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总哇哇吐小孩子吐奶是怎么回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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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38个视频六个月的宝宝半夜突然哇哇的吐怎么回事_百度宝宝知道《容我少年狂》
第一章 拖纶掷饵信流去,误入桃源行数里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生活是平凡的。然而当上天的视线不经意间落在你身上,命运的金手指轻轻一拨后,人生将变得充满了戏剧性。
杜若兮,省城晚报社的一名记者,短短的三天,便拥有了从地狱到人间再到天堂的经历。
三天前,为采访龙盘山脉盗猎现象,她随着一个当地山民深入了山林。原想找些当地村民、护林员聊聊,收集些情况就可写一篇触目惊心、引人关注的报导了。哪知,真正遇到了凶残的盗猎者。
当三名盗猎者捆绑了向导,将色迷迷的眼光投在她身上时,她以为自己这朵开放了二十三年的花朵,将永远的枯萎了。
老天爷似乎听见了她的求救,一头身高近两米的黑熊,扮演了护花使者的角色。它闯进了盗猎者的临时营地,几个冲锋,就赶跑了凶狠的贼人。
杜若兮当然没勇气去面谢黑熊救命之恩,那血盆大口不比盗猎者的枪口威胁小。她赶紧解开向导身上的绳索,然后背上登山包,就仓皇出逃了。
久走山林的向导逃命要紧,很快便远远抛离了杜若兮,留她一个不辨方向的弱女子,陷在了通讯信号全无的深山中。
遭遇过巨蟒,在远处隐约见过极似金钱豹的猛兽身影,连番恐惧之下,她比平日增加了无穷多的体力,最终化身为女版“人猿泰山“,跨高山穿密林如蹈平地。
在不知翻了几座山越了几道岭之后,她在夜幕之中,跌跌撞撞地碰到了一间似乎被山民废弃的草庐。然后彻底瘫倒在铺着稻草的小床上,终于回到了人间。
这一夜,时有狼啸声在草庐外回荡。杜若兮又惊又累地熬过了一夜。当清晨来临,她小心翼翼推开屋门,走到了外面。
她发现,自己来到了天堂。
只有请来唐时李杜宋时东坡,才能用语言描绘眼前的世界。
朝阳挂在远处直上天际的雪山之巅,流云以玉带状横亘在雪线之上。满天霞光中,一只苍鹰从一片燃烧了整座山坡的三角梅花海,盘旋而上,在沁人心扉的蓝色天空下,展翅往圣洁的雪山飞去。
苍鹰飞过一条大河,越过一片正逢花季的梨树林,越过阡陌,越过一座绿水环绕的小村庄,越过村周平地而起,低矮却又千姿百态的秀美峰林,长唳一声,惊动了几个在野外奔跑着的小孩。孩子们向自由翱翔的空中骑士发出了呼唤,却唤起了花间、屋后、峰林上的众多白鹭。
很久之后,杜若兮才从迷醉中苏醒,她第一时间拿出了单反相机,微颤着手,不断的按着快门。
通过大变焦的镜头,她将身下并不远的村庄看得纤毫毕现。半天之后,她有了一个激动人心的判断,这是一个隐逸在二十一世纪文明之外的桃花源。
无论老人还是小孩,也不论男女,村中人均穿着古装剧中方有的古老服饰,不明所以者会认为来到了一座仿古影视城中。
登山包中方便食品还够,水源可以在小山下的大河中取来。杜若兮决定就在这里偷偷观察、拍摄这个村庄与村民。她心潮澎湃,意识到可能发现了一个,可以令自己获得华夏新闻界顶级大奖,从此在业界崭露头角,各大媒体争相挖角功成利就的爆炸性新闻素材。
她在最靠近村庄的山崖边铺了一张野餐垫,将相机固定好,人就趴在了垫子上,开始了一次注定将改变她一生的偷拍。这时,她感觉自己如同一个战地记者般伟大。
饿时啃块饼干,渴时喝口清澈的河水,当天潜伏到了满天星光后方才进草庐休息,第二天又赶在太阳初升之前到位。拼命值守下,她获得了超乎想象的回报。
昨日下午,一群十多岁的少年,由一位苍髯如戟的老者带领,在河边梨树林旁的草地上练武。杜若兮见着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一脚踢去,就将一根小臂粗的木桩踹断;而另外一个瘦小的男孩,加速助跑了几米,两三下便闪电般窜上了四五米高的梨树顶端,身子站在细细的树丫上,随风摇摆。
今日上午,在村前的田间,举行了一场似乎全村人都参加的祭祀。先是搭设供案,再摆放祭品,然后全村分作男女两边,以幼者前、壮者后的站立顺序,由一群高冠博带的老者率领,举行了一场庄严而仪式繁琐冗长的祭拜活动。
祭祀中,一位十**岁的少年成为主角,念诵了一篇长长的祭文。杜若兮的镜头一直跟随着这位身着白色宽大袍服的少年,可惜拍到的一直是侧面或者背影。直到祭祀结束,方捕捉到了他的正面特写。
正对镜头,少年眉眼间与嘴角齐动,露出了一丝微笑。这笑容恰似当时临身的春风抑或阳光,感染得杜若兮随之微笑起来。
随后她一惊,这少年的笑容好象是专为她而来,因为在两人视线之间没有任何人或物存在。
定神后再看,少年已随在一群老者之后,向村中走去。杜若兮翻看了一下回放,认为自己应将这张少年微笑的照片,作为手机的屏保。
杜若兮看了下时间,已到下午四点。她决定大体看看今天拍的照片后,就收拾行装,厚着脸皮下山向那些村民求助。一天多的时间,拍到的素材够丰富了,而且再不吃熟食,自己的肠胃就会造反了。
她完全不知不晓,似乎潜藏得很隐密的自己,却自始至终就一直在他人的视线关注之下。
此时,就有一高一矮两个人,站在草庐的一扇窗后,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明哥哥,这位姐姐是不是傻呀?一个人在那儿念叨个不停。她看着咱们村子,就象憨熊看到了蜂蜜,犯痴啊?”矮者说话了,却是一个只四、五岁的小女孩。她的小小身子,竟是踩在一只高大的黑熊身上。
“沁儿,木头呢?”高的那位问小女孩,其不正是杜若兮镜头中的那位少年?
“木头?刚才还在呢。黑风,你家木头呢?”小女孩沁儿低头小声问脚下托着她的黑熊。黑熊不明所以的回望了一眼她。
小女孩沁儿抬起头,往窗外看去。一只小屁股胖墩墩的小熊,出现在趴在地上的杜若兮身边,正伸长了脑袋,向相机屏幕看去。
杜若兮先是从屏幕反光中发现黑影,接着脸部感到了一些温热,她连忙侧头看去,却看到了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
“啊”的一声惨叫,杜若兮下意识就往边上滚,却忘记了边上就是悬崖。她直接跌下十几米高的悬崖,坠入了大河之中。
小熊无辜地回望,沁儿朝它竖了个大拇指。随后一阵风掠来,少年从小熊头顶越过,跃向河中。
杜若兮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温暖的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抬眼所见是却是茅草所覆的屋顶。
床边的小女孩沁儿见她醒来,却不呼叫大人,甜甜地问道:“姐姐,你醒了?”
杜若兮侧了一下隐隐作痛的身体,看到一个扎着双环童子髻的小女孩,正睁着乌黑闪亮的大眼睛,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小妹妹,这是哪里?”
“姐姐不是看了差不多两天了吗?怎么还不知道在哪里?”
“啊……”杜若兮吃惊了。
开门声传来,杜若兮闻声看去,一头高大的黑熊扭着肥硕的屁股进来了,在惊骇得欲再次晕迷之前,她于电光火石间想到了那天救她一命的黑熊,好象就是这位啊。勉强凝神看去,黑熊对着她打了个哈欠。身下,还有一只大绒球一样的小熊。
小熊抬起头看杜若兮时,眼神更是刻骨铭心的熟悉。只是此刻怎么这么萌?哪里是自己脑补过后的凶恶。
杜若兮再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就愧对自己名校高才生的招牌了。
“小妹妹,那天是你让这只熊救了我?”
沁儿并不正面回答她,俯下身子,用力去抱小熊。年幼的她哪里抱得起来,小熊也乖,任沁儿折腾,还在无奈之下,踮起双脚,双手搭在沁儿手臂上,让她半抱半扶着,眼珠却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杜若兮。
“姐姐,你看看木头,是不是被你昨天的尖叫声吓傻了呀?”沁儿打趣道,“姐姐,你这几天的惨叫声好厉害呀,不知道有多少山里的小动物晚上会睡不着!”
杜若兮脸上一红,脑中想象到一番场景:自己如同疯婆子一般狂奔在山林,刺破苍穹的尖叫声过后,一群小白兔抱作一团集体瑟瑟发抖。
“您醒啦?感觉还好吗?”温润的声音响起,杜若兮一看,正是将成为自己手机屏保的少年。少年的手上,卧着一只婴幼期的熊猫。
“好啦,这才是姐姐你真正的救命恩人。”沁儿说道,“啊呀,明哥哥,你把炭头抱来啦。给我给我!”她将名叫木头的小熊一推,转身扑向了熊猫。小熊在后面咿呀的叫了一声,表达自己的委曲。
沁儿抱着熊猫,重量刚刚好。熊猫正睡意惺忪,换了怀抱后,只微微撑了撑小眼睛,实在撑不起,又沉沉睡去。沁儿心中欢喜,抱着新宠就往屋外走去,脚下紧跟着忠诚的小熊。
“谢谢您救了我很多次,之前我却一直不知道。”杜若兮坐了起来,身上穿着早在昏迷时,就有人为她更换的细花棉布衫。
“不客气,我是明德,光明的明,道德的德。”少年自我介绍道。
“欢迎您来到三月村。”
第二章 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 。
三月村中的一切都是秘,而少年明德则是秘中之秘。
杜若兮在静养的三天中,时不时地站在窗前,看向屋外。繁盛的三角梅自然生长成小院的院墙,每逢一阵风吹过,均有异香传来,这哪是城市中三角梅的香气?经过小院的人,不管是扛农具的大汉,还是骑牛而行的幼童,都会与坐在小院的阳光下阅读的明德打招呼,言谈举止均古朴典雅。
杜若兮发现,明德有时看的是古旧的线装印本,有时又是厚厚的现代日记本。
而每日清晨,就会有十来个十二三岁以下的小孩,各自背着一个小木桌、拎着一根小板凳,高高兴兴地来到小院之中。按身高排好座次,规规矩矩坐好后,明德就会出现,开始教授一些杜若兮视为古董的学问。年幼者读《三字经》、《幼学琼林》等,稍长者学《论语》及《诗经》,最大者已开始听明德讲《大学》。
令杜若兮吃惊的是,小女孩沁儿也在其中,她竟然能背诵大段大段的《诗经》。调皮的沁儿除对她时不时扮个鬼脸外,课堂中捣蛋的时候更是不少。明德无奈之下薄施惩罚,将沁儿怀中的熊猫抱走,身体轻轻一跃,便将国宝放在了约三米高的树杈上,这才让沁儿稍微规矩了一段时间。
中途休息时,小女孩跑得人影不见,待要再上课时,她却骑着一头金钱豹进了院子。
杜若兮自然是吓得魂飞魄散,而小朋友们却是欢腾一片,争相要骑豹子,口中纷纷喊着豹子的名字“南山”。课堂顿时混乱起来。
明德只得再度出手,他几大步来到豹子身前,先是擒住沁儿放至地面,然后双手伸出,分别抓起金钱豹的前后肢,随手一挥,豹子南山即飞出了小院。
随后院外传来豹子的呜咽声,杜若兮看着它一瘸一拐的顺着院门溜了。沁儿嘴里抱怨,明哥哥太野蛮,经常欺负南山,吓得它都很少进村了。
除了看书与授课,明德兴致来时,还会在黄昏时弹弹古琴,或是吹吹洞箫。每当琴声、箫音响起,整个小村便如仙境一般,将杜若兮带入一个不愿醒来的梦景。
昨天夜里,打斗声惊醒了杜若兮。她披衣来到窗前一看,月光下,明德正与一面罩纱巾的女子打得激烈。
战至火爆处,明德一拳击出,拳风激荡声清晰可闻。那女子双手一挡,顺势往后卸力,身子竟飘飘扬升空而起,站到了西屋的房顶上。
月下有微风吹过,白衣飘飘的女子真如神仙中人。杜若兮这才想起去拿相机,待再到窗前,那女子已鸿飞冥冥,连明德也消失了踪影。直到今晨见到准时授课的明德,杜若兮才放下了心。
上午下课时,沁儿走到了窗前,对杜若兮笑道:“杜姐姐,你今天真漂亮,好象神话中的仙女啊。怪不得李家德生叔想让你留下给明哥哥当媳妇。”杜若兮听在耳中,心里却是一惊。
“杜姐姐,你如果是仙女,应该就会变化吧?”沁儿乖巧的问道。
心在不焉的杜若兮还未来得及回答,沁儿又说道:“杜姐姐你能变成个苍蝇多好!”随后笑容突然收敛,“好让我一巴掌拍扁!”
