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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章　　连我自己也搞不懂为什么还要来这里，来了又能怎么样，他是皇帝，我是平民根本就见不到，只是心中那股想急切见到他的心就要破出胸膛一般，进了城我四周看，明知道他不可能出现在人群中，我还是不死心的从每个人的脸上扫过，那种几率大概就跟流星砸到我头上一样的，是不可能。　　天色阴郁，已近黄昏，夜里一场雨是肯定的，一场雨一场秋凉。　　我搂着包裹，踟蹰在街头，衣服穿得单，经风一吹不自觉微微发瑟。　　心里盘算了一下身上的银两，只要自己不大手大脚，可以撑到把孩子生下来，要是尹吹楚知道我回了京师不知道怎么想，她肯定会觉得我很傻，还有点……贱，明明已经不要我了，还来干什么？！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手抚着隆起的小腹，浓重的孤独感将我包围，微闭着眼，往事一幕幕回映在脑海里，扬起嘴角，为什么现在才会觉得那就是幸福，那就是甜蜜，当时的我为什么感觉不到他的心，他的好，等到失去才知道是多么可贵，如果一开始，我不在他面前逃避父母的话题，不在他提起我父母的时候打断他，我们是不是就不会这样子，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只想好好爱你……　　就近找了家小饭馆，要了热汤，双手捧着大瓷碗，浅浅撮了一口，热流顺着喉管流进胃里，全身漾起暖意，我满足轻叹，举起筷子夹起桌上的炒菜吃了起来，最近胃口奇大，以往一顿小半碗米饭就好，现在一顿要满满两公碗才吃的饱，身子也丰腴很多，脸很明显的大了一圈，胳膊腿的也粗壮了很多，哪里还有一点花魁轻烟往日的风姿。　　吃完一碗，又添了些，将盘子里剩下的几块肥肉都吃了进去，以前最怕吃的东西，现在觉得特别香！肥滋滋的真好吃！！　　晚上要吃的很饱，不然夜里肚子会饿，饿的胃里像砂纸在磨，剌剌的难受。　　吃完一抹嘴，伸手将酒保喊了过来：“小哥，过来下，跟你打听件事，这附近有什么空房要出租的没？”　　酒保上下看看我：“夫人要租房？一个人住？”　　我点点头。　　酒保笑道：“夫人拿我开心呢，哪有怀身子的人租房子一个人住的，你家相公呢？”　　我睇了他一眼：“小哥话真多，我只问你附近有房子租没，你啰嗦这些做什么，只要告诉我有没有就是了。”　　酒保笑笑道：“瞧我碎嘴惯了，惹夫人不高兴了，这里就有现成的空房，不知道夫人愿不愿意租在这？”　　“你这有？”　　“是啊，我去喊我家掌柜的过来跟夫人谈谈。”　　不多时，留着两撇小胡子的掌柜过来了，见到我笑道：“夫人是想租房?正好有间空房，夫人若不嫌弃便可住下。”　　我站起身道：“还请掌柜带我去看看。”　　掌柜看看我的肚子，却不领我去看，半响犹豫道：“夫人是有身孕的人啊，那个房间原本是我家小儿的房间，他去了书院读书，所以就闲置下来了，房间有点小，夫人住着可能不太合适……”　　我轻笑道：“房间小我不在意，这样吧。”我看看四周，吃饭的人很多，酒保忙的四脚朝天，恨不得再长两只手两只脚出来，打定主意：“我帮掌柜的干活，也不要工钱，掌柜的也不要我房租。可行？”　　掌柜的还在犹豫不决，我继续道：“我在这住不了多久，肚子大了就走，掌柜您的房间空着也是空着，而且您也说房间不大，想租出去也不容易的吧。我这样帮您干活，你不就省去请伙计的钱了吗。”　　掌柜想想也是，点点头：“好吧，跟我来。”　　我跟着他走到了后院内，进了房间，确实不是很大，但也不算小，我很满意，这样不但省下了银子，连吃饭的问题都解决了，只是要住多久我却不知道，我想看看李瑜，等有机会能够看到他，我就走。　　“我姓张，这里的伙计都喊我张叔，那个，”张叔指指厨房内炒菜的妇人：“那是我老妻，你叫她张妈就好了，这里的房子是我自己的，也没请厨师，就我们夫妻加上阿全在忙。”　　我点点头观看着四周，早过了晚饭时辰，客人已经一个都没有了。阿全将桌椅倒扣在桌子上，收拾收拾准备打烊，我走过去就要帮忙，却被他挡住，笑笑道：“这是重活，还是我来吧。”　　阿全十四岁，是张叔的远方亲戚家的孩子，老家发了大水，冲毁了村子，成了孤儿，便来京师投靠了张叔，在这帮忙已经快两年了，是个手脚麻利，很有眼力见识的孩子，皮肤微黑，个子倒是不像他这个年纪的应有的，跟我差不多高了都，鼻子两边散着几只小小的雀斑，笑起来的时候那些个雀斑也跟着跳了起来。　　张妈是个胖胖的妇人，张叔确实精瘦精瘦的，跟没吃饭一样。　　也许是每天都要厨房内忙的四脚朝天，累的半死，所以脾气不太好，尤其是对张叔，经常被他妻子骂的头都抬不起来，对我还好，毕竟我还是刚来的，阿全也经常被她骂，只要手脚慢点就会挨骂，不过听阿全说张妈还是挺大方的，骂归骂，该付的工钱一分不少，每月日子一到就发。我是不想他工钱的，在只住在这里能够一分钱不发出去！！　　饭馆还管早饭，所以每天天不亮张叔张妈就起床揉面磨豆浆准备早点，我第一次起这么早。坐在厨房内，捏着面团在昏黄的烛光下包包子，包的几乎要睡过去，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张妈凑到我脸上看看：“阿花你回去睡觉吧，有身子的人容易累。”我心中感激不尽，站起身就回了房间，没走几步只听身后张妈怒吼道：“张金贵！你要死啊！！一个包子包这么多馅，想赔死啊你！！”　　“你鬼叫什么！我难道自己没数，要你啰嗦！！”　　伸手捂住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你们吵不吵我不管了，我要睡了。　　也不敢睡太久，毕竟说好是来给人家干活的，天一亮我就赶紧起来了，阿全将几笼包子搬到外面的炉子上，热气腾腾，不时有经过的人过来买包子。　　我拢拢头发，用块花布将头发包起，身上穿的是件青色碎花厚衣，上前帮忙，阿全见我走了过来，让我将几个空笼拎进去，我提着笼上的绳扣提留了进去，厨房内张叔站在锅前，双手握着大勺搅着锅里，我伸头一看，是豆浆，用木材小火熬着，豆香四溢，吸吸鼻子，喉咙发痒，好想喝浓浓的豆浆……　　
　　　　四十一章　　凉意袭人的清晨，街上挑着担子卖菜的城外农户，摆起摊子卖各色货物的小贩，摇着拨浪鼓走街串巷的糖担郎，远处高低各种各样的叫卖声，远处近处的行人，汇集成这清晨的闹市。　　伸手接过铜板，将热烫的包子麻利的用油纸包好，递给站在笼前的牵着小孩子的妇人，阿全进了厨房给张妈烧火去了，我顶他卖包子。　　“张胖子，你家找了新伙计啊？”　　张叔将豆浆油条端给堂内坐着等早点的客人，头也没空回，憨笑道：“人手不够，昨天刚找的。”　　那个妇人将包子喂给一边的小孩吃，一边上下看着我，我被她看的有些尴尬，转过身就想进屋。　　“哟！张胖子怎么找了个双身子的给你做伙计，肚子也不小了，也不怕人家相公找上门来骂你虐待。”我红着脸进了厨房，将阿全一推，让他出去卖包子，拿着块抹布就去收拾桌子。　　一群男人呼啦啦进了堂内坐了下，咋咋呼呼叫道：“张胖子，给我们端些吃的上来，老样子，快点！！”　　张叔端着东西出了去，殷勤笑道：“官爷们辛苦了。”　　官爷？我有些疑惑的转过身，眼角余光扫了一眼那张桌子上围坐的男人，是……宫中的侍卫？那身衣服分明就是巡夜侍卫的装束，心中莫名的有些激动，缓慢的擦着桌子，移动脚步蹭到靠近的桌子，竖起耳朵手中的抹布有下没下的在桌上擦着。　　一个男人喝空碗中的豆浆，将碗递给张叔，皱眉道：“张胖子，你这豆浆今天又掺水了吧？”　　张叔连连摇头，一脸郑重：“冤枉死老头子我了，刚磨的豆浆，天不亮就起来磨的！”　　男人身旁稍年轻的男子笑道：“张胖子你掺水没掺水，自己知道哈，砸了自己的招牌就不好了。”　　张叔呵呵干笑几身端着空碗去了厨房，走到我身旁时只听他小声抱怨道：“又不想给钱，找岔子。”　　我楞了下，正眼看去那群一直在说话的侍卫，只听一满脸胡子的大汉笑哈哈道：“今天田时那王八蛋被皇上给骂了！！事情给办砸了！我看砍了他脑袋才好，五十大板实在太轻了！皇上的脾气最近也不太好，田时那小子也真是活该！！”　　“你小声点！真是的……”　　“我说的是实话啊，皇上让他去找人，他人没找到，自己那群手下的拇指都被砍了去，这不就是一群废物！？哼~”　　“我告诉你，你下次想说这些的时候，分分场合，这些话要是传出去，传到皇上的耳朵里，我们几个人的脑袋加上都不够！”　　“你就是胆小，所以我们这一个队一直都得不到皇上的重用，这次本来是我们去找人的吗，结果呢！就因为你！皇上让田时那几个废物去了！升官加爵的机会就被你这个胆小鬼给推掉了！！”　　“这么说是我的不对了！！要不是你太不会说话，提什么无忧无忧的！惹恼了皇上，皇上会不待见我们吗！！”　　先说话的男人猛的站起声，将桌子一拍，吼道：“怎么！想打架啊！！老子说话要你管！老子就是看你不顺眼！怎么样！！”卷起袖子就要冲上去。　　那个白脸的汉子将手中碗一摔，指着他鼻子不甘示弱吼道：“打就打！！老子怕你不成！！”　　旁边的人连忙将他二人拉住，劝道：“别吵了！窝里哄有什么意思，巡了一夜的皇宫，困都困死了，你们还有精气神吵架打架的，吃完回去睡觉！！”　　我站在一旁出神的看着他们吵架，拉架，心中默想道：“那几个被打板子的侍卫，是不是就是我跟尹吹楚在客栈内捆的那些个？”　　我有了身孕之后整个人反应就慢了很多，就有点傻乎乎的那个样子了，头脑转的很慢，一个人站在那慢慢的思索他们刚才说的那些话。　　直到他们劝解无事，我还在那有下没下的搽桌子，一脸沉思，张叔张妈都躲进了厨房内，阿全将卖空包子的空笼端起也走了进去，明显的不想招惹这些人，只求他们吃完赶紧走，只有我一直在旁站了好久，他们显然也注意到了。　　那个满脸胡子的大汉瞅瞅我，突然出声说道。　　“小娘子，你在继续擦下去，桌子都要被你擦破了。”　　我一惊回过神，连忙拔脚就要走，那个说话的男人一把拉住我的袖子，嘿嘿一笑道：“小娘子，长的不错啊，比花楼里的姑娘美多了，张胖子是从哪找来这么漂亮的妞的。”看看我的肚子，语带惋惜：“啧～可惜是个大肚子，不过没关系，大肚子自有大肚子的乐趣，跟小爷我回去，我会好好疼你的，擦桌子多辛苦！不如跟我回去帮我擦背。”　　我面沉如水，甩开他走了进去，几个男人在后吹着口哨，大声调笑道：“张胖子，老子以后的早中晚都在你这吃了！小娘子你要好好伺候我们呀！！”　　脸色难看的进了厨房，将抹布狠狠摔在案几上，张妈看了我一眼，出了去，赔笑道：“各位官爷真爱说笑，人家的相公也在京城呢，她不过是过来帮帮忙的，各位还要些什么？还有些荤包子，端上来不？”　　