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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囚徒》《一定是h的方式不对》《鲁男子》幼年记事簿!!!不过这本书据说有两个版本的,男主处无疑,一个据说有雷有女配,一个无雷大爱~当然我看的是无雷版囚文+肉文:《好女不穿嫁时衣》,特好看。还有《床上 的泥娃娃》。吧里好多人都求过囚禁,但是PIAY没有看到
正打算写个男主是鬼,然后黑化了囚禁女主各种play的文,可惜我h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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撸主好品味~我也稀饭~抛个铜球~               ——我愿用一生节操,换银他妈永不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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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囚禁肉文怎么会没有我呢
不好意思的推自己的文////即将是各种肉,黑化鬼畜禁室调教etc。各种play【原创】背叛鞠躬
这标题我喜欢
楼主口味略重,,果断收藏
好像有一本。叫黑铁之城
楼主重口味呦,太掉节操了~不过黑化什么的怎么感觉如此的萌呢~
=^_^=抛个铜球哈
先留个爪,我也想看
UP同好这一口,最近书荒啊
可以去搜 东吴一点红她就喜欢写病娇黑化诶嘻嘻嘻嘻嘻比如那部 洛可可狂想曲 我就很喜欢看了
额、、、、喵
阿宅与死神/暖城(重生)小说作者:莲海
忠犬推倒攻略,高洁需注意,男主舔了女配耳垂我勉强能接受,不太好说,这一段我贴原文吧
果断【鬼虐】男主是鬼,生前是女主她哥,一直痴情的留在女主身边,神马的,一有时间就啪啪啪而且还有疑似触手的羞耻play
楼主好重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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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你yys在新剧情给我过气(?)狗子和崽一点戏份吧,好歹让狗起来(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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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祭意外地没有发现任何异动。
晴明虽说有些懊恼,但也只能归结于狐妖狡猾,不敢轻举妄动的缘故。而大天狗身为妖鬼在京城逗留许久,现也告辞晴明回黑夜山了。&
黑夜山并非大天狗现世的地方,只能算是个歇脚之地,在京城不远处,只需过几条街道。他虽不占山为王,但这里实际上已经被凡人恶鬼认定为是他的地盘,即便他本身可能毫无自觉。
他许久未归,黑夜山附近倒稍稍恢复了丝生气。本来枯草遍地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满了浅红色的八重樱。花骨朵瞧着柔弱,长势却凶猛无比,一簇簇覆盖着,直把那枝条都淹没了。山间除了花鸟小兽,也多了些修为尚浅的精魅,初生牛犊不怕虎般地在丛间活跃,大天狗自然不会去理会。
他经过草丛时,那里突然传来窸窣之声,只见一只毛团子从八重樱的包围之中翻滚了出来,一直挪到了离大天狗不远的地方,身上还沾着草叶和樱花花瓣。那毛团子展了展蜷缩的身体,露出了一双白茸茸的尖耳,一条大尾巴盘在肉掌附近,像扫帚一样将周围的花瓣都清了个干净。
一只狐狸,明显并非狐妖,它的眼睛里充斥着野兽才有的单纯的兽性。它有些畏惧又好奇地看了大天狗一眼,却没有逃跑。仔细一看,原来它的一条腿似是受了极为严重的伤,伤口部位都溃烂了,只用一些简单的药草敷着。
“啊呀,原来是跑到这里来了。”
这声音十分熟悉,只见那松树之后转出一个人来,慢慢踱过去将那小狐狸抱进怀里。感觉到似乎有人在看自己,便抬起头来,一眼就望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大天狗。
“大人怎么会在这里?”他惊喜万分地说。
那人就是在春日祭碰见的油嘴滑舌的年轻武士。
“吾倒是想问你。”大天狗握紧团扇,话语中蕴着一股杀意。虽说黑夜山附近的确会有人出没,但大多是附近村民和徒步经此的乞人,这样的京城武士出现在此处,怎能叫他不有所怀疑?
“幼年时来这里玩耍,救了一只囹圄之中的母狐狸。”男人摸了摸小狐狸柔软的毛皮,“之后便时常来看望她,可最近她却莫名其妙地消失了。我四处寻找,好不容易找到她秘密建造的巢穴,只看到这只小狐狸崽儿,它或许也踩入过什么陷阱,腿受了重伤。”
“我想,它的母亲怕是已经死了。”男人叹息一声,“家父禁止我养这些东西,但这小玩意儿总不能无人关照,便只好偷偷来看。”
那小狐狸似是听懂了他的为难之处,轻轻蹭了蹭他的脖子。
“那大人又是为何呢?”男子问。
一瞬间大天狗是犹豫的,他不屑于撒谎,又不可能真的杀掉这人来保守秘密,此时真正是进退两难。
他握了握扇柄,不发一言。
“罢了,大人。”男子突然说,旋即善解人意地笑起来,“想来大人来此处,应该是和在下一样有类似的难处,在下区区小难不足为虑,说出来亦无妨。而大人这般的人必然是心怀天下之忧,人世之间许多事不必说更不必问,在下一味诘问实在唐突,还请大人恕罪。”
这般圆滑的话语,即便是鬼神也要动容。
“多谢。”大天狗只能这么说,这能言善辩的人已经帮他准备了所有的理由,他何不干脆接下呢。
“大人不必谢我,在下不过只是个武士。”他低下头,用纤细的长指挠了挠小狐狸的耳朵,道,“在下最近倒是听姑父说,京城狐狸锐减似乎另有隐情。只这些都是贵人们的决定,在下虽难以理解,但并不敢多问。“
“若真的在追捕这些狐狸,那该有多少东西……被轻易毁去啊。”他低声喃喃道。
大天狗性子冷漠,但并非恣意滥杀的妖怪,他完全可以感受出面前这人类心情的低落,开始的怀疑就逐渐褪去了。但他亦不会去主动安慰他,只是默默地站在旁边,看着男子陷入沉思。
犹豫片刻,他终是抽出袖间笛子,放在唇边,慢慢吹奏起来。
那笛声像山林间的风,穿过交错的枝桠,抚弄八重樱的柔软花瓣,掠过男人发间的缝隙,在他的耳畔栖息。男人闭上眼睛,将头埋进小狐狸柔软的腹部,心中因为忆起旧事涌起的不忿、隐恨,不知不觉便消散了。
一曲完毕,余音缭绕。
“真好听啊……”男人低声说,“在下心中想到得的词语再华美,都配不上这乐曲……”
“谢谢您,大人。”男人释然地笑起来,那笑容又带上了狡黠之色,灵动好看。
“汝不必在意此事。”大天狗扭过头去,不愿直视男人的笑容。
“在下想去安置这小东西,”男人抱起小狐狸,道,“大人要一起来吗?”
大天狗淡淡地说:“汝可自行前去。”
“如此那也罢了,与大人不期而遇,本就是在下之幸了。这些小兽不规矩,冲撞了大人也不好。”男人也没有强求,起身行礼,“那么在下便先行告退了。”
大天狗没有看他,亦没有回答,转身便走了。当他转身的一霎那,男人便轻轻地蒙住了小狐狸的眼睛,接着突然一下掐住了它纤细的脖颈,如同在采摘一朵鲜花一般,小狐狸立刻挣扎哀嚎起来,但那声音实在太过细小微弱,眼看就要断气。
这时,大天狗不知为何脚步顿住,似乎在原地踌躇,地上的萱草立刻发出不满之声。男人听到动静,下意识地便松了手,小狐狸便放开喉咙尖身嚎叫起来,求生的欲望迫使它努力挣脱男人的怀抱,“刺溜”一声跳下来,三步两步跑到大天狗的脚边,蜷缩住身子。
“这是……”
男人怔愣片刻,道:“方才在下也不知道做错了什么……突然这小家伙便害怕起来了。“脸上的神色十足无辜。他慢慢又走过去,想要逗弄那小狐狸。小狐狸畏惧他,立刻又往大天狗腿边缩了缩。
“他似乎很喜欢大人您。”男人笑起来,“真是让在下为难啊……”
之后又试了好几次,小东西说什么都不再靠近那男人,一旦男人想要强行抱起它,它便露出恐惧的眼神,却苦于腿受伤不能逃跑,只得依靠着大天狗这唯一的“大树”。
大天狗看了那小狐狸一眼,终于道:“吾跟汝一道将它带回它的巢穴罢。”
男人看着他,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惊异之色。
“这般真是多谢大人了。”
大天狗于是抱起小狐狸,他倒并不厌弃,只是抱的姿势有些生疏,那小狐狸亲近地用尾巴卷住他的手臂,又恢复了人畜无害的模样。
男人则滞留在大天狗身后,低低冷笑一声,眼中浮过一丝嘲弄,喃喃道:“哪里有什么巢穴……不过早晚通往地狱罢了。”
那话语很快就被风吹散了。
大天狗有时候也会想什么才是真正的“大义”。
他与玉藻前交情泛泛,那八面玲珑的大妖玉藻前对他也不甚喜欢。她自负于自己的美色,当在大天狗这里碰了壁后,自然无奈不甘,甚至当面评价他“有义无情”。之后玉藻前仗着幻化后的绝色容颜和强大魅术祸乱人间,滥杀无辜,特别是痴恋她的男人,她都要兴致勃勃地折磨一番再残忍杀死。大天狗只认为她罪不容殊,甚至封印都算轻的。
可因为玉藻前的关系便要剿杀全城的狐狸,何不是一种残忍。
大天狗一向认为鬼道都是恣意妄杀之念,人道信奉善与义。他以为自己走上人道,便可以寻到自己一直追求的大义。猎狐之为实在违背人道,反而更像鬼道作为,让他对自己的选择颇有怀疑。
他总想起他斩杀鬼将之前,那家伙对他的控诉。
作为妖鬼,去走那仁义之道,真的错了么。
不管怎样,那样的恶鬼怎有资格挑自己的错处,不过丧家之犬。大天狗心中冷笑。
那男人领路,他在后面跟着,虽说他时常呆在黑夜山,但却很少这样走着穿过林间径道,各处风景一览无遗。八重樱耀武扬威地占领了大部分空地,野樱混杂其中颇有些黯然失色。紫藤不动声色地攀上枝头,以及数不胜数的银线草和蝴蝶花生生不息。
“我初次看见大人,便觉得大人是世上为数不多的善良之人。”男人边走边道。
“汝不也是。”大天狗道。
“大人的胸襟并非在下可以及得上的。”男人微笑着,“大人虽说表面一副并不在意的模样,实际上却是坚守本心的人。”
“汝莫要随意揣测他人。”大天狗淡淡地说,可那话语中却不知不觉没有之前的的疏离了。
“啊呀,难道在下的判断失误了吗?”男人撇了撇嘴,“在下可是发自内心地觉得大人就是这样呢。”
“汝觉是便是罢。”大天狗提了提手臂之中探头探脑的小狐狸,“它的巢穴在哪里?”
