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的高中我与三个女同学的交往主动加我,交往了还没有一个月,我问她我做她男朋友好不好,她说让她再想想,

我们一起上学是同学,后来成为朋友,关系很好的,时间慢慢使大家都没有当初那么好的关系了,这是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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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户回答1:怎样搞好同学之间的关系同学关系也是一种人际关系。社会心理学家指出,影响人在际关系的因素固然很多,但举其要者,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①交往水平。人与人之间关系要密切,彼此间的交往是其必不可少的前提。原先关系亲密的两个人,后来由于交往少了,关系可能会淡薄下去;原先不很熟悉的两个人,由于经常在一起活动,关系也可能亲密起来。一般地说,人际关系的亲密程度是同交往水平成正比的,交往水平越高,人际关系就越易密切;反之亦然。②互酬水平。心理学的研究指出,人们之间的行为具有某种互酬性。这里的“酬”,不仅包括物质方面的内容,而且也包括情绪、情感等心理方面的内容。人与人相处中,彼此的互酬水平越高,关系越是稳定、密切。有些同学之所以与同学处不好关系,互酬性低恐怕也是一个重要原因。这种“低”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其一,对同学的需求、困难漠不关心,使人感到你很冷淡;其二,用“等价交换”的商品买卖原则来看待同学间的相互关心与帮助,使人感到你“太精”、“太实惠”。别人从你这里既然得不到感情上的温暖与偷快,与你关系疏远当然是情理中事了。③评价水平。所谓评价水平,通俗地说,就是指你对别人怎么看以及要求别人怎么看你。评价水平的高低,主要不取决于你讲别人好话的多少,而在于评价是否真诚和符合实际。有的同学对别人的评价缺乏真诚性,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或者嫉妒同学的优点、才干和成绩;或者从来对人不讲心里话,使人感到你很虚伪、做假;还有的同学,只喜欢听恭维话,一听到刺耳话,马上就表现出情感上的厌烦与不满,别人见你气量如此之狭小,当然避之犹恐不及了。④包容水平。人与人之间的生理、心理差异是客观存在的。对这种差异能否包容,也是人际关系协调的条件。包容水平越高,与他人相处的适应性也就越大,人际关系当然会好F反之,遇事不能容人,所谓“只有人让他,没有他让人”,包容水平低,人际关系当然不会好了。那么,究竟怎样才能与同学处好关系呢?人际关系学家认为,主要要注意以下几点:
1.关心别人。希望得到别人的关心是人的基本需要。与同学处不好关系的人之所以常感孤独与烦恼,归根结底是满足不了被人关心的需要。怎样才能得到别人的关心呢?唯一的办法是你首先要去关心别人。因为你有希望得到别人关心的需要,别人也有同样的需要。你愈关心别人,你在他生活中的重要性将因之而得到增加,自然地他也会转而关心你。一旦彼此间能互相关心,同学关系也就自然亲密了。关心别人要无私。有些人表面上很热情,实际上却是“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他关心别人,目的是希图“放长线钓大鱼”,从别人那里捞到更大的好处。这样的人,可以博得别人一时的好感,但很少有人能与之“患难与共”,当然最终也不可能有良好的同学关系。
2.悦纳别人。所谓悦纳别人即要从心底里高兴地把别人当作自己的朋友。这包括要一分为二地看待别人。古语说: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不要因为某人有这个缺点,某人有那种毛病,就轻易地嫌弃他,远离他。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朋”的说法是有道理的。悦纳别人当然不等于悦纳他的缺点和毛病,而是悦纳此人,并诚心地帮助他克服缺点和毛病。一旦别人感受到你的真诚的悦纳,自然就会心悦诚服地和你处好关系。
3.改变自己。同学关系紧张的人大多在性格和习惯方面有些毛病。例如,清高、傲气往往让人敬而远之;狭隘、自私往往受人厌弃;吝啬、刻薄往往受人卑视;花言巧语,爱耍手腕最终会被人唾弃,等等。另外,有的人还有不少影响他人的坏习惯,或经常有令人讨厌的举动,这都会影响到同学关系。所以,刻意改变自己的不良性格和习惯,也应作为处好同学关系的一条重要措施。
4.加强交往。良好的同学关系全赖互相了解。要达到互相之间彼此了解,就要加强交往,在思想和态度方面经常沟通。所以,除了在学习中彼此主动互相照应外,学习之余要多搞些社交活动,主动找同学谈谈心,讨论某个问题、交流某些信息;也可以一起下下棋、打打扑克;还可以搞点郊游、远足之类的集体活动。总之,只有你了解同学、同学了解你,****,才能密切同学关系。
5.完整人格。每个人都有其独特的个性,有其特有的行为模式,这也是健全人格的特征之一。与同学相处时,固然需要迁就别人的需要,持比较随和的态度,但那也是有限度的。因为随和不是放弃一切原则,迁就亦非予取予求。真正那样做的人,根本就不会得到同学的信任和尊敬。但是,当你拒绝同学的一些有违于自己的原则和立场的请求时,有一点值得你注意的是,即不可过分强调自己的道德和行为标准,标榜自己的公正、清高、廉洁和守法的品质,从而使对方感到难堪,甚至觉得你是在间接地责备他。你只需说明你不能满足他的愿望的原因,特别是要指出元益于对方的情况。对方若是明理之人,当不会责怪你;如果你这样做仍不为对方所谅解,也就只好随他了。“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 这两句话有时是要记住的。当然,最好的办法是在平日的接人待物中,能将自己的处事原则和态度明白地表现出来,让同学知道你是怎样的一个人。这样,别人知道了你的作风,就不会过分勉强你去做你不愿做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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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关系同学关系也是一种人际关系。社会心理学家指出,影响人在际关系的因素固然很多... 没有他让人",包容水平低,人际关系当然不会好了。那么,究竟怎样才能与同学处好关系呢...
也相信她一定能成为一位著名的书法家。
6、同学之间
我们同学之间都非常有好,但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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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经常和新同学联系,慢慢地,我们互相了解成为了好朋友,和他们在一起,让我再一次... 是多彩的,它是绿色的,黑色的,蓝色的,黄色的,它充满了那么多种颜色,每一种颜色都代表...
就这样,我们认识了.
就这样,我们成为了最好的朋友.
后来,我们经常在一起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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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她在小荷,ID是淑女拽疯狂。慢慢的,大家也都是同桌,因此我们走的也很近,大家也就... 我和朋友一起上学时,不知怎的,把手弄流血了,等匆匆忙忙地到了学校,我什么都没有做,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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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学校的,那时的她胆小懦弱,不敢跟任何人讲话,当然也是没有好朋友的啦,后来老师把... 同桌,慢慢的,我和她成为了好朋友,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十分亲密,我们经常一起在学校那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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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肯定要啊,朋友又不分贵贱,为什么要因为自己的家庭状况不好而放弃朋友呢?
问:本人女,刚上高中,认识了一个新同学(女),我们是同桌,关系也很好,本...答:这个没有事的。首先这是女孩子一般特有的依赖感。长时间在一起玩总是太依赖。所以你会很在意她。如果你遇到另个一好朋友的话。你就还是这样。所以你可以试着去接触新的朋友。不要太依赖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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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在学校没有朋友,很孤单,怎么办 以前和寝室里有两个同学关系特别好,可...答:嗯我大学也是这 本来和一个关系特别好 结果大一我有段时间社团活动太多 没怎么一起吃饭什么的 慢慢她就和别人一起了 我中途感觉到有问题 还和她谈过 她说我想太多 后来呵呵我还表面装的有说有笑 但是回宿舍吃饭再也问的不是我了 我倒是很有自知...
问:我和我女朋友是同学,然后因为和她一起玩游戏认识的,后来慢慢关系很不...答:当断不断 反受其乱 我是有经验的人
问:我和一个女孩以前是同学,后来他不念了,然后我们在一个意外的事情,成...答:手机版酷狗7.1.6DLAN功能怎么使用?!!
问:跟一个女生以前是普通同学的关系,后来学校组织去一个地方玩一周,那一...答:还记得很久以前,读到箫伯纳这样一句格言:“人生不是一支短短的蜡烛,而是我们暂时拿着的火炬,我们一定要把它燃得十分光明灿烂,然后交给下一代人们.”起先并不理解,当参加基础医学院年级开展的“家庭――学校互动教育”时,这句话再次闪进我的脑海.我仿...
问:我和我男朋友是高中同学,认识两年多,关系还不错,高考后在一起的,感...答:你可以去他那里去看他,毕竟你们分开两地,异地能坚持在一起也不容易。还有他家发生了什么事他有和你说吗?是什么类型的严重吗?如果不是很好的事情,你要多安慰安慰他多陪陪他,有可能他是最近压力太大了,所以会多想会有点无从是处的感觉。当...
问:初三的时候转过来一个女同学在我们班,慢慢的我和她的关系很好,她也对...答:中考之后再表白吧,机会要抓住,当然最好是能考到一个学校去,如果不行,还是不要说的好,不然做朋友也会尴尬!
