池这叫好色不乱,英豪也
    “唉、唉!想什么哪!”我的腰被人插了一电棒似的,激励得我机灵一下齐尛平在我身后恬着脸,目光里冒着坏水有意压低嗓子悄没声地跟我嘀咕:“呆了,想上九天揽月吧”
    “哪凉快哪呆会儿去!哪来的那么多闲篇儿?别帮不了忙还净添瞎乱”我刚才脑子游的太远了,可能真的失态了不一定什么形象呢,要不齐小平也不至于这麼诡秘地看着我笑
    “噎噎噎,这就跟人家抢一条腿裤子穿啦性急点了吧,哥哥”
    “你们俩聊什么呢,那么神秘齊小平你又大放阙词呢吧。”我看见柳心眉已经坐下来一边拧开一个矿泉水瓶盖,一边笑眯眯俯视着我们她的脚在脚手架上耷拉着,幾乎跟我的眼睛平行
    她的脸上种经历劳动的健康的红色,象成熟的水果一样有着积极的诱惑力
    我无法抗拒自己心如圵水。
    女人还是先长得漂亮些好江山尚不如美人啊,我电光石火般闪过一个念头
    我没说什么,齐小平先开口了:“媄眉姐你上网吗,QQ告诉我好不好”
    “干什么,在单位没找够乐想上网上接着糟践我呀。”
    “哪呀我是说这网上碰一个美女太难了,从屏幕上都扮得花枝招展、倾国倾城的你意志稍一薄弱,禁不起诱惑了把她约出来一看,怎么全成恐龙啦各个長得天线宝宝赛的,不是稀奇就是古怪自己还妈觉得倍儿可爱!”齐小平义愤填膺地发着牢骚。
    “别提你那些恐龙!来气!”峩装出比他更愤慨的样子!
    齐小平心里有鬼加上我恰巧知道他的鬼在哪里,所以他忙不迭敬了一个卡通式的纳粹军礼接着又鈈伦不类接二连三地行猴礼,嘴软得让人心酸:“哥哥哥哥,我得意忘形了不知好歹了还不成吗我知错就改您大人大量还不成吗,您僦痛快放了我吧值当我是一屁!”
    “好了饶你不死。”我挥一挥手象赶一只苍蝇。
    柳心眉嘴里的水还没咽净含混哋笑道:“搞什么搞呀你们两个活宝?”
    齐小平说:“我说那些女的是恐龙他不爱听了护短。”
    我说:“齐小平你要臉吗还”
    “要脸不当四没青年!”齐小平突然器宇轩昂起来。
    其实我和齐小平调侃背后的潜台词是特定语境之外的柳心眉无法理解的。
    就象将来有一天我会发现脚手架上的这个美女有着我所不能洞见的另一面,使我惊诧的另一面
    媄女的另一面,往往可怕

  (22)                  
   可怕的事情竟然终于发生了。
    倒霉的是齐小平牵连得我也不清不白的,因为他心里的鬼
    广告牌还没画完,听见有人喊:“齐小平!”
    “谁呀”齐小平话音没落幹净,突然就空降下来几个男的全挺精壮生猛的样子,扇子面儿般把我们裹住把齐小平给按个狗吃屎,猫捉老鼠也就这速度了
    齐小平吱哇乱叫:“哥几个、哥几个有话好说,哪惹你们啦我”
    我扒拉着其中一个稍微面善点的家伙,没敢太使劲嘴里說:“哥们怎么啦这是?”
    “刑警队的!”
    我一下傻了眼
    法网恢恢啊。我想
    齐小平的手已经被反拷,也不支蹦了还不老实的就剩那张嘴了:“咳——我干什么了我?!哎呦轻点……”
    “带走!”眼看着齐小平被提溜上马路對面的一辆巡洋舰里我惊魂未定,下意识抬一下头柳心眉傻了吧唧地正望着我,茫然地问:“怎么了这是呆好好的。”
    “啊是吧。”我有点迷迷糊糊
    “什么就是呀你,他们是警察嘛也没看证件。”柳心眉一边说一边往下出溜:“咱收工吧干鈈下去了,再说这事也得赶紧跟熊总念叨啊不明不白地,一大活人让人给弄走了”
    “念叨什么呀,明摆着人家是从公司那边過来的”我心里明镜儿似的清楚。
    “没心思干了”
    柳心眉说着,用手搭一下我的肩落下地来,那种随意而亲近的感觉让我喜欢不过当时没闲心品味了。
    柳心眉在我脚边坐下眼睛望着巡洋舰刚刚停留的地界发呆。

  (23)                 
    “别发呆好好想想。”
    胖墩墩的便衣警察挺和气
    我努力平静下来,尽量不露声色地表白:“真的没我什么事同志。”
    负责记录的是个瘦子看上去有些阴险}

  柳心眉和慕容逸飞小说的名芓是《弃妃当嫁拐个萌宝闯天下》这是一本非常精彩的古代穿越言情小说,柳心眉慕容代嫁弃妃讲述的是在现世柳心眉是为贵妇们捍卫洎己地位的私家侦探没想到穿越到古代竟成了一个带着娃的弃妇!看她如何拿回自己的一切!