“让在下看看……若在下记得没错,应该就是在这附近了。”男人指着远处的一个山丘,那里长着几棵矮矮的小树。
没费什么功夫,男人便找到了一个开在石头上的洞穴,原先那里是被树枝泥土覆盖住的,隐藏在几棵矮树之后,倒是十分隐蔽。
“便是这里了。”他笑道。
大天狗于是慢慢放下那小狐狸,小狐狸蹦了三蹦,又将大尾巴贴在大天狗脚边,似乎有些不舍的模样。
“回去罢。”一旁男人轻声说。
那小狐狸听到那男人的声音,浑身瑟缩了一下,几乎是立刻转进穴洞里不见了,里面传来他的脚掌扑地的回音声。
“小东西也不知是怎么了……”男人摇了摇头,又看向大天狗,“劳烦大人陪我走这么远了。”
“不必。”大天狗说。
“既然已经安顿好了,那么在下也便放心了。”男人拍了拍衣袖上的杂草土灰,笑道,“在下便告辞了。”
大天狗点点头。男人走出两步,突然回头,道:“大人的笛声,不知道在下还能否有幸再听一次呢?”
大天狗明白那是个委婉的邀请。
“若有机会罢。”他说。
“好,“男人也明白大天狗不会轻易与人交好,便半开玩笑道,“希望下次在下还能够像今天这般幸运罢。”说着便行了礼,沿着那弯曲平坦的小径离开了。
大天狗摩挲着袖中笛,望了一眼山峰的地方,轻轻笑了笑,那或许根本不能叫笑,只是唇勾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而且转瞬即逝。
也只有这里山林中的樱花知道。
私心放崽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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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布衣百姓,都知道天皇大人的宠妃在半年前突然暴毙,似乎是被一只狐妖摄去了魂魄。天皇悲痛震怒,随即下令秘密剿杀京城所有的狐狸,以慰爱妃在天之灵。
现在京城大多数狐狸,不管是普通的还是修炼成精的,都被清了个干净。然而大天狗知道,“载体”一定不会不会这么轻易被找到,倒是那些搜寻者要小心那已继承了玉藻前三分之一妖力的狐狸。
这件事被瞒得严严实实,除了那些阴阳师,便只有像武将那种专门退治妖怪的重臣才知道。京城俨然还是一副歌舞升平,繁华似锦的模样,宫里似乎也已经摆脱了亡灵的阴影,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办起春日祭的预演来。
“此次春日祭,我恐那‘载体’会有异动,所以还麻烦你在京城再留一段日子。”晴明嘱咐大天狗。
“若它敢来,吾一定会抓住它。”大天狗道,“晴明大人请放心。
晴明轻轻摇了摇头:“没有那么容易。”
“它的魅术继承于玉藻前,定然能够轻易迷惑你我。当年我也是靠蛛丝马迹来辨认玉藻前,普通符咒几乎对狐族的魅术没有用处,必须要阵法。”晴明道,“不管怎么样,在我有布阵的机会之前,不能让那家伙趁虚而入。”
“吾可在内宫附近巡视。”
“不。”晴明断然说道,“此次你必须以宾客的身份进宫,狐妖何等狡猾,况且我也无法在那种地方使用阵法,很难对那家伙造成威胁。”
&不管有多么大的阴影笼罩在京城,春日祭仍然照常进行。
大天狗不喜与那些败絮其中的贵族子孙来往,更不愿插手皇族事宜。因而虽因为阴阳师的关系列席其中,却形同透明。即便如此,他仍细细注意着席间每个人的一举一动。
穿着华美十二单的妃子躲在幔帘之后,当看到有趣的事情时,便掩唇低笑,若是露了一点声音,便是不合礼仪。贵族公子施着粉,执着扇,比女子还柔弱三分,扭捏造作地吟唱着伤春悲秋的和歌,大天狗在旁看着直皱眉头。
“大人为什么只是坐在这里呢?”
一个声音传来,若一定要形容这声音,便可以说那是一种诱哄劝慰的腔调,就像是一阵润物细无声的风。
大天狗转过头去,就看到一个青年男子站在那里,朝他温和地微笑。
那男子五官很普通,但组合起来便可以说是清俊。虽说笑的温和,但却有些意味深长,藏了半分狡黠在里头。头发用一根再普通不过的玉簪挽着,穿着朴素的水干,后身系着菊缀。
“汝是谁?”大天狗眯起眼睛。
“一个普通的武士。”那男人仍然是笑着的。
普通武士怎么会有资格来参加皇族春日祭?大天狗怀疑地看着他。
“嘘,大人,我知道您一定在怀疑在下。”男人摆摆手,悄悄看了一眼周围,小声说,“在下的身份虽然卑微,但姑父是源氏的庶子,在下一向听闻这春日祭热闹非凡,便私自央求了姑父,偷偷让我混进来了……”
“汝倒是不怕吾通报上去治你的罪。”大天狗冷冷地说。
“在下自然是观察过的,”男人轻声说,“恕在下莽撞,大人对这春日祭似乎不甚感兴趣罢。”
大天狗不说话。
男人倒是不见外地坐在他旁边,侧身低声说:“特立独行总是会引起怀疑,大人既然不喜这春日祭,又不愿为别人所注意,那么不如帮在下隐瞒,在下也不会让别人来打扰大人。”
大天狗轻嗤一声,正想拒绝,这时旁边传来一阵喧哗之声,原来那几个贵族不知道犯了什么毛病,纷纷嚷着要让手下武士比试一番箭法。几个涂脂抹粉的柔弱男人突然就变的固执起来,在后园腾出一片空地,都派出自己手下的武士干将,非要分出个高低来。
“唔,这可是有点麻烦了。”男人狡黠地笑了笑。
大天狗厌烦地皱眉。
“大人不用着急,”男子贴着他低声耳语,气息扑在大天狗的脸庞上,“接下来就是在下向大人展现诚意的时候。”
说完他便上前,高声说:“不如让在下先来吧!”
那些贵族纷纷将视线移到他身上,一人举着扇子,只露出一双眼睛,打量了一下男子全身上下朴实的水干,轻蔑无论如何都掩不住:“你是谁?”
“在下射箭技术实在不好。”男子笑的十分讨喜,“为了不给家主丢脸,愿意当这个出头鸟,搏诸位大人一笑。”
他的话说得倒是好听,那些贵族何等高傲,但碍于面子,只颇为嫌弃道:“去吧去吧,表演完了就走,别在这里碍眼。”
“多谢诸位大人了。”男子温温和和地说,手上拿好了那些贵族提前便准备好的普通弓箭,正准备弯弓射那远处的靶子。
那执着扇的贵族突然手指远处,道:“我看那榉树上,似乎有片叶子要掉了罢。”
众人立刻随他手指的方向看,远处那榉树最矮的树枝上,果真有片叶子摇摇欲坠,似乎风一吹就会掉下来。
“那片叶子掉下来的时候,你便射箭,若是射到那片叶子,才放你走。”那人慢慢地说,扇子挡住了那人的脸,但想来那人扇子下的脸一定是可憎的。
男子突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若如此才放我走吗?”