问:我有一个问题觉得真的很困扰 我和一个初中同学在上学的时候关系不太好吧...答:是的为您准备的好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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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餐店客人寥寥,白芍隐没在收银台一侧,翘着二郎腿把玩手机。她很久没有收到过沈墨痕的短信,得不到他消息的白芍,外表可以伪装地行无其事,原来却还是会黯然伤神。她的指尖顺着手机屏幕滑动,停留在一个月前的那条短信,它记载着自己最后一次的无助。  跌跌撞撞地敲响A大历史系的大门时,她欣然地接受着祝福,编辑感谢之词的右手都要忙到抽筋。天昏地暗地回复到第N份祝愿时,手机被一个陌生号码占线,她鬼使神差地按下了接听,然而一句基本的礼貌用语换来的却是对方的沉默不语。她看着手机上满格的信号,不甘心地又连续问候对方好几遍,情况如旧。大约持续了二三十秒之后,一阵忙音显示电话挂断,取而代之的是一则简讯:恭喜你,丫头!  白芍的第一反应就是回拨,近乎疯狂。普通到过眼即忘的号码,轻易淹没在无数祝愿中的五个字,于她更像是茫茫云烟中的一根救命稻草,另一边拴着的正是她日思夜想的人。在坚持不懈地尝试了多次之后,对方终于为她的诚心所动。  轻闻着电话里的呼吸声,她反倒不知如何措辞,呆呆地笑了几声才说的第一句话。她说,“我猜是你吧。哦,不,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是你,沈墨痕,只有你会叫我丫头。我考取了A大,你和白嫣然曾经的大学,只是我没有读中文系,对,我喜欢语文,但我决不想走你和她共同经历过的路。我选了历史系,人文学院的历史系……”她凭着感觉说个不停,也不管那端的人有没有在听,反正只要电话没有挂断就好,只要对方没有否定她的猜测就好。  接下来的日子里,白芍还是会有意无意地和陌生号码通话,无非是诉说自己的遭遇与幸事。她不是没有想过去追究那端之人的真实身份,但是确认了是沈墨痕也许会面临更糟糕的结局。至少对于现今的境况,她可以坦然汇报自己的行踪,而他也会不声不响,就像是两人依然在一处似的,无话不谈。若是揭穿,过往的伤疤难免会被想起,一来二去反而又为彼此添了堵。  整个八月,她游走于兼职和联系这位熟悉的陌生人之间,借此消磨了不少的时间。那时候,她犹犹豫豫想要改变十八岁以前的状态,制定了一系列计划,却一直未有行动。白芍在许多方面都被拖延症牵制着,当她急于学习独立时,脑中的小人就会即时驳倒她的行为,时光一日复一日,她一成不变。  这时,银行的一则消息到来,总算让白芍为碌碌无为的暑假做结。虽然从接受沈墨痕的资助起,白芍的银行卡每个学期都会打入一笔不小的款项,作为她的学费和生活费之用,但在与他分道扬镳之后,收到这样的入款通知却足够让她做下重大的决定。她当即告知“陌生号码”的主人,她会靠自己勤工俭学来还钱,不再需要帮助。白芍懂得,人在走投无路时最容易转变,她必须强迫自己。而他竟破天荒地答应了她。  在很长一段的时间里,他的声音都萦绕在白芍的耳边,千真万确就是沈墨痕其人。她反复思量着他说的那句“随便你”,慢慢地形成了具体的实施步骤。所以,当班助在新生群里喊着谁愿意做班长时,她第一个就站了出来,高三前她是被动的好学生,被动的被任命为小组长,被动地当选宣传委员,被动地成为学习委员……那么大学伊始她就是积极活跃的白芍。  全新的人际交往环境,没有人再会知道她的过往,她的开朗可以来的更加轻易一点。这一次,她得出肯定的结论。  八月二十五日,大学新人白芍拖拽着大包小包,一个人顶着大太阳完成了报到之旅。由于是提前抵达的,她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获得时机首先和班助接触。所谓的班助其实就是同专业的学姐,姓陈,叠字姗姗,比白芍大了两届,地道的东北人是也,性格豪爽的不得了,也因此,她在记忆白芍的名字时,毫不见外地给她取了外号“芍药”,并且靠着自己的影响力将它传的人尽皆知。当白芍问及原因时,陈姗姗说这个称号比本名来的好听,叫着也倍感亲切。  白芍向她咨询了大学的生活之道,专业课程等问题,她都不厌其烦地一一解答。在校园溜达了两天,她自认为和这位陈学姐熟络到一定的程度,便信口提起了自己想******的事情,原本只是想着对方帮她留意一下附近的工作,谁想一说出口这事就有了着落。陈姗姗告诉白芍有一家快餐店正在招人,问她愿不愿意去试试。据介绍,那是一家和肯德基相似的店,汉堡可乐等速食产品一应俱全,除了周六周日,平时客人不是特别多,故定的上班时间是在周一至周五的十七点至二十一点,双休日全天,要说不便的地方,就是离学校远了些,骑脚踏车大约需要十五分钟。白芍将此视作天上掉下来的工作,自然是喜不自胜。  数数日子,她在这家叫做“至高鸡密”的快餐店谋生了有一段日子,每天也就是重复做着点餐和收钱的工作,现今已然十分熟稔,优良的表现都可以和资深的服务员相媲美。抛开车程中毒辣辣的天气不说,其实安于此处的好处还是挺多的,连日的劳动积累让她的银行卡开始富余,对于偿还债务一事亦渐趋明朗。还有一点,这里的地段接近外国语大学,偶有外国人光临,她的英语听说能力借此正极速提高。  “hello,waitress!”就在白芍满满当当地规划着未来时,一位女客的到来将她的思路打断。  白芍以为来的是位外国朋友,顺口就说了句英语:“hi,whatcanIhelpyou?”她把手机放于一旁,扶了扶帽子,才发现点餐的竟是路晨,她正一脸灿然地看着自己。
    依着路晨的喜好,白芍从自动饮料机上倒了杯柳橙递给她:“今天可是星期四,你怎么有空过来?”  高三长期,她们属于路人甲和路人乙的相处模式,-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讲,俩人都不可能碰撞出什么别样璀璨的火花。况且,她和路晨之间隔着顾逸川,常理来说顶多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但人生就是如此奇妙,让人根本无法预知以后,也许在某一个转角就会发生让你始料未及的事。高考结束之后的两个月里,白芍和班上的同学大都断了联系,即使有那么几次被邀请到参加聚会,她都会婉言推辞。究其缘由,她想要甩掉不堪的岁月,而相关的人事就是种种不堪过去的组成部分,若是要带着它们前行,白芍尚且没有处变不惊的本领。路晨恰恰是例外的那一个,更胜学习上的拼劲,她几次三番坚持不懈地约见白芍,倒让白芍不好意思躲避。经久相处,她们在无形中早就建立起了不同寻常的友谊。录取通知书下来的那天,她们互通信息,才得知双方缘分不浅,考到了同一个地方,A城所在的一座大学城。那里是高等学府的聚集之地,整座小区环绕A大,总共有十四所高校,以及附属的中小学,路晨即被附近的传媒大学录取。而说起与这家快餐店的渊源,她们一致将其作为两个人的秘密基地,等白芍空闲时就聚在一处。  “晚上上通识课的老师不在,所以就过来咯。”她给后面稀稀拉拉排着队的人让路,挑了个离收银台比较近的座位坐下来。  白芍的眼睛在墙上的挂钟上定格,才发觉七点有余,外面的灯火辉煌让她都要记不起今时为何时。她老老实实地为客人定完餐,才脱了帽子坐到路晨的对面。  “诶,你有没有发现那桌的几个男生老是用余光瞄你,不会是对你有什么企图吧?”路晨抽了几张餐巾纸,示意白芍擦去脸上的汗。  她笑着朝一旁看了看,用手拨开贴耳的头发道:“有吗,你想多了吧?”白芍忙于工作,极不容易注意到这般细致的神态表情。不过,她确实有点印象,点餐时,他们和她说了许久的题外话,期间居然还问了她是哪所学校的学生,这么一想竟真有几分可疑。  而事实果然与路晨的所猜所想符合。其中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在同桌兄弟的推推搡搡下往她们走来,红了几分脸问白芍:“同学,能不能做我女朋友啊?”  白芍咽了咽口水,鄙视地看着偷笑的路晨,不言不语,似乎是在考虑他的建议。过了一会儿,她才转过脖子,指着男生的校服道:“你是初中生还是高中生?”  “姐姐,现在不是流行姐弟恋吗,你不是说你是大一的学生吗,你们差不了多少岁。”与男孩同行的几个人立刻帮腔。  店里不多的客人都瞧着这一出好戏。白芍转着桌上的纸巾盒,突然反问他:“那你为什么会想要我做你女朋友呢,小弟弟?”她的眼神像是姐姐对弟弟,母亲对孩子那样的温柔,提出的问题却又充斥着成熟的犀利,她记得自己曾经一模一样地问过某个人,而他给出的答案恐怕没有人能再说出。  “因为你长得漂亮清纯。”声音又是透过小男孩的身后传来。  白芍噗嗤笑出声音,如斯直白的告诉,她听得有点吃惊,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她自己都还是个孩子,但在感情上绝对比这群男生老成。她不假思索地拿出手机,从图库找出一张照片放在男生面前:“喏,我的男朋友,真是对不起啊,小弟弟。”上面的人正是沈墨痕。  他们失落地离去之后,路晨趁着白芍不注意,一把抢过她的手机,一边还嚷嚷着,“男朋友?白芍,让我看看是不是顾逸川,你从来就没有停止过想念他吧?”谁想手机设了密码,路晨尝试了三四次都不对,只好气急败坏地瞪着白芍,不断逼问她。  “没有,怎么可能?”白芍心里明白的紧,眼前人对顾逸川的情感非同一般,她尽量用严肃的神情向她表明自己的心思,不希望伤了好朋友的心,“我和顾逸川现在八竿子都打不着,倒是你家和他家住得近,你可千万不要浪费资源了。”  “诶,打住打住。”路晨用左手的食指顶在右手的手掌心,“你呀怎么和我妈似的,我早就和顾逸川这家伙绝缘了,实话告诉你,我现在有新的追求目标,我们编导系的系草那叫一个帅啊,你是没有见过……”她说的天花乱坠,竭尽想象描述着动漫中的男主。哪怕是和最亲密的人,总有些话不能轻易说出口,她和白芍之间也是,顾逸川算是禁忌。  白芍听不下去,朝她吼了一声:“喂!好了好了,你是不是接下去还要说他一头栗色的头发在风中散发着光芒,眼睛深邃,像是暮光之城中的爱德华等等等等。”  路晨被一眼看穿,硬着头皮对她说:“我说的是真的,我们可是传媒大学,帅哥一箩筐一箩筐的,比顾逸川好看多了。说到这里,我想起来了,顾逸川在哪个大学你听没听说啊?”  白芍手一摊,表示毫不知情。  “我有预感你们在不久后会见到。”路晨又变成了算命先生,她从口中蹦出这么一句玄乎其玄的话。顾逸川说不要向白芍告知他的行踪,那她小小的透露应该没有关系吧。  “得了吧你,要是你有这本事,还上什么大学!”白芍对她的预言嗤之以鼻。她心系着学生会帮忙的事,就站起来到后厨房和老板道了再见。  两人是在街道尽头分开的。没过多长时间,白芍接到了陈姗姗的电话,晚上学院有一场迎新晚会,要经过最后一轮的彩排舞台布置等,她被询问是否能赶过去。  “好,学姐,我没有忘记,我会准时到的。”她应承道。  
