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证施冶肾结石不能吃什么石

您所在位置: &
&nbsp&&nbsp&nbsp&&nbsp
老中医经验ppt.ppt 410页
本文档一共被下载:
次 ,您可全文免费在线阅读后下载本文档。
下载提示
1.本站不保证该用户上传的文档完整性,不预览、不比对内容而直接下载产生的反悔问题本站不予受理。
2.该文档所得收入(下载+内容+预览三)归上传者、原创者。
3.登录后可充值,立即自动返金币,充值渠道很便利
需要金币:268 &&
老中医经验ppt.ppt
你可能关注的文档:
··········
··········
风温肺热病 【概述】 风温肺热病——风热犯肺,肺失清肃,以发热,咳嗽,吐痰,胸痛、或伴喘息为主要症状的外感热病。 风温肺热病——属外感热病。 风温肺热病四大主症? ——发热,咳嗽,吐痰,胸痛。 病因、病机、病位 病因——外感风热病邪, 条件——正虚,卫外不固、起居不慎、寒温失调而外感风热病邪。 风热犯肺,肺失清肃——病机?“温邪上受,首先犯肺” 病位在肺,可发生逆传心包等病机;影响其他脏腑。
病性、病势、病理变化 病性多属实证、热证,老年、久病及有基础病者,会出现本虚而邪盛的情况,可兼有挟湿、挟瘀的证候表现。 病势——病程中易于化燥伤阴,尤多肺胃阴伤表现; 后期如果邪传下焦?肝肾阴伤,出现“邪少虚多”的病理变化。
风温肺热病 可见于多种呼吸系统急性传染、感染性疾病,如急性支气管炎、急性肺部炎性病变。 本节所述风温肺热病仅限于社区和医院获得性肺炎。 中医诊断——要点
1·常因外感诱发。其他如劳倦过度、饥饱失节也可诱致,
2、临床表现:身热、咳嗽、吐痰、胸痛为主症。或伴喘息气急、烦渴、病者可见壮热,颜面潮红,烦躁不症。
3·发病以冬春两季较多。具有起病急、传变快、病程短的特点。 中医诊断——类证鉴别 与风热感冒相鉴别: 风热感冒亦系风热病邪引起,初起邪在上焦肺卫,但其病情多较轻浅,全身症状不重。病程较短,数日即愈。
(一)社区获得性肺炎(CAP)的临床诊断 1、症状:新近的咳嗽、咳痰,或原有呼吸道疾病症状加重,并出现脓性痰;伴或不伴胸痛。 2、体征:发热,肺实变体征和(或)湿性罗音。
3、实验室检查及特殊检查:
血象WBC总数及中性粒细胞升高者——多属细菌性感染;正常或低者——以病毒性感染为主。
痰直接涂片或培养可以找到病原体。 西医诊断 4、胸部x线检查
显示片状、斑片状浸润性阴影或间质性改变,伴或不伴胸腔积液。 以上1~3项中任何一款加第4项,并除外肺结核、肺部肿瘤、非感染性肺间质性疾病、肺水肿、肺不张、肺栓塞、肺嗜酸性粒细胞浸润症、肺血管炎等,可建立I临床诊断。 (二)医院获得性肺炎(HAP)临床诊断 同社区获得性肺炎CAP。但临床表现、实验室和影像学所见对HAP 的诊断特异性甚低,尤其应注意排除肺不张,心力衰竭、肺水肿、基础疾病侵犯,药物性肺损伤、肺栓塞和ARDS(成人呼吸窘迫综合征)等。 粒细胞缺乏、严重脱水患者并发医院获得性肺炎HAP时x线检查可以阴性。 卡氏肺孢子虫肺炎有10%~20%患者X线检查完全正常。 【 辨证论治】 1·邪袭卫表
发热、微恶寒、咳嗽、咯白色黏痰、口渴、头痛、咽痛,汗出或无汗。舌边尖红,苔薄白或薄黄,少津,脉浮。
治法辛凉解表、疏风泄热。 方药
银翘散加减。 中成药
银翘解毒制剂(丸、片、颗粒)等
2·气分热盛 发热、咳嗽、口渴喜冷饮,面红目赤,汗出、胸痛、小便色黄,大便秘。舌红,苔黄腻,脉滑数。 治法
清气泄热。 方药
麻杏石甘汤加减。 中成药
如清开灵口服液等。 3·痰热壅肺 发热,咳嗽、痰多、黏稠带血、痰鸣、心烦口渴,胸闷胸痛、咽痛,烦渴口渴。舌红苔黄或腻,脉滑数或弦数。 治法
清热化痰。 方药
解毒清肺饮加减。 中成药
如羚羊清肺丸等。 4·热人心营 身热夜甚、口干不欲饮、心烦不寐、谵语、神昏或发狂,皮肤可见斑疹。舌绛红无津,脉细数。 治法
透营转气,清热凉血. 方药
清营汤加减。 中成药
以上方送服安宫牛黄丸、紫雪丹、至宝丹或牛黄清心丸之一。 5.余邪未尽,气阴两虚 气阴两虚
低热、干咳少痰、口燥渴饮、乏力。舌红少苔,脉细数. 治法
清透余邪,益气养阴。 方药
沙参麦冬汤加减。
中成药:如养阴清肺丸等。