“是。”那人笃定地说。
“这般,在下可就只好碰碰运气了。”男子脸上露出无奈的神色,但全身上下毫无一点紧张之感,他重新举起弓箭。
弯弓,搭箭。
大天狗在旁边冷眼看着,他对此人的印象不算太好,但这个拉弓的动作却是十足潇洒自信,那男子的眼神也变得专注起来,紧紧盯着那片叶子,嘴唇抿紧,看起来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
风起,叶落。
“嗖”得一声,箭矢破风而出,直直向那飘落的叶子冲去。只不过一瞬间的功夫,就听见箭矢落地的闷声。
“去看看。”执扇的贵族皱了皱眉头,吩咐侍从。
侍从亦步亦趋地跑到那箭矢落地的地方,将那箭捧过来呈给他的家主。那贵族低头一看,那箭头赫然就插在那叶子的叶脉附近,堪堪擦了边。
“在下的运气似乎很不错呢。”男子收了弓箭,轻声说。
在大天狗的眼里,男子的箭术确实不算最好。他见过源博雅和擅射的白狼百步穿杨的风姿,自然不会把这种小技巧当回事。但那群见识短浅的贵族就容易糊弄多了,随即都将复杂的眼神投向男子。
“切,”执扇的贵族轻嗤一声,“不过是个卑贱之人……”
他说这话之时,正好与大天狗的眼神对上。大天狗站在男子旁边,冷冷地瞥了那贵族一眼,眼神里蕴着让人畏惧的气息。那年轻公子颇有些心虚,差点握不住扇子,又看大天狗气质不凡,不知底细,不敢轻易招惹,便悻悻地止住了话语。
“在下表现的还不错吧。”见那帮贵族不再搭理他们,男子凑近大天狗低声说,话语里似乎还有一丝得意。
“小技俩而已。”大天狗看了他一眼,顿了顿,还是说道,“谢谢。”
男子立刻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聒噪起来:“这一手是跟我那位姑父大人学的,他可厉害了,射箭技术可是一流,我一直都想赶上他……”
大天狗打断他:“吾不会告诉他们,但汝亦不要打扰吾。”说着便起身走到外廊。
男子倒识趣地没有跟上去。
他站在原地许久,突然轻笑一声,喃喃道:“在这种腌臜地方,居然也能遇到这般有趣的人,若不是现在不是时候……”
这时正好有一位穿着纱罗的美貌侍女从他旁边翩然而过,他见左右无人,立刻上前拦住那侍女,那侍女不自觉地停下。男子贴近她,柔声说:“麻烦姑娘,请带我去玉藻前娘娘的弘徽殿罢。”那声音如同在施咒般,充满蛊惑的意味。
侍女还未对他的无礼作出反应,便与他的眼睛对视,那原先漆黑的瞳孔里倏得掠过一丝淡淡的金色,仿佛转瞬即逝的烟火。
“是。”那侍女低声说。若仔细看,她的眼睛仿佛蒙了一层雾气,呆滞而涣散。
*这个晴明大概是黑晴明。
*私设多,ooc,逻辑乱,肾。
武将跪坐在灯下,穿戴整齐,肃然如同入定。
他面前的男人则要随意许多,虽说身上规矩地穿着狩衣直贯,却未着冠,也不施粉,瞧着不像是京城贵族公卿。
相貌倒是端正的,鼻梁高挺,唇色温润,半长乌发垂至肩膀,是个风度翩翩的青年男子。
“大人竟会以尊贵之身,助我们斩杀鬼将,实在是我等之幸。”
武将正襟危坐,嘴上的语气是客气无比的。
“不必。”
男人声线平淡,半点情绪也无。
武将神经紧绷,背上都被冷汗濡湿。
面上却仍然一片欣慰之色,拍拍手道:“还不为大人上酒!“
幔帐微动,武将的妾侍膝行至两人身旁,摆上食案,案上放置着两个细口酒瓶。武将亲自用酒壶斟满,双手捧上。
“敬大人。”
男人微微点头,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武将这才松一口气。
武将骁勇善战,曾斩百鬼,在天皇面前也不假以辞色,面对这男人却小心翼翼,不敢多言一句。
只因这人并非人类,而是妖怪。
武将如此畏惧他的原因,还要从那件事说起。
此事源于去年九月,有人来京城禀报天皇,说船冈山村民总莫名其妙消失,山中时而传来鬼嚎,人人自危。失踪村民的亲属夜晚总是会梦见离人,梦中之人无一例外都是开膛破肚,死相惨不忍睹。村民恐山中鬼怪继续害人,故上京恳求天皇派人退治魔物。‘
武将被委以重任,临出发前,天皇手下最受宠信的阴阳师找到他,托他带上那个男人。
“我不需要帮手。”武将不满地说。
那男人显然并非战士,若非大阴阳师所托,武将断不会如此客气。
“他是最好的武器。”阴阳师回答他。
再好的刀剑亦需要人驾驭。武将不懂阴阳师的意思,可再如何追问,阴阳师却只神秘地朝他微笑。
武将对这阴阳师颇为忌惮,最后勉强同意带那人上山。
那人着一身白色狩衣,袖口绣着风纹,手持一柄蓝底团扇,上书一个大大的“祭”字,全身上下连护甲都没有,看着也不像擅武之人。武将不禁开始担忧若这人死在激烈的战斗中,自己该如何向那阴阳师交代。
一路上畅通无阻,因鬼神传说甚嚣尘上,村民几乎都不敢再呆在家中,以至于山中除了鸟雀啾啾声,竟没有半点人气,甚至连风都凝固了。武将不敢放松,谨慎异常,夜晚将盔甲穿戴整齐,怀抱开刃长刀入睡。
正睡的迷糊之间,忽然闻听悠扬笛声,如同露水击石,风吹落叶,在这静谧之夜显得分外突兀。武将立刻一跃而起,手持长刀,一步步走到营帐帘幕前,掀开一角,借着月光窥视。
吹笛之人竟是那个男子。
他倚于一棵参天大树上,月光下就是一个模糊的影子。
武将不明白他为何吹笛,正要出声,忽然眼睛瞪大,全身僵硬。
一个扭曲的影子站在男子的不远处,头上长着怪异的犄角,下身拖着一条粗壮的长尾,可男子却像不自觉似的,仍旧沉浸在自己的笛声之中。
武将不愿意看着这人自己送死,拔出长刀便想冲出去。谁知那扭曲的影子竟然动了一下,接着口吐人言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那声音嘶哑苍老。
笛声戛然而止,男子将笛子收入宽大衣袖中,对那影子道:“鬼将。“
“大天狗。”那恶鬼磨了磨牙,“传闻你喜好帮助人类,果真不假。”
武将听到“大天狗”这三个字,顿时怔住,他作为退治妖鬼的能臣,自然听过这几乎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大妖的名讳,一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汝这恶鬼如何会懂“大天狗摇摇头,”吾这么做,都是为了吾之‘大义’。“
“何为‘大义’?“鬼将的声音在无风的空气中颤抖,”你违逆鬼道,去走人道,人道可是我们这种妖鬼可以走的?你终究是异类。“
“像汝一般,恣意妄为,目光短浅,难道就是正道吗?“大天狗语气轻蔑,”吾今日来,便是要除掉汝这般破坏秩序的恶鬼!“
“你凭什么如此嚣张!就算你是大妖,我依旧能让你讨不到好!“那恶鬼被他激怒,长啸一声,武将只觉那声音能把大地掀动。
紧接着让他更为恐惧的是,他听到了从四面八方传来的鬼魅的迎合声,如同山林野兽般的嘶吼声,长久不息。
那人撑的住吗。武将不禁捏一把汗。
大天狗仍伫立原地,令武将奇怪的是,这样的夜晚竟连一丝风都没有。只一轮孤零零的明月,被一片乌云掩住半个身体,暗沉的光芒如同将熄的烛。
“今日不如让汝好好感受一番吾真正的力量。”大天狗低笑一声,右手团扇向下一带。
狂风骤起。
武将不知风从何处而来,纵然他身子魁梧,又离那风暴眼较远,仍然被吹的双脚离地,抛入半空。他反应极快,将长刀狠狠钉在土中,抓紧刀柄,得了缓冲的机会。
可那鬼将便没有那么幸运了。风眼之中的旋风就像万千把锋利的尖刀,连石头都被碾成齑粉,武将远远地听见了鬼将断断续续的哀嚎怒吼之声,周围的小鬼也受这狂风所影响,半步都不敢靠近。
等风渐止,武将叹息呻吟着从地上爬起来,双腿不停战栗着,胸口就像塞了一团棉花一样,好半天才能正常呼吸。
大天狗毫发无伤地站在那里,面前除了残枝败叶什么都没有,那鬼将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消失无踪。
“这点力量,竟也可以如此放肆……。”大天狗低声说,那些幸存的精魅似乎还在探头探脑,大妖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们,轻轻挥一下团扇,便紧跟着也消失了。
武将愣在那里,还以为方才的战斗场面是他的庄周一梦。他一夜未眠,直到第二天他瑟缩着发现,那男子依然安静地站在石头边上,眼神平淡地望过来,一瞬间所有锋芒都被尽数敛去,但周身仍然散发着让他恐惧的气息。
“走吧。”男人瞥了他一眼,武将与那眼神对视,立刻周身一冷,不敢多问,随即与他一同下山,清晨那明月还挂在山头,朝霞映照出一圈红光,仿佛那月便是嗜血的金蛇,在晨曦的裂缝中嘶嘶地吐着信子。
酒过三巡,气氛总算轻松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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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将已死,其余小鬼不过杂碎,我已派人前去讨伐,不日船冈山就能恢复最初宁静。”武将道,“不知大人接下来可否还要留在京城?”
大天狗呷了一口酒,道:“若是晴明大人没有吩咐,吾便不会再留。”
晴明便是那大阴阳师的名字。
“晴明大人实在是神通广大,”武将发自真心地说,“当年若不是大人他将那狐媚惑主的九尾狐玉藻前封印在杀生石中,不知道她又会怎么祸乱朝纲。”
大天狗听罢,只是淡淡地看他一眼,并没有说话。
武将语塞,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那玉藻前与大天狗均为大妖,妖鬼虽大多自私,但听过那晚他与那鬼将的对话之后,武将不太确定自己能以寻常妖鬼的标准定义面前的大妖。万一他对玉藻前有怜惜之意,那岂不是多有得罪。
“不过既是封印,玉藻前终究未死……”武将笨拙地补充着。
“吾该告辞了。”大天狗突兀地打断了他的话,倏地起身。武将骇得忙跟着站起来,谁知大妖只一闪身便消失在门前,武将的妾侍立刻惊叫了一声。
“别怕,将东西都收了罢。”武将嘱咐妾侍,轻轻吸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攥了一手的冷汗。
夜凉如水,细雨如丝。微风轻抚,树叶窸窣摇动,如同少女的裙裾。
安倍晴明就坐在家中外廊里,饮着清酒,观赏着西边天际明亮的上弦月。他弯着嘴角,那笑容看起来十分高深莫测,然而了解阴阳师的人都知道,他只不过因为欣赏到了美丽的夜景而喜悦罢了。
大天狗伫立在他旁边,手持玉笛,背后垂着一对黑色的羽翼。他一言不发,冷肃得像是供人膜拜的神像。
“那武将最近经常往我这里跑,旁敲侧击地试探我呢。”晴明道,“他倒是胆子挺大,不过既然是天皇跟前的人,我也便不为难他。”
“他是不错的人类武士,”大天狗回答。
“人类之躯如何与妖鬼相提并论。”晴明道,“很多事都是他穷尽毕生之力也触及不到的。”
大天狗没有说话。
“不必管他了。“晴明换了话题,“瞧啊,今日的月亮可真是漂亮极了。”
那月亮就垂挂在天际,其中仿佛有若隐若现的黑影,好像有仙女在之中跳舞一般。几点星光,就像洒在天上的仙露。
“天皇说他第一次见到玉藻前,便是在这样的一个夜晚。”晴明自言自语道,“玉藻前见驾时身穿轻罗纱衣,头上只插一枚玉簪,在清凉殿前翩然起舞,无人奏乐,只有虫鸣鸟啾。玉藻前便和着这自然的乐声跳舞,再加上那明月映衬,恍惚间还以为是神女下凡。天皇被她深深吸引,玉藻前自此盛宠不衰。”
“因而可以想见,当天皇知道玉藻前是妖怪的事实之后,该是多么震惊心痛啊……”晴明抿了一口酒。
“既贪图她的美色,又不接受她的一切,这又怎么叫宠爱呢。”大天狗冷冷地回答。
“天皇也是凡人啊,”晴明轻松地说出了这大逆不道的话,“知道枕边人是妖怪,自然也是会害怕惊怒的,因而也不难想见他会做出那种极端的事情。”
“所以他便要杀遍玉藻前座下的狐妖?”