    年久失修的自行车在晚风中颤栗,发出“嘎吱嘎吱”的惨叫声,白芍奋力踩着踏板,一心祈祷自己能在六点半之前到达会场,这是她和陈姗姗约定的时间。  大学生活不过十来天,她在成为堕落大军的一员之前毅然选择了忙碌,实诚地说,她怯于品尝安逸的滋味,一旦尝到,又会生出平白的惰性,就像是吸食**的感觉,第一口飘飘欲仙,殊不知将要面临的是舆论的谴责和梦想丧失的苦痛。  在艺术楼大厅将自行车上好锁,离预期时间还是晚了几分钟。白芍大步流星地奔上二楼的演播厅,彩排已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她从工作人员中搜寻陈姗姗。目光却在流经舞台中央的一双璧人时停住,然后收不回去。  白芍所想要断线的过去终究还是紧紧缠绕着她,顾逸川,那个一成不变的少年,一如既往的恣肆张扬!  但是,怎么又遇到他了呢?还是在同一个学院。  他竟然还有她所不知的主持天分?  路晨说的预感难道就是……  白芍止步不前,妄想从他和女主持的流利的口才中探寻个究竟。两个月之前,也正是顾逸川让她的高三得不到最后的宁静。  自选模块考完那会儿,全体师生举行了俗称“散伙饭”的毕业聚餐,没有了条条框框的班规校规限制,大伙儿都无所顾忌地疯玩,表白拼酒都不在话下。她安安静静地不肯挪位,低头拿着手机胡乱按一通,有时看看别人尽兴地游戏,竟有种空落落的恍惚感,连顾逸川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身边的她都无从知道。  “如果我们还能相互遇见,你会答应和我一起走下去吗?”  “我向我愚蠢的高一再次和你说声对不起,这段时间你的低落一直都感染着我,我别无他法,只有陪着你补习,想借此来让你转移焦点,心情会好过一点。”  在一众人敬酒谢师恩的氛围中,向来融入其中的顾逸川难得的退出热闹,向白芍说出深藏于心的话。时隔将近一年,他再次鼓足勇气,试探她的心意。  可是白芍只是无关己事地回了他,我们不会再遇的,你放心。那时,她是真的觉得和他,和沈墨痕,和路晨,和他们,她们就此画成抛物线的两端。  白芍蓦地想起那日顾逸川举着酒杯的坦诚,炙热的眼神,真挚的语言,她的心里有一丝小小的歉意。  他的音色不及专业播音员,却以独特的阳光照亮了全场,白芍拉了拉两侧的书包带子,仓皇而逃,可就是这样的慌张让她的马脚毕露。她一头窜进了学生会副会长的胸膛,当即揉着额头叫出了声。天哪,可不可以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白芍灰溜溜地想要继续自己的逃跑计划。  “芍药,来了怎么都不说一声。”陈姗姗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冒了出来。  显而易见,她一声不经意的惨叫引起了全场的注意,包括顾逸川。他不明所以地看向靠近出口的地方,毫无意外地歪了歪一边的嘴角——是她,白芍,他不用花费任何的精力就轻而易举找到了她。他在期待她的回应。  白芍的注意力却并不在顾逸川身上,她好不容易发现了半隐在幕布后面的陈姗姗,对着她不好意思地叫了声:“学姐,我来迟了,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舞台布置这边是你负责的,这几个字要怎么贴,你来设计一下。”陈姗姗向她交代完之后走开。  白芍拧着头皮上场,与顾逸川擦身的时候连招呼都一并省略。就当做不认识吧,做好本分就行,她一再肯定自己的想法。  然而,万事不由人,由于身高的限制,白芍在往上黏贴大字时遇到了困难,以她的净身高加鞋子的高度以及脚踮起时与地面的距离都还是差一截。望望台下的熟人,都已不知所踪,她急的没了法子,站在不起眼的地方干跺脚。  顾逸川走过去强势地夺过她手上尚未安家的大字,问道:“贴哪里?”  “贴哪里……”她傻乎乎地重复,心里却奇怪地琢磨着这句言简意赅的话,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说,“哦,大致就这里吧。”她走过去向他指明具体方位。  就这么因为舞台的背景装饰,白芍和顾逸川又稀里糊涂地有了交流。她是想要做好事情就乖乖下台欣赏节目的,反正他不和自己同系,以后能避则避就是了。  白芍混在一队表演小品的同学中,顾逸川无奈地叫住了她:“白芍,我又不是财狼虎豹,才两个月没见,你就不认识我了吗?”  她又不是失忆症患者,怎么可能不认识他?脱离队伍,白芍恨不得跑去捂住顾逸川明知故问的一张嘴。  “看来病的不严重,还记得我嘛!”他像是揪住了罪魁祸首般的兴奋,“那你还记得我问过你的问题吗,你准备什么时候回答我?”  她眼神飘忽,心虚地摇摇头,大脑却在思考最佳应对方式。  顾逸川颇为耐心:“如果我们再见,你愿意试着和我一起吗?白芍,我们现在就站在同一处,足以证明我们的缘分。”他和高中同桌的赌约,他完胜,白芍就读历史系,而他凭着功夫不负有心人,成功入驻中文系,完完全全应验了天意人为这句话。  “顾逸川,我忘了,我们是朋友。”她走回原处,手放在构成花瓣的几个气球上,用力抹着胶带纸黏过的地方,试图让它们更加牢固。  “那你有男朋友吗?”他话锋一转,问道。  “有!”如果沈墨痕算是的话  “谁,那你说说看是谁?”顾逸川拽住她的胳膊。  她不假思索答道:“沈墨痕。”  “你哥?”顾逸川笑了起来,“这是我有史以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此时大一新生已经按着顺序在指定的地点坐好,离晚会开始的时间越来越接近,她看着他略显夸张的模样,竟不理不睬走了下去。  学生会约定俗成的规矩,无论是晚会还是讲座,工作人员得全程待命,万一需要搬道具或发生紧急情况就要帮助解决。她们站在侧面,领略不到台上的精彩,也就只能干听着。  
    白芍倒并不觉得遗憾,从头至尾的排练她都没有缺席过,对于即将出场的节目都能倒背如流。她双手抱胸倚靠在墙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周遭对新生表演的评论,在聊到这一届的男主持时,赵孟妍悄悄潜到了她的跟前,旁敲侧击地向她打听起顾逸川。  她在心里讥笑起他沾花惹草的强大本领,表面功夫却做得很好,向询问之人做着简要的介绍,他是从理科班转到文科班来的,体育是他的强项……其实,白芍所能了解到的也不是非常完全,五六分钟的时间足以让她概括完顾逸川这个人。  舞台上有三个女孩子在演唱范范的《最初的梦想》,和原唱的声音一样澄澈,但平添了一份黏腻,让处在夏秋之交的白芍不禁打了个寒噤。  回到眼前,这个叫赵孟妍的女生眼带笑意,依旧问着女生了解男生喜好时爱提的老套问题。她和白芍是同班同寝同一个院学生会共事的关系,班级团支书,个子高挑。她的父母据说都是某某公司的高层,吃穿不愁,因此在经济上具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现身寝室的第一天,赵孟妍就送了每位室友一份礼物,据说是她在国外旅行时搜罗来的奇珍异宝。白芍一度在课堂上默默注意过她,她都在趴着睡觉,罕见的几次还照着镜子画唇彩,一点儿学生样都没有。  学生会面试的时候,主考官问赵孟妍,为什么想要加入外联部?她直白地说,她有着无人可比的优势,首先,她长得漂亮,其次,她是天生的交际天才,如果没有被选入外联部就是屈才。那你既是班级团支书,又立志进学生会,工作这么忙能兼顾到学习吗?主考官又问。她是这么回答的,“我进大学的目的不是为了学习,而是提高我的沟通能力,团支书是为了和班级有更多的交流,而学生会让我认识更多的外系同学,我以后是要当外交官的人,所以这是必不可少的历程”。如此惊为天人的答卷当时在各大学生组织之间广为流传,无人不知赵孟妍的大名,但她也的确如愿进入了学生会外联部。  但白芍可不赞成她的说法,打从看到赵孟妍起,她就觉得不对眼。赵孟妍的招摇总让她想起夜生活娱乐场所中的女郎,一双眼皮深厚的大眼,像是整容术后的效果。薄薄的嘴唇上永远是亮丽的唇彩。中分的大波浪卷发,基本上都是披在肩上。浓郁的香水,浓浓的化妆痕迹,前沿的穿着,就连行为举止都浓墨重彩,让人时刻都能感到她的气息。起初和她一起搭档做学生会的工作时,她的过分参与让白芍几乎不能接受。  “你能告诉我他的手机号吗?”赵孟妍的发问一个比一个露骨,她拿出最新版的苹果手机在等待白芍报号。  歌唱结束,轮到顾逸川上前报幕,见这位赵女郎偷偷瞄着舞台上的人,白芍叹了口气,报出了顾逸川高中时使用的号码。  若是真的能够打通,那也实在怪不得她,谁让她得罪不起人家呢!  时至九点一刻,晚会如期完成,人群也渐渐散场,参与活动的人员共同收拾好现场后,按照事前的约定一起吃夜宵,权当是新学期的部长干事见面会。  赵孟妍还在不断地补充自己对男生的求知欲,好像非要连他的生辰八字都知道了才肯罢休,白芍一会儿快走一会儿又减慢步伐,就是不好意思拒绝她。  再看看顾逸川,他和女主持不紧不慢地走在人群里,这时到不像在晚会前那般着急上火,非要让白芍对他的态度说出个所以然来,她瘪了瘪嘴巴,轻轻地叫了一声:“喂,顾逸川。”白芍不确定他会否听得到。  “嗯?”他本能地一百八十度大转身,左脚往前跨了一大步,但在看到她并不是一人在走时表情变淡。  白芍当然没有察觉,她稍稍拉过赵孟妍与他站的近了些,带着几分戏谑说:“我同学,赵孟妍,她久仰你的大名,想要认识你一下。”任谁当时处在边上,都能够从白芍的口中听得不情不愿四个字,毕竟她不不待见赵孟妍。但在面上她却做得十足,简单地把两个人介绍给对方后,白芍悄然退离,坚决不做这八百瓦的电灯泡,扰乱了一对俊男美女的好事。  就这样,白芍和陈姗姗,赵孟妍和顾逸川双双走进了一家整洁明亮的小型饭店,赵孟妍挨着顾逸川坐,女主持居于另一边,白芍则坐在赵孟妍的旁边,位置安排地极其微妙。众人将饭菜消灭之余玩起了猜数字游戏,一个人在手机上输入随意数字,其余人在不断缩小的数字范围内猜,猜中的人即要接受真心话大冒险的考验。  一向自诩聪明的顾逸川意外中枪,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大冒险。内容竟是再恶俗不过的“求婚”。  对于求婚对象的选定,立马有好事的学长提议:“要不就选赵孟妍吧,这里就她长得最好看。”  “不是吧,啧啧,你们这眼光,就喜欢孟妍这样性感的,看看,诶,你们看看,我们芍药多清纯,我看顾大帅哥和她更配一点!”陈姗姗有几分微醉,胳膊肘靠在白芍的肩膀上时用了很大的力道。  白芍在凳子上挪了又挪,才减去部分的承重,近二十个人的狭小空间让她有些喘不过气,她没有显出多大的兴致,只是说:“我也觉得赵孟妍比较合适,我刚才看到他们在路上也是一起走过来的呢!”“你说是吧?”许是因为心虚至极,她把眼神对准了默不作声的顾逸川。  “好,我没关系,那就看孟妍肯不肯赏脸。”他瞪着白芍,刻意夸张地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赵孟妍在众人的撺掇之下,完完全全把日里的她隐没,竟是扭捏着将手递了出去。  一个晚上的时间,白芍和顾逸川都没有再正面说过一句话。她将自己沉浸在红娘的角色中无法自拔。  是的,她想她该释怀和顾逸川一起补习的日子。  