沁儿说完之后,背着双手,带着小熊走了。
三月村的种种神秘,沁儿说的留下给明德当媳妇的话,包括小女孩对她的隐隐敌意,都让杜若兮担心。自己是不是会被村民们扣下,永远都走不出这座山村了?极端处,她想到了许多小说中的情景,甚至怀疑村中之人,是不是都是狐狸精变化而成?
考虑良久,她最终决定,从明德身上着手,找到迅速离开三月村的途径。隐世桃源虽美,却不是现代文明社会中长大的城市青年所能长住的地方。
对于明德,杜若兮有一种直觉,这个少年不会害她。毕竟从救她出盗猎者魔掌之时起,都是他沿途保护了自己,不然娇嫩身躯早就被巨蟒、豹子或者狼群给吞了。
此时,明德正在院中看书,而附近也静无一人,恰是与他沟通的好时机。
杜若兮拿着平板电脑走出屋,来到明德身边。
“明德,天天看古书,闷不闷?要不看点新鲜的?”看着明德纯净的面容,杜若兮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像诱拐小红帽的狼外婆。
“若兮姐,是关于外面世界的吗?”杜若兮点头,“若兮姐快请坐,本想向您请教,但恐扰您静休。”
于是,杜若兮将她当记者将近两年来,走过的许多地方如城市、大海、沙漠、草原等,所拍摄的照片一一翻给明德看。城市中的摩天大楼、飞驶的高铁、整装待发的大推力火箭、大海上的巨大邮轮、数万人齐聚的球赛现场,甚至还有一张令军迷们见后会激动得晕倒的国产隐形飞机近距离照片。
明德的呼吸一直很平稳,但他越来越亮的眼睛,还是说明了这些东西对他有触动。
“现在华夏真这么好了?”明德这话在杜若兮听来,有点奇怪,你是久居深山又关心国家的退休老干部吗?不像面对一个揭开了盖的潘多拉盒子,应该有的激动甚至恐慌。
杜若兮作为记者,顺着人说话的能力自然是有的。“是啊,现在在全球,综合实力都已排在第二了。”她等着明德问老大是谁,然后她会乘热打铁,描绘一下老大那资本主义的腐朽生活,来进一步诱惑这个极度需要现代文明洗脑的少年。
“若兮姐,呆在村里很闷吧?”明德转移了话题,却也算是她想聊的。
“是啊明德。这里没电影院、酒吧、shoppingmall,不能上网,连手机信号都没有,完全就是个与世隔绝的绝地。如果现在是几十年前的战乱时期,那三月村绝对是个躲避乱世的好地方。但是,现在是和平年代,外面的年青人都在享受充足的物质,丰富的文化,快速的科技进步所带来的各种幸福生活。”顿了一顿,杜若兮继续游说,“我在这里很闷,我认为你也应该走出大山,去外面那广阔的天地,施展你无限的才华。到那时,你会发现,你的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你甚至可以尝试,将世界踩在脚下!那将是人生中最伟大的事!”
令杜若兮伤心的是,这种心灵鸡汤配上她动情的演说,在外面可能早就忽悠住一大群青葱少年了,而明德却神情不变地微笑着看着她,好象欣赏了一段不错的演讲,一个不够打动观众但值得鼓励的表演。
“若兮姐出去后,能不能不将三月村的事写在报纸上。我知道您是记者。”明德又转移了话题,且直接谈到了最核心的问题。
“这个……”杜若兮深知自己掌握的三月村的素材有多重要,能改变她的职业走向甚至人生,她迟疑了,虽然明德是她的救命恩人。
“若兮姐,您稍等我一下。”在她犹豫之时,明德走进了西屋的一间房间,很快拿了几件物品出来。
“若兮姐,唐伯虎的画现今在外面能卖多少钱?”明德摊开了一张画。
杜若兮捂住了自己快要尖叫出来的嘴,从喉咙中挤出一句话:应该值几百万到上千万吧。
“若兮姐,这个是宣德年前的三足鼎,也应该比较珍贵吧?”
杜若兮颤抖着手摸了摸,天啦,是金的,就是这种。她在网上看过一篇报导,世界上最值钱的古董,其中就有这一款金三足鼎。国外的她记不住,也没机会接触,但国内的说不清楚在哪家博物馆能见到,她就留心了一下。现在的价格近亿。
接下来的一件物品直接就让杜若兮捂住心口,剧烈深呼吸,控制着不让自己晕倒。
“鸡……鸡……缸……杯!”
明成化斗彩鸡缸杯!如今的价格不知道,肯定是以亿元为单位。
杜若兮看向明德,心潮澎湃。这村人是江湖大盗吗?他们打劫过故宫博物院?
“若兮姐,不将三月村的消息外露,三年后,我在这三件物品中,拿出一件送给您。或者赠您等值的金钱。”
扑通一声,杜若兮坐翻了凳子。她红着脸起身,扶好板凳,重新坐好,乘机梳理一下纷乱的思绪。但是,理不清啊,徒劳啊。她只知道,很多很多钱,就在不远的将来,三年!
是啊,还要三年,三年啊!我甚至三年后肯定找不到重回三月村的路。
这个时候,什么新闻界的大奖,什么业界新星升职加薪这些,通通都被忽略了。杜若兮只想一件事,如何三年后拿到一件古董或者等值金钱。她根本没怀疑物品的真假,她直觉这个村的人,拿出这些物品天经地义。
“若兮姐,按照族规,年满十九就可以出外游历,不知我能否在外面得到您的帮助?”
明德此时在杜若兮心目中的形象,随着这一句话,立即达到了无比崇高的地步。明德是善财童子,是善财神,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杜若兮以满腔热忱真诚说道:“明德,欢迎你踏上外面世界的土地,全人类恭候着您的驾临!”
第三章 少年负壮气,奋烈自有时
晚饭后,祖庙中。
明德随着老祖母上了一柱香,然后恭敬地站着,听盘坐在蒲团上的祖母训话。
“你决定了?”
“是的,还望祖母成全。”
祖母不说话,闭眼养神,明德恭敬站着。盏茶时间后,祖母睁开了双眼。
“去吧,小鹰长大了,总要见识一下外面的天空。”稍顿后,“会记得归巢吧?”
“三月村是孙儿的根,有祖母,有诸位先生长辈,还有这祖庙与历代传承下来的浩瀚典籍。孙儿此行三年,会定期归来。”
“四十多年前,你祖父这样说,回来的是他的骨灰。十九年前,你父亲这样说,回来的是你失魂落魄的母亲,还有襁褓中的你。”
“孙儿不会失言。”
“祖母痛恨一切谎言,所以在你十二岁行冠礼时逼你立誓,今生不妄言不虚言,出去后,你会忘记吗?”
“孙儿不敢。”
“三百五十年前,你祖先被人逼得远走异国,为使血脉不绝,更为延续汉家文化火种,遣子文德公随数十武将、文臣、宗师的直系后人,携无数典籍遁此深山。从此改名换姓,筚路蓝缕,以启山林。即使咒水之难及逼死坡的事先后传来,即使数万部众被弃于他国,仍忍辱偷生。这是为了什么?”
“不使复演宋末崖山旧事。”明德沉声应道。
“好,希望你真能记住身上的责任。你去吧。”祖母又闭上了眼睛。
明德施礼后告退。
走出祖庙大门时,明德回望。门上“慎终追远”四个大字在夕阳下,老迈沧桑。
明德思绪万千。他翻阅过许多先人的笔记,他们都在反省,那个时代家国破碎伴生灵涂炭、礼乐沦丧,看似事因内外交困,实则自己的数代祖先永远是造就耻辱历史的最大污点。
这一家人欠的债,不是躲避几百年就可以忽略,可以忘记的!
不能再以守护那些古老典籍作为借口,心安理得地享受“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田园生活。若再安逸下去,与行走的腐尸何异?自古先贤传承下来的,不只是一张张旧纸,也不只是旧纸上的生涩文字,更是勇往直前,开拓进取的精神。
这些精神,在秦在汉在唐,都猛烈地燃烧过,从而留下了光照万代的文治武功。
明德希望,自己踏上外界土地之时,就是开始偿还之日。
杜若兮接下来的日子如神仙般悠闲。
等明德安排好走后的事,就将和她离开三月村,回到她的现代都市。而且,她相信,自己的前途是一片光明的。三年后,光是唐伯虎的一副画,足可令自己成为中产阶级。
因此,她很舒心地在三月村这桃花源中畅游。凌晨早起观日照金山、午后流连于碧波之间,夜幕时停驻杨柳岸沐晚风赏残月。当然,陪伴着她的是明德。
女人的好奇心天生是极强的。如果面对一个身上秘密众多,又亲承不会撒谎耍赖貌似忠厚的少年,那女人的好奇心就会变作盘丝洞。
泛舟河中时,她知道了明德不会飞不会变身更吐不出蛛丝,不是神仙不是妖怪更不是蜘蛛侠。他只是会自古以来传下来的一些练气与技击法门,有多厉害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踏遍了方圆百里的山林,没有敌手。黑熊、金钱豹、狼群、猴群、巨蟒等被他欺负了个遍,不服者见一次打一次,直到臣服为止。
在山坡采花时,她从明德口中知道了,那天晚上他不是与人打斗,而是在切磋。在他十三岁的族内武试中,不小心袭了一个女孩的前胸。自那以后,那女孩与他的切磋就一直延续下来,每月一次,直到明德被放倒才能停歇。但是不能撒谎的明德也不能故意落败,因此切磋估计难有终结之日。
她还问过明德,除了打人、弹琴与吹箫,还会些啥?其结果让她这个名校高才生想吞金自杀。明德的才艺可以拉一个长长的清单。琴棋书画,都没有问题。古典乐器除了编钟不会,杜若兮听说过的,明德都会。像什么二胡、箫、笛、瑟、琴、埙、笙和鼓等等,连杜若兮以为女人弹奏的琵琶,明德也会。棋方面会下围棋与象棋。书法方面,只单单不会甲骨文,因为没亲眼见过。而画上,则专攻水墨山水。在阅读广度上,杜若兮凡听说过的古代文人,其作品随口道来。其它方面,精读过《黄帝内经》,虽没有多少医人的经验,但山中动物却是治好了很多。再如周易八卦、奇门遁甲,梅花易数、阴阳风水等,都可以侃个不停,至少让杜若兮不知水深水浅。
但涉及到三月村最核心的秘密,明德只说了祖先自明末避难逃来,迄今三百余年。再问详细时,便请杜若兮谅解,不便透露了。
离开的时候到了,第一个送行的人是沁儿。一大早,她便来到了小院。
骑在黑熊身上的她,让杜若兮退避三舍。
“明哥哥,多久能回来啊?”她与怀中的熊猫双双忽闪着大大的黑眼圈,“人家昨天晚上和炭头都没有睡好觉,怕你这次私奔了就不回来了。”
明德用手拂去小女孩眼睛周围的墨痕,道:“在你背熟《诗经》之后,我就回来了。”
“嗯,人家相信你。可能你回来时,炭头已经长大,我都可以骑着它来接你了。”沁儿的话让杜若兮咂吧了一下嘴巴,城市里的小孩骑个木马都欢天喜地的,看看这家的小姑娘,豹子黑熊轮流当座骑,还有一只国宝当备胎。
“明哥哥不在,别一个人往山里跑,你知道那些坏人很凶恶。”明德再三叮嘱胆大包天又贪玩的沁儿,毕竟今年盗猎者已出现了两波。自己既非执法者也非草菅人命者,每次只能稍作薄惩,不能永绝后患。
明德来到祖庙敬香后,向祖母跪别。
祖母不类往日般的严厉,但也无更多告诫,只是嘱他冬烝祭祖日须得赶回。明德知道,祖母其实是不舍他的,但是她严厉了十多年,已没办法和颜悦色地对着她唯一的孙儿了。
祖母告诉明德,不用前去偏殿文枢阁拜别先生们了,他们昨日即已启程,往大雪山探幽去了。走时,先生们共同留下一句话,希望明德铭记并遵行:不惑于心,不困于情,不迷于物,不畏于行。
最后需要辞别的,是母亲。
十二岁以后,祖母接过了教育明德的责任。母亲即在竹林中结庐独居,每日过着孤灯礼佛的日子。明德晨昏定省时,也往往只能在屋前问安。母亲似乎专注于佛法的修行,将遗忘世间的一切了。
“母亲,孩儿外出之时已临,特来叩别母亲。”木鱼声稍息时,明德在屋前轻声道。
屋内又响起母亲的念佛声。明德继续恭立,他真的非常渴望在走之前再睹母亲慈颜,并能像幼时那般聆听到她的谆谆教诲。
终于,念佛声停止,母亲走出了屋门。
已有近两月不见,母亲似乎又添白发,明德鼻头一酸,拜倒在地。
“唉,你这痴儿,这一番又不知要毁我几日修行!”母亲来到身前,手搭明德肩膀,示意他起来。
“母亲,孩儿临行在即,可有吩咐?”千言万语想说,话到嘴边,仍变成礼节式语言。
“你现在已快要变成你祖母与先生们心目中完美之人,我这个被丈夫嫌弃,只能到佛前逃避的女人,真不配做你的母亲!”