“那些狐妖跟随在玉藻前身边,祸乱人间已久。”晴明慢慢地说,“他们魅惑人类为他们所用,甚至摄人魂魄为养分,即使全部杀掉也不足惜。”
“况且,”晴明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我封印玉藻前之时意外发现,玉藻前的妖力竟大有削减,我一再询问她,但她宁愿被永远封印,也不多说一个字。我便擅自揣摩,她或许是用那部分妖力施加给了一个‘载体’,以求若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天,便能够通过吞噬那个‘载体’迅速恢复全部妖力。”
“绝不会有那一天。”大天狗冷笑一声。
“世事难料啊。”晴明摇摇头,“若我死了呢?若真的让她找到机会逃出生天了呢?我并不畏惧死亡,但却担忧这一天的到来。所以我希望你借着天皇大肆猎狐的间隙,在别人之前找到那个‘载体’。“
“不过那狐妖继承了玉藻前三分之二的妖力,即使是你,也要多加小心。”晴明将杯中酒饮尽,补充道。
大天狗微微仰头,沉默许久,目所能及的那轮明月在夜色中幽幽地燃烧着。
“吾知。”他说。
卡文卡的心累,鸭梨太大,写篇小萌文冷静一下
ooc 卖萌&画风清奇&慎
反派势力强势登场
黑晴明将手下众妖怪都召集到黑夜山。
&他脸上阴沉如水,不知道帽子底下是不是气的头秃了半截。
“我们输给了安倍晴明,“黑晴明沉痛地说,”我希望你们大家好好总结一下为什么会输。“
“因为我们还不够恶。“黑晴明手下大将之一雪女立刻响应。
“我们已经十恶不赦了,地府的人看见我们都要流泪。“黑晴明冷笑一声。
一旁的伞妖默默地说:“有可能是黑晴明大人您老是画黑色眼线,一看就超凶,没有安倍晴明那么亲民……”
“我早看你伞上那个眼睛不爽了,信不信我把他撕烂。”黑晴明一记眼刀扫了过去,伞妖立刻闭嘴。
众妖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出声。
毕竟谁敢说“安倍晴明手下的式神比您强啊大人!”
“难道是安倍晴明手下的式神都比我的部下强吗!”万幸万幸,黑晴明大人接下来就说出了众妖不敢说出来的话,“我手下可是有大天狗这样的大妖在!”
雪女在旁冷冷地说,“大人啊,我们其实并不是十恶不赦的,大天狗大人难道不曾经归属于正义吗?”
是啊。黑晴明陷入了沉思。
大天狗是他最得意的作品,被他连蒙带骗来到黑夜山为他做事,然而大天狗整日口中都是大义大义,若他真的哪天就追随大义而去了呢!
这可不行。黑晴明慌了。
“您不用担心,大人。“三尾狐娇媚万分地说,”大天狗大人对您可是忠心耿耿。他心中的‘大义’难道不就是您吗。“
这话黑晴明听的十分舒坦,但他还是担心,万一这大天狗心中还有存留的正义,那安倍晴明岂不是很容易将他收服?
“不行,我必须保证没有后顾之忧。“黑晴明下定决心。
一份秘密草拟的“黑夜山恶鬼养成计划”就此出炉。
“妖怪的本性,怎么能叫恶鬼呢?!“黑晴明只扫了题目一眼就大发雷霆,快去把‘恶鬼’改为‘大义’!“
于是大天狗收到了独属于他那一份可随身携带的“黑夜山大义养成计划“小册子。
大天狗激动万分:“黑晴明大人果真处处为吾着想,吾定要帮助大人实现‘大义’。”
他打开第一页。
“吾等寻求‘大义’之人,最恨小人挡路,安倍晴明便是吾等头号敌人,见之即杀!若安倍晴明不死,‘大义’难以实现,切记切记!“
“杀死安倍晴明便能实现大义吗?“大天狗突然有些无力。
他上次惨败于安倍晴明和他的式神手下。那些式神都及其强悍,更不用说还有那昔日好友源博雅的帮助。源博雅最终放了他一命,但他因此抑郁心寒了很久,就像雪女在他头顶上下了一场暴风雪。
他叹息一声,翻开第二页。
“若想变强,阴界裂缝并非唯一的出路,汝当勤奋练习妖术,磨练意志,定能实现天下第一大义!”
“吾一定会让自己变得更强!”大天狗喃喃说,“但吾如何才能做到……”
他于是继续往下看。
上面只有几个字:“杀掉那些罪恶的妖怪。”
下面紧跟着列了密密麻麻地一长串名单。
&“鲤鱼精河童、雨女青蛙瓷器、樱花桃花……妖狐与其壹仟伍佰捌拾贰个命定之人……”
&“……为什么都是配对的。“大天狗陷入了沉思,“还有那个妖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名单谁写的!”黑晴明看到这一列成双成对名单的时候立刻咆哮着将整个册子甩在了雪女的脸上。
&雪女冷漠地将册子从脸上划拉下来,说:“黑晴明大人息怒,这是三尾狐写的,她潜意识里厌恶成双成对,所以就准备借大天狗的手除掉那些整天沉迷声色的妖怪……”
“你们现在就给我跪下向天照大神祈祷大天狗不会发现这件事吧。“黑晴明气的七窍生烟,“名单上这些家伙有什么大罪过吗?若大天狗发现他要杀的妖怪不过是些连人都没杀过的小精魅,他会怎么想!”
&雪女歪着头,陷入了沉思。
&“……你给我站好,你这个姿势像是头要掉了。”黑晴明说。
黑晴明有心想要纠正,但为时过晚,大天狗已经踏上了降魔除妖的西天之路。
&他已经将那名单研究了很久,但仍然弄不清楚黑晴明大人的意思。
&“大人应该有他自己的道理。”大天狗看着那串名字自言自语,“这些妖怪定都是联合作乱,十恶不赦之徒。”
&可到哪里去找呢。大天狗性格清冷,目无下尘,这些小妖何时能入了他的眼呢,此刻他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寻了。
&他几乎是漫无目的地走,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人界。
&人界的妖鬼便更加鱼龙混杂了,幸好大天狗路上遇到了黑晴明座下第一捣蛋精九命猫,九命猫消息灵通,即使不小心被发现击杀还能原地复活,实在是居家旅行的不二选择。
“大人想要找谁喵?”九命猫舔了舔爪子。
“汝看看这名单。”大天狗将册子递给她,“若上面的妖怪出现在这附近,一定要及时通知吾。”
“让本喵看看……”九命猫接过册子,浏览一遍,一眼就注意到了名字明显比别人长一串的妖狐。
“这个家伙!”九命猫将爪子按在妖狐的名字上,金光一闪,那一行字旁边就多了一幅妖狐的涂鸦,她得意洋洋地说,“最近本喵经常看他出没于人界,在京都一带活跃,大人可以去寻。”
大天狗看了看那一长串学名皱了皱眉。
别人都是一对对,这妖怪干脆是后面跟了一个数字,估计是个作恶多端的妖怪,可杀之,这样对黑晴明大人也有个交代。
“对了,”九命猫又说,“这家伙风流浪荡,最爱出没于游廊茶屋这等地方,每天都会换一个所谓的‘命定之人’,大人可要多多注意一下。”
“……果然和吾料想的差不多,这妖怪就是个祸害。”大天狗下定决心。
但是真的到了水茶屋这种地方,大天狗前所未有地犹豫了。
藕臂挥舞,黑发如云,穿着华丽的少女少妇看大天狗长得俊朗,便不停地透过扇子的缝隙向他抛媚眼,大天狗却浑然不知。
“美人儿们都在看什么呢。”一个懒懒的声音传来。
“啊呀呀呀,大人您来啦……”
“没有,都是因为这新来的公子长得俊……”
几个女子立刻转头迎上去。
“啊,还能比我俊吗?”那人被簇拥在美人之间,调笑道。
“大人若是摘了面具,妾才能评价出个高低来呢……”几个女子掩嘴笑起来。
大天狗一眼就看见那被簇拥的男子,他果真戴着一个狐狸面具,露出来半张脸,一头银发,笑容轻佻。
“似乎有妖气……”大天狗皱眉。
他马上拿出小册子,仔细看了看,却十分无奈地发现,九命猫画出的涂鸦上那妖怪并没有戴面具,虽说从画上显示,那妖怪的头发的确是银白的。
也或许是九命猫没有给她的画上色。
“啊,的确……长得非常好看。”突然那男子感叹了一声。
大天狗抬起头,那男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的旁边,啧啧惊叹:“小生真是许久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了,可惜是个男人……”
“大人莫不是要跟妾身抢男人?“一个美貌女子迎接上来,一边笑一边想要去拉大天狗的衣袖。
谁知大天狗突然甩开她,一下子逼近了那男子。
女子:“……这是怎么回事??“
“汝……摘下你的面具。“大天狗生硬地说。
那男子愣了一下,旋即大笑:“大人啊,这里可不是找‘小姓’的地方,再者,小生的面具只能由命定之人取下。”
强行摘下,于礼于理都不合;不摘的话,这家伙又疑似是那名单上的妖怪……
册子上有写如果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应对吗。追求大义多年,在任何事上都没有犹豫过的大天狗,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不知道会不会T的BC----
*私设颇多,ooc
*没地开车,不吃素
*HE,没后续
&&&京都,游廊。
&&&纸醉金迷的世界,年轻灵魂用美丽娇艳的外表掩饰着自己,如同被豢养的猫一样在笼子般的栅栏中行走,不可一世却又卑微如尘。
&&&美羽是这群小猫中的一员,她初来之时便在这里出了名,只因她有着张宛若神女般纯洁的面孔,在这堕落之地出现就像是鲜花长在了泥淖之中。这样的美貌在游廊这样的下贱之地可谓是绝无仅有,因而游廊专门为她腾出了一座小院,只有最为尊贵的客人才能够享受到与美人清谈的机会。
&&&美羽知道自己的命运,她没有选择的权利,她只不过拥有一个更为华丽的牢笼罢了。
&&&但她忘不了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经常来看她,他穿着十分朴素,一看就不像是付得起钱的客人,一头长发垂在脑后,脸上戴着一个在任何一个灯会上都能买到的面具,手上执一把折扇。美羽知道来这里的很多人都不愿意暴露真实身份,而这个人却莫名其妙地激起了她的好奇心。
&&&她不能出去见他,只能偷偷躲在院子的二楼,从窗子往下看他。他虽无华装粉饰,却自有一股风流姿态。他下颌的线条极为美好,薄唇时常缀着笑意,让她总是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心就抑制不住地狂跳起来。
&&&所以,当那个男人突然出现在她的闺房之中时,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蓬勃的心脏,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得到了神明的眷顾。
&“您……您是怎么来到这里的?“美羽看着他,有些惊喜又惶恐地问。
&&&那男人发出一声轻笑,道:“这有何难,若是能见到吾爱之人,就算是让我赴汤蹈火又如何呢?“
&&&美羽被他这直白的话语羞的脸色通红,连忙掩袖遮挡自己的失态。她感到自己那些勾引男人的技巧在瞬间就已经被忘的干干净净,在这个她甚至不知道长相如何的男人面前,她却如同最为普通的年轻少女见到心悦之人时那般羞怯。好不容易她镇定下来,道:“大人既然说喜欢我,为何不摘下面具呢?”