那男人一抹嘴：“不要了。今儿的钱先欠着，以后给。”一挥手，一众侍卫站起身摇出了店门，张妈笑着送了出去，回到厨房内，脸色一变，狠狠呸了口，骂了声：“什么东西！就会欺负我们这些小百姓！吃了半年的早点到今天一分钱都没给过！！”　　张叔在食案上切着中午要用到的猪肉，苦笑道：“你就别气了，谁让人家是吃皇粮的，又是皇宫里巡夜的侍卫，人家那是可以天天见到天子的！我们算个什么。”　　张叔将剁碎的肉馅放进盆里放入调料拌匀做狮子头的原料，我撩起袖子，端着碗去了后院的井边，将脏碗筷洗了，再过一会就是午饭时候，又要忙了。　　有过早上的事情，张妈不要我去堂内走动了，吃饭的人鱼龙混杂，我就在厨房内打打下手，下午闲置下来，几个人吃完饭，又散开忙活手中的事情，店小食客多，不忙不行。　　张妈看看我，静静看我半响道：“阿花，都是女人，跟我说实话，你的相公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将你休了赶了出来，以你的姿色不太可能的吧……”　　我沉默看着手中的芹菜，慢慢掐掉叶子，抿了抿唇道：“…是真的，他，不要我了。”昭告天下，废除无忧皇后，不是休掉我是什么，苦笑一声继续道：“我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将孩子生下来，安心生活。”　　张妈看看我，站起身拍掉手上的粘着的碎叶自，将刚炸好的狮子头夹了两个到碗里，伸到我面前。　　我抬起头有些微讶的看着她。　　张妈笑笑。　　“吃吧。”　　我连连摇手：“不要，刚吃过饭，喝不下。再说了这是店里卖的我怎么能吃。”　　张妈笑道：“不要不好意思了，中午都是些素菜，你一个有身孕的人就吃这些怎么够，吃吧。”　　我眼中发涩，像掉进了沙子，默默的接过张妈手中的碗，小口吃了起来，很香很嫩的狮子头。张妈在旁叹道：“不知道你那个男人想的什么！都有身孕了还要赶你出来，这么漂亮可人的妻子怎么舍得休掉的。”　　我咽下口中食物，扯开嘴角勉强笑道：“休我的时候，他不知道我有身孕，休了我也是…不得已的。”是我做了错事。　　“那你爹娘呢，你爹娘不知道吗？”　　我忍住泪意，揉揉眼角，低下头艰难开口道：“我爹娘…他们已经不在人世了。”莫名其妙被卷入党派之争，枉送性命，亿万家产被充入国库。　　“哦……”张妈长长哦了声，便走了出去，留我一个人坐在凳子上，捧着碗，将唇抿的死紧，眼泪一滴一滴滴落在碗里，泪水滴在油脂上，慢慢浮在上面。　　直到晚上店打烊了，那种重重压在心头的酸楚感还在心口萦绕，张妈看出我的心情不好，叹口气道：“阿花，你明天不要在店里帮忙了，帮我送些糕饼去北街，我老舅舅住在那，一个人怪可怜的。”　　“哦，张妈的舅母走了？”　　“不是的，我外婆家穷，我舅舅腿又瘸，一直没娶上老婆，老了就要靠我这个侄女养他，最近店里生意忙，没有空去，阿花代我走一趟。”　　“好的。”　　
　　　　四十二章　　拎着一包油果子，一包切糕，我挺着肚子沿着街边慢慢走着，张妈说她的娘舅住在城北街一条巷子里。　　我进了巷子找寻张妈说的那间门边长着一圈葫芦的门户，停在一处藤蔓圈绕的木门前，门上的红漆都掉了差不多，露出的木质被风雨侵蚀，变成了黑灰色，葫芦藤沿着围墙爬进院子内，几只葫芦退去青绿色，被秋风染成明亮的黄色，我忍不住伸手拨弄挂在墙外最大的那只，不知道张妈的舅舅长这些个东西干什么用。　　敲敲门，无人应声，不在家吗？推开门，将头探进去看了一圈，院子里堆了好多的葫芦，跨了进去，试探叫了声：“有人在家吗？张妈托我送东西过来。”等了好久没人应，我以为没人，正准备放下手中的东西就走，一个老汉拖着脚一瘸一瘸的从院子另一边走了过来，我一看，忙上前说道：“您是张妈的舅舅？张妈让我给您带些吃食。”　　老汉笑呵呵接过我手中东西，指指耳朵：“年纪大了，耳朵就不好使了，听不见好多年了。”　　原来是个聋子，怪不得我敲门没人应，说话也没人理，我凑在他耳边大声道：“张妈托我送些吃食给你！！是你侄女托我送的。”也不知道他听见没有，直点头：“啊？三丫头送的，哦，哦。”　　东西送到我就回去，转身就要走，老汉喊住我，从那堆葫芦里提起一只，伸向我，我指指自己：“是给我吗？”老汉点点头，笑呵呵将葫芦塞进我的手中：“给你玩。”　　我失笑，我又不是小孩子要这个干吗？笑着点点头，拎着那只葫芦晃出了巷子。拐上了街道，我将那只葫芦举到眼前细看，才发现葫芦身上绘了图，很有趣的图，一只母鸭领着一群小鸭在水塘里淘食，只是用墨线粗粗勾勒，简单几笔却画是神形皆备，童趣盎然。　　我咧着嘴笑了起来，拎着葫芦梗在眼前晃来晃去，那群鸭子也跟着左摇右晃，嗯！等我宝宝出世，再去跟张妈的娘舅要些，给我娃娃耍子！！　　葫芦在我眼前随着我的步伐一颤一颤的，挡住我的视线，一不留神撞上了行人，我下意识的抱住自己隆起的肚子，微低着头说声对不起就绕上前，继续走。身后被撞的人咦了声道：“小娘子留步！”　　我微诧的回头。　　那人微蹙着眉看看我，从上看到下，从下看到上。摇摇头又点点头，自语道：“…有点像，又不太像…画像上，没这么胖……”　　我一头雾水看着他自言自语，白了他一眼，脚跟一转走人了，无聊的人。　　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看去，那个人还在原地搔着脑袋看着我，似乎是遇上了特别让他难解的事情。　　回到酒馆，钻进了厨房，今天天气不太好，阴沉阴沉的，到了下午时候飘起了雨丝，路上的行人骤然少了很多。　　酒馆里闲了下来，不用那么忙，张妈趁着不忙，将前日买的一筐麻油菜，切碎了用盐腌了进坛子，我在旁帮忙，张妈将切碎的菜用盐拌了，挤去菜汁，压进坛子里，她压一层，我撒一层盐，白花花的盐撒上去，我忍不住道：“这么多盐，会不会太咸了！”　　“不会的，盐放的太少会坏的，吃的时候用水洗一遍，再用红油一炒我家那小子就着饭吃，不要其他的菜，能吃三碗米饭！！”张妈提起她儿子的时候满脸都是笑，几辈都是小贩农夫，就盼着她家儿子能出息点，考个举人的，出个读书人。　　“哦。”　　四个人全挤在厨房内，张叔最胖了再加上我体型也大，厨房本就不大，身子都转不开，张妈在转身就撞到张叔第四次后，终于忍不住吼出声：“张金贵，你就不能死出去啊！挤在这里干什么！碍手碍脚的。”　　我跟阿全早已习惯张妈的怒吼，但是今天张叔可能觉得张妈在别人面前吼他让他没了面子，一瞪眼反吼道：“我在哪要你管！！谁是一家之主！反了天了你……”　　张妈将手中的菜团狠狠往地上一砸，往前跨了一步，插着腰吼道：“怎么，你要打我吗？来呀！来呀！！”　　阿全冲我使眼色，我轻吐舌出了，跟着阿全出了厨房，坐在堂内的凳子上，托着腮，闲闲看着外面的落雨。　　只听厨房内吼声骂声不断，碗碟撞击声不绝，没一会儿，张叔掀开帘子灰头土脸走了出来，厨房内的张妈在后絮絮叨叨说道：“我嫁给你过过一天好日子吗？你凭良心说！啊！一天到晚转的像个陀螺，累死累活的，还要受你的鸟气……我当初听我娘的话就好了，非要嫁给你这个窝囊废！！啊！我真是瞎了眼了！！”　　张叔很小声的说了句：“我娶了你也没有天好日子过，脾气坏的要死……”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没…没什么，对了，我到菜市场看看，去买些菜回来，这会儿的菜便宜。”打起油纸伞，也不等张妈回应，出了门。　　我困顿的捂着嘴打打哈欠，对厨房内的张妈喊道：“张妈，我回屋睡会。阿全，来客人了就喊我。”　　细雨绵绵，空气里都是湿乎乎的，凉飕飕的秋风卷着雨丝，打在身上，寒意渗人，我缩着肩冲进雨帘，连跨几大步奔进内屋，走的很快，布鞋还是被地上的雨水侵湿了，惋惜的脱下放在屋檐上的窗台上，等风将它吹干，我就只有这双鞋了。　　躺在床上，闭起眼睛又觉得心口闷闷的不舒服，侧过身睡，肚子越来越大，压在心口只有侧着睡才会舒服点，双臂抱着肚子，肚子里的娃娃在动，他每动一下就像有小小的手在我的心尖上轻挠，柔软的带着暖意的感觉从浑身每个部位缓缓升起，我的心要融化一般，柔软的不可思议，蜷起身子，将掌心贴在肚皮上，感受胎儿在肚子里的每一个触动，李瑜，我有你的孩子了呢，如果有一天，当我抱着你我的孩子出现在你的面前，你还会再爱我吗……　　恍恍惚惚间，自己站在吴州家中，娘在一旁磕着瓜子，我心中激动，忙叫道：“娘，你看看我！我怀孕了，就要做娘了！！”　　娘亲慢慢转过头，看看我的脸，惊讶道：“无忧，你怎么胖了！这么丑，都不像我的女儿了。”　　我摸上脸，脸颊肉嘟嘟的，迟疑道：“…真的很丑吗？”　　娘亲撇着嘴看我，一脸不屑：“丑死了！你是哪来的野丫头，怎么会是我女儿！”站起身就走，我追过去拉着她：“我真是你女儿无忧啊，娘！你回头看看我啊！我好想你，我，你……”语意哽咽，说不出话来，泪水汹涌我胡乱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娘亲回过头，脸却突然变成李瑜的脸，狠狠甩开我，冷冷道：“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缠着我干什么！害死我的孩子，你再来干什么！！”　　我泪雨纷飞，拉起他的手放在肚子上：“看，我们的孩子，这次不会再那样了。”　　他将我狠狠推倒，我痛叫一声跌在地，站着的男人抬起脚就要踩上我的肚子，我无处可躲，眼看那只穿云靴就要落到我滚圆的肚皮上，我唯有瞪大眼睛厉声哭喊：“不要！！！”　　