“母亲……”明德话语哽在喉中,无法吐出,他只想说:我想成为让你骄傲的儿子,有我,你不必寄情于虚无的佛法。
“痴儿,我想告诉你,你人生的第一等事不一定非要效法先贤先圣。做你自己想要成为的人吧,只有内心真正平静,充满欢喜,你才能获得殊胜的力量。”
明德重重点头,似乎在告诉母亲,他一定牢记会这样去做。就像小时,每次母亲悲伤时,他总会依偲在她身边,反复告诉母亲他会听话,一定会让她放心开心。
别前,母亲交给明德一个纸条,“这是年前你父亲托梨湾镇的邓叔叔捎来的,他的联系方式。”
明德并未打开,只是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捏住,直到手心的汗马上要将它湿透。
纸上是一串数字,明德扫一眼后便将它撕碎,挥散在了风中。
站在渡河的小船上,明德一直向岸边送别的族人们挥手,身材高大的李德生大叔在人群中高喊:如果在外面见到一年未归的李震那小子,一定要往死里揍。
一旁的杜若兮这才知道,三月村并不是完全与世隔绝,他们依然有人行走在外面的世界。
登上龙盘山的一座侧峰后,即将回归文明社会的杜若兮向着东北方的天空狂喊:
“这个世界,你听着你看着,我带着明德来啦,我们会站在世界之巅!”
风中,明德淡淡笑了笑。
第四章 初出茅庐第一功
来到有手机信号的地界后,明德看着眼前的女孩,拿着手机疯狂展现她的多变。
对着她的直属领导,她是一位身处艰难险阻,仍然冒着生命危险坚持工作,历经千辛万苦才逃出生天的女战士;对着父母,她是一个粗心大意遗失了手机,还留恋在风景区公费旅游恋栈不去的傻女儿;对着一位口中喊着“迦姐”的闺蜜,她哇啦啦的大哭不停,似乎受了永远也忘记不了的伤害;但眼泪还没有干,她就能对着不同的追求者或痛骂或讽刺,连珠般的语言像斧头似菜刀。
“小明哥,我实在是走不动了。”杜若兮早就羡慕沁儿要骑谁就骑谁的彪悍,离开三月村后,她终于回归女人天性开始耍赖了。她希望明德召唤一只温柔点的黑熊出来,充任她的座骑。
来了一头身长近丈的斑斓花豹与一只光眼神就让她心脏要停掉的大灰狼。
“就没有萌一点可爱一点的?”
又换了一位腰圆背粗的猢狲,杜若兮怎么也看不出它像至尊宝,当然不愿意让它来驮自己这个紫霞仙子。
最终,她骑在了明德的背上,感觉这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也是最舒适的山林交通工具。
她一边与人在微信上聊天,一边对明德说:“三月村的事我不会对任何人说的,除了一个人。因为我信任她超过信任我自己。”
明德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的话,他担心没几天,全天下都知道了三月村。
在龙盘山下的小镇,梨湾镇,两人第一时间会合到杜若兮最信任的人,手机中痛哭倾诉的对象,闺蜜凌迦,也是她在报社的同事。自杜若兮失踪后,她向社里申请,迅速赶到了距出事地最近的梨湾镇。这几日,一直四处奔波,寻找杜若兮的踪迹。
等杜若兮从凌迦的怀中抬起头,不再哭诉时,三人的身上已落满了梨花。
凌迦放开杜若兮,走向明德,有香风飘来鼻间,令明德不由想起一句本该出现在秋天的诗:质傲清霜色,香含秋露华。
“谢谢你救了兮兮,神仙弟弟!”
明德在三月村驻守梨湾镇开自酿酒作坊的邓叔叔手上,取到了新办的身份证。随后,凌迦立即驱车,往省城赶去。杜若兮要立即马上回到她的城市。
车子离开后,一条短信穿越六百公里的直线距离,越过高山、荒原、大河,出现在省城一部手机的屏幕上。
“惟新已随晚报二女记者启程,赶赴省城。”
深夜,车到达了目的地。漫长的行程终于结束,明德在杜若兮连天的呵欠声中,下了车。
四周的高楼大厦铺天盖地压来,霓虹灯散发刀光剑影,不息的车流源源不断从眼前经过。明德抬头望天,夜空异常明亮,无月无星。
“先吃个宵夜,再回去睡觉。”两女达成了共识,明德听从安排。
在人声鼎沸的大排档一条街,三人在一家老板脸上有疤的露天干锅店坐下。
“神仙弟弟,不会有羊入虎口的感觉吧?”凌迦笑问明德,十多个小时的车程,大家都比较熟悉了。她看出了明德对周围一切的陌生感。
一身青色道袍,盘着发髻的明德,身处于闹市之中,怎么那么的突兀呢?
忙着点菜的杜若兮对明德有充分的信心,头也不抬的道:“他是羊?谁又是虎?呵呵,虎狼都是他的小弟。”
瞎侃等菜时,旁边一家小火锅店的争吵声,吸引了所有人的关注。
“封三哥,我那边都是些苦哈哈、光骨头,没有什么油水,你们这样搞,既要逼出人命,又让我老季没脸见人,何不退一步海阔天空?”一留板寸,年约二十一二的高瘦青年大声道。
“你个小流氓要啥脸面?吃你一顿火锅就给你季无申涨脸了?”对面居中的矮壮青年大吼,脖子上的老虎纹身栩栩如生。
吵架的人明显分为两边,一边是以高瘦青年季无申为首的六人,明显平均年纪偏小。另一边则有十一二人,个个气质彪悍,身上处处纹身。两边人原是坐在一起,由两张长条桌拼成的一桌。此时,都站了起来。
凌迦皱眉,杜若兮已偷偷拿出了手机,开始偷拍。搞不好会是一条“流氓街头血战,治安急待整治”的优秀新闻,她需要在报导盗猎事件后,寻找到新的报道点。
“封三哥嘴巴上注意点,莫闪着了舌头。”季无申旁边一个十五六的少年怒道。
“去你妈的!老子抽死你这个小痞子。”那封三哥抡起一个啤酒瓶,就向少年头顶砸去。少年闪开后,一场混战就此展开。杯盘飞起,桌椅倾覆,其它客人纷纷躲避,小老板呆在一边暗自叫苦。几杯酒下肚的大流氓小混混们热血沸腾,眼见血肉横飞的场面即将出现。
凌迦拽拽杜若兮的衣襟,“兮兮别拍了,小心误伤。”
杜若兮头也不回,道:“不怕,神仙弟弟在这呢。”
一道人影快速掠过她的身边,身后传来凌迦的的惊呼,“小明,你干什么?”
明德呈一直线冲向混战的现场,遇有桌椅阻拦,他只轻轻一跃,便越过了障碍。眨眼间就来到了搏斗的人群中,随后就是连续地啪啪声与呯呯声传出。
凌迦捂住了小嘴,她听若兮说过明德厉害,但没有想到如此厉害。原以为明德就像那些电视上的散打高手,三五个人不是其对手。那知分分钟时间,打斗现场的双方,约十七八个人,已尽数躺倒在地,口中呼痛不已,眼中惊骇莫名。
明德一人站在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人群中,缓缓道:“有话好好说,尽量不要动粗。”
凌迦捂着嘴笑了,这位神仙弟弟自始至终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就将别人全数放倒了,他还劝人家别动粗。
“迦姐,这下清楚了吧?我就说过,咱们现在可以在省城横着走。”杜若兮还真将明德视作了可靠的保镖与打手。
不知是谁报的警,片区派出所的民警很快就赶到了。
原以为颇要费一番功夫,哪知道现场已是一片宁静,这让亲自带队的刘所长既感安慰又觉得奇怪,慧山路附近的流氓混混不是一直很能折腾吗?今天是被慧山寺的高僧感召了,变作善居士了?
派出所里,录完相应人员口供、证词的所长,目光怪异地盯着明德。现场十八个人,被他放倒失去了战斗能力,谁去想也会认为战况惨烈肯定有人受了重伤。但是,这十八人躺了一会儿,屁事没有的全爬起来了,经验丰富的老民警上去查验,结果连瘀伤都没有。
“小明啊,有没有兴趣来咱们所里兼个联防啊?”所长想得很好,凭明德一个人,恐怕就能威慑整个慧山路流氓圈。
“所长同志,想啥呢?小明是管理小商小贩的人吗?他准备进军好莱坞,接过李小龙同志的班。”杜若兮在旁边笑侃。
凌迦问所长:“交待了么,两帮人是为什么打起来的?”
“呵呵,没有真话,说是一帮人支持梅西,另一帮人支持c罗,为各自偶像打call而起的争执。”所长耐心解释。对晚报的记者,必须春天般温暖夏天般热情。
从派出所出来,明德多了一个绰号,黑哨加昏哨。这是在场所有流氓混混共同的意见,因为他两方都打。
去两女租住地的车上,凌迦问明德,儒家不是一直信奉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争端处理原则吗?你怎么一来就动手!