&&&男人轻轻敲了敲脑袋,歉道:“真是失礼,实在是想见到姑娘的心情太急切,竟然忘了取下这东西。”说着便毫不犹豫地将面具扯下,丢在一旁。
&&&看到那个男人的脸的一瞬间,美羽顿时失语,几乎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她自己的长相已经是足够美丽,可那男人却可以说是惊为天人。他的脸有些尖,皮肤白皙甚过养尊处优的美羽,睫毛垂下来如同翎羽,身为男子,却周身流露出一种自然而然的媚态来。
&“美羽姑娘?”那男人唤她一声。
&&&美羽回过神来,连声道:“抱歉大人,我没有想到……”
&“我的相貌,这位姑娘可还满意?“男人戏谑道。
&&&&美羽羞得不愿回答。
&“今晚实在唐突,只因为我看见月色甚好,想到若是能与美人一同饮酒赏月,简直是我人生之幸。”男人见美羽不说话,又自顾自地开始述说自己的情思,美羽甚至不敢与他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对视,那流转的眼波就像深潭一般,她只需扫一眼就可以失足淹没于他的无尽深情之中。男人善解人意地为两人斟上清酒,殷勤的姿态恰到好处。
&&&这样的男人,一个眼神便可以令人沉沦。美羽饮着清酒,目眩神迷,恍然梦中。她没有想到自己的人生还能够拥有这样美好的夜晚,如同神眷一般。模糊中她感觉到男人靠她越来越近,她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看到他眼睛中已经迷醉了的自己。男人揽住她的腰,薄唇若有若无地扫过她的鼻尖,让她心痒难耐,控制不住地渴求着那男人的吻。
&“先别动……”男人用拇指划过她的唇,用蛊惑人心的声音说,“让我好好看看你,我的爱人……你爱我吗?”
&“我……”美羽正想回答,突然间,她看见什么黑漆漆的东西飘落在了男人的肩上。
&&&那是什么?美羽睁大眼睛。恍然间,她看清楚,那是一根羽毛。
&&&一切只是在瞬间发生,男人突然粗暴地甩开她,美羽尖叫一声,整个人飞了出去,后背狠狠地撞在门板上。屋子里仿佛一瞬间被风暴入侵一般,所有的东西都脱离了原位,上好的清酒洒落满地,男人则整个人被狂风推进了角落里,手里的纸扇摊开挡在胸前。更让人惊讶的是,他的头上竟出现一对雪白的狐耳,额前和眼下慢慢浮现出鲜红如血的妖纹来。
&“妖……妖怪……”美羽涩声说,两眼一翻,吓昏了过去。
&&&妖狐见了,轻叹一声,抬头道:“大人为何会在这里?”
&&&他面前的是个极为清俊的男人,身着白色狩衣,手执一把团扇,周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光看外表几乎与普通人类无异,背后却有一双巨大的黑翼,方才美羽所看见的羽毛便是从那羽翼身上落下来的。
&“你想杀她?”那人反问道。
&“是又何妨?“妖狐毫不迟疑地回答,“我以为大人从不多管闲事。“
&&&说完这句话,两人都沉默了。
&&&大天狗长指摩挲着扇柄,沉声道:“我是遵从晴明大人的吩咐。”
&“晴明?那个阴阳师?”妖狐挑眉,“大人何时追随于他了?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我并未追随于他,“大天狗道,”只是晴明大人于我有恩,他最近遇上一件烦心事情,托我解决罢了。“
&&&妖狐了然道:“莫不是那件烦心事便是关于我?”
&“京中最近有不少人类女子莫名失踪,就连她们至亲之人都难以猜测她们的去处。“大天狗道,”晴明大人说,她们很有可能已经被残害。“
&“他怀疑我?“妖狐不禁觉得好笑。
&“晴明大人说你有言在先,不再侵犯无辜女子。“大天狗冷道。
&&&妖狐轻轻嗤笑一声,缓步走近到大天狗面前,柔声道:“我确实在那阴阳师的逼迫下作出承诺……但他想的没错,妖怪怎么会遵守诺言。“他仰头,与大天狗直直对视,那双眼睛一如既往地只有倒影,”何况我这种区区玩物。“
&&&大天狗将头扭过去,轻声说:“你不要妄自菲薄。”
&“遵命,”妖狐自嘲地笑起来,旋即又道,“劳烦大人去与那阴阳师说,拜他所赐,我已很久没杀过人,今日不过是想借着月光和美人清谈一番,怀疑我也就罢了,希望今后不要再多管闲事。“
&“你站住。”大天狗皱眉,“我……”
&&&妖狐此刻已经站在了窗户上,整个人向外探去,听到大天狗的声音,头也不回道:“大人请回吧,我已解释过,其余之事与大人便无干系了。”说着便纵身一跃,将残存的月光甩在脑后,毫无眷念。
&&&大天狗只稍微顿了一下,便追了上去。
&“所以你就落下了美羽姑娘?”晴明一脸无奈。
&&&&大天狗面无表情,毫无愧疚。
&“她差点死了。”晴明道,“你们走后,有人意欲对她行不诡之事,后来不知为何又中止了。这人行踪非常诡秘,我们到的时候甚至连一点残存的妖气都感觉不到。”
&“我没有追上他,“大天狗说,晴明知道他指的是妖狐,”我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
&“说不定他折返回来,对美羽姑娘……”
“&我不相信。”大天狗轻轻摇了摇头。
&“不必要的时候我也不想怀疑他,”晴明道,“可那妄图伤害美羽姑娘之人手法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晴明长叹一声,似是觉得这样也说服不了大天狗,便又道:“不如等美羽姑娘醒了,再问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大妖沉默地点点头。
&“你和那妖狐……”晴明看着他,疑道,“或许我不该问,但我总觉得你们渊源不浅。“
&“他幼时曾经追随于我,修炼成形后便与我分开了。“大天狗轻描淡写地说。
&&&听他这么一说,晴明更是疑窦顿生,他知道大天狗性子冷清,不爱与人来往,他自己是绝对不会闲着没事养一只碍事的小妖的……但见大天狗一副不愿透露的样子,晴明也只得作罢,只道:“你们之间的事也只能靠你们自己解决,若一切不是那妖狐所为,我也不会对他如何。“
&“多谢晴明大人。“大天狗行礼道。
&“晴明大人!快来!美羽姑娘她醒了!”外面突然传来蝴蝶精喜悦的声音。
&“我们不如一同去听听。”晴明道。
&&&大天狗点头。
&&&他们进屋的时候,晴明的式神蝴蝶精正在安慰还有些受惊的美羽。
&“姑娘感觉可还好?“晴明温和地询问。
&“别杀我……别杀我……”美羽披头散发,低声喃喃,面色青白如同死人,“他想杀我……!为什么啊……“
&“她醒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了,“小蝴蝶有些担心地说,”晴明大人,她不会有事吧?“
&&&&“昨日带她回来的时候我便细细查看过,她并没有被附身或是被吸去魂气,只是惊吓过度。”晴明轻声道。
&“美羽姑娘,冷静些,我们不是妖怪,不会杀你的。“小蝴蝶哄着惊慌失措的美羽。少女温和的声音总算让美羽找回了些神智,她涩声道:“你们……你们不是妖怪吗……你们是人?!”
&“是的,我是人。准确的说,是阴阳师。”晴明在旁边温和地说,“美羽姑娘不用害怕。”
&“……阴阳师,”美羽喃喃,“我……我差一点就被杀掉了……”
&“我们救了你,你现在没事了。”晴明道,“不知姑娘是否还记得,那个要杀你的人的样子?”
&“他……他戴着面具……还有狐狸的耳朵!”美羽尖声说,“他的手上面全是血……他划开了我的喉咙!”
&“你有没有可能记错了?”在门口站着的一言不发的大天狗突然出声道。
&&&美羽这才注意到他,和他身上那巨大的、绝非人类会有的黑色羽翼。
&“妖怪……离我远一些!”美羽尖叫一声,瞬间又陷入了崩溃之中。小蝴蝶和晴明连忙不停安抚,但仍旧无济于事。无奈,晴明只能让食梦貘催眠了美羽,让她在美梦中逐渐平静下来。
&“我不相信她方才所说。”大天狗对晴明说。
&“可现在也没法完全洗清妖狐的嫌疑。”晴明道,“你如此笃信……又是为何?”