　　　　第四十三章　　“阿花，阿花，你醒醒，喂。”　　痛苦的睁开眼，恍恍惚惚床前站着人，是阿…阿全，我做梦了？！　　费力的撑起身子，看向窗外，外面已经黑了，雨还在下，越下越大，雨滴打在窗外的皂角树上，滴答滴答声不绝于耳。　　“阿全，帮我把窗台上的鞋子拿给我。”扒扒头发，那种哀痛无力感还残留在身体中，枕巾被泪水打湿，擦擦眼角将湿意抹去，梦里的我哭的好伤心，好难过，心像被碾碎般的痛。　　“哦，是这双吗？”阿全提着鞋子给我看。　　“对。”摸摸鞋面还有些湿，没干呀，算了，穿上吧。“堂里吃饭的人多吗？”　　“没几个人，张妈让我来喊你起来吃饭的，你刚才做噩梦了？叫的好大声，怪吓人的。”　　“……嗯。”吐出心口郁结的一口气，下了床。　　堂里稀稀拉拉坐了几个人，我将烫热的一壶酒送了上桌，坐到角落里的桌子上跟张妈他们吃饭，两荤一素一汤，张妈虽然骂起张叔来咬牙切齿的，但是对于我们满好的，并不苛刻，我有了身孕也很照顾我，重活累活就不要我干，就挑些零碎事情给我做做。　　几张桌子的食客吃完很快结账走人，张叔就将门关了准备打烊，我端着盆热水进了屋，准备洗洗睡了。　　张叔将大堂内的灯吹了，天气不好，客人也少，就早点休息。　　九月开畦种晚菘，青苗小样细玲珑。一帘夜雨滋根润，篱畔新菊绽蕊红。　　细碎时光能静好，许人旧梦亦朦胧。冬天又至需喝暖，菘味高汤缀绿葱。　　十一月初六，立冬，张妈一清早就在院里杀了两只鸭子倒挂在屋檐下沥干水，留着晚上做麻油鸭，鸭子要用小火焖上一天，肉质才会酥软鲜嫩。　　阿全将酒馆里里外外扫了一遍，旮旯里也是仔细扫的干净。　　虽说立了冬天气更冷，但是今天艳阳高照也没什么风，还是很暖和的。　　张叔站在门前脸朝着东道：“皇帝今天会去城郊祭祀拜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这经过。”张妈伸出脸朝东皇宫的位置看了看：“往年都是早上，快了吧。”　　我心中一跳，手中握着的一把瓜子抖落在地，忙找来扫帚心不在焉的扫去，我都忘了，每年的立冬，皇帝是要出城去城郊的祖庙祭拜的，一会儿就要从这里经过了？！　　锣声远远传来，我心中激荡，跑到门口，踮起脚看去，十二面明黄的大旗开道，上绣张牙舞爪的金龙，不自觉走上前几步想看的更清楚。　　张妈一把拉住我：“不想活了，冲了圣驾要掉脑袋的。”我四下看看，发现街道两边黑压压跪满了人，我愣愣的看着那辆慢慢行来的金辂，失了神，两只小屋大的象驾着车上的人行走在人群中，对啊，他是天子，万人之上的天子，我只是小小的平民，跟他已经没有半分瓜葛，可是我究竟在期盼些什么？！心头恍然，曲下膝跪了下去，以头触地。　　金辂从我跟前行过，我的听觉突然变得无比灵敏，连珠帘上珠子晃动时的清脆撞击声都能听进去，忍不住抬起头，金辂的圆盖上垂着的五彩流苏轻轻荡漾，载着车中的男人越行越远。　　一股热气窜向头顶，我突兀的站了起身。　　侍卫大惊，跟着金辂的是辆双马驾着的革络，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我猛然的站了起身，革络旁护着的侍卫目光如电，‘唰’的声举起长枪对着我，四只明晃晃的长枪折着耀眼刺眼的日光，齐刷刷的抵在我的脖子间，周围的人群发出一阵惊呼，我对脖子上那冰凉的抵触毫无感觉，眼一瞬不瞬看着前面越行越远的金络，不要走！回头看看我，我就在里。　　领头的侍卫厉声道：“来人！！将着冲了圣驾的刁民抓起来！”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那辆金络，丢了魂一般。　　革络上悬着的珠帘轻响，一只素白的手伸了出来，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轻挥，旁边立着的宫婢脆声道：“皇后娘娘说赶路要紧，这点小事就算了。”　　我僵直着脖子看向那只玉一样白的手，微张着嘴。　　娘娘？！！　　这两个字像炸雷一般哄在我耳朵里，脑内一片空白，他！立了新后！？不可能！！我不信！！　　我要上前掀了那帘子看是什么样的女人成了李瑜的新后，我不甘心，可是双腿却灌了铅般沉重，我一步也跨不出，心里像有把火在熊熊燃烧，又像被极北的寒冰狠狠扎在心口，脑子里一片空白，像有风刮进脑内，‘呼啦呼啦’一阵阵，思绪飘散，凝结不起，我无法思考。　　侍卫将抵在我脖子间的长枪收了去，领头的狠狠瞪了我一眼，我痴痴傻傻看着他，那人啐了一口：“原来是个傻子！！”　　祭祀的长队走的老远，出了城，渐渐不见踪影。　　跪着的人群陆陆续续站了起来，翘首看着皇帝的座驾，议论纷纷。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挺着肚子巴巴的跑到京师，却要跪着看他同新后一同前行，我只能呆在原地……像个傻瓜！！　　张叔张妈他们已经回了屋子内，阿全对这天期盼很久，立冬前的几天就张妈耳边旁敲侧击表示想在立冬这天有麻油鸭吃，没有麻油鸭的立冬不算立冬。　　呆站在灿烂的阳光下，阳光晒在身上，头发晒的发热，真是好天气，可我想哭。张妈在后喊我，我看了一眼，惨白着脸拖着脚步回了自己的小屋，无力的躺了下，手臂横在眼睛上，贝齿死死咬着唇瓣，这就是结局吗？我不甘心。　　阿全在堂内唱起了调子，唱的还不错，我却想哭，捂住脸，泪水肆意流满脸，哭声压抑在喉间，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委屈，伤心，我除了哭什么也做不了，死死捂着嘴，不发出一丝声音，我不想被别人看到我哭泣的样子……　　“阿花！！吃饭了！”　　麻油鸭的香味传来，阿全唱的更欢了，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还是个孩子，无忧无虑的。　　我闭着眼，身心疲惫，阿全走了进来。我侧过身，脸对着墙，将脸上的泪水擦去，勉强笑道：“你们先吃，我睡会，唉，肚子里有宝宝的人就是爱睡觉，都快变成猪了我。”　　“哦，那我们先吃了。”　　“嗯，去吧，去吧。”　　肚子饿吗？饿，可我不想吃，心里胀满了不知名的情绪，酸楚，委屈，伤心，失望，夹杂在心口，魂魄都要散去一般。　　花无忧，你现在是这样是不是活该？我自己问自己，活该吗？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到头来所有的结果要我承担，这是命吗？什么都是注定的。　　如果不是肚子里这个将要出世的孩子，我没有这么坚强，看到他跟新后一同前行，还能若无其事躺在床上睡觉。　　手，轻轻抚在滚圆的肚皮上，肚子越来越大，肚脐都平的，还有半个月就要生了，瞌上目，一滴泪滑落面颊，我不是称职的娘亲，我让我的孩子一出世就没有父亲。　　求推荐票啊！！我都要哭了！这烂成绩，我都没信心写下去了，亲们！！我需要你们的支持！求推荐，求收藏！！　　
　　第四十四章　　白天的那些场景像走马灯在我脑子里来回转动，胸口很闷，意志消沉，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致，晚上桌上的麻油鸭很香，我却没有什么食欲，随便吃了几筷子就洗洗睡了。　　到了下半夜的时候我被痛醒了，肚子一阵一阵搅着痛，我抱着肚子痛的在床上打滚，额上冷汗密布。　　“张……张妈，救救我……我肚子好痛……”我不行了，肚子好痛，谁来帮帮我！！“来人啊……”内衬的白衣被汗水浸的半湿，贴在皮肉上凉意沁心，为什么没人听见我说话……　　“好痛……来人啊……”抱着肚子在床上一阵乱滚，‘扑通’一声掉下了床，我蜷缩在地上，，手脚扭曲，痛的在地上打滚。　　‘吱呀’的声门被推了开，张妈举着油灯惊叫一声：“这是怎么了？”　　油灯半明半暗，我睁开汗水迷蒙的双眼，气若丝游：“…我…我肚子好…好痛……”　　张妈将油灯放在桌上，撩开我的下裙一看，大惊失色：“不好！！这是要生了，羊水破了！！”　　张叔披着衣服也过来了，见我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吓了一大跳：“怎么了这是？！”　　“别废话了！阿花快生了，你快去请催生婆！早产了！”　　“哦！！哦！！催生婆住哪？”　　张妈一跺脚，急道：“你个死人！就是隔壁的秦奶奶。”　　“知道了！别慌！别慌！我去了！！”　　张妈扶着我做上了床，扯开嗓子冲屋外叫道：“阿全！阿全！！”喊了好几声阿全都没吭声：“睡死了吗，细伢子，阿花，你躺下，我去喊他。”　　扯着嗓子出了去：“阿全啊！阿全！！”　　我猛的一口气提上来，又放下去，脖项间青筋跳动，肚子里绞痛的我快晕过去了，除了小腹的剧痛，我什么都感觉不到！！思绪涣散。　　深呼吸，深呼吸，花无忧，不要怕，挺过去就好了，那么多的事情都挺过去了，还怕生孩子吗？！　　没过多久张妈折了回来，将我身下湿透的内衬裙撕开，阿全端着一盆热水送了进来，伸头一看我曲着腿躺在那痛苦的呻吟，低着头退了出去。　　张叔领着催生奶奶进了屋子，将门掩上，两个男人就在屋外候着。　　张妈急急说道：“是早产，羊水已经破了，会不会难产？”　　催生奶奶摆摆手道：“不慌，胎位正，不会难产。”　　昏黄的油灯应在她满脸的褶子上，不知为何，看着她的满脸的皱纹，我居然想起了我奶奶，一直紧绷的心安下不少，肚子的抽痛还在持续加强，张妈走过来紧紧握着我的手，安慰道：“不要怕！秦奶奶是这里接生最安稳的催生奶奶，有她在，大人孩子肯定没事。”　　我想点头说是，可我没有力气，阵痛夺走了我全部的力气，我只剩痛苦的低吟。　　‘嘶’的声，身下一凉，那件湿透的衬裙被催生婆婆用剪刀剪了去，下身被托起，我深吸一口气，双手死死抓着张妈的手，小腹用力。　　“头出来了！还差点，用力！！”　　头发粘在额上，我张大嘴，仰着头拼命吸气，好痛！！汗水从额上滑落，双腿在床单上乱蹬。　　催产奶奶按住我双脚，口中絮絮叨叨念叨：“娃娃快出来吧，出来穿红戴绿，不要留在你娘肚子里了，快出来吧……”她语速极快，像念咒般，我听的头更晕了。　　“啊……张妈，救救我…我…我不行了……”怎么还不出来，我的孩子你怎么还不出来，我快不行了……李瑜……救救我……　　突然举起双手在空中乱挥，想要抓住什么，什么也没抓到，全身的力气已经用尽，颓然摊了下来。　　“出来啦！！出来啦！！”　　“呜哇，呜哇呜哇……”　　失去意识之前，有人在我耳边欢喜道：“阿花，是个胖小子呢！听，哭声多响！力气大着呢！！”　　“……”真好……　　天亮后没多久，我苏醒过来，张妈满脸的笑，将臂膀中那个小小的人儿小心放到我的身边。我将那个薄被包裹的小人儿搂在怀里，红红的，皱巴巴的小脸，眼睛都没睁开。　　“…好丑。”我小声说了句。　　张妈一听乐了，将桌上放着的碗端过来喂我：“这还丑啊，这么俊的小孩，长大后不知道要祸害多少人家的姑娘呢。”　　“呵呵~~”我将他小小的手握住掌心，好软好嫩的手，细细软软的头发贴在头皮上，头顶上还有血迹，小小的脸上也有。　　“张妈还有热水吗？我想给他洗个澡。”　　张妈连连挥手：“不行，不行！这么小的孩子，天气又冷，冻着了可不好带啊，脏就脏点吧。”　　吃完红糖糯米粥，一直睡着的娃娃醒了，捏着小小的粉拳哇呜呜的哭了起来。　　我傻乎乎看着他哇哇大哭，迟疑道。　　“他…是不是饿了？”　　“肯定的，出了世还没吃到娘的一滴奶水，当然要哭了。”　　“哦。”我红着脸，撩起衣服，笨手笨脚的将怀中的婴儿凑到胸前，努力半天，怀中的小人儿哭的更厉害，张妈上前拿开我的手：“你这样不行的，孩子吃不到的。”　　扶着我坐正，微微倾下腰，将孩子托高，小嘴凑在我胸前，粉嫩的小脸在我胸口蹭着，我嘶的倒吸口气，好痛！！　　张妈呵呵笑道：“开奶总会有点痛的，娘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我进来了。阿花醒了吗？”　　