    回到寝室已近十点,老大林雨欣和老三孟凡正和乐地挤在一处观看视频,在挥洒青春的大学城里显得格外融合。赵孟妍的闯入显然改变了原有的格调,她顺理成章地将她们从虚构的电视世界拉扯出来,让两人听她讲述一天的遭遇,并且还配上了照片作为证据。  白芍讪讪地从横七竖八摆着的椅子中间穿过,机械地打开电脑桌面上命名为“小说”的文件夹,这大概是在高三住院的时候开始的浩大工程,那会儿,她和沈墨痕的关系尚不明朗,他步步靠近她连连后退。也许是为了应付内心的犹疑与慌张,也许又是因为医院生活的索然无味,她开始胡乱地写一些东西,慢慢地,这个不经意的动作竟慢慢变成了一种写作习惯,她的日记连篇成章,而沈墨痕毫无疑问地是她人生里最浓墨重彩的一撇。故此,白芍索性把这些小随笔修改成了一个完整的故事,她把它取名为《水墨韶华》。里面的女主角正值韶华,和世上千千万万的不幸儿一样遭遇着人生变故,又和千千万万的幸运儿一样等待希望;而男主温文尔雅,年届三十,如水墨般淡然出尘,却为女主的洁白的纸张不重不轻地染上与众不同的色彩。  里面的章节已然不下二十章,无一不向她昭示着和沈墨痕起伏不定的曾经。白芍亦不知道这个带着真实的小说故事会遇上什么样的结局,与其说她是笔下人物的掌控者,不如说她被命运驾驭的可怜人。就算她苦心孤诣地想要让男女主以圆满做尾,但指不定哪一天操舵命运之手于无形中扰乱了她的笔锋。  由于被灌了点小酒的缘故,白芍看久了屏幕上的字体,总觉得昏昏沉沉的,脑袋也一个变两个大。她斜眼瞥了瞥斜后方谈的正欢的三个人,这才微微舒了口气,从柜子里翻找出从家中带来的哮喘口服药,踱步到了外面的阳台。在酣畅的微风中站了片刻,口中依然是药片残留的苦味,心慌气促的感觉仍在,但好歹比在室内时要舒畅不少。  从高中升入大学,为了省去那些怜悯的眼光,她选择隐瞒了自己的病情,每一次服药的时候也总是偷偷摸摸。一段日子下来,虽然藏着掖着的感觉让她难受,但总归好过人家把她当成特殊群体看待。回望寝室里高涨的气氛,白芍时常怀疑她们会如何以异样的心理来对待“残废”的她,鄙夷?嘲笑?她想,幸好她会对自己的秘密守口如瓶,幸好她和她们不过尔尔,永远不会有离得太近的机会。  这时,一则短信搅了她漫无目的的肖想,是沈墨痕发来的。自从洞悉到那个陌生号码的主人是他之后,白芍就改了备注。  “祝贺你们的迎新晚会举办顺利。——沈墨痕”  他怎么能够,迎新晚会,怎么可能知道……白芍惊讶地将嘴巴长成了O字型,试图从各个方向寻找沈墨痕的身影,他是不是躲在某处观望着自己?白芍止不住乱猜,可每每到了这里,她又会自我否定:“不对,他一定讨厌极了我,所以我每次给他打电话他从不说话,所以他不肯出现在我面前!”  有了如斯的想法,本就哮喘轻微发作的她就愈发的烦躁,甚至连带着数落起了沈墨痕无力的祝贺语。他有能力撩拨起她的心思,却没有想办法浇灭她心中对于爱情的贪得无厌,治愈不了她发病时的难受。白芍绕着阳台狭小的空间来回走了好几趟,终于按耐不住地拨打了沈墨痕的号码。  电话在“嘟嘟”两声之后就处于接通状态,那端的人依旧不语。  这一回,白芍却是没有好气地开了腔:“沈墨痕,你就打算一直保持沉默,那每一次我打电话给你,你何必要接呢?听着我说话,听我抱怨生活中的大小事情,你觉得好玩是不是,你是不是在心底嘲笑我的农村女人本质?”  在隔着空间的通讯设备之间,她竟不再去假设直面沈墨痕时的诚惶诚恐,只一心逼着对方说话,哪怕是一句也行,可沈墨痕明显比她要沉得住气。他忘不了她说过的话,你只是我爸爸的替代品而已。既然是替代品,那他于她还有什么意义可言。至于会接这丫头的电话,沈墨痕靠在椅子上对着天花板哀叹,但愿时间能带走他的不舍与遗憾,既然她不喜欢自己,那就像普通朋友一样渐渐相忘于江湖,尽可能避免见面也算是一种治愈良方吧。  可白芍偏偏来了气,在谁面前她都能退让三分,唯独对沈墨痕她做不到。  尽管有几句并非出自她的原意,白芍还是说得出乎意料的顺溜:“你是真的不打算说任何话,是吗?算了,沈墨痕,你听着,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打电话。在我们分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摆脱不了对你像爸爸似的依赖,一有烦恼就向你倾诉,但是现在,我不再是那个凡事只会流眼泪的白芍了,我有能力养活自己,我早就走出爸爸去世的阴影,你的钱我会分期付款还给你你的人情我也会和未来男朋友一起偿还的。从今晚我挂断电话的那一刻开始我会把你的号码删掉,请你以后也不要在以短信的形式发什么祝福语了,您是老板我是区区平民,我受不起的。”没有多少标点地把话说完之后,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挂断电话,脸上的落寞更添一层。白芍觉得,她就像是风筝,沈墨痕是她的握线之人,两者之间存了不同的心思,关联的一根细线本来就因为年龄等差距不够牢固,在强大的风力阻碍之下,风筝最终是会挣脱握线之人的控制的。  扒开门帘,孟凡正坐在白芍的座位上,见到她半只脚还踩在阳台,她连忙露出一脸羡慕的表情,对着白芍说:“唉,芍药,这个故事是你写的吗?”  她才知出去前忘记关掉小说界面,暗骂着自己粗心大意的同时,只得硬着头皮谦虚地笑笑:“是的。”可能是害怕被耻笑文笔不好,她又说了一句:“无聊写写的,打发时间。”  “不会啊,我觉得像是真的,很精彩!”孟凡让出半个位置给白芍。  “是吗?”  孟凡意犹未尽,用鼠标点开另一个文档道:“你完全可以去校文学杂志投稿试试,说不定得到连载了,那就会有稿费,挺好的。”她说着从手机中翻出了杂志社的联系邮箱。  “可……”白芍本心是要精心收藏个故事的,但她的男主角不在了,还有必要吗,“好啊,谢谢!”她说。  
    有些人你千方百计见他不到,而有的人你千万次闪避,他却总能在你意想不到之处现身,许是某个不惹眼的转角,又或是图书馆排列有序的书丛中,甚或他就站在你的背后,等着欣赏你惊讶至极的表情。  前者如白芍和沈墨痕,她无时不刻不在追寻他的背影。不久之前的最后一通电话,她再次把自己和他拉开了更远的距离。对于分手的恋人,白芍总怀着一种万分奇妙的处理态度,她渴望见到那个儒雅的身影,却又在千万次的假想中害怕与他面对面,四目相对。  后者一如她和顾逸川,从方方面面剖析,白芍几乎无法承受他的百般好。那样的他不光让白芍回忆起沈墨痕其人,更多的是心动。在人生地不熟的大学校园,顾逸川帮她抵制了部分孤独,就像是客处异乡时的友人相聚,让群居动物白芍不至于感到孤立无援。  可她还能够轻易地去动心吗?犹疑不定时,白芍时常对着星空说服自己,她是沈墨痕的妻子,她是有结婚证的人,而顾逸川只会是往昔的纯白少年而已,她不能被孤独占了上风!  所以,她对顾逸川是能避则避,可两人遇见的概率却无缘由地一路攀爬,远远超出正常,白芍哀怨着将其称为孽缘,殊不知是顾逸川在她身边安插了内线。借着赵孟妍的纠缠,他顺势掌握着白芍的多数行踪。  在经过三轮选课而最终敲定名单的英语课堂,她和顾某人再次不期而遇。  那是在周一的早晨,离上课仅仅一分钟不到,她和赵孟妍一手抓着随意打包的食堂早餐,一手拽着书包带子,狂奔在去往教室的走廊上。白芍的脸色由于跑步的缘故显得苍白无力,偶尔看看红妆满面的身边女子,她不是没有抱怨。  开学之初,学校就组织了一次英语摸底考,将大一新生按照成绩分成了A、B班,寝室四人恰是将文科生和理科生的分界阐述的再明了不过。她和赵孟妍都是文科生,英语是拿手本事;老大林雨欣和老三孟凡原是理科生,英语混得马马虎虎,自然而然就无缘A班。  于是,在整装待发迎接第一堂英语课的早上,刚走出寝室门的白芍就被伸着懒腰躺在床上的赵孟妍叫住,说要结伴而行。白芍碍于情面留下等她,但赵孟妍却在洗漱之后,优哉游哉地化起了妆,那时还留下二十分钟供她消耗。看着手表上的指针一刻不停地画着圈圈,白芍按捺不住地提醒。而赵孟妍彼时对着镜子,丢给她一句“女为悦己者容,我今天可是要去见我的王子,怎能怠慢?”  白芍不啻于她的回答,在肚子里做了文章,什么王子,我看根本是你想招蜂引蝶?昨天还喜欢帅气的顾大主持,看来是忘了?她暗骂。  一直到在教室里坐定时,白芍才转变了对赵孟妍的看法。她看到,顾逸川安然地坐在边上的位置对着她笑,还挑衅地说了一句:“白芍,真巧,又见面了!”  她书包也没来得及放下,就想换个地方落座。  惹不起难不成还躲不起,正欲转身,赵孟妍拉住了她的袖子,悄声对她说:“白芍,帮帮我,你知道的,我在追他,你们认识,就凑合凑合我们俩。”她楚楚动人的表情着实惊艳了白芍。  四处看看,已有好些目光聚焦在迟迟不肯坐下的白芍身上,她狠狠地剜了眼眼角弯弯的顾逸川,只得作罢。  讲台上,年轻洋气的英语老师已经简略地说了自己的历程,此时开始宣布期末考试的形式,“笔试加口试,而口语考试的话,”她顿了顿,“我希望你们自行分组,排练英语小剧本,内容不定,获得前三名的组员可以免于口试,好了,现在给你们十五分钟时间自由组合,三到五人一组。”  白芍埋头做完笔记,把脑袋转向两人,期望得到个回应。  他们似乎聊到了兴头上,完全不理会白芍。  “逸川,你们要不要学高数的啊?”赵孟妍皱着鼻子,俨然一副撒娇的样子,“从来都不知道,我们历史系是要上这门课的,我才上了总共两节课,就完全听不懂了,你高中数学学得好吗,能不能教教我啊!”  