&&&&大天狗沉默不语。
&“罢了。“晴明看他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无奈道,”我不知道从前那妖狐是如何,但他现今的秉性实在惹人怀疑,上一次若不是我和神乐他们及时赶到,鲤鱼精早就被他残害成了标本。“
&“他从前虽然也沾花惹草,但从不杀人。”大天狗下意识说,突然顿了顿,摇摇头,“或许有……我也不知道。”
&&&&那双向来清冷的眼睛里,竟然蕴藏着些许复杂的情绪。
&“我想去找他,”大天狗突然直起身,向晴明行了一礼,“若他无辜,希望大人不要记他先前之过,若他真的是元凶……”他沉默片刻,道,“我会亲手处置他。”
&“这样也好。”晴明轻轻点点头。
&&&妖狐有时候想到自己的从前,都会忍不住自嘲。
&&&他戴着面具,松松束着一头银发,手中执着纸扇,一副书生的儒雅模样,漫无目的地穿梭于京都的人潮中。自他觉醒之后,他便很少这样装扮自己,今日也是一时兴起。
&&&或许是遇到了那位大人的缘故?他有些好笑,过去的事情时常会时不时地骚扰他一番,搅乱他的思绪。
&&&他其实并非由狐狸修炼而来,他是天生的妖怪,是大妖九尾狐玉藻前的灵体之一。玉藻前凭着美貌妩媚的外表魅惑人界那些好色的权贵,借机在人界作乱。她的九条尾巴分别能够用作最坚固的盾、引发地震、召来天雷……其中有一条可以以灵力凝聚成无数小妖狐,组成一支庞大的军队,抵挡意图不轨之人。
&&&妖狐并不知道玉藻前和大天狗是何关系,或许是大妖之间的惺惺相惜,亦或者难以言说,总之在那个玉藻前如日中天的时代,她时常会来拜访大天狗,在其中一次拜访的时候,她留下了一只妖狐,那妖狐便是他。
&&&之后妖狐没见过玉藻前,听闻她一直流连人间,耽于享乐,大天狗则在人界和妖界奔走,不知道在寻求什么。当时还幼小的他理不清中间的利害关系,只是下意识地去依靠他身边唯一的同类。
&&&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做到的,竟然死缠烂打地要留在他身边,实在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妖狐自嘲地想。
&“公子在发什么呆?”他正想着,突然听见一个柔媚的声音,反映过来时,一只玉手已经搭上了他的肩膀。妖狐这才意识到自己进入了一间专门买给年轻女孩口脂水粉的小店。搭着他肩的显然是这里的老板娘了,她身材丰满,皮肤白皙,气质风流,浑身散发着桔梗的香气。
&“夫人安好,”妖狐不动声色地扭了扭身子,错开女人的手,他闻到了女人身上被桔梗香味覆盖的妖气,他估计这是一只能化形的低级媚妖,只不过不知道她的原型是什么。
&“公子来这儿,是想送什么东西给心上人吗?”老板娘当他害臊,不禁捂住嘴哧哧笑起来,“瞧公子文质彬彬,心上之人定是位大家闺秀了。“
&“夫人可误会小生了,”妖狐娴熟地应付着此等场合,“小生方才只是闻到了一股馥郁花香,那香味似是家乡的桔梗……便不由自主来到此地,不小心唐突了夫人,实在失礼。“
&&&那美妇人被他逗弄得心花怒放,矜道:“啊,那便是妾身上的熏香了。“
&“怪不得,夫人一靠近小生……“妖狐欲言又止半晌,以扇掩面道,”……小生便目眩神驰,难以自拔。“
&&&妖狐一副耿直单纯的书生模样,成功糊弄住了那媚妖,她便趁机道:“公子可知道今晚西河边有一场灯会?“
&“听闻西河灯会繁盛至极,笙歌不断,小生也想见识一番。“妖狐道。
&&&那美妇人莞尔一笑,从袖中摸出一方丝绢来,递给妖狐,妖狐装作受宠若惊地接过,那媚妖竟还胆大包天地用指甲轻轻刮了刮妖狐的手背。
&“妾愿与公子在西河一聚。“她曼声道。
&&&妖狐其实是参加过很多次京都西河的灯会的。
&&&幼时他总是自己一个人来这里凑热闹,之后身边便跟了不同的女人,都是姿色非凡,对他死心塌地。但他总是觉得乐趣少了很多。
&&&他信步在西河边行走,这里其实离闹市有一段距离了。连灯火都不再流连此处,昏暗的月光从榉树交错的枝桠中透过,在他朴素的白衣上画出一道道花纹。他驻足河边,抬头看向在河对面的群山中若隐若现的明月,那月亮与他而言遥不可及,却又慷慨地洒下光芒,让他不断沉沦。
&“大人不如出来吧。“他说,”不必这样躲躲藏藏的。“
&&&他的话音一落,那黑色翅膀的大妖便降落在了他的旁边,扰乱了一树月光。
&&&大天狗毫无一丝被发现的窘迫,只道:“我有话要对你说。“
“我与大人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妖狐转过身,继续沿着西河行走,大天狗也缓步跟上来,两人之间保持着一个微妙的距离。
&“那个人类女子已经醒了,“大天狗说,“她似乎神智还不够清楚,一直对晴明大人说,你想杀她。”
&&&妖狐恶劣地笑了笑,把玩着折扇,道:“所以大人相信了,此行是专门来杀我的吗?”
&“我不信。”大天狗淡声道。
&&&&妖狐一时怔愣,突然有一股酸意涌上心头,他也不知自己这是为何,竟开始恼怒于大天狗这没来由的信任来。他厉声道:“我以为在大人眼里,我一向卑劣无耻,作恶多端,大人现在又是为何这么高看我!“
&“你不是。“大天狗道。”
&&&妖狐恼怒地转过头,蕴着一腔乱麻般的情绪,当他与大天狗对视时,脚下突然一顿,接着向后退了好几步,以扇掩面,道:“……大人您,为何又戴上这面具了。“
&&&大天狗戴着的那面具大概是妖狐平生见过的最为丑陋的面具。那是个红脸白发的怪物,长着红色的长鼻。妖狐小的时候不知道被这面具吓哭过多少次,现在虽说已经习惯了,但突兀地看到这玩意儿,酝酿好的情绪都被惊了个烟消云散。
&“我听说人界的灯会,都是要戴面具的。“大天狗有些迟缓地说。
&“大人的审美我一向不敢苟同,”妖狐叹息一声,“可惜了大人那张漂亮的脸。”
&“我若是摘下它,你也会摘掉你的面具吗?”大天狗突然问。
&“什么?”妖狐眯了眯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大天狗却是根本不需要他的许可,直接将面具从头上取下来,扔在地上。整张好看清俊的脸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中,线条温柔到不可思议。
&“该你了。“他轻声说。
&“我没有同意……“妖狐下意识地道。大天狗却径直走到他面前,妖狐想退开,他却只是抬起团扇,用扇面抵住了他的肩膀。
&&&这一个轻柔地不带任何力量的动作却让妖狐的脚下迟疑了片刻,大天狗单手松了缠绕在妖狐脑后的细绳,将面具从旁慢慢拂开。面具一取下,妖狐便猝不及防地对上大天狗的眼睛。
&&&大天狗的眼珠和瞳孔的颜色都极浅,很难判断出他是否在看一样东西。然而此时他确乎是在看着自己的,目光认真专注。他执着面具的右手还若有若无地停在妖狐的脸颊边上,明明是冰冷的月夜,妖狐却整个脸都像烧着了一般。
&&&簌簌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妖狐猛得推开大天狗,道:“有人。”
&&&大天狗猝不及防地被他这么一推,不由自主地往后推了好几步。妖狐却根本顾不上他,慌张地转过头去,脸上烧灼的感觉还没有完全褪去。
&&&他闭了闭眼睛,又睁开来,只看见下游袅袅婷婷走过一个人来。
&&&那分明是白天见过的老板娘。
&“大人您……“他转过头去想叫大天狗躲一躲,却发现那大妖不知何时便消失了。
&&&这样也好,省的他再去面临那尴尬的氛围。妖狐揉了揉眉心,将乱七八糟的东西从脑子里赶出去,便迎上去与那媚妖周旋。
&“阿呀呀,”老板娘打量了妖狐片刻,道,“没想到公子居然长得如此俊俏。”
&“酒肉皮囊而已,夫人谬赞。”妖狐谦道。
&“妾真是很久没见到公子这般的人了。”老板娘娇媚一笑,妖狐踌躇地将脸挪到一边。那美妇更是起了逗弄之心,便用手指若有若无地去勾妖狐的手。
&&&这等小伎俩妖狐自不必说,立刻就像那些色欲萌芽的男人一般,大着胆子去摸那妇人的手,两人的手就像在互相亲吻的蝴蝶般,错开又缠绕。妇人见妖狐似乎已经意乱情迷,顿觉时机已到,便慢慢贴上妖狐的身体,一只藕臂像蛇一样从他的胸口滑到脖子上,将红唇凑上去准备亲吻他。
&“夫人且慢。”妖狐突然一把抓住她正要勾上自己脖子的手臂,调笑道,“如此心急……可是吸不到男人的精气的。“
&&&妇人脸色一变,立时想要挣脱,谁知妖狐的手却像铁箍一样紧紧控制住她,另一只手早已聚起凛冽的气刃,只要轻轻一划,就能割断她的喉咙。
&&&那媚妖见此情形,瞬时便显出原型来,竟然也是只狐狸,只不过共有三条巨大狐尾。她奋力一挣,狠狠断去自己其中一条狐尾,从妖狐的禁锢中逃出来,匆忙想要逃走。谁知才踉跄逃出几步,便被悠然出现的大天狗拦住了去路。
&“三尾狐。“大天狗冷道。
&“哈……居然是你啊,大天狗。“三尾狐跪在地上,双腿战栗,却仍然倔强地抬起头,与大天狗对峙,”你背叛了黑晴明大人,你忘恩负义!“
&“他给我的并不是我在寻求的东西。“大天狗冷声道。
&“你这是借口!”三尾狐高声说,“你背叛他!你甚至根本不清楚你真正该追随谁!”