张妈没好气道：“你嗓门那么大！不醒也要被你吵醒了！！进来吧。”张叔端着一碗鸡汤走了进来，放在桌上，回头见我在喂奶，转身就出去了。　　怀中的小人儿喝饱了，竟然睡了过去，我轻轻将襁褓放在床内侧，张妈将帕子递给我。　　“蘸点奶水给他洗洗脸，奶水洗脸孩子以后皮肤好。”　　“奶水洗脸？！”这倒是第一次听说，但我还是挤了奶水浸湿帕子，极尽轻柔的将小人儿脸上头上的血迹擦了去。　　“鸡汤喝了吧。不烫了，喝了才有奶水。”　　“真不好意思要张妈你照顾我。”反手从枕头下的荷包里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是尹吹楚给我的那张。　　“张妈这个给你，就当是我在这这么长时间的，月租吧。”　　张妈袖着手，连连摇头：“…太多了，太客气了，你在这儿也没白吃白住，店里的事你从早忙到晚的，我怎么好意思好要你的钱，没给钱你就很不好意思了。”　　我将手中银票往前送送，笑道：“拿着吧，我生了孩子还要坐月子的，这一百两就当是月子给我买吃的吧。”　　“这个还是…太多了，一百两得吃多少个月啊，收起来吧你。”　　我掀开被子，作势就要下床，张妈急忙拦住我：“你刚生了孩子，身子虚，怎么能下来娘，吹了风那可是一辈子的患。”　　我将银票塞到她手中：“收了银票我就不下床。”　　“这丫头，好吧，那我出去了，今天的食客还满多的，你先睡会，有事叫我。”看看我又感叹道：“真是可怜的丫头，你相公还不知道你生孩子。唉，不说了，我出去了。”　　我抿抿唇，将心口那抹苦涩咽下，小心躺了下，生怕碰到身侧沉睡的小人儿。　　满足的闭上眼，伸出手臂将襁褓拢在怀里，轻轻嗅着婴儿的体香，好奇妙的感觉，胸口涨涨的，很满足，很温暖，前日那些消沉的情绪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突然觉得，这个世上我谁都不要，只要我的的孩子，就算舍弃所有的东西换来我的孩子我也心甘，从我骨肉里衍生出的小小人儿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过去经历的那些苦难痛苦我已经不在乎，只要我的孩子，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夺走他，就算的拼上我的性命我也在所不惜。　　推荐票啊！！收藏啊！！跪求！！跪求！　　
　　　　第四十五章　　躺在床上看着窗外随风摆动的皂角，张妈站站树下用竹竿敲了几条下来转身进了厨房，说用皂角给孩子洗澡是最好的了。　　我食指绕着头发苦思冥想，取什么名字好呢，看看被窝里沉睡的婴儿，叫什么名字好呢？　　轻轻触碰他粉红的笑脸，我只要他幸福平安，做个快乐平凡的人，花…花定和，好！就叫花定和！！现在嘛，已经立了冬，乳名就叫——冬儿好了。　　轻轻吻在细嫩的额上。　　冬儿，冬儿，我的小冬儿，娘会一直陪着你……　　早产了快十天，不过冬儿看上去也不比别的孩子差什么，洗衫天张妈买了一篮鸡蛋，染了红，煮熟了分给周围的邻居，也算的洗了衫。　　到了满月也没请人，张妈将她娘舅喊了过来，忙了一桌菜，虽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满月酒，我还是很感谢张妈的，我对于她来说，不过是个寄住在她家的陌生人，一开始到现在张妈忙前忙后的，我真的很过意不去。　　前几天托阿全去附近的金铺买了一块银锁，用红绳系着挂在孩子颈上。　　“舅，你多吃点。”张妈一边张罗，一边将菜夹到聋舅碗里，天没店就关门打烊了，几个人坐了一桌，早早的吃起了晚饭。　　也不知道老娘舅听见没有，点点头举着筷子对我含糊不清到：“这个小孩啊，难带的嘞，越大越难带，男孩又调皮好动，丫头你要挨搞了。”　　我点点头，放下筷子：“我吃好了。”擦擦嘴就进了小屋，孩子睡着了，就怕他醒了大人不在身边哭，快步走到摇车边，探头一看，睡的香喷喷的，两个小脸蛋红扑扑的，小嘴粉嫩嫩的。　　不可思议，我居然做娘了！这个粉嫩的小人儿是从我身体中衍生出来的呢。　　我的心，从没这么柔软过。　　我弯下身子，哟！还在打呼呢，这么小的孩子也会打呼呀，身子弯的更低，真的是在打呼！哈~真的可爱。　　隔壁给我接生的秦奶奶说小孩子不能太娇贵，不要老是闷在家里要出来晒晒太阳，我这些不懂，听过来人的话总是没错的。　　一般没事天气很好的时候就抱着冬儿坐在店门口晒晒太阳，看着街上行走的路人，嘴里哼着自己也不知道的调子，这样也不错啊，很平静的生活。　　偶尔抬头看伫立在城东首那座宏伟的建筑，那段座皇宫里奢华无比的尊贵生活远的好像的上辈子的梦境。　　“阿花，明天有文昌庙那有庙会，要不要去逛逛？”　　“逛庙会？店怎么办？”我还是在吴州的时候去逛过，很多很多的人，我玩的很疯，钱袋没了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是人多挤掉的，还是被偷的，不过很热闹，好玩的很。　　“我就不去了，我让阿全陪你去，老是闷在店里什么也不做，闷出病了要。”　　我偏过身子向堂内看去，所有的桌子几乎都坐满了，阿全忙的脚不点地，摇摇头：“不了，我自己去吧，明天庙会店里更忙。”　　“你一个人抱着孩子不太好弄吧。”　　“不会啦，我就是走走看看，又不要买东西。”　　“那行，我去忙了。”　　“嗯。”眯着眼迎着阳光，街上的行人稀稀拉拉走过，伸出手指逗弄怀中的冬儿，小人儿睁着眼睛，眼珠乌黑睫毛很短，张妈说长长睫毛就出来了，眉形很长过了眼角，李瑜的眉形很长，呵~还是…像他的呀……　　文昌庙在城外，我抱着孩子随着人流走，城内还好，到了城外庙口根本就是寸步难行啊，张妈到我出门的时候让阿全跟了过来，我想拒绝，但是想想算了，到了城外才觉得阿全真是来的太对了，人太多了，我怕挤着冬儿，还好阿全在我前面帮我挡开涌过来的游人。　　早知道就不来了，根本就看不到什么，现在的我不是一个人了，还带着奶娃呢，如果还像十几岁的年景我八成在在人群里窜来窜去玩的起劲，让跟着我的那群奴仆找不到。　　几步之隔的台子上锣鼓声咚咚锵锵，我踮起脚，伸长脖子，台子上的花旦踩着碎步在唱戏，阿全在原地蹦跳着看向台子，满脸兴奋的转头对我说：“阿花，我去看戏，你……”看看四周不远处有个茶棚，手一指：“阿花你不如坐那，反正人多走也不远，你就做那休息会，我去看会戏。”　　我还没回过神，他已经一下窜进了人群中，周围的人被他推的东倒西歪，骂声不绝，我缩着肩抱着孩子坐到了凉棚下，要了碗茶水慢慢饮着，将裹着冬儿的毯子拉高挡去冷风。　　将贴在脸上的乱发夹到耳后，道旁的树上叶子早就凋零，只剩光秃秃的枝桠，上歇着几只乌鸦，不时振翅嘎嘎叫几声，看看周围的人群，再次感叹，人太多了，根本就玩不到什么，也看不到什么。晚上还有杂耍，再热闹我也不来，根本就挤不过！　　坐在茶棚下喝了会茶，我就想回去了，阿全看的起劲，估计把我都给忘了，付了茶钱，抱着孩子就往回走。　　没走几步，就看一个红色的人影蹦在我身前挡住我的去路，我茫然的看着他们，半响反应过来，带着一丝不确定：“…吹楚，梅先生……”　　尹吹楚高兴的手舞足蹈，哈哈笑道：“我就说在京师！！梅哥哥还不信！！”　　梅清影上前一步，看我手中抱着的冬儿，半响轻道：“花无忧，你，做娘了……”　　我含笑点点头：“你们？什么时候来的京师？”　　“有段时间了，今天有庙会我过来玩的，没想到会碰到你，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呀！！”　　我看看四周，快中午了人流量还多：“我准备回去的，人太多了，挤死了。”　　“我们刚到没多久，还没进去看，里面很热闹的。”　　“那，就回去吧，阿花抱着孩子也累的，晚上再来玩吧，楚楚。”　　尹吹楚嘟着嘴：“那就晚上吧，对了，阿花，你现在住在哪啊？”凑过脸看我怀中的冬儿：“好小啊，什么时候生的啊，你居然偷偷跑回京师，我还去博州找你的！！没有找到，我就想你八成是来了京师了，果然被我猜中了。”　　尹吹楚伸手逗弄襁褓中的冬儿，突然拉着梅清影的袖子兴奋的大叫：“梅哥哥！你看，他刚才冲我眨眼睛了，阿花，你宝宝喜欢上我了！！”　　她叫的大声，周围的无不侧目，加之两人容貌又极为出色，更加引人注目了，有的都走过了，还回头打量二人。　　我呵呵直笑，刚满月没多久的孩子，眼睛还没有光，怎么会喜欢上她？！　　我点点头：“对！我儿子，喜欢上你了，谁不知道尹姑娘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呀！！”　　“嘿嘿！对！没错！”尹吹楚不厚道的奸笑几声，表示赞成。　　“走吧，去我住的地方，我现在寄住在一家小酒馆里，老板娘人还蛮不错的……”　　三个人边走边谈，久违的朋友相聚总是那么让人从内心里由衷的感到欢喜。　　推荐票啊！！推荐票！！　　
　　　　第四十六章　　走到饭馆的时候冬儿睡着了，动作轻柔的将他放到摇车里，尹吹楚在旁咂着嘴上下看看我感慨道：“…阿花居然也可以这么温柔，真人不露相啊。”　　掩上门，两个人来到堂厅中，梅清影已经坐下自斟自饮。　　我伸指在她额前轻弹：“你要是有了孩子也会这样的。”　　“啊！痛哎!”尹吹楚揉揉额头，嘟嘴道：“我才不生小孩子呢，小孩子最麻烦了。”　　我点点头赞成道：“对！像你这样的小孩是最麻烦的了。”　　“我才不是小孩子呢！！”　　“你是不是小孩子我无所谓，梅先生不把你当小孩子就行！是吧，梅先生。”　　梅清影放下筷子看看我再看看尹吹楚笑道：“两个人都跟个小孩似的，老板娘的厨艺很不错，比某些人的厨艺好多了，楚楚你干脆留在这跟张妈学习厨艺，省的你爹担心你到处乱跑，我也好对你爹交代。”　　尹吹楚梗着脖子强辩道：“我，我的厨艺好的很，根本就，就不需要跟着别人再学！！阿花你说是吧。”　　我翻着眼睛看顶梁上那只爬来爬起的蜘蛛，面无表情：“呃……那个，这个嘛，吹楚的厨艺还是很有特色的，用心品尝的话应该会好吃的吧。”　　梅清影点点头：“确实很有特色！”　　尹吹楚用筷子使劲戳着盘子，瞪着眼不满道：“喂！你们什么意思啊？什么叫‘特色’？”　　“特色就是特色啊，你做的出来别人做不到的就是特色！”梅清影笑咪咪道。　　“你，什么意思啊？笑话我？！”　　张妈端了盘爆炒猪腰，我连忙道：“这个很好吃的！算的上是这里的招牌菜呢！”张妈殷勤招呼道：“你们是阿花的朋友啊，多吃点！”　　梅清影浅浅笑道：“张妈好手艺，长的也漂亮，这么好吃的菜还是第一次吃到呢，今天真是好口福。”张妈笑的花枝乱颤，伸手轻捶在梅清影的肩：“小哥真会说话，一会给你们多上机道菜，免费的！！”　　