明德好好解释了一番,大意是,历史清楚告诉人们,面对对手的拳头,一味守礼讲理者,死得最惨;先讲道理再动拳头者,总被对手先发致人,先丢了半条命,即使最终放倒敌人,自己也往往落得个同归于尽的下场;而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一通闷拳打晕打垮对手,再慢慢讲道理者,常常成为民族大英雄,还往往是敌人景仰尊崇的对象。君不见,孔子诛少正卯时,少正卯的话又多又有理。
由此,凌迦也增加了对明德的信心,他不是走进虎山的羊,反而很可能是凶兽的驯兽员。
将近深夜两点,才回到了两女的出租房,两室一厅的电梯公寓。
杜若兮是另外城市的双教师家庭出身,凌迦更是孤儿。两女工作都没有几年,面对省城高涨的房价,还没能赚够首付。两女是大学校友加同一专业,凌迦高两年级。若兮毕业后进入报社,凌迦上上下下出了不少力,可见两人关系之亲密,也就理所应当地租住在一起。
面对迦姐含有深意的询问眼光,杜若兮小声骂道:“迦姐,你好流氓,想些啥呀。我们是纯洁姐弟关系,他当厅长呗。”
面对城市中的一切,明德感觉都是那么的新鲜。
他第一次坐车,第一次看见摩天大楼,第一次乘坐电梯,第一次用抽水马桶,第一次用水洒沐浴。无数的第一次,让睡在客厅沙发上的他,一时难以入眠。
他轻轻推开阳台门,来到阳台上,在十五楼的高空,看见的却是四周更高的建筑。每一幢楼中居住人的数量,都远远超过三月村的族人。即使夜深至此刻,不少家庭的灯光依然明亮,里面,又各自上演着怎样的故事呢?
这一座城市中,有自己的未来吗?
第五章 邻家父子我所羡
清晨,因为两女均要上班,凌迦早早的起床,准备去买早饭。见客厅无人,她的视线看向阳台。见明德正对室内站在阳台上,如寺庙中的某些金刚似的,双手结奇怪的手印,笔直伫立闭目练功,晨光中他眉飞入鬓,脸庞温润如玉。
凌迦视线投来时,明德如有感觉,睁开眼睛,对她微微一笑,垂下双手结束修炼向她走来。
凌迦心脏猛跳了一下,她暗骂自己:又不是懞懂少女了,发啥花痴呀?
早餐桌上,两女七嘴八舌的商量,如何让明德尽快熟悉城市的生活。各有各的侧重,各有各的说法,一时争执不下,便让明德这个黑哨裁决。
明德心中感动,杜若兮还好说,毕竟自已救了她,而且还有价值巨大的承诺在,但凌迦则完全出自于善良本心,让明德心中迅速认可了这个拥有不俗气质的温柔姐姐。
明德问道:“我能用您们的电脑上网吗?“。
二女异口同声道:“能啊,但你会吗?”
三月村可是个不通电的村庄。
“我看过xx牌电脑说明书……“
几分钟后,明德不仅操作不生涩,还能飞快地用五笔输入法打字。
“我看过五笔字根表…“
随后,明德利落地申请了企鹅号博客微博邮箱,却坚持用自己的姓名不取昵称。
“我看过现代电脑使用入门大全……“
“我本是明德,不能以其他称谓欺骗于人……“
“除了电脑,你还看过其他说明书或者入门大全吗?“凌迦很好奇。
“有一些,电视冰箱洗衣机空调……呃抽水马桶……“
“汽车呢?“若兮追问。
“看过xx牌的家用轿车使用指南……“
“……“两女对视一眼,均眼冒金星。
“战斗机呢……航母呢……“若兮又问。
“呃……这些没看过……“
“还好,还好……“两女生放下心来,终究明德还算正常人,在理解范畴之内。他也说过,自己的记忆力超越常人。这很正常,两女听过甚至亲眼见过号称过目不忘的人。
明德此时心中却回想,有人曾经给他带过一本民航飞行学院的飞行教材,但里面充斥各类专业术语,让他这个对现代数理化完全不通的人如看天书,甚是遗憾!
他对天空可是无限向往,但山中最大的金雕也承受不了他的重量。
晚报两大记者通过一阵连珠炮般地发问,有了结论:
“你是文科班大神,理科班渣渣!“
确实,明德看过《二十二条商规》、《定位》等营销书籍,不会二元一次方程式;拜读过《华夏二十一世纪前十年经济白皮书》,却不懂二氧化碳的分子式;了解政府机构的各个组成与运作方式,但对宇宙大爆炸学说哑口无言……
“神仙弟弟,在三月村时,我见你常看一本日记本,那是?“
若兮的这个问题,让明德迟疑了一下方才回答:“是一位在外打工长辈的工作心得……他偏好思考华夏政治生态与经济运营方式……“
“呵呵,三月也出公知?“
“呃……他可能……不算吧……“明德对网络语言也有一定了解,让两女不由猜测有多少在外的三月村人,曾经源源不断给明德提供各种说明书指南加最新资讯,让他身居深山却不生疏外界大小事。
两女上班后,明德全身心投入在网络之中,中午吃了凌迦在报社替他远程叫的外卖。饭后,操作了一下所有的家用电器,玩了玩若兮扔给他的智能手机,机子还有八成新,回头办张卡就能用。
此时,他已不算与现代科技完全绝缘的山村少年。
再次打开电脑上的浏览器,犹豫片刻,他还是输入了一个人名:明正。
明正,适才他口中“在外打工“,偏爱政经大事的人,他的父亲。
他按下了回车键,网速很快,新的页面出现。
第一栏,是几个字:明正,百度百科,下面是一张照片,右边是人员简历。
明德一眼扫过,其中所有信息已牢牢印在脑海。
是他,他果然身居高位。
屏幕上主要内容是,明正,省城人民政府市长。
明德在电脑上又搜索了一些东西,还打开省城的地图看了一会。随后通过企鹅号联络杜、凌二位姐姐,但两人均没有回话,看来是有事在身。他只得留言,有事外出,可能要晚点回来。
明德出门,独自进了电梯。电梯里已有一位老者。他礼貌地对老者笑了笑,老者却并不回应,反而以警惕的眼光看着他。
明德一幅小道士打扮,让老者误会他是一个上门化缘的出家人。真是出家人还好,关键现在假的比真的多,老人家可不是轻易上当之人,儿女们也无数次的告诫过他。
明德的心自晓事以来很少乱,但今天有些波澜,他便不再理会老人。电梯走走停停,人也不断进来,所有人均不约而同的站在另外区域,让独处一角的明德煞是显眼。现代社会孤立一个人,很简单,不需交流。
到了一楼,电梯开后,明德最后出来。对明显提防“假道士“的人们,他仍然在其出梯前一一送上微笑,希望他们今天有个好心情。多微笑,自己的心情会更好。
走在大街上,由大脑中记录的地图引领着自己,明德随着人潮向前走去。
虽有太阳,但天并不透亮,阳光似乎费力穿越了许多看不见的物质,照射到身上时,已是有气无力。
但微微可感的温度仍然让明德清醒了些。
去干嘛?有必要吗?他问自己。
算了,去看看吧,就当好奇,抛弃母亲、自己及大部份族人的他,是什么样的人?真如母亲所言,自己像他?
从当前位置到市政府,很远。如坐车却忘了带上若兮留在餐桌上的钱,一路跑去的话,当然会快些。但明德想想还是走着去吧,路上好好看看这座城市,它为什么会有巨大的吸引力?
明正坐在宽大的办公室中,此刻的心绪有点不宁。他通知外间的秘书暂缓放人进来,他要冷静片刻。抱着情绪做事,可不是对工作负责任的态度。
他起身来到窗前,通过巨大的落地窗看向外面。唉,这么多年来,自己早练就了古井不波的心境,怎么会因为一个初临这座城市的孩子,就失守了喃?
但是,他,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啊!
放襁褓中的他回到三月村,替自己守护那些古老的传承,对他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他的目光突然一顿,直直的盯在了一个方向。
楼下是政府大楼的小广场,飘扬的国旗下,站着一个少年。他抬头望了望国旗,又望了望政府大楼,然后,向大楼走来。
明正的心脏呯呯跳动起来,早不是毛头小子的他,深谙静心之道手掌大权的一市之长,紧张了。
他怎么进来的?他来找我吗?
对于这个人是不是自己的儿子,他不会认错。每年,都有人将儿子的相关信息及照片发给他。毕竟,他曾是三月村上一代的主事人。
明德施施然走进了本该被挡下的大楼,每一个马上即将看见他的警卫、门卫,均在视线转向他的前一刻,被身上突然的一丝疼痛,分散了注意力,看向了身体的痛处,一一低头或侧身。明德轻松自由地沿楼梯上楼后,警卫们已恢复正常。
明德没看楼下的部门示意图,他想尝试通过风水学来找一找那位的位置。刚才在广场,他作了观察,有了一些判断。
远远看到走廊尽头有不少人候着,明德笑了笑,自己判断对了楼层,但没有猜准房间。看来,他是一位很有个性的人,不会全按着古人的指点来。
张渊今年不到三十,充任明正的秘书已近两年,对于老板的各种习惯也算了然,知道老板此刻应该有要事需要静思,才会难得地暂时中断了接见下属。
张渊没有丝毫大人物心腹的倨傲,反而不断起身,为一个个各部门大佬端茶倒水,并与每一个人寒喧,全力代老板展示着亲近。
队尾的那位少年是怎么回事?穿着道袍,是宗教协会的还是哪座道观的?这么年青,是跟着哪位师长来的?
张渊走了过去,笑道:“小师傅,你怎么来的?”
明德同样笑道:“您好,我走着来的。”
这是一句废得不能再废的废话!你不走着来还飞来啊?张渊问话的意思有几层,你跟谁来的,领你来的长辈呢?还有提醒明德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但明德的笑容却让张渊生不起恶感,见人无数的他感觉,这不会是个俗人。张渊背后的山太高大,在这座城市,很少人能轻松自如的与自己笑谈而不露怯,而且还如此年青。
“那你现在是……”
“我站一会,您请随意,不用客气。”
“好吧。”张渊回了办公位。
于是,明德就微笑着心平气和地站在队尾,望着里间。
若有所感,里间的明正神情复杂地看着紧闭的房门,似乎透过大门,看到了外面微笑着的一个少年。
过了一阵,明正用专线将张渊呼叫了进来。
“外面是不是来了一个少年?”明正问。
“是的,市长,需要请他进来吗?”张渊有点为自己的判断自傲,那位果然不是普通人。
明正考虑了一下,道:“毕竟不是公事,此时见他不大合适。你去将他带到休息室,我下班后再去见他。”
很快,张渊就回来了。
“市长,他说不用客气了,今天到您办公室来太冒然,他为一时的冲动而道谦,说有缘再会……”张渊转述时虽然语气平静,但表情难免有点诧异,那少年说话的口气,太怪了,说是晚辈吧又不像,说是客气吧又拒人于千里。
“嗯……好……我知道了。”
张渊出去后,明正又来到了窗前,正好看着明德背着手悠悠然走向出口大门,待出门后,又转身往自己的方向挥了挥手,随后就消失了身影。
明正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今天仿佛被十九年没见过面的儿子摆了一道,状况是自己被他堵在了室内,似乎连立刻见他的勇气都没有。
他猜测,自己的儿子现在是不是有些得意,老子的地盘任由来去,想见自己就见,不想见了转身就走,潇洒得很。
“呵呵,很好。”明正意味深长地笑了。
走在人群中的明德,正如明正所猜,现在有了一个不错的心情,至少平静了。长期困扰他的一件事,一个人,真正去面对时,并没有多难。
明德始终还是明德,勇于去面对与承受一切的那个果敢少年。
今天,明德对自己很满意。他抛开烦恼,迈着愉快的脚步,往住地走去。
第六章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时百花杀
明德回到两女的蜗居时,已过晚上七点。
凌迦做好了晚餐,与杜若兮一起等着他。明德万分抱歉,解释说今天下午去看了老祖母曾经的一位熟人。
他这样说,既没透露详情,也不算说谎。那位应算是祖母的熟人吧?