&&&妖狐被这一席话惊到,他与大天狗经年未见,几乎不知道他都经历了什么,只是颇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这场闹剧。
&&&&大天狗的眼神里掠过暴风般的狠戾,一瞬间妖狐以为他会杀了三尾狐。但他终究没动,只是沉默片刻,道:“我会把你交给晴明大人处置。“
&“妖狐。”大天狗看向远处树下站的那人,“你跟我一同回去见晴明大人。”
&&&我没有兴趣。我不想去。这不关我的事。许多拒绝的话已经到了妖狐的嘴边,甚至已经被缀上了恶意的修辞,然而最后脱口而出的竟还是个没出息的“好”字。
&“……我是为了跟晴明澄清,那几个人确实不是我杀的。“他补充道。
&“恩。”大天狗并未在意他的掩饰,只轻轻点了点头。
&&&妖狐第一次来晴明的小院。
&&&这里瞧着清静空旷,毫无人气,实际上却有不少式神。普通人感受不到妖气,便会觉得这里凄清。妖狐和大天狗刚到门口,便有两只拿着手鼓,长相可爱的蝴蝶精前来迎接。
&“这位便是妖狐大人吧。“蝴蝶精像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一样笑起来,”大人长得可真好看,比起大天狗大人也毫不逊色呢。“
&“是吗?“妖狐舔了舔唇,上前凑近小蝴蝶精,柔声道,”我看你也是个标志的小美人,不如容我将你做成标本,让你美貌的容颜生生世世为小生观赏可好?“
&&&蝴蝶精立时被吓的白了脸色,却又因为是要客,在原地踌躇了半晌,不由得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大天狗。
&“你不要再与她玩笑了。“大天狗冷冷地说。
&&&妖狐将扇子在手中把玩,轻笑道:“自然是玩笑了。在晴明大人的府邸之中,我岂敢放肆。“
&&&虽然妖狐这么说,蝴蝶精仍然是有些戒备地望着他,脸上的笑容也换为了警惕。一路将他们引到院中直至看见晴明,便立刻匆忙跑开,像是躲避什么似的。
&&&晴明见此情形,已然是明白三分,看妖狐的眼神也颇为无奈。
&“这样意义又何在呢,“晴明叹道,”世上不会有永不凋零的花朵。“
&&&妖狐随意地在樱花树的石台前坐下,花瓣像雪一样慢慢堆积在他的肩头。他慢慢对晴明说:“爱这种东西,本身就会消耗生命。无望的爱更容易使人凋零,她们不想如此卑微,最终选择死在自己爱的人的手而得到解脱,我不过是满足了她们的愿望罢了。“
&“说实话,小生实在是羡慕极了她们,能够死在心爱之人的手里,结束自己无谓的妄想,还能留下自己最为美丽的模样,永远不会因时间还腐烂消亡。”妖狐用折扇拂去衣衫上的樱花,半是调笑地道。
&&&大天狗站在一旁,沉默不言。晴明偶然一瞥,恍然见他捏住扇柄的那只手骨节发白,皮肤紧绷,仿佛在压抑着什么。
&“美羽姑娘精神已经大好,但说出的话还是和她刚醒时一样。“晴明顿觉此时气氛诡异,连忙道。
&“……恩。”大天狗默然不语。
&&&总算还是相信是我干的了吗。妖狐扯了扯嘴角,正准备说话,一旁三尾狐突然低喘一声,似乎听到了什么,拼命想要爬起来。可她却早已维持不住人形,两条狐尾耷拉在地上,这一路几乎都是由大天狗提着过来的。晴明看她有些恍惚的模样,立即在她额上贴上一记清心符。
&“有人控制了她。”晴明看着三尾狐,“似乎是黑晴明的方术。”
&&&&三尾狐痛苦地在地上打滚,额前也冒出团团可怖的黑气来,最终总算是在晴明的清心符下,眼神慢慢恢复了清明。
&&&&恢复神智的一刹那,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跪倒在晴明面前,泪水涟涟地恳求道:“大人……求求您,求您让我见见美羽吧。”
&“美羽和你是什么关系?“晴明眉头深锁。
&“八百比丘尼大人曾与我说,美羽,是那个人的转世……“三尾狐低声道,”那个人,对我很重要,我一直在找她。“
&“八百比丘尼?她何时与你说的这些?”晴明道,“‘那个人‘又是谁?”
&“很久以前……”三尾狐迷茫道,“我不记得了,当我听到这个消息,我几乎控制不住地想去找她,可我找不到……黑晴明大人说他能帮助我,但后来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直到方才我听到美羽的名字……“
&“你可能是被黑晴明控制了。“晴明道,“他以美羽为饵引你上钩,并让你为其所用。可以想见,前生的美羽应该是对你十分重要的人罢。“
&&&三尾狐凄然道:“是……美羽前世是神庙的巫女,那时我初化形便遇到了她,她对我很好,后来我便不愿再修炼,只想永远陪伴在她身边。“
&“可我的道行尚浅,是妖的事实很快就暴露了……她虽未杀我,但我也难以接受她从此对我冷淡,便选择了逃避。之后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去见她,却发现她已经成了一抔黄土……”
&“我一直在等她,”三尾狐轻声道,“我还是贪心,想永远陪着她。”
&“人的生命如樱花般短暂啊,”妖狐拾起一片薄薄的花瓣,两只手指轻轻一搓,那花瓣便被碾为细小尘埃,“你如何能够一直陪伴她呢。”
&“若我能找到她,便陪她过完这一生;若她寿终正寝,我便去寻她的下一世。“三尾狐凄然一笑,”这样,也可以算永生永世了吧。“
&&&庭院里,四人皆是沉默。
&“美羽小姐,“蝴蝶精将美羽引到窗边,低声道,“那儿便是妖狐了。你仔细看看,当时要杀你的是不是他。”
&&&美羽仔细辨认许久,皱眉道:“似乎有些不像……”
&“可你之前不是说……“蝴蝶精疑惑地望着她,”若不是他,还能是谁?“
&“当初要杀我的人,似乎身形更像女人,”美羽回忆道,“那妖狐虽说的确姿态胜过女子,但身形却绝非妩媚。”
&“那你还记得那人身上有什么特征吗?”蝴蝶精追问。
&&&美羽想了片刻,突然道:“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在昏过去之前,听到了铃铛的响声。似乎是祭祀舞的时候奏乐用的铃……”
&&&小蝴蝶更加迷惑,但既然又多了一个线索,她便起身到院里,将此事告知了晴明。
&“祭祀舞的铃铛?“晴明喃喃道,“铃铛、祭祀舞……”
&&&大天狗在旁道:“巫女。”
&“巫女……”妖狐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这想法实在太过疯狂,让他的心脏都开始疯狂振动起来。
&&&他缓步走到三尾狐面前,沉声道:“美羽姑娘既然前世曾为巫女,那么姐姐在她死前可有留下她什么遗物?“
&“遗物?“三尾狐惊讶他如此询问,思考片刻,才道,”我不敢去她的家中,生怕睹物思情,那日我拜祭她的坟墓,看见旁边有什么东西从土里露了出来,似乎是昨夜雨后,表层的泥土都被打湿了。我便见到了她平日里时常把玩的神乐铃……“
&&&这便是了。妖狐眯了眯眼睛,实在是……太滑稽。
&&&三尾狐还不自知,只低声道:“我一直留在身边,作个念想。”
&&&是她杀了那些年轻女孩,而且她差点就杀了自己的心爱之人,妖狐恶劣地想,这或许是比被心爱之人杀掉还要痛苦一万倍的事情。
&&&他不由得就开始想多年前的那个晚上。
&&&那是他跟随大天狗的不知道多少个年头,他已经能够自如化形,修炼出强大的妖力。他顽劣不堪,四处勾搭,拼命掩埋住已经不断发酵的情感。
&&&他忍不住无止境的幻想,痛苦到撕裂,自尊被碾为尘土。那些情感被他蛮横地压下去,又像春天的新芽一样疯狂滋长。妖狐明白,若是如此不声不响倒还好,只要是表达出一点点心思,以那大妖惯常的冷漠无情,大概会将他赶的远远的,或是直接杀掉他。
&&&白天的时候,他总想着逃离。若是离开就好了,或许不会经历之后的事情。但他最终还是会回来,每日经历着无止境的痛苦折磨。
&&&某天,他从一只曾服侍过玉藻前的树妖那里,方才知道,自己是玉藻前赠予大天狗的,可以说是玩物的东西。
&&&其实他并没有多难过,因为大天狗开始确实不在意他,虽说也不会伤他,但对他从来是不理不睬。只有他会时常去撩拨他几下,大天狗也只当是狐妖秉性。
&&&不过自己为何要肖想别的东西呢。
&&&那些被他极力忍耐的情感,在他的心上凿出一个个小洞来,即使再试图隐藏,那些不能言说的情感仍然随着时间慢慢从四面八方漫溢出来。
&&&他因此尽量远离那人,到处寻欢作乐,很长时间他都会固定去寻一个女人。那女人美貌无比,难得的是对他十足迷恋,为他写出一首首暧昧无比的和歌,甚至与他交颈而眠,时常说出这样的话语:
&“啊,若是能死在大人的怀里,也是妾之幸也。”
&&&当她最后一次说出这话时,妖狐柔声细语道:“真愿意为我而死吗?”