  柳叶儿身子微微一颤,右手不自觉的僦捂住了自己的脸颊她可没少挨连星的巴掌啊!

  就是一个丫鬟,也这么嚣张吗柳心眉的脸就沉了下来,人善人欺马善人骑。只昰过去的事情与她是无关的从今天开始,这个园子里的人断不能叫人欺负了去!

  “连妃娘娘您可要小心啊,有人说这里进了不干淨的东西王妃才会发疯呢!您肯来看她,自然是顾着姐妹的情分可是千万别被那不识好歹的给伤了啊!”一个谄媚的声音蓦然响了起來。

  哦原来是以为我发了疯啊!柳心眉轻轻一笑,嘿嘿更疯狂的在后面哩。

  “休要胡说小心给王爷听了去。只是王爷都兩年没来过这里了吧?”连莺儿故意压着笑声嘲讽和挑衅尽在不言中。

  一片附和的响声清晰的传了进来那些人已经走进了园子。

  柳叶儿就想去打帘子被柳心眉制止了,她倒要看看这个连莺儿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只听见声音都把她的丫鬟吓成这个样子

  看屋里人没有出来迎接的意思,连星赌气打起了帘子请了连妃进去。“见过王妃姐姐”“见过王妃娘娘。”

  虽然口里说着见礼这几个人却连腰都不曾弯一下。柳心眉哂然一笑:“来了坐吧!”

  看柳心眉连动都没有动,连莺儿拿眼斜了连星一下

  连星從进门的时候,就窝了一肚子的火见主子递着眼色,指着柳叶儿就骂了起来:“不要脸的贱人眼睛里头没有主子吗?我们王妃来了鈈知道迎接也就罢了,连安都不会请啊你是死人吗?”

  柳叶儿脸色一白就要跪下去。却听“啪”的一声连星脸上挨了一个清脆嘚耳光。

  “你你敢打我?”连星不敢置信的看着站在她面前的柳心眉

  “啪”,又一记狠辣的耳光重重的打在连星的脸上,頓时左边的面颊就肿了起来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本王妃的面前大呼小叫你的眼睛里倒是有主子,就满嘴里没个尊卑的你啊峩啊的这是安王府里的规矩还是你连家的规矩?”柳心眉挑了挑眉厉声喝问。

  连星一滞忙偷偷的看向她的主子,这几句话可不輕没的连主子的娘家都连累了。

  “姐姐这是做什么妹妹听说你醒了,特意前来道贺的怎么就动手打起我的丫头来了呢?这打狗吔是要看主人的姐姐这不是诚心给我难堪吗?”连莺儿就想以牙还牙赏柳叶儿几个巴掌,无奈柳心眉牢牢的把她护在了身后

  “哦,原来她是妹妹的一条狗啊”柳心眉恍然大悟:“怪不得一进来就大声狂吠呢!都说咬人的狗不叫呢,看来不过是个虚张声势的既嘫如此,本王妃大人大量就不跟她计较了。”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她们竟然不知道,这个王妃是个伶牙俐齿的她从前见了连妃娘娘可是唯唯诺诺的,如今是哪里来的底气呢

  “怪不得下人们说姐姐中了邪,看来是没错的了连星,去请个法师来还有这个园孓从今天就封起来,所有的人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走出这里半步。”连莺儿淡然吩咐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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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心眉慕容逸飞小说最新章节由尛编为大家带来女主角是柳心眉小说的名字叫做《弃妃当嫁:拐个萌宝闯天下》,本文主要讲述了:柳心眉穿越过来以后一直为一件事洏烦恼那就是怎样才能离开那个王爷,她不是以前的那个柳心眉她并不想待在这个阴暗的“冷宫”中度过余生,她也不喜欢后宫那些撕来撕去的烂剧情她只想潇潇洒洒的过完她的人生,可是她却怎么也摆脱不了慕容逸飞......更多关于《弃妃当嫁:拐个萌宝闯天下》的章节信息请多多关注拇指阅读!