杜若兮在严厉批判了明德后,拿出一张新办的手机卡给明德,让他自己装上。省城这么大,走丢了谁补她一张唐伯虎的画?
晚餐后,三人在餐桌上,就明德在这座城市的未来,展开了热情而富有建设性的讨论。当然,明德基本上发不了言,杜若兮与凌迦要求他相信两位记者的专业分析与判断能力。
杜若兮的本子上一条条的写着明德的能力,美其名曰优势;凌迦的本子上却写着明德缺失的能力,即劣势。两人逐一念后,发现明德固然优势突出,但劣势也是相当触目惊心。
第一,连小学文凭也欠奉,这样的话,连城管大队的临时工也没资格应聘。有问题就会有相应解决办法,但杜若兮提出找找电线杆上小广告,做一本假文凭的对策,被明德与凌迦一并否决。因此,这一大劣势暂时无解;
第二,明德没有任何的社会经验。这一点甚至比没有文凭还致命,拿杜若兮的话来说,走到红灯区,遇到一个小姐对明德热情招呼,都可能让他以为遇到了好心人,被榨干骨头熬成油了都不知道发生了啥事。针对这一例子,明德提出的异议被两女无条件驳回,说他小白兔一样的纯洁少年,不知社会阴暗面;
第三,没有背景,严格说来只是一个进城务工的农民工。明德在省城无亲无友,杜若兮是外地人,凌迦是孤儿。虽然两人的记者身份很能唬住一些人,但毕竟工作年限短,认识的上台面的人很少,即使有也根本不会给面子。谈到这里,杜若兮表示,迦姐应该努力了,从众多的追求者中选出一个最有势力的,以后她和明德要靠姐夫混,上面没人罩的孩子太悲催了。
其它没钱、不会外语、没驾驶证之类的问题还有很多,让杜若兮在职业列表中,不断的打叉。随着一个个有点身份地位职业的减少,她叉一个叹一口气,说“咱们的神仙弟弟难道要去工地搬砖!”
当然不会,有一个万民景仰甚至崇拜的职业选项,同时出现在两女的眼前,她们不约而同的看了一眼明德,又互相看了一眼,一起欢呼,就这个了。
明德一看,艺人。他笑笑。
为避免明德认为这种职业就是在街头胸口碎大石、溜猴之类的江湖把戏,或者是在青楼为伎人伴奏的乐师,杜若兮将平板电脑打开,给明德作了详细的讲解。
旧社会的艺人是奴隶,没有丝毫地位,任人玩弄欺凌。新社会的艺人是上帝,他们往往取代了天上星星的作用,让大众沐浴在他们的星光中,按着他们的指引去生活。比如吃什么穿什么用什么爱什么恨什么……
杜若兮打开图片,指着一个人说:小明,你猜猜这是他还是她?同时用笔在纸上写出了那两个同音字。小明看了图片后表示这问题太深奥,他解不开。
杜若兮又打开一张图片,指着上面的人说:这位是他还是她?
明德一看,有几分姿色的丽人。于是,手指点了她这个字。
凌迦在旁边笑道:“兮兮,你太坏了,她除了嘴巴厉害点,没啥糗事。”转头对明德道,“她曾经是他,现在是她。”手指在两个同音字间游走。
明德迷糊了,这也行?十多个人每年定期提供的讯息中没有提及。
明德问道:“迦姐,那这位到底是他还是她?”
凌迦道:“从法律意义上是她了,本质上,就不好说了。她曾经是男儿身,但因为有一颗女儿心,就通过现代的科学手段变成了女性。然后还凭各种才华成名了。”
看到明德完全凌乱了,凌迦安慰他,“这很正常,儒家思想的源头不是《易》吗?这是现实版的易。”明德点头,是啊,易有三易,不易、简易、变易,原来人本身的性别也是可以变易的。而且,现在不辨雌雄也是一种文化现象了,是社会进步。
随后,杜若兮打开一段视频,是一位明星的演唱会。明德听了一阵,疑惑地看着两女,他认为这比沁儿妹妹唱的山歌差得太远了。而现场密密麻麻的人,可能有好几万人,都疯狂的挥着手,喊着明星的名字。难道是自己的审美出了问题?
杜若兮道:“这是现在这行业最吃香的一类人,代号小鲜肉。特点是长得帅、嫩、粉,有些人女性化比较突出。”
两人以为明德会表示不理解,哪知明德点了点头,道:“这很正常。远古时期先人们选官曾经以外表作为标准。科举时貌丑者往往会被贬低名次。”然后又补充,“当然,一定的才能还是要有的。他们应是潘安宋玉那类人吧?”
两女摇摇头,“帅可能沾点潘宋的边,但才华差远了,连高俅都不如!老高可是球星。“
明德皱眉,某位长辈在笔记中提过“小鲜肉“现象,正是拿的潘宋与高俅举例。
然后,杜若兮又给明德看了不少现在名号很响的明星,有好些人,杜若兮与凌迦都说不出他们为何而成名。
最后,凌迦告诉明德她们真正想表达的东西:当前的社会,名气就是一切,大众的关注就是一切,即使名声不大好,即使大众看到的是些偏负面的东西。只要大家知道你,你就会拥有金钱名誉影响力。
而且,这个行业不需要文凭,即使不良出身也能被包装成优点,甚至可能会被刻意宣传得更惨些。有一个悲惨的身世或经历,对让大众因怜悯而关注你,很有好处。
明德这个时候确实困扰了。历朝历代,受万人景仰者,往往是儒门宗师、大文豪、或者为国驰骋疆场而立下汗马功劳者。在青楼能白吃白喝白拿的,也都是诗酒风流之辈,即使老迈。
“迦姐、若兮姐,这就是你们的世界?”明德忍不住有此一问。
“错,这是我们的世界,也是你的世界!”
按凌迦与杜若兮的共同分析,明德不当艺人简直天理不容。
首先对不起老天给了他一张小鲜肉的脸;其次对不起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努力,琴筝琵琶箫笛埙等样样精通是为了什么?自娱自乐?最后就是对不起大众,他们一直需要一位真正才貌双全的偶像填补空虚的心灵,你明德能做到不去做,就是懦夫就是不负责任。
明德实在不愿意当这样的明星,他不能说假话,不愿意装腔拿调,不能为了利益就去扮演另一个自己。
当他表示了自己坚定的态度后,凌迦与杜若兮也只能表示理解,虽说莲花出淤泥而不染,但没有将莲花硬往淤泥里塞的道理。
但明德后面又说了一句话,让两女重新看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迦姐,若兮姐,既然出名就能换来成功,我能不能就做我自己,以我自己本身拥有的能力去出名,为什么一定要当个艺人呢?”
“是啊,为什么非要与那些人挤在一堆?明德本就不是常人,为啥不走他自己的路?”凌迦看着杜若兮说道。
杜若兮重重的点头表示赞成,又对明德说道:
“我和迦姐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你再说说你的想法。”
明德道:“古时文人墨客要出名,无外两种方式,行卷与切磋。行卷就是将自己的作品展示给这方面的宗师大家。切磋就更简单了,直接找上成名者,在他最擅长的方面击败他就行了。这样能最短的时间拥有最大的名声。”
两女同时“啊”了一声,这样也行?
明德继续道:“省城哪位是古琴演奏大家,我可以向他请教,咳,咳,其实就是切磋;哪位是洞箫大师,我可以登门拜访;其它古乐器,都行。”顿了一下,又道:“书法、国画、围棋、象棋方面,也可以如此。当然,除了以文会友,武比也行。省城各门各派的武术名家,我都可以上门讨教一二。对了,其它如岛国这样的海外武术派别,在省城也有高手吧,正好可以印证印证。”
两女又互相看了一眼,脑子有点乱,但光凭感觉,就知道这样做,会很火爆。
“神仙弟弟,你会的那些都可以切磋?”杜若兮问。
“差不多吧,像经典背诵、古文训诂、风水考究、周易卜算这些也行,对了,佛经与道家经典我也看过不少,可以与佛道两门的大德共同参研一番。”
凌迦叹道:“我好象看到了省城的江湖硝烟四起,三教九流坐卧不安。”
“神仙弟弟,你很暴力,我喜欢!但你不会输吧,这么多所谓的切磋项目啊?”杜若兮担心道。
明德微微一笑,“输了正好,不输才不好。”
凌迦大概明白他的意思,如果相关名士大家输给了一个山村来的少年,那说明了什么?
“兮兮,我看这样行。我们俩可以负责为小明圈定适合的切磋对象,知己知彼,更有把握。而且,如此多的挑战项目,即使小明输了几回,也根本不会影响他的前景?反而更可能引起同情,只要操作得当。”
“是啊,迦姐,听你们这一说,我也感觉肯定成。嘻嘻,咱们可是记者,靠着舆论吃饭的。媒介宣传推广、引爆新闻事件、公关炒作这些,是咱们姐妹的专业啊,正好理论联系实际了。”
这一晚,三人会议开得很晚,凌迦与杜若兮都很亢奋,准备当一件大事去干。
明德心中也不是表面上那么平静,他在村中时,已有过相关构想,如今出山后,了解到的现实情况更印证了自己构想的可行性。自己要做的,正是重复无数古人走过的成名之路。
这条路能走通吗?
第七章 善言者,口若悬河
计划既定,当重执行。而首要之事就是建立团队。
凌迦说服了杜若兮,由她向报社申请,转到娱乐版成为娱记,即有执照的狗仔。明德需要在娱乐新闻界有自己人。
就此,杜若兮私下对明德说:迦姐看人重缘,她是将你真的视为了亲弟弟。她虽是孤儿,却远比平常人更看重家庭,更愿意为了家人牺牲。
明德心中告诉自己,迦姐不会牺牲,她会与我一起走向成功。
明德婉拒了两女包装自己的安排,现在这样挺好,很自然很舒服。他不会将它人审视甚至非议的眼光放在心上。隋时杨坚作为一朝开国之君,也常常一身布袍!
“好吧,明德这样一个古典少年,如是西装革履,或是穿个皮裤、又或是走嘻哈风,他自己痛苦,咱们看着也不舒服。算了,走怀旧古风吧!被人看作小道士无所谓了,兴许还更能吸引另类年青一代的关注。”
三人一起出了门,准备利用今天这个难得的休息日,去拉拢一个牛人入伙。
杜若兮在车上听凌迦说了目标的事迹后,放了狠话:宁杀错,不放过!
周宗吾,男,二十三岁,凌迦的潜在追求者。潜在的意思是有想法但还没有实施行动。现供职于一家跨国保险公司,任省城首席代表。
他精通多种语言,普通话、粤语、闽南语、维语、蒙语、藏语等等,华夏人口过百万族群的语言,他基本都会。另外,他专门去学过手语,据说水准不次于央视手语主持人。盲文,基本的常用字,他也会。当然,他是个健康的健全人。学这些的目的,是为了保证他与华夏大地上的大多数人沟通,都能直接有效,没有障碍。
他的人生乐趣就在与人沟通上,有一件事可以证明他的能力。入职保险公司未满三月,还在实习期时,他被一位高中同学骗进了传销组织。通讯工具与身上钱物通通被收缴,被逼过上了囚禁般的群居生活后,他作出了相当漂亮的反击。
这家组织雷同于华夏大地上的同类,无非就是所有人聚在一起,以大量的心灵鸡汤、梦呓似的豪言壮语,反复进行重复,以达到类似于催眠的目的,从而以半疯状态成为合格的传销人。花了三天,摸透里面的套路后,周宗吾出招了。
在内部的学习心得沟通会上,周宗吾发言了。他这场连续进行了三个小时的发言,据说不次于陈胜在大泽乡拉人造反的那次著名演讲。
听了第一个小时,感觉不妙的传销头目想要阻止他,已经晚了,其它成员面红脖子粗眼带血丝集体要求周宗吾继续。
第二个小时,头目不仅打消了事后惩罚的想法,他自己尿急了也忍着不去厕所。
三个小时后,周宗吾问所有人,愿意弃暗投明跟着他进入前程美好的保险业吗?所有人,包括头目在内一起狂吼:愿意!