张妈的一张脸笑的通红甚至还在带着羞怯，我深深的低下头，人类对于美好的事物总是不自觉产生好感，梅清影的话…是真是假，我不知道，但是张妈因为他的话很开心却是真的，好不掩饰的欢喜。　　尹吹楚歪着嘴，鄙夷的看着梅清影，等张妈一走，立刻发话了：“你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都没夸过我漂亮过！！骗吃骗喝的！”　　梅清影挑起眉：“怎么，你是…在妒忌吗？吃醋？”　　“才，才不是！！你乱说什么！我怎么会吃…吃那个东西！我只是看不过一些人睁眼说瞎话！”狠狠嚼着嘴巴里的猪腰子，再忿忿的咽下去，每个动作都发出很大的声音，小丫头有些生气了呢。　　我眨眨眼识趣的闭上嘴巴，挑着盘中的肉丝，梅清影扫了她一眼，笑了笑，转过眼对我说道：“阿花有什么打算？一直住在这儿吗？”　　我微愣，我还没想到这些：“梅先生想说什么？现在孩子还小……”　　“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不觉得辛苦吗？”　　“……辛苦也没办法，我觉得还好，不是很辛苦。”　　“那个男人逍遥自在，美人环绕，花无忧你，甘心吗？”我咬着筷子极快的看了他一眼，别过眼看门外来来往往的行人，半响摇摇头又点点头。　　有些困顿道：“我，不怪任何人……”　　“阿花你一个女人抚养孩子很难的！冬儿现在还小，稍大了他要穿衣要吃饭，你们娘俩准备靠什么生活？！那个男人应付的责任却不负，气人！！”尹吹楚摇头晃脑很是气愤。　　我无声的笑道：“我出宫的时候，他，不知道我有身孕。而且我也不打算让他知道冬儿的存在，孩子是我一个人的，就算…辛苦，我也不打算将孩子交给他。”　　“为什么！？”　　“我……”　　“老板娘，给我们烫壶酒！！”话语被打断，是那群宫中的侍卫，咋咋呼呼进了店，说话声极大，引的店内的人纷纷看去，一见是他们，又连忙若无其事低下了头。　　尹吹楚看着那桌的男人撇着嘴道：“不过是群狗，这么嚣张！！”她的声音清脆，说的很高，一字不漏的传到那群男人的耳中，我想制止她已经来不及了，那群男人其中的一个站起身走了过来，一掌拍在桌上，恶狠狠道：“丫头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尹吹楚睇着他，闲闲道：“姑娘我就再说一遍！！不过是群狗！这么嚣张！！”　　那人眼一瞪，一只手抓向了尹吹楚的面门，我惊呼一声，眼看就要抓到，梅清影宽袖微动，一双筷子轻巧的夹住那只大手，璀然一笑：“何必动气，小丫头说话不懂事，不要上耳。”他夹着男人大手的动作极为轻巧，男人的脸却涨的通红，手指扭曲起，拼命想抽回那只手，却力不从心，骨骼轻微的咔咔声响起，难堪的转过脸冲那桌傻掉的同伙吼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上！！”　　梅清影松开筷子，蹙起眉，眼中却是笑意：“呀！这么多人啊，楚楚你闯祸了哟！”尹吹楚站起身，走到那张桌前插着腰傲然道：“你们谁想试试我的剑法？”　　‘刷’地抽出腰上的佩剑，对着白晃晃的剑刃呵口气，冷冷道：“我这剑还没见过血过，今天要开荤了。”一脚向前踏出，剑刃折着微光划起一道光晕指向桌上的众人。　　突然一男人惊叫道：“啊！是她！我记得了在博州就是这个臭丫头跟我们对打的！”　　“哦，那天还有你啊。对，就是我。”尹吹楚正大光明点点头：“可惜了，那天我的剑还在老家，这次我带出来了，你们，谁先上。”　　几个侍卫面面相顾，其中一个瘦长身量的嘿然一笑：“小丫头，你可知道我们是谁？要是伤了你，还道是我们欺负小孩呢。”　　“不是小孩吧！看那身材，啧啧真是不错！起码该有的都有，哈哈~”几个男人了然的齐齐哈哈大笑。　　尹吹楚沉下脸，眼中寒意四射，手中长剑往前一推，出手如电，眨眼的功夫将那领头哄笑的男人的一只耳朵给削了下来！！　　那个男人圆睁着眼，不可置信的摸上血流如注的伤口，哀嚎一声，往后急退几步，跌坐在地上！　　尹吹楚一双眼如啐寒冰：“再乱说，砍掉的就不只是耳朵了。”　　.堂内鸦雀无声，吃饭的食客僵坐在凳上，尹吹楚一挥手中沾着血的利剑，笑的甜美：“大伙不要看我啊，吃饭呀，冷了就不好吃了。”众人看看她那把长剑，默默的低下了脑袋，继续吃饭，只是再也没人说话谈笑。　　阿全收拾掉一张残桌后，吱留躲进了厨房，再也不出来。　　我脑中大乱，反反复复想着完了，完了，闯祸了！这里可不是博州，天高皇帝远，这里是天子脚下！！这些人是宫中巡夜的侍卫！！惹不起的！！　　可是！晚了！　　眼角扫了下，张妈他们躲在厨房一角偷偷朝堂内看，神色惊恐，我顿感挫败，走了过去，将他们推了进去里面，搓搓手无力道：“你们不要出来，我朋友他们…有些冲动，你们……”我脑中转动，勘酌着用词，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来慰藉。　　张叔看看我，犹豫道：“阿花，你的朋友好像都是些江湖中人啊。”　　我抿着唇点点头，梅清影究竟是什么身份我也不太清楚，神秘的男人，在云州那几年为了复仇，我苦练舞艺，歌艺，那些教我的师傅是梅清影找来的，都是乌尚国内数一数二的舞姬歌姬，他怎么会认识这些人，他究竟是干什么的我也很疑惑，每年都会出去一阵子，去哪我不知道，只说是会朋友去了，除了葛靖靖他的朋友我一个也不识，他的庄园内占地近三十多亩，庄子内的仆人就近百名，奢侈的生活，神秘貌美的男子。　　云州城内提起他有句话：公子清影天上月，一顾众花失颜色，二顾身陷心惘然。　　我已经无力嚎叫了，推荐票啊！！推荐票！！　　
　　　　第四十七章　　我真不知道跟张妈他们怎么说才好，嘴唇动了动，转身去了里屋，还好冬儿没被吵醒，将摇车四角的被角掖紧，拉上门又去饭堂内。　　梅清影夹着男人手的筷子已经松掉，抽出另双干净筷子慢吞吞吃着，那个男人揉着手一脸铁青的回到了位置上。　　尹吹楚的剑‘哐’地收入剑鞘，潇洒入座，我顿感松口气，那群侍卫也只有自认倒霉，惹不起这两个灾星。　　坐上桌若无其事的继续扒饭，那群人吃完经过我们桌前的时候，领头的男人走到门口恶狠狠道：“你们给我等着！！”　　尹吹楚啪的站起身，伸手一指不甘示弱吼道：“来就来！谁怕谁！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有什么样的狗！！”　　那个男人明显的畏缩了下，恨恨的一挥手：“我们走！！”　　尹吹楚扒着鼻孔做鬼脸，坐下兴致勃勃道：“阿花，不要怕，等他们来，看我怎么收拾他们！！一定要打他个落花流水！！”　　我默默吃着饭，半响轻道：“吹楚，我现在是寄宿在这里，那群人找来我们可以一走了事，但是这里，这个店是走不掉的，今天这件事，你有点过分了……”　　“就是要这样，”一直不说话的梅清影突然插话道：“他们是宫中的侍卫，在外生事会传到宫中主管那里，皇帝也会耳闻的吧。”　　“…皇帝，我不想引起他的注意。”他会跟我抢冬儿。　　“皇帝还没立储君，新后也没有身孕，冬儿是太子！你不想你的孩子做太子吗？”　　我缓缓摇着头默道：“不想，做太子过的快乐吗？做皇帝就开心吗？窥伺皇位的人太多，我不想我的孩子遇到那样的事。”皇宫内太复杂，**中的争斗永远没有停歇的那天，我不想我的孩子卷入进去，人的嫉妒愤恨太可怕了。　　梅清影看看我，没继续说，笑了笑搁下筷子看去门外。　　尹吹楚嘴里嚼着菜不解道：“你傻呀！做皇帝多好，你家冬儿要是做了皇帝，你就是皇太后！我就的皇帝的干娘！也就是干皇太后！！”　　这是什么跟什么呀，我捻去她喷在我脸上的米粒，叹口气道：“我家冬儿还不是皇帝好不好，干皇太后的白日梦就不要做了吧。”　　尹吹楚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喜形于色道：“我都忘了告诉你了！哎，我真是猪，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忘了告诉你知道。”　　“什么事！？”　　“铛！铛！就是我爹同意我跟梅清影的事情了！”　　梅清影挑起一边的眉笑了，托着下巴看向远处。　　我看他近乎完美的侧脸，心中暗想：我要是尹吹楚的爹，这个女婿我也同意！打着灯笼都不好找！有银子有房子还有美貌。　　到了晚饭时分的时候，该来的还是来了，我一直在心中庆幸那群侍卫不会再过来，显然我是高估了他们的度量，尹吹楚也做的委实过分了，削了人家的耳朵，那片血淋淋的半片耳朵躺在桌子下面，被食客带来的狗叼起就跑了，估计现在连渣渣也不剩了。　　一群人围在酒馆门口，我粗略一看二三十个是肯定有的，张妈一家惶恐的站在门口看着那群来势汹汹的男人。　　张叔抖着声音道：“各位官爷这么晚还不睡，小店已经打烊了，还请各位官爷回去吧。”　　领头的男人将他一把推倒在地，呵斥道：“滚一边去！小爷没空理你！”　　尹吹楚一步上前那个男人面前一脚将他踹倒在地，凝着脸冷冷道：“你才滚一边去！！”就要拔出手中的剑。梅清影一把拉住她，尹吹楚不解的看着他，疑惑道：“梅哥哥……”　　我将张妈他们推进屋内，交代道：“你们就呆在屋子里不要出来，外面的事情有我们处理，张妈帮我带好冬儿。”本来就是我们惹出的事端，却要无辜的旁人牵扯进来。　　将店门掩上，三十几个壮年男子将尹吹楚跟梅清影团团围住，透过人群，我只看到尹吹楚的剑寒光吞吐，忽东忽西，看的我目不暇接。　　梅清影的手中握住一把铁扇，二指捻着，在手中滴溜溜转了一圈，突然出手一下敲在离他最近的男人头上，顿时鲜血横流，满脸是血。尹吹楚举着剑，捏了一个剑诀，长剑如虹，剑尖连跳将几个男人胸前的衣襟划破，胸口的皮肉也被划破。　　领头的男人怒吼道：“反了天了！给我上！！”　　我急得在外连喊：“不要打了！！”怎么连梅清影都这么冲动，近朱者赤吗？被尹吹楚感染了？　　一群人打的酣起，我的话根本就没人听见，大街上的路人纷纷避开，宁可绕道走远路，就怕惹上麻烦。　　那群侍卫渐渐占了上风，宫中的侍卫啊！都是些大内高手！！尹吹楚他们再厉害，也难敌众人，我心急如焚，却毫无办法。　　眼看二人就要招架不住，我失声惊叫道：“不要！！冯启住手！！”是叫冯启吧，我记得是叫的。　　那个男人愣了一下，微一闪神，刀下的尹吹楚一个翻身躲了开去，真的叫冯启啊。　　那个男人收了刀，走到我面前一双鹰眼如电上下扫视着我，剑柄抵着我的下颚冷冷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说！你是谁？”　　我微挺起胸口，眼神越过他看向远处，冷冷道：“我是谁你有资格知道吗？”说到最后一个字蓦然转首，狠狠剜着他。　　冯启被我看的一惊，上下看看慢慢张大嘴，后退几步指着我讶然道：“你…你……你是无忧皇后！”　　