白芍嫌弃地盯着她的娇媚姿态,嗤之以鼻:“就你,也就够吃饭睡觉打豆豆的智商了,最好和男生装个可爱!”她还在为迟到的事情耿耿于怀。  顾逸川原对赵孟妍是爱答不理的,在余光瞄到白芍之后,态度立刻就来了个大转变,露出一脸的痞笑:“数学,学得还算不错吧,高考141分。你要是不懂可以来问我,我乐意为美女解答。”他提高几个分贝,故意说与白芍听见,到底是为了炫耀还是要测试她对他的在意程度,顾逸川不知。  “哇塞,这么高的分数,你好厉害啊!”赵孟妍双手合十,花痴样尽显,“那……”  白芍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互动个没完,捂着嘴巴咳嗽了几声,适时叫停,“那个,分组,排英语剧本,你们都听到了吗?”末了,她又把英语老师的话完完整整呈现给他们,一度怀疑这两个人的世界里没有老师的存在。  “当然是我们三个人一组啦,对吧,逸川!”赵孟妍投入的看向顾逸川,忽视了解说人白芍。  “好啊,那我们演什么呢?”顾逸川的手肘子撑在桌子上。  “冰雪奇缘吧,最近很红。”白芍提议。  在这里,她真像是一个插足这对小情侣的第三者,看着他咧的都快占据整张脸的嘴,白芍想。  赵孟妍反对:“我觉得演莎士比亚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更好,多浪漫啊,白芍,我觉得你的那个太幼稚了!”  “是吗?”白芍暗暗不爽快,把矛头抛给了他,“你说呢,顾逸川?”尽管试图避开,她还是想要他的支持的。  “我……”顾逸川怎会不了解赵孟妍的心思,但白芍带着少许怒气这样看他,他又没有了试探下去的勇气。想想用了个折中的方法:“要不我们排《梁山伯与祝英台》的英文版,中国版‘RomeoandJuliet’,既有创新又是自己翻译的,老师会给高分的吧?”  赵孟妍举了双手赞成,白芍不置可否,至少顾逸川的主意好过自己的。结果自然可想而知。  他们打定心思速战速决,决意要在放学之后就去准备,但白芍的回答浇灭了赵大美女和顾大主持的心头之热,“我要去打工。”在教学区与生活区的分叉口,她和走在前面的两人说,“你们商量着,我就不打扰了。”  “没关系,我们去你打工的地方也可以排,顺便去吃个饭,白芍,你不介意吧!”顾逸川喊住她。  
    白芍不予理睬,甩开身后的一双男女继续前行,在十米开外的十字路口,她又像是有了重大发现,忽然就止了步子,对着尚未离开的两人轻喊:“你们真的要去?”  “当然,我想我们练习的时间有限,要抓紧一切能利用的机会。”顾逸川用询问的眼神看了看赵孟妍,跨着大步子跟上。  一人的打工之行当即就变成了三人相伴。  拜赵孟妍的大小姐脾气所赐,白芍带着他们来到“至高鸡密”时足足晚了一刻钟。  店里的老板刚好接了几单外卖,见到她时如遇救星,粗鲁地撸了一把汗水道:“你总算来了,你的朋友帮你顶替着,快去吧,她毕竟不熟悉店里的操作。”  老板口中的朋友正是路晨,这也是白芍同意带着后面两人一道的原因所在。按说照她的性格,自然是万万不愿意让赵孟妍这样的人看到自己辛苦工作的姿态,但当她转念想到路晨时一下子就改了主意。路晨和顾逸川关系亲近,她何不借此来挫挫赵孟妍的一身优越感,白芍当时的首要想法即是如此,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后来细细追究过,这么做的意义何在?答案当然是没有。若说的更加悲观一些,白芍是在利用路晨,只因赵孟妍让她看不顺眼,只因赵大美女死死纠缠着她的倾慕者。这么多的日日夜夜,她终究改变不了内心强大的占有欲。  失去安全感的人总是霸道地占有身边的感情,不容他人共享。  白芍走近柜台,眼睛朝着门口的方向指了指:“我可是把你的逸川哥哥带过来了,看看,他都要被抢走了。”  视线所及之处,赵孟妍捏子鼻子:“一股油油的味道,好难闻,白芍,你怎么在这种地方工作,好歹也可以去Starbuck那样的优质咖啡厅啊!”她还装模作样地后退着,以示嫌弃。  “赵大小姐,”不知道的人若是看到赵孟妍精彩的表情,还真以为她是拿着臭不可闻的袜子在抱怨,白芍不满地回了一句,“我们不像你,啃着父母的钱生活,自然是做不到您一样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  “对啊!”路晨配合地十分及时,她走过去拉住顾逸川的臂膀退离了赵孟妍几步,说:“逸川哥哥,你离她远点,她身上的香水味跟那些夜女郎似的,我不在你竟然和这种人交朋友。”  “你……”赵孟妍被气得无话可说,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  倒是白芍一反往常,不甘就此罢休:“路晨和顾逸川是青梅竹马。”  “嗯,我和逸川哥哥打小玩到大的,而且,”路晨停了停,继续说,“我认定的嫂子只有白芍,而逸川哥哥也只会喜欢她。”这话一出口,四个人面面相觑,都无法将话接下去。  赵孟妍大概是对二比一的阵仗没了信心,她装出一派的楚楚可怜,希冀拉拢顾逸川:“你说,逸川,是不是像这丫头说的。”  顾逸川意蕴深刻地看了看白芍,才回答道:“对不起,孟妍。”  “那你那天晚上的聚会为什么选择我表白,那你为什么主动联系我问我选了哪个英语老师的班,那你为什么更愿意和我说话,都不怎么理会白芍,还有我问你我们能不能做男女朋友的时候你说什么,你说我们先相处看看的!你也是喜欢我的是不是?”赵孟妍亲眼看着店里最后一位客人结账离开,竟不顾形象地撒起泼来。  顾逸川能说的也就只有抱歉之词:“我选择你表白只是气不过白芍对我的不在意,我问你选了哪个英语老师只是为了间接知道白芍的选择,我和你说话只是在试探她的心意,至于我说的相处看看,孟妍,我做的所有都是因为在意那个人。”他直白地做着解释。  赵孟妍算是彻彻底底失了脸面,哭丧着脸就跑了出去,留下三位老同学。  从顾逸川交代他和赵孟妍接触的动机开始,白芍以一种无法言喻的心情审视着他。他是何等聪明的人,在高三时从一名无知的文科生一跃成为班上数一数二的文科尖子,可是现在做的事却无不透着傻里傻气,只为了小心翼翼地待在自己身边。她想到了另一桩事:“顾逸川,请你告诉我,你那时为什么要转到文科班?”  路晨看他不语,抢答道:“他是为了你,白芍,你还看不出来吗,他的理科成绩出类拔萃,是可以上清华北大的那种,他为了能和你考同一个学校,为了和你一起奋斗,才转的文科,当时,叔叔反对地不得了,他是求阿姨好多次才成功的,为此他和叔叔闹得很僵,现在都还是。”她推搡着顾逸川,希望他能够亲自说与白芍听。  顾逸川却自顾自地坐了下来,露出一贯的不在意,说道:“好了,你们合伙欺负赵孟妍,现在少一个人,还怎么排角色商量英语剧本?”  “没事,不是还有路晨,她先代替赵孟妍好了。”白芍火速接了话茬。  路晨见两个人像是没事儿似的,不禁在心里哀叹他们处变不惊的本领,只无奈地说:“唉,服了你们。”  夜色渐深,今夜光顾的客人却格外的少,让他们凭空增添许多意外的时间,三人有滋有味地排演着。  由路晨特意撮合,顾逸川充当了梁山伯一角,而白芍胜选祝英台一角,她则喜滋滋地反窜了马文才。  整出戏以梁祝为主线,作为男女主的顾逸川和白芍基本上都在对戏,本就有些异样的氛围弥漫在他们之间,偏偏路晨不停地搅和进来:“白芍,英语说得好有什么用,表情,主意表情和肢体语言。”她在一旁做起了军师。  白芍尽力配合,却始终做不到全情投入,她的眼睛从头到尾都不听使唤,总会时不时朝顾逸川瞟上几眼。  “Actfour,doublefinesse(第四幕,双飞),”路晨做了个打板的手势,接着用中文做了个简要的诉说,“是这出戏的最后一幕,爱情悲剧的产生,梁山伯被迫害致死,祝英台知道后在他的坟墓前自杀,记住,要深情中带着悲痛,以及对爱情的忠贞。”她学的是编导专业,话语中尽显专业。  
    “悲剧?”白芍随口蹦出了英语,“Idonotthinkitisatragedy.”高中时期的所有英语单词中,她独独将comedy和tragedy背的滚瓜烂熟。  以往课业繁重时,她和沈墨痕抱怨记不住英语单词。沈墨痕总是宠溺地揉揉她的刘海,耐心讲解他独到的记忆法,说到“悲剧”和“喜剧”这一对时,他插入过一句题外话,有时候悲剧或许是最完美的喜剧之一了。她迷迷糊糊摸不着头脑,却又得不到他的进一步解释,所以就记到今天,连带着将英语单词都刻入脑海。  白芍回过神来,才惊觉有两两双眸子正疑惑不解地看着她,她对着吸管狠吸了一口饮料,补充道:“梁祝最后不是双双化蝶了吗,我觉得他们是快乐的,并未生离,死后也在了一起,怎么能说是悲剧呢?”她的认知里,只是感知着彼此的心意,即是幸福,白芍似乎一下子明白了沈墨痕的话中意思,梁祝的爱情,在外人看来波折不断,充满着晦暗的色彩,但谁又知道他们化蝶共舞的乐趣!  “你喜欢某个人,而他却只记着你的决绝,这样也许更加悲惨。”她不觉想到了自身,蔫蔫地低语道。  路晨撞了撞她,说:“诶,这话可不像是能从你口中说出来的,白芍,要不是和你很熟,我还真以为你是个被爱情抛弃过的女子呢。”  “没……怎么……可能?”白芍有些心虚,深怕被问个不休,连排下去的心思都没有了。她看了看手机,道:“都这么晚了,反正我已经下班,要不回去吧?”  此时离三人约定结束的时间尚有足足半个小时。  “嗯,是不早了,我回去还有事呢!”一旁站着听讲的顾逸川看着白芍躁动不安的神色,心生怀疑,却也并未多想,随便帮着她编排了个借口。  路晨看两人意见一致,假意嘟了嘟嘴:“走吧走吧,反正英语剧本也不关我的事,正好我学校里有个拍摄小电影的作业,就不和你们一起了。”她将凳子上的包一把抓起,人已经背着他们的方向走了出去,从他们的视线消逝。  留下白芍和顾逸川不尴不尬地杵在夜色中,隔着安全距离各自向着学校的路段前进。  间或有男学生载着女友骑跑车呼啸而过,与白芍敞开的衣角来个亲密的接触,看的顾逸川心不能宁,想想还是停下了脚步,对她说:“过来一点吧,我又不会吃了你,外道不安全。”  话入耳朵,白芍又不能自已地想起了在快餐店时他与赵孟妍的对白,心里砰砰直跳,盲目的就听从指令朝边上挪了一小步。走过一段十字路口时,她实在按耐不住,忽然就没话找话起来:“你说路晨一个人回去会不会危险,你应该送她回去的。”  “你放心,那丫头整个一假小子,可精明了,别人不被她拐走就算是好的了,再说,她小时候和我一起学的跆拳道,厉害着呢!”黑暗中,顾逸川的眸子散发着熠熠光辉,连他自己都尚未察觉。  白芍接着说出理由:“可是她毕竟是个女孩子,总是需要一个依靠。