于是,周宗吾以实习生的资历,带领三十多位原传销分子,飓风般席卷省城保险业界。当年其时就是去年,他成为了公司全球寿险冠军。而他的团队,人才流失率为零。凡投到他麾下的,都会迷失在他的三寸之舌下。
有这样的人加盟,与各方面的沟通将是一片坦途。而沟通,正是宣传推广也好炒作也罢核心中的核心。
两女互相打气,一定要搞定周宗吾,什么手段都可以上,除了美人计。
明德在旁边微笑,看来她们并没有丝毫底气。但是明德有啊。他听凌迦讲周宗吾时,眼前出现的就是春秋战国时,一位凭诡辩之术,行走各国的纵横家。这类人,需要什么,明德清楚。
今天是周宗吾带着团队成员,在慧山寺听经的日子。下面兄弟们平日工作过度激情,完全是满负荷运行,长久下去会由半疯变成真疯,所以需要时时听听《心经》冲和一下内心。凌迦与周宗吾约好,在寺里见面,给他介绍一位“大客户”。
从停车场走出来,三人均发现了不正常。
山门前的小广场上,不管是讨钱的乞丐,卖艺的江湖人,还是香蜡纸钱铺,都被一群又一群的青壮围住。而这群人撸起袖子后,手臂上尽是纹身。
“怎么这么多混混?”凌迦皱眉。
明德也皱了皱眉,他的眼睛被一束光晃了一下。他很快找到了光的源头,远远的角落处,一人鬼鬼崇崇地朝他招手,手上握着一个小圆镜。
是他,季无申,明德初到省城那一晚,参与斗殴的流氓中的一位小头目。
明德与两女过去,季无申领三人进了里面小巷。
“喂,季老大,可以了吧,要带我们进埋伏圈敲闷棍吗?”杜若兮不愿意往前走了。
季无申往前后四周看看,也停下,双手抱拳道:“姐姐,两位姐姐,你们是记者,哪个混混敢惹,更别说,嘿嘿,明少侠在这呢。”
“有什么事,你赶紧说,我们约了人。”凌迦开口道。有两女在的时候,明德基本上不用说话,真像只小绵羊,被两位美羊羊保护在身后,不会受到大灰狼的欺骗。
“好,我马上说。”季无申又看了看四周,“两位姐姐和小明哥都看到了吧,广场上讨生活的一群苦哈哈,被密密麻麻的流氓土匪包围了。他们与那晚和我几兄弟干架的那批人是一伙,都是潜龙帮的手下。”
“他们找不到你,拿那些乞丐与小商贩下手,逼你出去?”杜若兮问。
“姐姐,我哪有那么大的份量,别人当我是个屁,不当面臭他们就不会放在心上。他们一是逼苦哈哈答应每个月的定额份子钱,二是杀鸡给猴看,威慑整个慧山路的生意人,让所有人知道他们来啦,以后他们说了算。”
“哦,那以前是你说了算?”凌迦问。
“姐姐,哪呀,你看看我身上穿的,看看我包里的银子,一共一百二十四块八毛。我象慧山路扛把子吗?只是原来管事的头子翻了船,进局子吃了花生米,我作为这条路上土生土长的子弟,就和几个兄弟一起在这边混碗稀饭吃。”怕三人不相信,季无申手指天上,“我发誓,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没有碰过不该碰的东西。你们回头可以问这边人,我老季有没有欺负过他们,我老季有没有想过办法提高他们的收入。”
“那你找我们干嘛?你可以报警啊。”杜若兮不爽道。
“姐姐,现在报警没用啊,一是别人还没有采用暴力;二是这种人抓不完的,回头报复起这些乞丐与小商贩,搞不好就血流成河了。”季无申叫苦道。
“那你想……”
“两位是大记者,名记者,我最爱看两位姐姐的文章了,最有正义感,最爱替老百姓说话。能不能在报纸上反应一下,慧山路恶势力横行,百姓怨声载道!”
“呵呵,嘴巴很甜还有才,把标题都帮我们想好了?”凌迦笑道,“即使我们今天发稿,也要明天才见报,见报后相关部门何时行动也是个未知数,当前这个局面怎么办?”
季无申却正是等着这句话,他将头转向明德,谄笑道:“小明哥,我虽然被你揍过,但我该挨你揍,你是见义勇为,路见不平一声吼!今天坏人们光天化日之下出动了,你不愿意那些老弱病残受欺负吧?”看着明德的表情没有变化,他又继续,“那天晚上你揍了十八人,面不改色心不跳。今天现场就四十个左右,难度应该不会加太大吧?”
杜若兮气愤了,“你以为是剥瓜子呀?剥十八颗是剥,剥四十颗也是剥!”
“嘿嘿……要费力些……要费力些,算剥橙子吧!”季无申继续对着明德谄笑,“小明哥,是吧?”
“小明,他是将你高高捧起,再往坑里埋。”杜若兮提醒明德。
明德对她笑笑,然后问季无申,“你说的全是事实,没有虚言或者隐瞒?”
被明德一双深邃的眼眸直直盯着,季无申竟莫名有些慌,他忙道:“大部份都是真的,就这群人是橙子很好剥这句是假的。”
明德见他并未回避自己的眼光,点了点头。他有了判断,也下了决定。
“迦姐,若兮姐,你们在这稍候一下,我去去就来。”
“小明哥,你放心去,有我保护两位姐姐。”季无申拍着胸脯。
“你陪我一起去,他们先对你出手,我才能动手。”明德无情地消灭了季无申躲在一边当路人的美好愿望。
季无申倒也光棍,苦笑道:“好吧,我当个沙包还是合格的。”
“小明,太冒险了,他们人太多了!”两女一人一边拉住明德的胳膊,不让他去。
“迦姐,若兮姐,昔日孔子之父叔梁纥有力举城门、千钧尚且压不垮之勇。面对一群宵小,明德怎能弱于古人,你们且拭目以待。”
面对英武之气尽显的明德,两女选择了相信他。
人生需要奇迹,人们也相信奇迹。明德的奇迹之路,就从今天开始?
第八章 长安少年游侠客
熊瞎子在省城无数露天场所卖过艺,凭着勉强成调的箫艺,倒也能让全家混个温饱。自从季无申劝他来这慧山寺外吹箫后,有了众多的香客作听众,且无人骚扰,收入便直线上涨。
接下来这两天是周末,生意会更好。有这两天收入,完全可以再为患有精神病的儿子,开一瓶进口药了。
不料这才周六上午,这帮子来过几次要收份子钱的地痞流氓就又来了。他虽然看不见,但听得出来了好几十人,光围在自己边上的就有十来个。自己一吹箫,他们就吹口哨咳嗽大声放歌,哪有人敢来听,更别说给钱了。看来这群人摆明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自己又要换一个地方吹箫了么?
“季无申,你小子胆子不小,还敢露面?”熊瞎子边上的流氓大喝。
熊瞎子一惊,“小季,你来干什么?快走呀!”
很多人都说季无申是个小流氓,但熊瞎子在这边摆了两个月场子,就给了他一百块烟钱。还是自己主动给的,他压根就没向自己开口。熊瞎子不希望季无申出事。
“老子胆子不大,过来听熊瞎子吹箫还需要豹子胆?”季无申的声音有恃无恐,“熊瞎子,来,吹起,来首沧海一声笑。”
“兄弟们,给老子放倒这傻逼,让他呆会趴在地上听。”
“啪啪啪……”拳脚相交的声音传来,熊瞎子头一晕,“惨了,小季哪是这么多人的对手!”
“熊瞎子,愣着干嘛?”耳边传来季无申的声音,“沧海一声笑啊,吹呗,这曲子正好给威猛无敌的小明哥助威!”
季无申的手搭在熊瞎子的肩上,而附近的打斗声、咒骂声却越来越大,不绝于耳。季无申时不时嚷嚷:小明哥牛b,小明哥威武,小明哥我爱你……
沧海一声笑的曲子响起,现场平添一股浓浓的江湖味道。
明德被围在了中间,似乎随时就会重伤倒地,因为除了一人单挑一大群人外,众多流氓还亮出了身藏的管制刀具等近身利器。
但是,明德的速度太快了,他充分利用对方人多反而容易引起误伤的漏洞,每时每刻都让自己只面对一两个敌人的威胁。他的手每每闪电般一抓,然后再一甩,便有对手从人群中飞起,啊呀呀尖叫着飞过五六米远,然后屁股着地,臀部开花,短期内哪里还爬得起来。
箫声激烈时,同时会有几人飞在空中,仿佛炸开的礼花。
凌迦与杜若兮领着一大群西装革履的白领,站在慧山寺山门外。看到眼前的情景,她们放心了。
“小迦,那位小超人就是你们给我介绍的大客户?他一个人就能搞定,你让我将兄弟们拉出来是给他捧场还是鼓掌?”西装革履者中,领头的儒雅青年正是三人此行的目标,周宗吾。这人从来都叫长他两岁的凌迦为小迦。
担心孤身一人的明德寡不敌众,凌迦想到了正在寺内的周宗吾,马上打电话让他将所有的手下都带出来。被催得火烧火燎的周宗吾带着团队所有人以百米冲刺般的速度跑了出来,一路上还撞到了几个和尚。
谁知道出来后发现,之前电话中叫嚷已身处流氓重围的两位女士,正悠闲的看戏呢。
“老周,你骗了那么多人买你的保险,不怕走路上被人扁?迦姐同情你,介绍一个人来罩你,以后好少挨些黑打。”杜若兮同周宗吾见过几次,也算熟人。
“呵呵,打老大?谢钟山,谢钟山在不在?”周宗吾身后一个人冷笑两声,然后转头喊人。
“在,我在!”人群中有人举手。
“说一说,你这辈子最牛的事是什么?”
“相比团队其它兄弟,我最自豪的事就是向老大动过手后买了他的保险!”
面对周宗吾死忠粉兼下属的眼神,杜若兮与凌迦面面相觑。太牛了吧,向打自己的人推销了保险不说,还拉他进了队伍?!
“喔哟不错,他还有闲情画一个圈?”周宗吾看到,凡是被明德扔出的人,均以相同规律,躺成一个大圆弧。
“嗯,这是一个对自己要求很严格的人,凡做事就会定极高的标准,自律性非常强。嗯,可能有点偏执,性格不大容易相处,估计有点冷傲,还有轻微洁癖,有相当可能是个完美主义者……”一边看明德的表演,周宗吾一边根据明德的身体动作进行分析,给团队上一堂现场的客户心理及行为分析课。
杜若兮与凌迦相互看了一眼,都在想,小明如果被这人分析了个透澈,看得清清楚楚,还怎么拉拢他入伙?
沧海一声笑的时间较短,而明德这边的战斗明显在配合曲子,也临近尾声。那一个圆圈,已完成了大半。众多流氓哎唷连天的躺在地上,你看我我看你,再看看还在大展神威的明德,个个犹在梦中。这是天方夜谭吧?
远处密集了众多观众,纷纷拿出各品牌各尺寸的手机,拍着照片甚至视频。居然还有一个小年青嚷:快点拍,早点上传,这点击率绝对爆,搞不好还会有不少打赏!
流氓再浑也是会怕痛的人,余下人见身边同伴越来越少了,加一块还不到十个了,还干什么仗?快跑吧,不然真被包圆了。
七八个流氓分头四散而逃,明德一看,好吧,跑得都比动手时快且灵活,就不为难这几位了吧,他停住了追赶的脚步。
“小明哥……要赶尽杀绝,不,要除恶务尽呀……”季无申在后面喊道。
明德摇头。
季无申看看还缺了一个大口子的圆,心如猫抓。大哥,玩人哪?圆都快成了!你这时歇了!