我微微侧头，故作不解道：“无忧皇后？无忧皇后是谁？”　　打斗的侍卫突然哗啦啦跪了下身，齐声大声呼：“第三队巡卫三十一人见过无忧皇后！！”　　我无措的看着地上跪着的男人，抬起头茫然的看着不远处站着的尹吹楚跟梅清影。　　梅清影居然在笑，笑的诡异，尹吹楚也在笑，笑的神秘，我突然明白过来，他们是故意的！引起这些宫中侍卫对我的注意，认出我。　　梅清影收了手中的折扇，走了过来，拍怕我的肩，低语道：“谢谢我吧，你就甘心让那个女人霸占属于你的位置吗？既然还喜欢那个男人为什么不去争取？”　　争取我的……位置？我还有资格吗？　　我，不知道。　　店门前跪着的男人还没散去，冯启低着头恭敬道：“皇后娘娘要……”　　我骤然出声打断他的话：“我不是什么皇后，你就叫我无忧好了。”　　“是，无，无忧。”　　我扫了眼众人，淡淡道：“你们，都回去吧。”　　“但是……”　　我看着他的眼：“怎么，还有事情吗？”　　“……没有。”　　“那就回去了。”我捂着嘴打哈欠，困死了。　　尹吹楚跟梅清影早就走的不见人影，不知道是投宿到了那间客栈了。　　我深深叹了口气，从后门进了里屋。走到天井里，透过斑斓的枝桠抬起头看上天月牙弯弯，好像那个人笑起的眼眸。　　张妈抱着孩子已经睡着了，见我进来，让开床铺，小声道：“那伙人走了？”　　我点点头：“嗯，走了。”伏下身在冬儿额上轻吻：“您回屋睡吧。”　　“嗯，那我走了。”　　将油灯吹灭，我却睡不着了，脑中很乱，梅清影的话…就算不是为了孩子，为了我自己，他如果不见我怎么办？啊！不要想了！睡觉，睡觉！越想越烦！　　伸手要票~~~　　
　　　　第四十八章　　最近几天总是下雨，昨天还是万里晴空，第二天就阴雨绵绵，客流量骤然少了很多，到了晚上，天色微微擦黑，已经没什么人上门吃饭，又湿又冷的天气，大家都不愿意出门。张叔索性关了门，早点打烊，昨天的事情到后来虽然是有惊无险，但也把夫妇俩吓的够呛，我不好解释什么，只推脱说是那群人也怕惹事，传到宫里就不好了之类的。　　深感惭愧，等孩子睡着了我就进了厨房给张妈帮忙，梅清影跟尹吹楚坐在外堂，整个堂内就他们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不知道争执些什么，两个人的声音都有些大了起来，我探头出去看，梅清影站了起身进了里屋，尹吹楚坐在凳子上，嘎嘣嘎嘣一脸无所谓的嚼着花生米，我撇撇嘴一耸肩缩回了头，张妈一边揉面一边笑道：“小两口吵架很正常，越吵才越好！再给我加点水。”　　“哦。”我在旁看她揉面，有些心动：“让我试试。”　　“行，手上拍层面粉，不然面团沾着手。”　　我拍拍手，拍去多余的面粉，挽起袖子使劲揉了起来，还真有些吃力，面还没揉好，我都快出汗了。　　张叔提着一篮子红薯进了厨房：“刘婆子给的，晚上炸地瓜饼吃。”　　“那你去洗啊，放在就好了，要不要熟了我喂你啊！？”　　温吞的张叔憨笑道：“那我去洗洗干净了。”　　面揉的差不多就要切馒头了，举着满手面糊的手到后面天井的井边才打好水，就听门外有人敲门。张妈在厨房内脱不开身：“阿花，你去开下门，八成是阿全回来了。”　　满手的面粉我去开门了，门外天色墨一般的黑，我逆着光看不清门外的人，修长的人形，不是阿全，阿全没这么高……　　愣愣的，反应不过来……　　男人推开我跨了进来，四下看了一周，淡道：“你就住在这里？”　　我僵在原地，卷着袖子，满手的面粉，想说话，声音梗着喉间，脚跟像钉了钉子。张妈的声音从厨房内传来：“阿全，去看看你张叔地瓜洗好没有？洗个地瓜去半天。”　　我张张嘴，却没声音。　　尹吹楚从凳子上下了来，冲厨房喊道：“不是阿全，是客人，您坐，我去给您倒杯水。”我拦住尹吹楚，定定神，迎着男人审视的目光道：“本店已经打烊，客官请回。”　　他不理会我的话，笑道：“花无忧，你一直在京城没离开？”　　我幽幽看着他，心中百味掺杂，猛的一推他：“出去！本店已经打烊了！”尹吹楚吃惊极了，一把拉住我，不解看着我俩道：“阿花，你怎么了？客官您可别生气，她最近有点……”　　褚色的锦袍上两只白呼呼的面粉手印，李瑜轻掸胸襟的布料，冷然一笑：“胆子不小啊你！”　　我摇摇头，闭着眼，扶住桌子坐了下，苦涩酸楚心痛委屈脑中乱成一团，突然想起孩子还在里屋，拔脚就往里屋，不能让他看到冬儿！他会跟我抢！！　　已经晚了……　　梅清影抱着孩子走了过来：“冬儿醒了，我给他换了尿布，怕是饿了。”我直直看着他走过来，一把接住冬儿紧紧抱在怀里，一双眼电般直视李瑜。　　他也在看我，冷冷的来回的看看我再看看一边的梅清影，气氛诡异极了，连尹吹楚也感觉到了，杏眼咕噜噜看了堂内的人一圈，难得的没说话。　　梅清影也在看他，面无表情。　　僵持好久，屋子里静的连呼吸声都可耳闻。　　李瑜迟疑的开了口：“…这个孩子是……”　　“是我的！！”声音大的让周围的人惊了一跳，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激烈，我又说了一遍，看着他的眼，带着笑意：“我的孩子啊，怎么了？”　　他往前走了近，我抱着孩子脚步动了动往后退，直到碰到身后的梅清影才停了下来。　　李瑜的眼神更冷，脸沉如水，我抱着孩子站在梅清影身前，抬起眼目光如炬瞪着他，带着嘲意道：“皇上天黑出宫，连侍卫也不带，就不怕遭遇小人，死于非命吗？”还是那么好看啊，我的心还是会为你触动……　　怀里的孩子哭的厉害，我抱着孩子进了里屋，李瑜居然跟了过来，我生气了：“出去！！谁准许你进来的，不要以为你是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不是已经废了我吗！这么毫无预警的出现又算什么！！　　他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指指我怀里哭闹不休的冬儿：“这个孩子是谁的？”　　这是什么态度！怀疑我吗？气的头发晕，反正我跟你已经没有关系，还关心孩子干什么！　　扯唇冷笑道：“你说呢？你说这个孩子会是谁的？”梅清影跟尹吹楚走了过来，我越过他，眼神看向梅清影，喃喃道：“这个是谁的？呵~当然是我的！是不是？清影。”　　李瑜猛然转头看向梅清影，一手指出，口气恶劣：“是他的？！”　　孩子被他的怒吼一惊哭的更厉害。　　轻拍怀中的冬儿，迎着他的眼，恶狠狠道：“孩子是我的！跟你有关系吗？黑天摸地的你丢下你的新后来这里就是要跟我发火吗？！”　　“我再问你一遍！孩子是谁的？是那个男人的吗？！”　　“是的！！是的！是我跟别的男人生的！怎么了！！就是他的！！”我气极了！！语不择言。　　李瑜指着我的脸，一字一句恶狠狠道：“花无忧！！你真不要脸！！”转首对梅清影冷笑道：“这样的女人你也敢要，哪天给你投毒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猛一甩袖，恨恨出了门。　　我吐出一口气，顾不得想其他的事情，解开衣襟给冬儿喂奶，说我不要脸！他他妈的才不要脸！　　尹吹楚在外敲门：“阿花，我进来了。”　　“进来吧。”　　尹吹楚进来坐在床边，担忧道：“阿花，这样真的好吗？我看他好像很生气的样子，他会怎么对付你啊，他可是皇帝呀！”　　我无所谓的一笑：“爱咋样咋样吧，我不怕。”尹吹楚嘟嘟嘴，止了话头。　　过了会，张妈在外喊道：“吃晚饭了。”孩子吃奶吃的睡着了，拢好被子，扣上门去了外堂，李瑜进来的那副情景张妈没看到，见我们过来了，便问道：“刚才是不是有客人上门的？怎么又走了。”　　我淡淡道：“不是客人，是问路的，问好了就走了。”　　梅清影挑着眉看我：“你今天撒的谎准备怎么圆？”　　“不想圆。”　　梅清影点点头：“行，我黑锅算是背定了，那个男人想杀了我哎，楚楚明早我们就会云州。”　　尹吹楚犹豫道：“可是那个男人那么凶……我不放心阿花一个人在这。”　　梅清影看着我，带着笑意：“无忧，我们是走还是不走呢？”　　张叔在一旁插嘴道：“还没玩到，就回去啊，好不容易来一趟，京城好玩的对付多了去了。”　　“对！好多事情还没做呢，那就，不走了。”　　我默默的啃着刚出锅的馒头，心中心思百转，我还能做些什么，我又能做些什么，我只想好好的过！你已有皇后，我也有我的冬儿陪着我，所以就这样吧，各自生活，各自悲喜，就像两个独立的圆，永远没有交叉的那天。　　
　　　　第四十九章　　“我吃完了。你们慢用。”　　事情远比自己想的要简单，有些人不是你不想见他，他就不来找你的，当初急于想见他的心情已经消失无踪，我只想带着我的孩子安静的平定的生活。　　“还有红薯饼，这么多，我们吃不完，帮吃几个。”　　炸的油灿外焦里嫩的地瓜饼码了两大盘子，考虑了下，吃了两个，张妈还让我再吃几个，我直摇头：“真的吃不下了，撑着了我。”　　“我带回客栈吃！”尹吹楚速度极快的找出张油纸，麻利的将剩下的包了起来，梅清影面容不惊的看着她，已经习惯了她大大咧咧的行为。　　临走的时候掏出几块碎银子，放在桌上，不等张叔他们回过神笑笑闪出了门。　　伸伸懒腰，用过热水准备睡觉了，把冬儿搂在怀里，孩子肉呼呼的小手挠在我脸上，软软嫩嫩的，‘吧唧’亲在他手上，惹的他咯咯笑，再亲一口，笑的更欢，我现在真是有儿万事足，什么皇后皇帝的，滚一边去，谁稀罕！李瑜居然冲我吼！去你的！老娘还想吼你呢！！　　吃太饱了睡觉果然难受，翻了几翻，饱胀的胃压在胸口难受，坐起身，连打几个饱嗝，李瑜冲我吼成那样，我还能吃的这样饱，真是惭愧。　　对着镜子理理头发，发髻上没有多余的饰物，简简单单挽了个髻，蓝色碎花的夹袄，身材比之前胖了点，还行，不是太胖，不知道李瑜怎么对付我。　　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对着镜子内的妇人嫣然一笑，我庆幸就算生了孩子我的变化并不大，除了稍胖了，其他还一样。　　尹吹楚坐在门口懒洋洋晒着太阳，门外的几个男人被她一只脚横在外面，不好进来，一个个瞪着她，敢怒不敢言，见我走了出来，连忙上前拱手道：“娘娘，请回宫吧。”　　我看了他一眼，若无其事的擦着桌子，那个男人还保持那个动作站在门外，于是我上前很诚恳的问：“客官，要吃些什么吗？”　　“呃……娘娘请回宫。”　　“不吃就滚远点，挡着别人的路了！！你看不见啊！！”我突然吼道。“别来烦我，告诉你家主子，我，花无忧！不是他养的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可是……”　　我和颜悦色道：“回去吧，你们做奴才的我就不为难你们了，再不走，我要发火了。”　　那几个男人还在踟蹰，尹吹楚猛地从凳子上蹦下，一抽腰间的长剑，恶狠狠道：“滚不滚！！”　　才忙不迭的离开了。　　