你有没有想过,她可能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坚强,很多时候,因为你不曾给过她怀抱,她才被迫把自己伪装起来。”  “你错了,路晨一向好强,打小就不乏追求者,何须我去过分关心。”他明显误解了她的意思,却也说的一脸认真,“白芍,你何尝不是一样,每次装的坚强,不肯把弱点暴露一丝一毫。”  绕来绕去,话题又回到了她的身上,白芍有些气郁,不再说话,转眼间就到了学校。正要和顾逸川挥手告别时,她硬生生地愣在那里,伸出的手臂悬在空中一动未动。  门口站着两个熟悉的男人,一个为人师表,另一个她近日来连连在梦里相会。  饶是顾逸川先一步反应,微微上前,打了招呼:“您好,顾老师。沈大哥,好久不见。”在称谓顾教授时,他的脸色极不自然,说话亦是懒洋洋的不见神采。  白芍原打算就此逃匿,但那位顾教授寻思的眼神怕是参透了她的想法,她紧紧地扯住衣角上前,心慌意乱地唤了老教授一声,在匆匆忙忙的掠过沈墨痕时,她好不容易才拼凑出“沈大哥”三个字,声音却是微乎其微。  他一如往常的衬衣与牛仔裤搭配,头发还是剪得平平整整,眼睛是金丝边框的文雅类型。白芍或多或少从种各样的小说电视剧中看到过,失恋的男人免不了是胡子拉碴,无精打采的萎靡模样,吸烟酗酒更是不在话下,唯独他没有。  双手插在裤管里挺身而立的沈墨痕,儒雅如斯,与人交谈时脸上总透着微笑,不浓不淡,恰好让对方感到安心。可白芍又能感觉到,他看向她的眼神平淡无奇,再也蕴藏不了任何感情。而在她以兄妹之称与他示意时,沈墨痕一瞟而过,只是礼貌的朝她点了点头就扭转身子,似乎多看她一眼都嫌多余。  白芍感到背后一阵沁人的寒意袭过,将外套领子往上拉了拉。她是真的该死心了,沈墨痕的好。可以给予所有人,却容不得她来分享分毫。也或者,她对他而言即是过眼云烟,惊不起他的任何注目,所以,分手之后,他可以无关痛痒地过着潇洒的日子,可以在她千万次的电话里无动于衷。  白芍不经意地活动着脚踝,长久不变的站姿让她难受。  “这个点还不回去干什么?”顾教授无端发起责问,而对象是耷拉着脑袋的顾逸川。沈墨痕与白芍的关系他是知晓的,对于他们的感情他其实并不看好,却由于自己这位学生的坚持没有多说什么,一直静观着他们草草步入婚姻,乃至日后的分离。但如今她和自己的儿子走在一处又算是怎么回事,他猜不透她的动机。  顾逸川不耐烦,尽量精简了事情的整体发展,说道:“我陪她去打工。”  
    他的话说者无心,听者有心,白芍顿时就把目光转向了沈墨痕,从晦暗的灯光中探查他的表情,毕竟还是担忧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她又在顾逸川之后加上正解:“那个,英语课需要彩排英语小剧,我们只是在快餐店排练,还有其他同学一起的。”  饶是沈墨痕的心情不见起伏,顾教授脸上倒是舒展不少,他咳嗽了一声,说:“早些回寝室,刚上大学就开始不安分!”  “知道了。”顾逸川意外地不肯多做逗留,拉了白芍背身。  她也不挣扎,就这么傻傻地被拖着走,期间有几次斜过眼去,小小的期待着沈墨痕的目送,即使只是万分之一秒也能心满意足。他偏偏不肯遂了她的心愿,一心一意地和那位老教授聊着她听不懂的话。  白芍终于被一种叫做灰心丧气的情绪占据,垂着脸敲开寝室的门,殊不知要处理的是更繁杂的事情。她一路走到阳台的鞋架,其余三人都齐齐整整地专注在电脑屏上,和之前大不一样,她们并没有对她的归来做任何表示。虽然感到说不出的怪异,白芍还是把疑问憋在了心里,她换上拖鞋,只想好好泡个热水澡,最好能把一切不顺都冲走。  “等一下,我们谈一谈。”赵孟妍合上笔记本,直直地站起。  白芍把脸盆放好,从浴室倾身。果然如她所料,赵大美女是决不能忍受被人欺负的,想必是要反击了吧。“孟妍,有事我们明天说行吗?”她的声音里带着满满的疲惫,明明没有做什么,可就是打不起精神头来。  “白芍,你就知道装可怜,装弱小,所以顾逸川才会被你欺骗。”赵孟妍哪会顾到别人的感受,毫无遮掩地嚷嚷起来,“你能不能放过他,也放过我,我们才是最般配的。”  她只觉得赵孟妍尖锐的嗓音就要刺破她的耳膜,让她头痛不已,白芍关上寝室门,捋了把打结的长发:“我从来就没有说你们不般配,我也没有装可怜,孟妍,你别想多。”  赵孟妍不依不饶:“你就别假惺惺了,刚刚在店里你是怎么说我的,你这么快就忘了?”  白芍到真的快不记得那茬,她看看孟凡和林雨欣,两人安静地让人遗忘。本着维护寝室和谐友爱的准则,她做了退让:“大不了我以后离他远点行吗,我不想和你吵,赵孟妍,我真的很困。”白芍把英语剧本拿到她手上,懒懒地说:“对话都在这里,别忘记去背。”  第二天刚好没有大类课,白芍毫不费力地兑现了自己的承诺,一天课程下来,顾逸川都不见人影,她也乐的自在。虽说赵孟妍仍然像个梦魇一般如影随形着,但由于是寝室集体行动,她也不好说什么。  下午第三节课的铃声一响,她们寝室四人晃荡着去了操场,大意是为了应付一年一度的体质测试。  这是大学对于学生的身体素质考核,据说是教育局的规定,总分在五十分以下的不得毕业。而学校自身又将它与奖学金挂了钩,八十分以上才有争取的资格,这让体质低下的白芍操碎了心,不得已唯有苦练。  夕阳的辉映下,她提起脚步奔在跑道的最外一圈,落下一个悠长的影子。这个时间点,不断有人从四面八方加入,但都是在最内侧落脚,害得她成了落单的人。  “喂,停下来!”不过跑了一小段的距离,顾逸川从她眼前闪现,“你不能跑步!”他和几个室友在不远的篮球场打球,不期然就碰到了她。不是不能跑步的吗,从白芍生病的那一刻起,他不知查阅过多少资料,高三至今从未停歇,对于哮喘的了解程度估计比白芍本人还要深上许多倍。  白芍瞥了他一眼,加快速度。她可不想再次摊上赵大美人的苦苦纠缠!  “诶,白芍,你的身体状况你自己应该清楚,哮喘患者不能剧烈运动,这是诱发因素。”他搬出书上的话阻止她,“别跑了,有你这么傻的吗,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顾逸川紧跟在她的身侧心不跳气不喘,从容自若。  “不要你管,你是我的谁啊,顾逸川!”白芍对于‘哮喘患者’这四个字特别敏感,甚至可以说是她的忌讳,她一溜烟跑出老远。  顾逸川并不气馁,跟着上前拉住她说:“你怎么了?怎么跟吃了火药似的?”  ……白芍的心里有团火在烧,燃得不够旺却足以伤人。  “喂……”  操场的外道上两团人影拉拉扯扯,跑完了将近两千米的路程。  在无数次的劝说无果之后,顾逸川采取了强硬措施,他拽住白芍就往外面走去。  “顾逸川,你疯啦!”白芍气息不稳,她用力甩着手臂,试图挣脱他的束缚。  “和我去体育办公室,向老师申请免于体侧!”  她不断动作的手僵了僵,继而把他往反方向拉,下意识地拒绝他的做法。这么做确实不会再有惹人生厌的跑步,那她的尊严将置于何地,单是想想知**同情的眼神和背后的议论,白芍都觉得毛骨悚然。  顾逸川亦站住和她说理:“你不想把自己的软弱暴露在别人面前,我知道;你不能接受别人的丁点儿施舍,我知道;你想要做个独立坚强的人,我知道;你想要漂亮地站在别人面前,接受别人的赞许和艳羡我也知道,可是白芍,生命没有了,这一切有用吗?”  白芍的尊严至上已经得到了惩罚,她听不进顾逸川的任何话,只扶着墙壁大口喘气,一边颤抖着手从书包里掏出喷雾剂。  “没事没事的,”顾逸川的呼吸也十分紊乱,他竭力使自己镇定下来,让她把药吸进鼻子,一只手还安慰着微微抽泣的白芍。  她泪光闪烁地盯着她,不多一会儿竟蹲在了地上,用手遮了下半张脸,朝着他说:“你看到了,可以走了,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不会,我觉得值得。”顾逸川说着把她的书包背在前面,样子有点滑稽。  白芍满身的惊慌感渐渐平复,她问他:“为什么?”  “因为我们都没有下辈子,我们的人生很短暂。”  我深切明白人生没有下辈子之说,是以我不愿放弃!那个人曾经说过差不多的话,她怔忡着,慢慢地对眼前的人说:“我们试试吧,顾逸川。”  
    那是十一月初的黄昏,她泛滥的回忆与走向衰败的秋叶一起在秋风的陪伴下埋入尘土,落日余晖里洒满了沈墨痕的决绝。白芍最后一次决定失忆,把十八岁的生活片段通通抹去,留下一个残缺的自己,但却全新。  “你说什么?”顾逸川不可置信地蹲在她的对面,“白芍,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她好不容易描画出笑容,有气无力地回答他:“我说,我答应你一直以来的请求。当然,你也……可以不同意。”浓厚的孤寂感笼罩在她的心头,白芍扶着膝盖起身。明明不冷的天气,她把双手交叉贴在手臂上端,揉搓不停。  顾逸川眼笑眉飞,行动已然胜过言语,他把手搭在白芍瘦削的肩膀上,挠着腮帮子说:“走,我请你喝奶茶。”他简直像个得到糖果的三岁孩童,走路时轻飘飘的不知所以,竟误以为得到了全世界的眷顾。  因着这一层凭空多出的联系,后来的事情发展地理所当然。顾逸川仗着他的新身份,牵着白芍去了体育办办理免于体侧的相关事宜。  而白芍一反常态表现得极为乖顺。她微仰起头,眼神迷离,只见顾逸川的米色风衣半敞开着,将他的修长展现无遗。不得不说,上帝对这个男孩是特别眷顾的,脸庞光洁,鼻梁英挺,唇形美的恰如其分,侧脸棱角如刀刻般分明,就像他的年纪,十八九岁的少年,必是锋芒毕露的。  他和高一时相比没有多少变化。那时,班上几个人高马大的男生势必是篮球场的常客,顾逸川被囊括其中。即使在表面上淡定如常,她的一颗小心思仍不可遏制地疯狂滋长,以至于每个晚风习习的休息时段,她都会借着轧操场的名义。能在场外为他的球技喝彩,把他的出众留在眼底,都是倍感荣幸的。  然而,白芍自认为是一个喜新厌旧的人。她正固执地偏爱着趋于柔和的东西,而顾逸川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讲,都未免过于锋利。  有人说,大多数人会按着初恋的样子寻找未来的伴侣,十八岁以前的她把其当做谬论,总会在后面加上,那是因为那些人本来就中意这一类型的,而现在白芍愿意承认这句话在一定程度上的准确性,因为她就是其中的践行者之一。她看不上顾逸川的光芒四射,却可以凭着一句似曾相识的话而与他一起,足以证明,她被沈墨痕画地为牢。  “撞上柱子了!”送她来自习教室的路上,顾逸川对于她复杂的表情实在不求甚解。  从高三下学期两人相处时,白芍就经常陷入深思的状态,或者说是心神恍惚,顾逸川再笨拙,也隐约能感觉到她隐瞒了一些他并不知道的事情。他胸口闷闷的,干脆就开了玩笑引她注意。  