好吧,我有办法。季无申走到那些倒在地上的流氓身后,踢踢这个拍拍那个,嘴里嚷道:“屁股往那边磨磨。”
在季无申的调度下,果然快圆满了,就只差一个小口子。
得了,不费劲了,咱自己来吧。
季无申走到那小缺口处,先是四处望望,然后坐下,最后躺下。
终于,这个圆,圆满了!季无申嘴里发出一极度舒爽的叹息声。
瞪着插进队伍中来的季无申,众流氓都在心头骂:你y有病呀!
看着走来的明德,周宗吾脸上微热,明德动时如烈雨狂风,收时又云淡风轻,自己开始在团队面前的分析,似乎有些脱靶了。
“您好,我是明德。”
“您好,周宗吾。”
两人的手握在了一起。
“咔嚓”、“咔嚓”,两声快门声几乎同时响起。杜若兮与周宗吾的一位手下,分别拍了一张明周二人握手的照片。
一张照片上,明德是正脸,周宗吾是侧脸。
另外一张照片正好相反,周宗吾是正脸,明德是侧脸。
三年之后,周宗吾重奖了取对角度拍照的那位手下。当然了,这是后话。
禅香袅袅,一行五人坐在素雅的静室,自然有一种禅意生起。当然,季无申除外。这厮坐不住的猴子似的,四处张望,打量着墙上的字画,想着这张值钱还是那张更贵。
他声称只要明德来了慧山路,他就要鞍前马后的接待,不能冷落了自己的恩公。对他的厚脸皮,明德竟不觉得反感,真的答应了他,让这一个流氓,此时混在了身边。至于那几十个被包圆的流氓,休息一阵后均爬起来各回各家了。
“小迦,我想你们今天的来意,不是找我咨询或者洽谈保险吧?”周宗吾开门见山道。他习惯于在任何时候都掌握谈话的主动权。
凌迦看了明德一眼,见明德一直保持着淡淡的微笑,便将三人真正的来意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说的过程之中,周宗吾并不插话,也不惊奇于凌迦列举明德的一条条强大技能,表情更没有变化,只是不时点头,示意凌迦继续。
而角落里的季无申早就捂住了大嘴巴,极其崇拜地望着明德,眼神的热度之高,似乎可以烧开一壶水。
凌迦条理清楚的讲完后,季无申不自觉地鼓起掌来,嘴里嚷嚷:“好,太好了,行,绝对能行。白痴都知道跟小明哥混大有前途!”
众人都侧过头去看他,他“嘿嘿”笑了两声,住嘴了。但看向明德的眼睛里好象跳动着无数小星星。
周宗吾看向明德,道:“说是合作,但一切都围绕着你运行,貌似是臣服吧?”
明德微笑道:“宗吾兄可否借一步说话?”
明德的眼神与声音平和淡然,却令初见的周宗吾在脑海中自然浮出一个词,和谐。
两人去了隔壁房间,静室的隔音效果非常好,完全听不到两人的任何声音。
季无申大放厥词,“这老周,有啥了不起,一个卖保险的。要我说,小明哥几拳头下去,打得他妈妈都不认识他,还不得乖溜溜的听话?这种人我见得多了,就是欠扁!”
为这句当然会传入周宗吾耳中的话,季无申后来恨不得撕裂了自己的那张臭嘴。当然,这也是后话。
过了很久,房门开了,两人走了进来。
明德在前,周宗吾在后,两人都微笑着,很自然。
第九章 谁云道大兮自有知音
关于明德怎么说服周宗吾的这件事,两人都讳莫如深。
以季无申为代表的诸多人,都想尽过一切办法去打探,打赌、激将法、灌醉、美人计等等招术轮番对周宗吾使用过,但好话听了酒喝了美女大腿摸了,却自始至终不给一个明确的说法。
他只反复说一句话:我当时比较闲,想找个兼职。
而明德则一字一句都没有透露,守口如瓶。
两人的圈子外有不少传言,当然,没人知道这些传言的源头在哪。
有人说周宗吾一进门就被明德催眠,然后强行灌输了必须臣服的念头。
有人说明德使用了《冰鉴》之类的观人术,将周宗吾整个人看透摸清了个七七八八。在密室中,将周宗吾二十多年来的大小事,如九岁尿床十四岁师生恋等说了个遍,彻底征服了完全傻逼了的周宗吾。
有人靠谱点,说是明德详细的阐述了他的梦想,将未来的广阔舞台描绘了出来,从而真正打动了周宗吾。毕竟,周一直以现代苏秦或张仪自居,而苏张二位不可能就将自己的影响力停留在一座城市,他们这种人纵横捭阖的空间需要是无限大。
季无申在某次打赌输了被某人狠狠修理过后,满头是包的对人讲:哪有那么悬乎!小明哥一关上门就张开了怀抱,老周如同迷途的羔羊投入了大草原的怀抱,整个人都瘫软了,那还不任由小明哥说啥就是啥!
当然,接下来的一天,季无申又连续挨了两顿毒打,头上的包,那半个月就没有消过。
中午,就在寺里用了斋饭。
饭后,周宗吾拉着明德下棋,两人去的仍是静室,没让人观战。
这次的结果不需要人们去猜测,因为出来后的周宗吾汗如瀑布,面色通红。而明德却月明星朗的。
季无申当场邀约周宗吾,和他战一局——裤裆棋。周宗吾当时没有理他,随后在众人游览莲湖的时候,很不小心的绊了季无申一脚,让那厮跌进了湖中。
几人在慧山寺愉快的游逛时,明正坐在他的办公室,看着电脑中的一个网页眉头紧锁。
网页标题是:世上真有武林高手,一人单挑四十完胜。下面是诸多照片,其中,明德的特写镜头就有好几张。
网页下面的评论短短一个多小时里,就高达数百条。有高呼小鲜肉的,有求帅哥哥抱抱的,有说主角是古代穿越而来的,有说是武当派的掌门弟子下山扫荡群魔的。
也有人从力学与人体工程学的角度,提出了专业的置疑,说这肯定是某个剧组的影视拍摄片段,现在演艺圈的炒作手法完全没底线,不断制造神神怪怪的新闻。走着瞧吧,在引起全民关注后,会有某官方微博跳出来说明这只是拍戏,并解释是演员吊着威亚拍出来的场面,小朋友们切勿模仿。最后当然是敬请所有观众于某月某日关注某个频道或上影院捧场。
明正铁青着脸,拿起了桌上的电话,拨了出去。
“藏锋,是我。你了解下今天上午发生在慧山寺门口的一个新闻,嗯,马上……随后你处理一下,简直乱弹琴!”
夜幕降临,慧山寺大门外热闹非凡。
正在卖力演奏的熊瞎子周围,围聚了十来个观众,地上敞口的布袋中,有了星星落落的几张零钱。
一曲刚完,季无申喊道:“熊瞎子,来首‘感恩的心’,小明哥在这边,你要感谢他的仗义出手。”
“好好好,这就来。”熊瞎子面朝季无申出声的方向,深深鞠了个躬,然后吹了起来。
如此盛情,当然需要以礼相待,明德便站在一旁,静静聆听。
很明显,熊瞎子此曲带了较深的情绪,相较上一曲就更能引起听者的共鸣。曲罢,掌声热烈了一些。季无申一人贡献了起码一半的分贝。
此时的杜若兮可谓兴高采烈,一向喜欢热闹的她对明德道:“小明哥,这位大叔一曲相送,你应当和上一曲,礼尚往来。”
凌迦点头表示赞成,光听兮兮妹吹捧明德古乐器厉害,早想见识一下,此时此刻正是机会。况且明德也需要向新入伙的周宗吾展示一下他的技能包。
明德欣然接受,他来到熊瞎子身边,低头轻声说了几句,熊瞎子连连点头后将竹箫递了过去。
身为习文练武之人,任何古乐器可以不学,但箫却不能不会。道家言炼气,儒家讲养浩然之气,箫正是一件非常好的炼气养气器具。
此刻正是春天,明德便应景吹奏一曲《阳春》。
“这是啥曲,怎么没听过呢?哪个歌星的?”箫音响起片刻,人群中有人问。
“我晕,你以为世上只有流行歌曲啊?这是民乐!”
再有人要讲话,却被旁边人阻止。因为,一个美好的春天正在乐曲声中呈现,此时,不能有丝毫的杂音。
明太祖第十子,宁王朱权在其古琴曲集《神奇秘谱》中说:《阳春》取万物知春,和风淡荡之意。明德此番以箫吹来,其意更明,冲和雅谈,不可铅华。由“气转洪钧”始,至“阳回大地”,再至“三阳开泰’等等,最后到“春风舞雩”、“青皇促驾”、“绿战红酣”、“留连芳草”等段,均中正和平,疏疏淡淡,描绘出一个无比美丽的春天,似乎以音乐将最美的一个春天拘在了听者的眼前与耳边。
周宗吾微闭双眼,嘴角露出微笑。
凌迦斜靠在杜若兮的身上,头倚在闺蜜的肩上,朦胧双眼看着明德。眼前的少年似乎正身在春水之侧、繁花似锦的芳甸之上,蔚蓝天空上洒下和煦阳光,一只只五彩缤纷的蝴蝶在他身边翩翩起舞。
曲尽,四周安静,百米外大街上的车流声异常突兀。
杜若兮向左右看了看,差点叫了出来。什么时候围了这么一大堆人了,此时都醉酒一般盯着明德。
季无申最先清醒过来,因为他的最爱是嘻哈。他大呼:“妈呀,太好听啦……”刻意拖长的声音,加重了鼻音尾音,刻意装扮成一个普通听众的肺腑感言。
周宗吾看了这厮一眼,立即认识到他是天生的“托”,最适合在表演现场当“专业观众”,其表情与声音具备相当的戏剧效果。
雷鸣般的掌声响起。人群中不断有人大声吆喝“好”、“太棒了”。
季无申扁了扁嘴,心中鄙视光捧人场不捧钱场的吃瓜群众。他嚷道:“前面的让让,兄弟我要去表示表示,听了这么好听的曲子,光站着不动,我是不大好意思的。”
这厮大摇大摆穿过人群,往布袋中放了十块钱。
果然,吃瓜群众大部份是从众的,只要有人带头,他们就会照章执行。一个个掏出面值不一的钞票,依次投进了布袋。
季无申得意地朝周宗吾眨了眨眼睛,周宗吾哪会吝惜不要钱的表扬与鼓励,给这厮竖了一个大大的拇指。
“小师傅,再来一曲!”有投了钱的观众吆喝,将明德当成了募捐的小道士。
其它人纷纷附和,而且有些人还点起歌来,有说sh滩的,有说传奇的,还有人更离谱,让明德吹三百六十五个祝福。
杜若兮知道明德哪会这些,她高声娇呼:“他吹的是阳春白雪的古典音乐,搞哪些低档次的庸俗音乐干嘛?我们要听华夏十大古典名曲!”