阿全愣愣的看着尹吹楚，半响喃道：“好凶的姑娘……”尹吹楚耳尖听了去，立刻问道：“你说什么？！”　　阿全端着一叠盘子脚不停的走了天井里，嘴巴闭的紧紧的。　　“你就打算在这躲着他？避而不见？”　　擦桌子的动作慢了下：“我，我不知道。”　　梅清影继续道：“他是皇帝，你躲得了他吗？”　　“爱来不来，让开，我要过去。”　　梅清影看我气呼呼的动作，笑了笑，没有继续言语，冲门口打盹的尹吹楚说道：“楚楚，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什么好地方？！”尹吹楚一脸兴致勃勃的凑到梅清影身边，我阴测测插了一句：“西场坟坡。”　　梅清影笑道：“花无忧，你这是羡慕嫉妒？人家来接你回去，你又不去，又看不惯别人你侬我侬的。”　　我点点头表示赞成：“给我买点碎糖回来，钱回来给你们。”　　“行，那我们走了。”　　本以为今天就算完了的，谁知道晚上天黑的时候，李瑜又来了，孤身一人，店里客人还挺多的，他一个人坐在偏角的桌子半天，我都不知道，还是张叔看到了，这个时候梅清影他们已经回去了住的地方。　　张叔拉住我，指指偏角：“你要注意了，看见没有，那个男人来好一会了，什么也没点，看那样子不是个好惹的角色，可千万别向上次那样了，知道不？”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心中一动，那不是李瑜吗？这么晚他来干什么，我当然不会过去伺候他，他爱坐就坐那吧。阿全屁颠屁颠的过去了，殷勤道：“客官你想吃什么？”　　李瑜皱眉道：“你们这有什么？”　　“炒菜有爆炒鸭舌，蒜香兔肉，猪皮卷，爆炒肥肠……”　　“…一壶酒就行了。”　　阿全笑道：“本店的招牌菜客官要不要来几样。”李瑜不耐烦一挥手道：“不要。”　　我在厨房内将他二人看的一清二楚，等阿全端着酒壶要出去的时候，我喊住了他：“等下！那壶酒是那个客人要的，你把这壶酒送过去，我刚烫好的。”　　“好。”　　不动声色将两个酒壶对了掉，阿全端着酒盘子过去了，拍去手上的菜叶，从厨房的侧门去里屋，冬儿睡了这么久该醒了。　　扒开棉被一看，好小子果然醒了也不哭，两只黑葡萄似的眼睛骨碌碌的转，咬着手指嘴里依依呀呀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醒了多久，我伸手往下一摸，果然！又把床给尿湿了。　　给他换了干净的裤子，抱着他偎在怀里喂奶，柔声道：“晚上你让娘怎么睡啊，都给尿湿了，明天又要晒被子了。”　　天气冷衣服穿的多，冬儿包的跟个爆竹似的，肉嘟嘟的小脸又滑又嫩，我忍不住在他面颊亲了一口，呵呵笑道：“冬儿是个小胖墩！”　　抱着孩子去了厨房内，老闷在屋里对孩子也不好，厨房内张妈站在锅前，大勺挥舞的让人眼花缭乱，火光熊熊，屋内比外面暖和的太多了。　　撩开帘子看去堂内，李瑜还坐在那有一口没一口的喝酒，怎么还不回去？　　抱着孩子走了过去，故作吃惊道：“呀！这不是那个吗？怎么到这了，在这种小馆子吃饭太有失您的身份了，回去吧。”　　李瑜看了我一眼，别开眼看向别处淡道：“跟我回宫。”　　“这是命令吗？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去？”　　李瑜皱着眉道：“这里，太小了。”　　“您的意思是瞧不起这里喽！可我觉得很好啊，没有勾心斗角，更没有人骗我，反正我是个穷光蛋，还带着孩子，也没什么可骗的，您说是不是？”　　李瑜握紧拳头，沉下脸道：“花无忧！你没资格跟我说这些，我，对得起你！”我也沉下脸：“既然你觉得不欠我什么！你这是在做什么，陛下！我现在过的很好，你不是昭告天下废了我吗？这又算什么！自打嘴巴也不用这么急的吧！”　　“花无忧，你不要不收好歹，你那个小白脸呢？你孩子的爹呢，怎么不见了？不要你了。”　　我哈哈大笑道：“我孩子的爹去哪了关你屁事！！”笑完却想哭，心中涩痛，我孩子的爹明明是你，你却不知道，还来指责我。　　垂下头，掩去表情，抱着孩子转身就走。　　袖子被他拉住，扳过我的肩，头顶上男人的声音依旧温润如昔：“无忧，跟我回宫，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那个男人你离开他好不好？”　　“孩子呢，你会接受他吗？”　　男人僵了住，半响道：“……我不知道，但我会给你娘俩最好的生活，你也不用在这里继续干活。”　　“你的新后呢，她会不在意吗？”没有那个女人可以接受自己的男人对着别的女人嘘寒问暖的吧。　　“暖玉她……不会在意的，我跟她……”　　“哈哈哈！！”不等他说完，我哈哈大笑，太好笑了！他可真天真，怎么可能不在意，哈哈，我笑的眼角沁出了泪，抹去眼角的泪花，我笑道：“赶紧回去吧。你的暖玉要是生气了让您睡地板我就太过意不去了。”　　冷着脸转身就走，怀中的冬儿依依呀呀抓着我的碎发，扯的头皮生疼，轻拍他的小手，笑骂道：“连你老娘都欺负，小心不给你奶吃！”　　再出来的时候那个座位已经空了，他走了，松口气，却又些微微的失落，回去陪他的暖玉去了……　　站在天井那株槐树下，泪水肆意流淌，真难受啊，回到过去……怎么可能……　　经历了这么多，物是人非，如果可以回去，我多希望没有遇到过你！！　　推荐票！！伸手要！！我要推荐票子！！　　
　　　　第五十章　　接下来的几天李瑜一直没有出现，我想他已经不再纠结我跟他的事情，过去的事情他是真的想让它过去了，特别是冬儿，他既然认定孩子不是他的，我也懒的说，就这样吧，我也没打算让他知道真相，我跟他的相识相知本就是错误，带着阴谋的结合，我不想让我的孩子知道他有这样的父亲。　　况且哪壶酒里加的料也够他受的了，起码十天半个月的不能跟他的皇后行房了，太医院我估计也会因为皇帝身体抱恙忙的四脚朝天，哪里还有心情来找我？！除非他不是男人。　　爱与被爱应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与之相比的是什么样的幸福对于我来说更为需要。　　我打算过年前带着冬儿回吴州，父母的尸骨我一直在寻找，也没有找到，走的近的亲戚也因为当年的事情被牵扯进来，平白遭了罪，花氏一族被砍的七零八落，没有几个了，正因为如此，我要将冬儿带回吴州立于我花氏一族之下。　　次日梅清影他们过来的时候，我大意说了昨天的情况，对于我的决定他们也没说什么，毕竟是我自己的事情，旁人是不好说什么的，辜负梅清影他们当初为了引起李瑜注意而做的那些事情了。　　尹吹楚拍怕我的肩，道：“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我！永远挺你！”　　梅清影含笑看着我，却没说话，半响幽幽道：“……花无忧，你真的长大了。”　　我也笑了：“我已经是孩子娘了，再也不是那个傻乎乎拦着你马车的小丫头了。”尹吹楚插嘴道：“拦马车?阿花你拦过梅哥哥的马车？胆子不小。”侧着脑袋又想道：“幸好是梅哥哥，要是遇到坏人，把你卖了看你怎么办！”　　“是啊，万幸。”还有什么样的坏人可以害的我家破人亡，全族凋零，那个清晨的我不已经不在乎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只要能够带我离开那个囚笼就是我的大恩人。　　如果那天早上梅清影不答应我上马车，我逃不掉李瑜的寻找，回到王府去，后来的事情会不会就那么发生？就算发生的我有机会去挽救，一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的族人被诛杀，父母的头颅被悬于城墙上示众。　　往事一幕幕，不想去怪谁，十六岁之前我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下无忧无虑的生活，不知人间深浅。　　十六岁之后经历的一切……想过死，下了决心去报仇，到头来所谓的仇人安然无恙的坐在他的地位上，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兜兜转转一圈，我早已不是当初的我，近乎失去了一切，他却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　　这就是命！不信也得信！！　　去附近的布庄给冬儿扯了二丈锦花布，做了一套衣服，等过年的时候给他穿上，自己收拾收拾干净就算过年吧，能省就省省。　　到了饷午时候，尹吹楚过来了，送了一件狐皮的袄子过来了，怕我不要，吭哧半天结结巴巴道：“……这件衣服，我…穿着大了，我觉得阿花你穿肯定比我漂亮，所以就……你可别嫌弃！！新的啊，我连碰都没碰！！”　　我笑着接了过来，碰都没碰怎么知道大了，抖开衣服，阵脚狐皮都是上乘，严冬穿着御寒再好不过了，有些动容，轻道：“谢谢你……衣服我收下了。”　　“我们明天也要回去了，我回家，梅哥哥回云州，过完年，我就去吴州找你，可能过完年我们就要成亲，就算他不答应，我也要把他押上轿！！”　　我失笑道：“上轿子的是女人吧！男人怎么押上轿？！”　　尹吹楚一挥手：“不管了，反正就是这个意思，到时我接你去家喝喜酒啊！！”说的满脸兴奋的样子，白皙的面颊上隐隐浮起两朵晕红，那副模样好似她明天就要成亲般。　　“肯定要去了！我不去谁去啊！！天快黑了，你赶紧回去吧。”　　“那我走了。”　　拢紧衣襟，目送尹吹楚的身影消失在街头，才急忙往回走，形单影只的走在街道上，突然觉得有些萧瑟。　　京师的冬天特别冷，夏天又特别热，在这里也算呆了近两年还是不能适应这里的气候，搓搓冻的发红的手指，呵口热气在手上，这个城市还真不待见我，冷的是在是受不了，打哪来回哪去吧我。　　张妈在厨房忙的热火朝天，我直接去了里屋，东西都收拾好了，也没太多的行李，去吴州的船我也找好了，不坐马车，走水路，快一些。　　李瑜最近是忙的没空来找我，我可不敢保证他以后就不会出现，我呆在这只会给张叔他们带来麻烦，平民百姓的谁经的起皇宫龙椅上的那个人三天两头的来光顾，每次来都是气冲冲的回去了，我不敢保证他会不会迁怒于张氏夫妇，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天微亮就出了门走到了京师城外面的河边，码头上停了几条货船，都是在京师做生意的，年关了就要回去过年了。　　夜里下了好大的霜，路边的庄稼被打的恹恹的，路面上撒满了莹白的霜花，走在道上，莹白的霜花踩在脚下，好像天上的繁星落于地面，被踩在脚下的感觉。　　抱着孩子上了船，起的早，冬儿还没醒，灰蒙蒙的湖面上，湖边几株歪脖柳光秃秃的枝桠上歇着几只早起的乌鸦，人一走进，扑腾着翅膀呀呀叫着飞出老远。　　船舱内除了我们娘俩还有几个搭船的旅人，随便看了看，一个黝黑的中年男人，垂着脑袋依在船舱内壁在打盹，还有对父子，可能是在外行走的商人，年底了收了帐回老家。　　见我进了船舱，几个人抬起头看了一眼，又各自别开眼看向别处。　　我穿的灰头土脸的，很是落魄的样子，带着孩子我不想引人注意，船很快撑起顺着水流南下，船随着水流的荡漾摇摇晃晃，晃的人困意阵阵，忍不住打哈欠，揉揉眼睛将那阵困意压下，孩子还在怀里我不敢睡，勉强打起精神，往靠着舱门的位置坐了过去，撩起船上悬着的厚帘，朝外看去。　　隆冬季节，两岸光秃秃的，偶尔掠过几棵光秃秃的树，枯草半人多高，一丝绿意都没有，也许有人喜欢这种萧瑟颓落的景致，我却不喜欢，看了一会，便觉得索然无味，缩回了脑袋。突然觉得有人在看完，猛然回头，那个年轻的男人正看着我，我被看的一愣，问道：“有事？”　　男人不曾想我会跟他说话，有些局促的摇摇头：“没，没事。”　　“哦。”我低下头，逗起怀中的孩子，不再吭声，能不惹事就不惹事。　　