&“大人啊,杀了我吧。”女人轻声说,“想到若是容颜腐朽,不能陪伴大人左右,我便痛到难以自持。“
&&&妖狐用手温柔地抚摩着女人的脖颈,看着女人的眼睛,用尖利的指甲划开了女人的喉咙,鲜血如同喷涌的泉水,将妖狐的白衣染成妖异的红色。女人的瞳孔一下子黯淡下去,一只手留恋地抓住妖狐的衣襟,唇边缀着一层满足又绝望的笑容。
&&&他回到大天狗身边时,甚至没有费心清理一下已经狼狈不堪的自己。大天狗看见他的时候几乎就愣住了,半晌才道:“你去杀人了?”
&&&妖狐用拇指轻轻划去唇上残留的血迹,那妖纹也如同喝饱了血一样变的更加艳丽。他看着大天狗,轻声道:“我只是让那个人得到了解脱。”
&“我好羡慕她,”他自言自语道,“她解脱了,我却没有……”
&“……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情。”大天狗不喜这种滥杀人的举动,但又明白这是妖怪本能,难以拘束。他转身正要离开的时候,妖狐突然走上前来,抓住他狩衣宽大的衣袖,将整个人都贴在了他的身上。
&&&自他能够化形以来,两人从未再有过如此亲密的举动,大天狗僵住了,过了一会儿才沉声道:“下去。”
&&&妖狐还是只趴在他肩上的小狐狸时,&他也是用这样疏离的口气,赶他离开。
&“就这一次啊,大人。”妖狐轻声说,“贴上了大天狗的嘴唇。
&&&那是个短暂又血腥的吻,那唇冷的就像石头一样,妖狐却感觉全身的血都在沸腾,仿佛与他交融一体,他抓住大天狗胸前的衣服,尖利的指甲穿过那层布料,狠狠地陷进肉里,那一刻妖狐甚至感觉自己要生生掏出他的心脏来。
&&&他几乎忘了自己面前站着的是何等强大的大妖。不过是几秒的时间,那冰冷的感觉还停留在他的唇上,强劲的风刃将他狠狠地掼在树上,那树立时被撞成两截。暴风怀以那大妖的惊怒将他生生割裂,当一切停止时,妖狐已然满身浴血,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大天狗下了杀手,多年相处的情感竟也没能令让他手软。
&&&妖狐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恢复过来的,他虽然未死,但重伤让他陷入了长时间的昏迷。他睡去的时候春藤方才抽枝,醒来之后已是凛冽冬寒。
&&&他躺在断木之下,仰头看向昏沉的天空,慢慢用手盖住脸。
&&&之后便又是一个春天。
&&&妖狐将自己关于三尾狐的猜测告诉了晴明。
&“也不知是不是。“晴明有些担忧地看了看站在院子里,朝里屋痴痴望去的三尾狐,”若她知道自己差点杀死了美羽姑娘,一定会非常痛苦吧。“
&“那便这样吧,”妖狐浑不在意道,“反正美羽姑娘也不太记得了。“
&“那你之后该如何?不如留下来吧。“晴明看着他,道,“我虽然知道你确实信守诺言,但你某些情况下仍旧难以自控,对吗?”
&“恩……”妖狐扯扯嘴角,道,“答应的事小生自然会做到,毕竟晴明大人您如此厉害,小生可打不过……“
&“不过嘛,“妖狐玩笑道,”晴明大人说的情况,确实会有,但那人比我厉害的多,若我哪天忍不住要杀他,说不定反而自己尸骨无存呢。“
&“大天狗?”晴明猜道。
&“晴明大人还真是聪明……”妖狐无奈地揉了揉耳朵,“既然您已经懂了,那小生也就不多说了。”
&“也罢,你们妖怪的事情。”晴明道,又皱眉道,“不过三尾狐说了是八百比丘尼告诉她美羽转世之事,这点我颇有疑惑,还得去问问她。“
&“晴明大人慢走。“妖狐懒洋洋地倚在樱花树上,这花倒是开的极美,别处都见不着,若不是因为那家伙,留在这里倒也不是一件美事……
&&&鼻尖有些痒痒的,妖狐眯眼一瞧,原来是一片薄薄的花瓣,他轻轻一呼吸,便闻到那花瓣淡淡的香气。
&&&他正想抬手,已有人先一步将那花瓣拂去了。
&&&就像那个灯会的夜晚,那个人掀开他的面具,将手指停留在他的鼻尖一样。触感轻柔滚烫。
&“大人怎么还不休息。”妖狐半眯着眼看他一眼,道。
&“今日无事,倒不是很累。”大天狗说,“我说过我有话与你说。”
&“大人说吧。”妖狐此刻心境出乎意料地平静,他笃定了自己明日将要离开,说不定两人又是几十年没有交集,现在看到这人也没了当初恨不得想杀死他的冲动。
&&&大天狗轻声道:“有一件事,我想和你说清楚。“
&“什么?“
&“在我未效命于晴明大人之前,我曾经误听歹人之言,鬼使神差被他控制,助他毁灭平安京。”大天狗回忆道。
&“那人实在是本事大,竟然能控制大人您。”妖狐颇为惊讶地道,“大人平日近乎毫无破绽,那人该如何下手?”
&“他说过愿意告诉我过去之事。”大天狗道,“我本是人界枉死之怨灵所化,那怨灵原是人界权贵,他的继承人害怕他出来闹事,便为他修了一座陵墓,派方士试图将怨灵封入墓中镇守,谁知那方士功夫不到家,没有完全封印,却也消除了他的记忆。“
&“啊呀呀,真是匪夷所思。“妖狐倒是第一次听大天狗讲起此事,“所以那阴阳师控制您的方法就是释放了那怨灵的记忆吗?”
&&&大天狗点了点头,低声道:“那时你还在我身边。”
&“难道那时大人并非真心想要杀我?”
&“是,我那时大约已几乎被那人控制,情绪不稳,整个人像被火烤一般焦虑不安。”大天狗低声道,“当你……吻我之时,你身上的血腥之气激发了那怨灵,那股力量便爆发出来,还好我还留有一丝神智,不然你……”
&&“不然我便死了。”妖狐喃喃道,“可我一直以为,那是大人的正常反应。“
&“我不会这么做。“大天狗轻声说,“何况我也不讨厌。”
&&&太轻了,这声音就像刚刚落在他鼻尖的花瓣一样轻,妖狐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到底想……”
&&&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贴上了他的嘴唇,开始只是试探地停在上面,接着便慢慢轻&柔地,辗转缠绵地亲吻起来。妖狐立刻失语,手中折扇掉在脚下聚集的樱花花瓣之中。他凝聚起气刃狠狠向大天狗掼去,大天狗却在那气刃靠近他时轻轻挥手甩出一记风袭,两股强劲的风相聚,立刻变了方向,打在樱花树上,花瓣像雨一样纷纷落下。
&&&大天狗则一下抓住妖狐的双手,狠狠地摁在了树上。
&“唔……”妖狐痛得呻吟一声,大天狗安慰地舔了一下他的牙齿,将他的舌头含住了。
&&&他似乎也从未这样与人亲吻过,只是慢慢侵略着妖狐的领地,一点点吸吮着,生涩却不容拒绝,妖狐两手被他抓着摁在树上,机械性地回应着他,仿佛一切都是场光怪陆离的梦。这下意识的回应取悦了大天狗,他吻得更加用力,妖狐第一次被一个男人以这样强势的姿态亲吻,特别这人还极为特殊。他被吻得双颊通红,手脚发软。
&&&罢了,管他发什么疯。妖狐一边被吻的呻吟连连,一边自我开导,反正也是他被我占便宜,这种机会多难得,何乐而不为。
&&&他也就不再反抗,很干脆地主动上去迎接那两瓣唇,及富有技巧的、暧昧地舔弄着,描绘着那一圈唇线。这下换大天狗僵住了,除了他按住妖狐的手能够证明他确实是个侵略者,其他反而更像是被侵犯的人。
&&“这样可不行。”妖狐离开大天狗,与他面贴面对视,慢慢地舔了舔满是水光的唇,道,“不如让我来好好教教大人该如何做吧。”
&&“怎么做。”大天狗哑着嗓子道。
&&“这样,“妖狐也不让大天狗松手,只是凑过去吻他的唇,然后慢慢移到他的脖颈和下巴交界的地方,沿着那好看凌厉的线条慢慢舔弄着。那动作缠绵暧昧,大天狗轻轻喘着气,抓着妖狐手腕的手松了松。
&&&妖狐感觉到自己的手似乎已经被解除了禁锢,便突然在大天狗的脖子上一吮,尖尖的牙齿蹭了蹭他的锁骨。
&&&大天狗低吟一声,正要说话,妖狐的风刃却已经到了他的眼前。
&&“我就等着这一刻啊,大人。”妖狐摸了摸殷红的唇,叹道,“不如让我再试试看罢,这可能是我最后的机会了。”
&&&妖狐的攻击毫无预兆,即便是平日里警惕性极强的大妖也猝不及防,硬生生地受下。可那记直冲心脏的气刃却莫名偏了方向,一下贯穿了大天狗的左肩,鲜血立时流淌下来。
&&&那伤口对于大妖来说,也足够严重,大天狗却毫不在意,只是静静地看向妖狐。
&&“这样你可满意。”大天狗低声道,“当年我伤你,总算可以原谅我了吧。”
&&“那件事我可没有怪过大人。”妖狐拾起花堆里的扇子,远远地看着他,轻松地笑起来,“我只是想试试看有没有机会能够杀死大人呢。”
&&“可我杀不死你,大人。“妖狐紧接着长叹一声,“我早就失去了能够杀死你的机会。“他说着慢慢走上去,半跪在大天狗面前,报复性地舔了舔他还在汩汩流血的伤口。大天狗倒是半分不觉痛的模样,单手将他搂入怀中,妖狐柔软的狐耳扫过他的面颊。
&&“大人这算是什么呢,”妖狐用尖尖的指甲在那伤口边画着圈,轻声说,“是我心中所想的那种意思吗?”
&&&大天狗侧过头,用唇轻柔地碰了碰妖狐额头的妖纹,那仿佛是个契约性的吻,就像是那个被他亲手杀死的女人临死的微笑,和那三尾狐许下的永生永世的爱恋痴情。
&&&嗯,这样也算是把他做成我自己的标本了吧。妖狐颇为满意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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