白芍幡然回神,条件反射地站住不动,前方十里之内尽是延伸的长廊,哪里有所谓的障碍物,她不满地睥睨着他:“你敢骗我?”  顾逸川像是抚摸小动物似的摸着她的头发,嘴角都要上扬至两侧鼻翼的高度:“白芍,我终于明白你的名字中为什么有一个‘白’字。”他兀自点着头,满脸的恍然。  “为什么?”白芍问他时才感受到,顾逸川绝对比沈墨痕要高,以前和沈墨痕说话时她尚需要费力地抬头,但眼前这个人却耗费了她更多的体力。  “因为……你就是一小白痴,被耍弄都还蒙在鼓里的小白痴,我真的觉得你该改个名字了,白……痴……”顾逸川说完之后,笑得愈发猖狂。  白芍恨得龇牙咧嘴,她怒视着他,突然勾勾手说道:“和你说个秘密,关于我自己的。”  顾逸川稍稍的迟疑,但也仅一会儿工夫,他屈服于好奇心,低下头到达和她齐平的高度。她的一点一滴,一悲一喜,他都想要挖掘。  谁想她十分敏捷,从背后伸出隐藏着的手就往他的脑袋上重重地敲了一记。完成一系列的动作,白芍把手扣在身后,一边倒着走步一边对他说:“让你看看什么叫以牙还牙,顾逸川,看来我们不相伯仲!”她短暂地沉浸在快乐之中,不知不觉间已经忘记了方才的隐忧。  没有几米,她溜到了自习室的后门:“我到了,再见,感谢你送我。”白芍向他挥手,拉开门进去。  “我会努力的,白芍!”顾逸川眼睁睁看着她逐渐离开,大声地喊道。  估计是他的话语格外明目张胆,紧闭着门的教室里立时探出几个头,观望动静。  白芍把旁边的头发往前捋着,恨不得遮住整张脸:“好了好了,明天见!”她只顾着自己说完,就躲进教室,脸上爬满了绯红。  “我会努力做好男朋友的本分的!”走廊的边边角角充斥着他的声音,坚决有力。他对于白芍,毫无疑问,而白芍对他的喜欢,顾逸川想,也许不及他的十分之一,他看得出来。但他心甘情愿付出,他们的爱情先天不足,那就想尽法子做好后天的呵护。  而顾逸川果然没有食言,接下去的时间里,他全心全意地充当着白芍的二十四孝男友。  她要去快餐店兼职,顾逸川就去买了一辆自行车,每天不辞辛劳地载着她来回。第一个星期的时候,她根本不能适应这样的改变,心里总是生出许多的愧疚。好多回,看着顾逸川鼓足了劲往上坡骑行,白芍就会以玩笑的口吻劝阻他:“我很重吧,要不以后你别载我了,浪费时间而且又累。”而顾逸川每次给她的回应都一样,“没关系,我正好锻炼身体,说实话,就你这小身板,我还真的不嫌累。”她自然是争不过心意已决的人的,也就由着他去。  学校晨跑开展时,她固执地把自己当做正常人,明明时间充裕,她却非要和室友们一道拼命的跑完两千米的路程。顾逸川约她吃过几次早饭,大约是见不得她难看的脸色,干脆做了坏人,说是要和女朋友多多相处,实则从未忘记过担心她的身体。  为此,不少女生都十分眼红,历史系和文学系甚至有人编出了顺口溜,在校园里广为盛传:得顾逸川,此生足矣。  
    顾逸川的浪漫举止一时轰动全校,作为新闻当事人的她并没有如大众预想般感动的痛哭流涕。诚然,对于学校贴吧无穷无尽的八卦白芍置若罔闻,偶遇街头小道俯首即是的流言,她往往都事不关己地穿梭而过。  关心则乱,不关心的人才可以镇定如斯。闲暇之余,白芍常常思索,她对他的心简单纯粹,朴实无华,遗憾的是,它并非世人心心念念的乃敢与君绝,而是不可名状的依赖。  心理学上有一种病症叫做人群密集恐惧症,顾名思义,患病之人害怕处于人头攒动的吵闹集市,她深感自己具有此类病症的倾向。初来乍到时,孤身一人的白芍不得不承受灯红酒绿的浮华,然后在无人私语的午夜被哭泣侵蚀,她以为会就此度过四年的象牙塔生活。顾逸川的来到打乱了她原有的篇章,却也把她从黑色深渊拉拔出来,赐予她所需所想。而正是因为这样的感觉美妙之至,白芍舍不得再纵身回到万丈之下的贫瘠之地,所以她软弱的妥协。  愧疚于他的关怀备至时,为求个心安理得,她会去想,顾逸川陪伴走过的千山万水,从某种层面分析,她已然回报。他需要她的感情,她给不起,但好歹把身边的位置留给了他。两两交换,各自都得了利益,谁都没有亏损,岂不是一桩稳赚不赔的交易。  进入十一月下旬,南方的天,温温婉婉地冷了下来,大学里选修课的考核也被提上了日程。  若在平时,图书馆里学生虽不少,要找个栖身之处并无困难。但一到了这个时候,各路人马齐齐上阵,来共享一席之地,在图书馆自习就升级成为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梦想。  是日正是周二,历史系上午并没有安排课程。白芍驮着厚重的专业书去往图书馆三楼东面的文学阅览室。顾逸川在开口处看到她时深深地打了个哈欠,一脸疲态:“你来啦,帮你占了靠窗的位置,等会还能晒晒太阳,我回去睡个觉再来学习。”他领着白芍从人满为患的过道走过。  白芍数着他的脚步,细碎零落,鞋子碰地时的踢踏声细微可闻,全然没有从美梦中挣脱出来。图书馆历来是五点半开馆,她尝试着按时到达过一次,情形并不容乐观,队伍犹如长龙一般从大门延伸到几十米开外的马路,大家都争相着挤进去,她是不喜推来搡去的,有了这么一次不愉快的经历,就万万不肯再吃苦。她想起,顾逸川昨天在主持自己学院的一个活动,具体是什么记不真切,但忙到了十一点多是千真万确,他竟还早起占座,白芍顿时自责不已,轻轻地说了抱歉。  “白芍,我希望我们之间不是只有‘对不起,没关系’这几个反反复复的词。”他看着她的眼睛说。  “哦——明白!”白芍用手做了敬礼的手势,缩着脖子傻笑。  他瞄了她几眼,这才注意到她的全副武装,围巾绕了好几圈覆上脸盘,帽子拉扯到眉心处,只留下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作为向导之用,全身上下清一色的深灰,仿若是从银行逃匿的窃贼,他也不管这样的比喻恰不恰当,但着实乐开了花,再也绷不住生气的表情。“不管你了,我实在困得不行,先走一步。对了,”顾逸川不忘挖苦借机挖苦她,“图书馆有空调,把围巾和帽子摘了吧,别再做小偷了,瞧你这副小样,别人会嘲笑我顾逸川的品位的。好好读书,别想我。”末了,顾逸川摸着她柔顺的头发,声音轻柔地加上一句。  相同的话他换汤不换药,也不知说了多少遍的,但独独这话却让白芍伤了神。  那次,和他约好在操场散步,她去到那儿时,比原定时间稍稍晚了一些。顾逸川和赵孟妍面对面站在单杠的地方,顾逸川是背对着她的,她看不见,只知道赵孟妍的样子委屈可怜,泪眼婆娑。  她也不像许多小年轻似的跑去闹个脾气,就是站定在看台上居高临下地望着,等待他们结束对话。本以为自己至少会有那么一点失落,但白芍偏生感觉不到,她好像连丁点的好奇心都萌发不起。  不多久,赵孟妍发现了她,朝她扔了个挑衅的眼神,身子还特意挨的离顾逸川近了些。白芍无神的扫视着她,竟毫不在意地玩起了手机。  事情并不草草画上尾声。十来分钟之后,白芍和两人一齐走着步子,找不到什么共同的话语,只能各自观赏天边彩霞,或是欣赏周遭矫健的运动身影。  赵孟妍大约是忍不住,长驱直入地打开了话茬子,大有咄咄逼人的态势:“白芍,你就不想知道我和逸川说了什么吗?”她看不得她漫不经心的模样,凭什么这样的人能得到顾逸川的无怨付出。  白芍摊了摊手,兴致盎然地回答道:“随便你,爱说不说。”数天以来还是头一次和赵孟妍说话,恕她记仇,实在摆不出什么好的态度。一则是源于自己的满腔誓言,‘你放心,我不会和顾逸川在一起的’,她食言了;一则是源于自己信奉的信条,在别人抛弃你时不如事先抛弃别人,在别人尚未表明原谅的决心时绝不先一步低头认错。  “哼,你这么不在意,白芍,只能说明你不喜欢顾逸川。”赵孟妍转而对顾逸川说,“你看到了吧,她的态度!”  顾逸川愣住,脸色黯然,却无力辩驳。他能说什么呢?再多的话也换不来她多一分的真心。他和赵孟妍道歉,希望她和寝室同学有个友好的关系,过的顺心快乐;他故意和赵孟妍靠近,再次试探他在她心中的地位,她不为所动……  白芍想了又想,追了出去。顾逸川在等电梯。  “中午一起吃饭,十一点,图书馆大门口。”白芍对他说。  顾逸川点头,欣然接受这意外之喜。电梯已降到楼层,他走进去,脚步都变得轻盈。还未抵达一楼,口袋里的手机又响起了短信提示音。  “还有,我不想再看到你和其他女生在一起,你和赵孟妍的事我耿耿于怀。”  ——白芍  顾逸川走出图书馆,顿时觉得阳光无限地温暖,要是它能照耀整个冬日,那白芍就不会觉得寒冷了吧!  他在短信里写上“不见不散”四字,点按发送。  直到后来,顾逸川才明白,冬日的阳光何其珍贵,哪能时时刻刻都普照万物。那天,他想,已是他遇到过的最明媚的一天,那天以后,他就得慢慢接受她的背叛。  
    足足三个小时,白芍把自己贡献给了英语四级的试卷,仿若置身考场般,一直到把错题订正,估了大致分数,她才满意地抬起脖颈。金黄色的阳光穿透玻璃窗户触摸着她的指尖,她看看正前方的时钟,不觉已是日上三竿的时刻。  手机上统共躺着两个未接电话,都来自同一个号码,是一眼即可辨认的校园号。她不假思索地回拨过去,对方竟是校杂志社,大意是让她去面谈小说连载的事情。  白芍已经没有多少印象,追着讨寻记忆,愣是听着那端的人报出了小说的名字才肯罢休。没错,她的《水墨韶华》,她收藏不得,将要分享给他人的一段荒唐爱情故事。  “我马上过去。”她听到自己发出的声音,沉静中的丝丝喜悦。  白芍利索地把书本合拢摊在正中,心里依旧有几分憎恶方才的情绪。曾几何时,她是绝对不容许别人参与到她和沈墨痕之间的,哪怕是以小说作为载体供作消遣。她不相信读者们的独具慧眼,总觉得她们的阅读行为只是一种贫瘠的窥探,就像第三者的介入。但白芍不是当初的白芍,他和她的关系早就支离破碎,她不再需要坚守之类的词汇来填充内心,她追求的是接踵而至的荣誉和足够的生活经费,就此而已。  匆匆走到楼下大厅,顾逸川的电话准点到来。白芍猛地想起早上的约定,她犹豫再三,还是委婉道出正事,把他放在了次之的位置。  “非要现在吗?”顾逸川把身子靠在旁边的墙上,鞋子有规律地敲击地板。不偏不倚,正好是十一点,他谨记着她说过的话,掐着点等候在图书馆一楼的楼梯口,等待赠予她意外之喜,如果他的出现算是的话。然而,在她开口推说有事之时,他变得沮丧不已,赵孟妍的劝告在他的心里回旋往复,你不过是她的依靠!“能不能吃完饭再去,白芍,不要让你失信于自己,也不要让我失望。”顾逸川小心地建议。  “可我……顾逸川,这……”走过一级一级的楼梯,她有些眼花缭乱,差一点就连拾两级,白芍抚着胸口,“这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再等我们都没课,一起吃饭好吗?”校杂志社的报到并没有那么紧急,和对方说好是在半个小时之后,但多年养成的习惯让白芍断然不肯迟到,故提早过去罢了。  