　　　　第五十一章　　我靠着船壁微瞌上眼，养精神，一直在打瞌睡的中年男人突然凑了过来问道：“小娘子是去哪？”　　我吓了一跳，小声道：“回老家过年。”我神色极淡，摆明了是不想跟他继续攀谈。　　男人继续问道：“小娘子是哪里人？”　　别过脸装作没听见他的话，男人见我无意攀谈，讪讪的又坐了回去。　　一路无言，船停在吴州城外的陇河边，下了船再步行百十米就进吴州城了，此时已经是暮色苍茫，城郊外散落的民居炊烟袅袅，几个孩童围着一株巨大的榕树在追逐嬉戏，我加快脚步，要在天黑之前赶到旧宅，五六年没回来，也不知道破败成什么样子了，就怕被人住了去。　　吴州城内繁华依旧，街道还是那个样子，店铺还在那个位置，甚至卖的货物都没变，我有些恍惚，自己好像回到未嫁人之前的光景，只不过是像往常一样的贪玩晚归，爹娘还在家等着我吃晚饭。　　六年没回故里，近乡情怯大抵就是我此刻的心情，越接近心底越忐忑，虽然早已是一所空宅，下意识里放佛还觉得家里有人，父母还在那里住着,还是我离开时的模样。　　走了近了，宅子内居然有灯火，斑驳的红漆大门敞开着，原先摆放的两尊石狮不见踪影，庭院内空荡荡的，那些爹爹生前极喜欢的花草也不知去向。　　我心头狂跳，此时天色已经全黑，会不会是爹娘知道我要回来，所以回来见我……　　一步一步极轻的迈进前厅，冬儿挥着短短的胳膊，伊呀呀的叫着，我轻轻覆住他的嘴，将他伸出襁褓的胳膊放了进去，天气冷，可不能冻着了。　　越走越深，宅子里只是有灯亮着，却没有人的说话声，我心中惊疑，也知道人神之论不可信，可是心中还是隐隐有些期盼，耳边除了冬儿不时的咿呀声，再无其他声音，可是明明又点着灯！　　前面的那栋小楼是我的做姑娘时的闺房，透过楼上的窗，露出晕黄的烛光，隐隐有人声，我悄悄站在墙角下，竖起耳朵仔细听，是个男人的声音，一直在说话，可是又没人跟他对话，我心中害怕，寒毛倒立，僵着身子又听了会，这才听清了，原来是读书声，那个男人在读书。　　既然是人我就不怕了，蹬蹬上了楼梯，一把推开房门，放眼看去，屋内原先的装饰都已消失不见，空荡荡的四壁有些寒酸。　　房中桌前坐着一个清瘦的年轻男子，正满脸惊惧的睁圆了眼看着我，微张着嘴吓的话也说不出，我上前几步，大刺啦坐下，本来就是我的房间，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面无表情的审视着他，年轻男人被我毫无遮掩的眼神看的有些脸红，轻咳一声道：“请问姑娘是谁？这么晚怎么会来这的？”　　我将怀中的孩子换了姿势抱住，道：“你见过谁家的大姑娘抱着孩子的？”　　年轻男人如梦初醒，忙道：“小生看走眼了，大嫂不要见怪。”　　叫我大嫂？！我有那么老吗？刚想发作，看他那副紧张兮兮的可怜模样，想想还是算了，站起身在房间里走了一圈，漫不经心问道：“你怎么会住在这？这是你家？”　　年轻男人站起身有些无措道：“惭愧，小生是进京赶考的的，路过这里，见这所宅子空着，就自作主张住了进来。”　　我看了他一眼，继续道：“你胆子可真大，你可知道这里是谁住的地方？也不怕半夜有鬼把你给吃了！！”　　年轻男人笑道：“大嫂这是吓唬我，神神道道的哪有这些，我从来不信。倒是你是谁？天色这么晚，来这里做什么？”　　“我啊——我是这座宅子的主人，怎么不信吗？爱信不信，你住的这个房间就是我出嫁前的闺房。”　　年轻男人吃惊道：“大嫂说笑的吧，附近的住民说这所宅子空了六年了，宅子里的人早就死光了，好像的犯了什么大逆不道的大罪被诛了九族。”　　大逆不道……　　我忍不住要哈哈大笑，真是好笑，大逆不道……到底谁才是大逆不道的忤逆人，真正大逆不道的那个人好好坐在龙椅上统治着属于他的朝都。　　“大嫂你笑什么，怪，怪渗人的……”　　止了笑意，上下看看他，道：“喂，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男子拱手作揖道：“小生姓刘，单名一个雨，表字连成，家中排行老三……”　　“停，你是哪里人就不要说了，我也没兴趣知道，我想知道的是，你住在这里几天了？是不是一直住在这间屋子？”　　“…六七天了，小生觉得这栋小楼很是雅致，就住在这了。”　　我将桌上的烛台端到床边，一指门口：“你今晚睡去别处，我也不是小气的人，其他空着的屋子你随意挑间，这间小楼物归原主。”　　男子迟疑道：“可是……”　　“可是什么？”　　“大嫂说你是这个宅子的主人，有什么证据吗？而且我听说这个宅子是当年首富花家的宅子，花氏一族早就被诛了九族，怎么可能还有后人传下……”　　我皱着眉将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又看，刘雨被我看的有些羞怯，低着头，躲开我扫视的眼神。　　口气有点冲：“你爱信不信！！我要睡了，出去，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把孩子轻轻放在床上，拉好被子。　　“你怎么还不动？想干什么？”　　“不是的，这栋宅子里就这个屋子有张床，而且床上的被铺还是，还是我的…”　　汗颜……　　嘴硬道：“那你去客栈投宿，反正这个房间我今晚睡定了！！”　　刘雨脚动了动，却没离开。　　“怎么不走啊你！我话说的不够清楚吗！？”　　刘雨红着脸小声道“…我身上的银子不，不多了，如果去客栈投宿的话，我就没办法到京城了，路费不够……”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住进荒了六年的花府呢，一般人是不敢的吧，他胆子也够大的。　　想了想从袖袋里掏出几块碎银子递给他：“喏，拿去吧，住一晚是够的。”　　刘雨摆手满脸肃色道：“君子不受嗟来之食，我堂堂一个读书人怎么能无缘无故的要你的银子，况且我也不认识你。”　　我嗤笑道：“对，你不认识我，所以自作主张住在我家！爱要不要，睡门口吧你！！酸的慌！”　　我作势要脱衣，刘水一见我的动作，慌里慌张冲出了房门，楼梯踏的咚咚响，脚步声停在楼梯下，过了会，又听刘雨长叹一声，说了句什么，脚步声走了出去。　　我轻笑一声，酸不拉几的书生！！　　原来那张雕花的檀木大床不知道到了谁家，也许被毁了也说不定，这张竹制的小床不知道是哪个好事的人放进来的，进来的时候，我大略看了下，整个宅子里除了大大小小的空屋子，几乎什么都没有了，有几扇橡木打做的门也被卸掉了，只要值点钱的东西都被搬的一干二净。　　轻轻拍着冬儿，哼着轻柔的歌调，哄他入睡，自己却没有丝毫睡意，以后的打算我还没想好，我不想说成为像我爹那样的巨富，有钱人，也没那么大本事。　　起码的我要让我娘俩不能饿肚子，我要让我的冬儿有好的生活，不能因为没有爹就过的比别人家的孩子差。　　女人认真起来做的事情未必会不如男人！　　请假，最近有事，两天后更文，小骆很是惭愧……　　
　　　　第五十二章　　翌日早晨，趁着冬儿没醒，我轻手轻脚起了床，下了楼梯，四下观望下，没见到刘雨，酸秀才昨晚不知道睡到哪去了。　　昨晚天黑进了小楼，宅子内的情形只是大概看了个影子，今天太阳升起，明灿的阳光照亮宅子里没一个角落，满目苍凉，杂草从生，哪里还能看出当年首富第一宅的富贵堂皇，我心中酸楚难忍，几乎要落下泪。　　原先我住的小楼后面是处花园，占地很大，我喜欢花草，我爹便给我修葺了座花园，只要听说有什么稀罕的品种，我都会想办法移到我的花园之内。　　带着一丝侥幸，绕过楼角，结果还是让我失望，原以为这些长在泥土里的死物是没人要的，眼前的一切我唯有苦笑，园中的泥土几乎被翻了身，再耐活的花草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蹲下身，有下没下的揪着脚边的枯草，放眼长叹，我猜是有人以为这里埋着宝物，所以才挖掘成这样，谁让我爹首富之名扬在外，家里肯定是遍地的金银财宝了，不掘地三尺怎么甘心。　　这里怎么可能埋什么钱财之类的，挖成这样，要长时间的吧，一天两天是无法造成这个情形的，翻的地似插秧的泥地似的，挖的不累吗？可惜我当年费心收集来的那些奇花异草了，枯烂的连影子都不见了，靠北的边上种的一圈红梅，也不见了。　　唉~稀稀朗朗几丛枯黄的狗尾巴草在早晨的阳光内迎风轻摆，不伦不类的，倍觉苍凉。　　在庭院内后厢处到前厅踱步走了一圈，宅子内最多的就是枯草，特别是后厢的空地处，原先有几条铺着汉白玉石的小径，汉白玉被挖走了，泥面露了出来，长了满院的杂草，连脚面都掩盖下去的枯黄杂草，踢开脚边的石块。　　我心中暗暗思量，这么大的一处空居，花点钱修整好，租给在吴州做生意的外乡人倒是满好的，租钱可以收的少些，比其他的租户少收一点，不怕没人来。　　大大小小的屋子算上柴房一共是一百八十一间，先帝诛了花家，这么长时间也就刘雨那个酸秀才摸住了进来，上上下下四百七十多条冤死的人命，谁有胆子住进来，我想租出去，就不能让住的人有害怕的心理，六七年的事情，过去这么久，吴州城也该淡忘了，外乡的人……更不会知道当年这所宅子里发生的一切，我，有信心。　　不管最初是什么情形，当时有多震撼人心，多么慑人心魄，时间长了就会淡去，偶尔想起也只是一道光影，转瞬即逝，最初的感觉消失的无影无踪，唇角只剩浅叹唏嘘。　　不敢在楼下踟蹰逗留，冬儿醒了没有人抱，就会乱爬，床那么高，摔下来会怎么样，我不敢想象，赶紧提着裙摆跑上了楼，进了房间，还好孩子还在睡，悬着的心才落了下。　　坐在床边哪儿也不去，守着他，若是醒了见不到我孩子会哭。　　随手翻着刘雨忘在床边的书，居然是本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