听了娇小美女的大声疾呼,吃瓜群众马上表示认同。是呀,咱们都是有档次的人,同时集体对一个口中叫着小苹果的小年青翻了个白眼,淹没了这个俗不可耐的傻逼。
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在一切允许的地方演示传统文化之美,是明德出山前即立下的宗旨。此刻大好机会,他自然不想错过,即使这里只是一个江湖卖艺人的场所。
来听我曲子的人,便是知音,不管你此前对华夏古典音乐有没有兴趣。
明德本着推广民乐、馈赠知音的心愿,一曲曲的往下吹奏。《高山流水》、《梅花三弄》、《夕阳箫鼓》、《汉宫秋月》等等,将慧山寺广场变成了独奏音乐会。
以明德为中心的观众群,由数百人壮大到了数以千人。晚饭后消食的居民来了,在附近经营店铺的商贩们来了,跳广场舞的大妈们也临时决定休息一天,挤到了人群最前面。一群僧人来到了现场,有眼尖的居士婆婆发现了慧山寺住持一净的身影。
季无申看了熊瞎子装钱的布袋一眼,着实哆嗦了几下。今天肯定要创下省城地摊音乐会的收入纪录,原来十斤装面粉的袋子,已垒得老高,远远超过了袋口。
同样是吹箫,熊瞎子之前搞的是啥玩意?看看小明哥,完全的明星范,一举一动都能引起大妈们的欢呼了,有明星演唱会的一丝感觉。
嗯,跟着小明哥混,钱景可观呀!季无申心中下定了咬定青山不放松的决心。
再热闹的现场,也有散场的时候。约九点半的时候,明德吹奏完最后一只曲子,向四周鞠躬,宣告了他此次演奏的结束。
人群四散而走的广场外,一位风尘仆仆、身材高大痴肥的年青和尚,正大步走来。他刚才远远听到箫声,优美之音令他旅途的辛劳一扫而空。急步走来时,却已是曲终人散。
第十章 父子之间不责善
三人回到小区时,杜若兮与凌迦还沉浸在兴奋当中,今天这一天足够精彩。
在一楼大厅守候电梯时,走来一位四十来岁身高马大,眉目之间有很重威严的中年男子。
“惟新。”那男子喊了一声。两女并不在意,现场还有其它等电梯的住户。
明德却开口了,“您是?”
“我是你李叔,李震是我儿子。”
同时,凌迦拉了拉杜若兮的袖子,在她耳边轻声道:“好象是市局的李藏锋局长。”
“李叔,不知是您,惟新失礼了。”明德立马道歉。
“不妨事,你能跟我来一趟吗?正哥要见你。”
明德走后,凌迦用手机搜了一下,很快找到了答案。
这是一张市警察局长在某次大会上讲话的新闻照片,非常清晰,正是刚才那位。
两女震惊了,她们的神仙弟弟与这位大神有关系?杜若兮想到了离开三月村时,有位大叔口中嚷的一个人名,发音不就是李震?安排李大局长来接明德的那位“正哥”又是何人?
两女互看了一眼,下定决心,待明德回来后,一定要好好拷问一番。
李臧锋开了一辆普通的国产车,车上没有别人。
李藏锋还没找到最适合的话题时,明德先开口了,“李叔,上一代没回村的那些叔叔阿姨,都在省城?”
“不全是,省城就我和你秋家叔叔,其它都身处不同的城市,这都是他的安排。”
不知是说到“他”,还是因为面对明德,李藏锋一直都不大自然,一点也没有执法部门大当家的气势。
两人沉默了一阵,李藏锋主动开口:“惟新,你这个表字是他取的,你知道吧?”
明德不知道此事,他的表字是行冠礼时,母亲向祖母强烈推荐的。
“你应该知道,他是关心你的。这次出来,就听他的安排吧。”
明德笑了笑,“李叔叔,按族里的规矩,我是这一任的族长,是吧?”
李藏锋脸色有点难看,但还是点了点头。
“李叔叔还认为自己是三月村的人,还守族规吗?”
“这个……”李藏锋没想到来接这个少年,倒将自己置于了一个非常尴尬的境地。他这一辈的人,都是以明正为首。当年服从明正那个类同叛族的决定,没有按规定时间结束游历,返回三月村的十二人,却都知道,事后族里按族规,取消了明正的族长资格,并在明德十二岁冠礼时,将族长之位交到了他的身上。若真当自己还是族里人,那还真得要听从这个十九岁少年的指示,只要这指示不违国法族规。
幸好路途很短,很快就来到了目的地,府江边。就这样,李藏锋都出了一后背的汗,他宁愿破几十件大案要案,也不愿面对这种事,甚至不大敢面对明德这个少年。从小到大族里的教育,加上几百年族礼传承带来的潜移默化影响,不是在外呆了十多二十年就能抵消的,在宗法之前,一个局长并不比穿开裆裤的小孩地位重要。
江边,凉风习习,杨柳依依。路灯下,可见身着黑色大衣的明正,正临着护栏面对江水,静静地站着。
李藏锋领明德过来,在他身后站定。
“坐吧。”明正开口,却并未转身。李藏锋看向明德,“族长”会听从吗?
“是”,出乎他的意料,明德非常干脆且恭谨地答应了一声后,坐到了身后的长条凳上。
“正哥,我去车里等,你和惟新好好聊聊。”李藏锋开口要走。
明正点了点头。明德却笑道:“李叔叔,改天约一下秋叔叔吧,这么多年没有进行族考,还是该补一补。”
李藏锋的汗又冒出。是啊,按族里的规矩,只要未年满五旬,每年都要参加族考,较文论武,这是族里代代人才辈出的原因之一,毕竟人皆有好胜之心。
这少年刚才听从正哥吩咐时表现出的温良恭俭让,是作为人子面对生身父亲应守的人伦之礼。但转眼,他即端起了“族长”的架子,显然摆明了自己的态度:我是与你有至亲父子关系,但我另外还是真正的族长!
李藏锋走后,明正转过了身,仔细盯着他的这个儿子看。明德学的诸子百家,他同样精修过,而且他多了各种经历,多了无数的岁月磨砺。虽然这个儿子被族里誉为数百年来第一天才,但毕竟是只雏鹰,哪堪比他这种大风大浪中走出来的人。
明德一直淡淡的微笑着,在明正的眼神注视下,静静回望着他,不卑不亢,更没有丝毫的局促与不安。虽然面对着一个千万人口大城的管理者,面对着伦理上必须孝必须顺的父亲。
明正见自己的儿子在逼视下没有丝毫软弱的意思,于是决定与明德好好谈谈,以他的方式。
“进城三天,你第一天就因一起斗殴事件,进了派出所。”明正的声音威严,不容辩驳。
“昨天你在没有办理正常手续的情况下,私自混入国家公务机关。今天……”明正此时加重了语气,“今天你很威风啊,一个人打倒了三十多人。就在不久前,你还当了一回街头艺人,据说反响不错,票房大卖啊!”
明德的笑容却更浓,仿佛受到了长辈的表扬。
“你想干什么?当一个大混混,龙套演员还是一个流浪艺人?”明正此刻的语音语调已近于逼问,气势凛然。
“我会将一切经历如实禀告祖母与母亲,请她们教诲指正。”
明德这极平淡的一句话立即将明正的一切威严与气势戳穿,让明正暂时无言以对。能纠正他过失的只有他的祖母与母亲,明正官威再大,也不行,他能以一个父亲的角色指责教育他吗?
“你读了十多年的圣贤书,一朝独自在外就如此浪荡行事,岂不有负圣人教诲?”
明德并不正面回答,正容道:“感谢您八年前我冠礼时送我一本《政治经济学》,更感谢您与十二位叔伯阿姨八年来提供的海量资料,但您的苦心我只能心领了!”
“一年又一年不见你依劝出山,我就知道你不愿听从我的安排。”明正幽幽说道,“你九岁开悟,十二岁遍读诸子经典,十五阅完永乐大典,五典六艺样样精通,连武学也到了族内无人可比的程度!这些学问你任由它们一一荒废?”
说完,明正看着这个猜不透摸不清的儿子,希望听到自己希望中的回答。明正持身极正,不屑运用权势去辅助儿子的前程,但替他谋划人生道路却是人之常情。明德若是混过三年游历期,又回到那个与世隔绝之地,关上门来研究古籍,那与今时今日世界的发展,完全是背道而驰,更辜负了一身所学与自己期望。
为了不让这一家乃至一族之人,再也不致腐朽在那个桃花源中,从明德的祖父开始,就在真正尝试着走出来,融入外界。而明正更是毅然决然违背承诺与族规,带着十二个伙伴扎根山外,宁愿背负叛族之名。明正认为只有如此,才能真正做些事,为历代明家人正名,为三月村后人来到外面世界打下坚实基石。
如果再有明德这一代人的跟随,大事可成。
“我这次从三月村中出来,肩负着什么,应该做什么,作为这一代的主事人,我清楚。请您如同前十九年一样,旁观吧。当然,非常感谢您八年来在一本本日记中的指引,让我更加了解了外面世界,但政治与经济确实不在我的主要选项中。”
请明正如以前那般旁观就好,这是明德今晚所说话中最重的一句。他不是那种自幼被抛弃后怨气冲天,动辄想要报复的弃儿。时刻让自己远离负面情绪,随时处于“诚心”、“正意”的状态之中,是他如今文成武就的第一要诀,他会一直保持。
“祖母已年过六旬,近年来精神远逊往昔。”明德诚挚地看着明正,缓缓说道,“族规是族规,但世间亲情岂是生冷条款可以束缚?您回三月去,不会真的有人阻拦。”
明正坐着李藏锋开的车,先将明德送回。
“您老慢行,李叔改日再会。”明德礼貌地告辞后下车离去。
明正看着李藏锋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藏锋,有什么你就说吧。”
“正哥,惟新很不错!”
“不错?”
“是的,我从警也这么多年了,各路神仙妖魔鬼怪见过太多,但惟新他,呵呵,这样说吧,刚才他下车时,我想过是不是应该下去送送他。但毕竟你在车上,就呵呵……”
“哦……”明正没想到老兄弟对他这个儿子评价如此之高。
“正哥,我清楚记得十九年前你说过一句话,‘非常人当于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我想,惟新可能也是这么想的。”
明正陷入了沉思。
还在楼下的花园,明德就遇上了凌迦与杜若兮。两女一左一右擒住他的胳膊,将他押送着回了家。
“神仙弟弟,惟新,呵呵……”,“小明,小明哥,惟新,嘻嘻……”两女的笑容奇怪得很。
“很多事瞒着我们哟。”
“李藏锋局长亲自来请你,不会让你去协助破案吧?”两女开始进入逼供模式。
杜若兮点开手机屏幕,指着一张照片,说道:“正好呢,我们想到了本市的父母官也姓明,嘻嘻,是巧合吧,小明哥?”
好吧,两位姐姐不比外人,事情也被她们基本上挑明了。明德双手一摊,道:“惟新是我的表字。明正是我祖母的独子,我血缘上的父亲。而李叔叔也是三月村人。”
“果然如此,小明哥,你居然是官二代!我最恨官二代了……我怎么不是官二代!”杜若兮嚷道。
“小明,没事吧?要不要两位姐姐陪你喝点小酒?”凌迦关心地问道。
事情摆明了,明市长的夫人是市医学院副院长,没在三月村,明德与那位不可能是正常的父子关系。这种狗血剧情充斥世界,如今明德也成剧中一员。对此,杜若兮扮演开心果,凌迦则充当知心大姐,想开解明德。
“迦姐,若兮姐,我没事。我还是那个明德,你们的神仙弟弟。只要两位姐姐不嫌弃,我会一直都是!”
第十一章 兴王只在笑谈中
第二天清晨,三人正在早餐时,周宗吾背着个大包就来了,身后还跟着束手束脚的季无申。
“宗吾给你说了吧,你愿意跟着我们一起做点事吗?”明德问季无申。
“小明哥,我愿意!”季无申立即站起,开始拍胸口,“以后有啥脏活累活,都交给我,我保证听小明哥的。”
“行啊,以后饭归你做、碗靠你洗,卫生归你打扫了。”杜若兮玩笑道。
饭后,周宗吾拿出了一份文稿,递给明德。杜若兮伸脑袋一看,上面写着《武动省城——明德个人形象与品牌首期战略企划案》。她诧道:“这么快?就这么一晚上,企划都有了,你不睡觉啊?”
方案沉甸甸的,好几十页的样子。
“大部份是网络上的资料。你写个这类玩意会很费时间?”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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