顾逸川从曲曲折折的楼道望去,她的身影依稀隐现,他下意识地闪身走进阅览室,不想让她看到。他保持着轻松的语调说:“这次就饶了你,下次再爽约我可不轻饶。”他主动挂断电话,手机贴在耳边迟迟不放,只静静地看着白芍走远,多少不是滋味。  杂志社的办公室设在学校艺术楼的二楼,左右分别与校学生会和校青年志愿者协会相邻,很容易找到。白芍像是应聘职工一样轻柔地开门关门,挺胸收腹立正站好。里面的空间不大,此刻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学生模样,她猜是通知她过来的学姐,另一个人她不熟,但必定是认识已久的,估摸着是以指导老师的身份立于此地。  “顾教授好,学姐好!”她微微颔首,向两人问好。  顾老扶了扶镜框,用眼神示意坐着的女生。她授意,旋即关上门离开。他才不急不慢地说话:“白芍,是吧,我们见过很多次。”  白芍尴尬地笑着,来之前,她设想过太多的场景,比如是刚刚那位学姐接待的她,她们一定会直白地开始关于小说的话题,被问及稿酬时,她会躲闪着避过,如果学姐对于故事的内容感兴趣,问她如何坚持创作等等,她会乐意回答,那样畅聊的可能性就会增加;又比如是杂志社的负责老师,绝不是顾老的形象,她的想象中是年轻的,充满文艺气息的男老师,有可能还是长发飘飘的,他会觉得白芍是个有灵性的女孩子,就将写作的技巧传授给她。  顾教授实在让她措手不及,暂且不说超出了她的思考范围,光是他们认识的方式就使得白芍难受万分。他是沈墨痕的授业恩师,她是沈墨痕的前任妻子或者前任女友。而她以为以他的老资历,都是行色匆匆,整天见不到人影的,所以顶多是简略地谈谈她的小说连载问题。白芍眼看着顾老悠闲地往椅背上靠了靠,没有起身的征兆,不由紧张。  “你的小说我仔细看过,你和墨痕的故事,不错吧?”顾教授接着问道。  白芍掐了掐手上的肉,回答:“是的。”她想,他下一个问题该提及她的文笔了吧。  “你和墨痕过了一段甜蜜日子,不多久就由你提出分手,白芍,我说的对不对?”  他鹰隼般的眼睛直视着她,让她无处逃遁。她咽了咽口水,诚实地回道:“对!”  “你只把他当父亲,当成你的垫脚石,我不知有没有误会?”作为即将退休的老教师,他的素养维持了他的心平气和。顾教授尽量为这个小女孩保留陈述的机会。  白芍埋头,手上已经通红,都是一块一块的指甲印子。她僵硬地说:“您没有误会,我当时确实是这么想,这么做的。”  “那你把顾逸川当什么,也是垫脚石吗?”顾教授的神色愈加阴沉,“你为什么会答应他做你的男朋友?”  白芍的眸子中闪过无数的疑问,包括她打工回校的晚上,顾老训示顾逸川的语气,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想了想,说道:“教授,我尊重您是老师,但个人隐私却不在您的权责吧!”  “我是他的父亲。”顾教授说,“作为家长,你还是觉得我没有权力来关心自己的儿子吗?”  白芍盯着他的袖口,顾逸川和这位顾老除了姓氏,实在没有任何相像之处。
    高中三年,他的家长会,通通由一位四十好几的老妇人承包。白芍的印象中,她总是身着淡色系服装出席,给人的五官感受则是一成不变的质朴与素雅,走近时可以闻到洗衣液散发的隐隐约约的清香,那是梦里妈妈的味道,一并夹杂着麦穗和阳光的气息。妇人操着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带着浓浓的乡音,令人欣喜的是,白芍可以一字不漏地听懂,一定是她们那一片的人,她爱极了和她讲话,好几次都要以方言对答,可理智叫她退却。  偌大的一个A城,被划分为上中下三个区域,白芍的家乡归属于上片。众所周知,那里遍布农村,经济落后,严重地滞后了整座城发展的速度;那里也有一所高中,教学风气不好,被大家戏称为“大学教育的终结者”,八九成的人毕业后都是直接工作,后来听说被省教育局改成了职业高中。刚考入一中时,她还是个见识闭塞的孩子,丝毫没有去关注过这些与她毫不相关的鬼东西,她天真地把父亲当成了全世界,遵从父亲的嘱咐闷头读书。开篇的日子滑的顺溜,期间,却发生了一件事情,微小地可被忽视,却让她永生难忘。那时,班上的女生时兴将家乡话,以此来寻觅同乡好友,她作为班级的三好生,很快就被她们问及。白芍记得,她老老实实地说明自己是上片的人,女孩子中得到答案的,像是捅了马蜂窝般吵嚷,口无遮拦地说,“好厉害,居然能从那个穷乡僻壤考到一中,白芍,你为你们家乡争光了!”发育期的女生声音尖锐,成功圈住所有人的眼神,白芍的耳朵嗡嗡地响,就此牢记她是来自穷乡僻壤的人,卑微地比不上班里的白天鹅们。谚语告诉人们,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再也不会轻易讲起家乡话。  所以,纵使老妇人让她倍感亲切,白芍都会以流利的普通话示人。  对于老妇人的身份,顾逸川都是不远不近地叫她一声阿姨。他说,她不是家里的亲戚,而是保姆,小的时候就已帮衬着干活,家里人都对她非常尊敬,他的父母忙于工作,就遣了她来。  她当是妈妈般人物的人,在顾逸川是一个区区的保姆,又是一条不可跨越的鸿沟。  白芍口中苦涩,才发觉兜的太远,勇气却凭空生了出来。她以为自己是对抗权贵的不屈小民:“顾教授,您确实有权力管教您的儿子,而说到是否把顾逸川当垫脚石使,我也有不向您告知的权力。不过,我把实话撂这儿,莫说没有,就算我真把他当成了垫脚石,我没有犯任何实质性的法律错误,顶多是道德失当,您又能怎么样?”无惧者无畏,她本该随着父亲一起离开的,现在的每一步都只是劫后余生的赠予而已。试问,还有什么能威胁到她!  “你和墨痕有过一段婚姻,顾逸川还被蒙在鼓里吧,我如果和他说了,白芍。”顾教授讶异于她的突然转变。  “教授,我还真不怕您去告诉您的儿子。一直以来,是他死乞白赖地求我做他的女友,您说了,我还乐的轻松呢!”白芍情绪激动,她想起了那些满脑子都是门第之见嫌贫爱富的父母,嘴皮子自然而然就利索起来。  顾教授颇有些震惊,她的这番话,她公鸡似的斗争架势,已经连过分都不足以形容。这姑娘斯斯文文的外表怎么就能藏了一颗龌龊不堪的心思呢?“丫头,我当真是看错你了。别的我不多说,你和墨痕之间终究是要有个结果的,你欠他的你还不起。”他一声长叹,“还有,顾逸川是我儿子,权当我护子心切了,今天的事我希望由你出面和他说明白,不要隐瞒着他。逸川是顶讨厌欺骗的!”  “教授,如果您没事的话,我就先走。”白芍选择性地忽略他的提议。她腾地站起,躬了躬身子欲做告别。  “好,小说你继续写下去,以后每期连载在文学杂志上,稿酬打到你的银行卡上!”他自诩是个公正严明的老教授,白芍触犯了他,他绝不会把私人之事与她的才能混为一谈。  “谢谢教授,教授再见!”她的脚一刻都沾不得地,从艺术楼狂奔出去。一个疯子的灵魂渗透在她的每一滴血液,白芍诡异地想,她是不是拥有两个灵魂,一个胆小卑怯,她是大部分的自己,一个无所畏惧,恣意毁坏前一个的她建立的社会关系,同学之谊。小时候从杂书上看到过,人是有前生今世之分的,有人在车祸之后竟可以顺着路线找到前世的住所,回忆起前世的经历。那么,白芍联想到自己,她的前世应该是一个勇敢激进的大男人,可能像青莲居士,才华横溢,让李隆基的宠臣高力士为他脱靴,在朝堂上敢言不讳,但不会像他一样因为朝廷的黑暗而归隐山林,他会向康有为或梁启超,面对重重阻碍,敢于公车上书,敢于变革维新。  她笔直地走进食堂,势要好好地犒劳一顿给自己。  坐定不久,顾逸川冒了出来,端着饭菜盘子坐在她的对面:“还顺利吗?你还会写小说,我小看你了。”他夹了一筷青菜放到口中,津津有味地咀嚼着。  “和我交谈的是顾教授。”她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又有了起伏:“真是惊喜,他居然是你的爸爸!”  顾逸川的脸部抽搐了一下,他僵直身体:“白芍,我和他关系不好,所以一开始没和你说明。”  她皮笑肉不笑地说:“干嘛这么在意,我又没生气。”  “那……”她嘴上这么说,表情却格外地凝重,让顾逸川不由地多问了一句,“你们说了什么啊!”  “没,没,就是小说连载的事,我和顾教授又不熟,哪还能聊到其他地方去。”亏得她是撰写故事之人,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真的吗?”  “当,当然了。”白芍连着舀了好几勺饭塞进嘴巴,像是放心不下,又问:“顾逸川,如果我有一天做了欺骗你的事,你会不会原谅我,我们还能做好朋友吗?”  她理所当然地把他列入好友的范畴。  “我很大度的。”顾逸川大摇大摆地靠在椅子上,敲着自己的肚子说:“瞧,宰相肚里能撑船。”他预料不到的是,任他怎么大度,都无法宽恕一颗已有归属的心。  携有家室的徐志摩曾在对梁启超的回信中说,我将于茫茫人海中访我唯一灵魂之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  追寻时的热忱,追而不得的洒脱,这份顺其自然的爱情哲理,不知他何时明了。
    第二天中午,白芍被一个噩梦挟持,梦里满是倒霉的乌鸦色,她瑟缩着躲在一扇玻璃门后。顾氏父子步步紧逼,两双琥珀色眼睛闪着诡异的光芒,像是要将她拆骨入腹。她惊恐,不停地做着挣扎,勉强站起来之后,才看到四周遍布着这样的眼神,把黑暗穿透。  有时,会被连续不断的诘问声缠绕,嘴里喃喃有词的尽是脏话。她听着听着,不觉头痛万分,脑袋无休止地膨胀,也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响起“砰”地一声,然后血肉横飞,脑浆四溅。这种恶寒的感觉让她抓狂,她急于抽离,那些声音却愈加猖狂。  然后,白芍整个身子猛地抽搐,瞬间睁开双目,不自觉挥动的手臂扫到了顾逸川。他正用无辜的眼神张望着她。  “你哪来这么大力气,白大小姐!”顾逸川揉捏着微微发红的脖子,另一只手掌不安分地碰触她的额头。  被这么一问,白芍已经将方才的梦魇忘了大半,只留下心悸的感觉,她小声说:“我做噩梦了,梦见黑压压的人群,给我念紧箍咒一样不停骂我,但又好像不是人。”她含糊不清地表达着内心油然而生的恐惧感,激动像是一把利刃就要脱壳而出。  “嘘……”顾逸川把食指抵在自己的唇边,“别想了,不就是梦吗?下午不是还要考试,快复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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