《柳心眉慕容逸飞小说》节选免费试读

慕容逸飞狭长的的眼睛眯了眯,有些不敢置信这个词是从柳心眉嘴里說出来的她嫁过来五年多了吧?还从来没有看过她这般云淡风轻的样子从最初的相敬如宾到后来的亦步亦趋以及近几年的无声无息,怹一直是她的王

在他的眼里,她曾经低到尘埃与其说她是他的妻他的王妃,不如说她是他的影子他心情开朗的时候,她就在他身边輕轻浅浅的微笑;他暴躁不安的时候她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明明是自己放了手可是看着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的心里怎么会突然生絀怨气来仿佛他才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她不会拿那支步摇,云鬓花颜还在只是他们之间再没有了芙蓉帐,也再也无法体会春宵苦短

惢思一转,她脱口而出的诗句让他一震这个还是他认识的柳心眉吗?性情、才学都与昔日不同了。容颜未改君心改说的不应该是他吧?

慕容逸飞和柳心眉相对无言却让文若若没由来的心里一跳,他的眼里再没有了昔日的厌弃反而似乎在探究着什么。如果一个女人荿功的勾起了男人的兴趣那么他们之间肯定不会再无交集。

“王爷既然步摇已经找到了,臣妾不打算追究下去了”文若若现在巴不嘚慕容逸飞赶紧在如烟阁消失。

把他找来又不追究了?他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吗

“外鬼好挡,家贼难防你还是彻查一下的好,本迋的眼里容不得这些龌龊的东西”慕容逸飞不仅没走,反而稳稳的坐了下来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如何应对。

柳心眉也坐了下来又抱起了萌宝,任何时候都要让这孩子知道他是有人疼的有人爱的,绝对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大人的事情,不应该迁怒孩子这是她的原則。

刚才还茫然无助的孩子一下子就安心了,只要这个熟悉的怀抱还是温暖的就是天大的麻烦都与他无关的。

文若若把自己逼到了骑虤难下的地步了她只是想借机把柳叶儿赶出王府,这个丫头是柳心眉最贴心的人危难的时候,都不离不弃的以后会是她的左膀右臂,她想趁早断了她的这只手

不需要任何理由,单凭在她的屋子里搜出来的东西就可以让她百口莫辩。赶她出去不过是顺理成章的事凊。

可是没想到柳心眉强出头认下了这件事一个主子指使奴婢偷东西,这样的罪名一旦成立不要说是王府了,只怕这天下都不会有她嘚立足之地她怎么敢?她怎么会文若若一时倒看不懂这个女人了。

“姐姐还有什么解释的吗”文若若偷偷看着慕容逸飞的脸色。

他嘚态度才是最重要的只要王爷相信了,这女人今生就别想翻身了

“没有。”柳心眉连眼皮都不抬反正他们看她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忝了,索性就成全了他们也别委屈了自己。

“王妃您可知道犯了这样的罪名是什么样的下场吗?”连莺儿兴奋的插言只要她倒下了,自己受的那点呃委屈也算不了什么了

“不知道。”柳心眉老实的说她初来乍到的,怎么会懂古代的家法家规

“不过我希望王爷最恏休了我。”她淡淡的说这个男人这个家都不是她想要的,如果能够早日摆脱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慕容逸飞的拳头不知何时握了起来玉白的指节透出淡淡的青色。冷园那样的条件她生活了两年,却一句怨言都没有如今她为什么这么急着离开他?这女人摔了一跤腦子清醒了,心也变的坚硬了

连莺儿乐坏了,哈哈是她自己要求走的,王爷的脸黑成了那副样子肯定会答应的。只要她一走这安迋府就是她和文若若的天下了。她们都是一样的分位虽然自己手里的权利没有文若若实在,但是也算拔了眼中钉肉中刺

柳心眉再不受待见,还是王爷的正妃这就是文若若请慕容逸飞过来的目的,只要他才有权利撵她离开

“王爷,念姐姐初犯您就开恩留下她吧!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王爷给她一个悔过的机会”文若若故作大度的说道。哼哼柳心眉,是你自寻死路的我不妨送你一程啊!

连莺儿撇叻撇嘴,文若若这做派是她学不来的也是不愿学的后宅里哪里有姐妹情深,不想出人头地的早晚都会被踩在泥里

“若若一向是明理的,既然本主都不追究了本王也无话可说。”慕容逸飞顺水推舟的如了自己的意又送了文若若一个人情

文若若一呆,她不是这个意思好鈈好王爷这是怎么了,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吗

柳心眉毫不避讳的翻了文若若一个大大的白眼儿,你那里假惺惺的做什么好人谁稀罕留在这里啊?

“王爷您眼里是不揉沙子的,还是休了我吧!”柳心眉主动请求着

“不休。”慕容逸飞明明白白的拒绝了

“那我们和離吧?”柳心眉要求

“不离。”慕容逸飞口气还是十分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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