二、西医治疗原则 1.通畅呼吸道,积极排痰。 2·根据患者所在地常见病原菌类型、药物敏感情,况积极选用抗生素。避免呼吸道局部应用抗生素。
3.对症处理,如止咳、退热等。
4·注意营养支持,保证足够热量及维持水电解质平衡。 哮
病 【概述】
哮病系宿痰伏肺,因遇诱因引触,导致痰阻气道,气道挛急,肺失肃降,肺气上逆所致的发作性痰呜气喘疾患。 以发作性喉中哮鸣声,呼吸困难,甚则喘息不得平卧为主要表现。 其基本病机、条件、病位、病性 为宿痰伏于肺,每因外邪侵袭、饮食不当、情志刺激、体虚劳倦等诱因引动而触发,以致痰壅气道,气道挛急,肺气宣降功能失常所致。 病位早期在肺,久则影响及脾、肾。 病性:发作时以邪实为主,在平时表现肺、脾、肾等脏气虚弱之候。
本病可见于现代医学中的支气管哮喘、喘息性支气管炎等。本节所述哮病仅限于支气管哮喘。 喘
哮(七法) 呼吸急促
正在加载中,请稍后...名老中医之路二
我的图书馆
名老中医之路二
名老中医之路二&
足行万里书万卷一生临证未曾闲
忆陈鼎三先生
江尔逊口述张斯特整理
[陈鼎三小传]陈鼎三(O),字宗錡,四川乐山人。十五岁从文学医,后拜师于邑之宿医陈颖川。陈老潜心歧黄,嗜书如命,不仅能背诵四大经典著作原文(其中《内经》是重要篇章),且能背诵一些名家的注释;博览群书,兼收并蓄,虽特别推崇仲景学说,亦喜用汉以后医家的独特经验。临证识精胆大,刻意求工,以救治伤寒坏证,逆证名噪遐迩。壮年以后,热心于医学教育,诲人不倦,培养和造就了一批具有真才实学的地方名医。著有《医学探源》六卷(郭老沫若亲笔署面)、《中国医学常识》、《心腹诸痛论》、《柴胡集解》等。
先帅陈鼎三世居苏稽镇,其父陈光先乃外科名医,尤精于治疗疔毒及刀伤。陈氏兄弟六人,他居第五,虽自幼聪颖好学,然禀赋不足,体弱多病。十五、六岁时,父令其改研歧黄之术,以期自医。初由其父指示门径,后拜师于邑中名医陈颖川先生。颖川医道甚高而秘不示人,因其子好中医外科,遂与陈光先易子而教,相约务传医之精要。自是陈老潜心于方书,终身不辍。
多读还须善悟
先师常说:读书百遍,其义自见。认为一本书,只读一遍,其真正价值是不可能理解透彻的,往往很多地方会被忽略过去,如果忽略的地方恰好是全书的精华所在,那就太可惜了。特别是对经典著作及各家各派的代表著作反复精读,乃是古往今来有所建树的医家卓有成效的途径之一。取法乎上,得法乎中,取法乎中,得法乎下。对经过千百年流传下来的医典精品,就应该认真读,重点读、细读、精读。在对医籍的博览上,每得一医书,便如获一珍宝,必废寝忘餐,读然后快。如此数十年如一日,上至《内》、《难》、《本经》、《伤寒》、《金匮》以及晋唐以后各家学说,下至明、清医家及近代医林著作,莫不博览精研,颇具心得。
陈老主张背诵一些经典著作和经典条文,他能全文背诵《伤寒》、《金匮》、《本经》、《温病条辨》及许多重要注家之注。对《内经》的重要篇章皆能大段背诵,对注家更是如数家珍。所以,对学生和同道们讲解病机时,广征博引,令人叹服。中年以后,据自己历年来的体会,得出这样的结论:不可囿于背诵,但又不可不背诵,应该有重点的背诵。譬如破竹,数节之后,皆迎刃而解(《晋书·杜预传》)。为此,他钩玄勒要地整理出《医学探源》一书,用以授徒,其中就包含这个意思。
陈老为什么主张背诵呢?他认为临床经验用文字表现很难全面,而读书人对同样的文字之理解,又会受到文化水平、临床经验、阅历、判断力和想象力等种种因素的影响。因此,要还原到作者所需要用文字表达的实际情况,其准确性就比较差。我们根本不可能走到已经作古的前辈名家面前,由他们通过实际病例讲解总结成文字的东西,既无名师亲授的可能,那么就只有通过精读,反复读,以至背诵,再在临床上去反复揣摩,从中悟出真谛,这是其一。其二,经典著作中的条文,乃是从无数病例中总结出来的具有规律性的东西,也就是俗话所说万变不离其宗之宗。记住它,背诵它,就能在临床上触发思绪,吃透精神,从熟生巧,别出心裁。先师常引朱熹语:循序而渐进,熟读而精思。并认为所谓精思,其中包含善悟,不从中悟出些道理来,又何能谓之精思呢?古往今来,善于而且能够背书者不乏其人,但要学而有成,还必须善悟,不然只能成为蛀书虫。基于上述思想,先师教育我们读经典著作要注意三点:①原文是作者的思想,注解是注家的体会,读注能增加判断力和想像力,也就是说能增强悟性,要从这种意义去读注,②不要死抠字眼,要首尾相顾去读,方能得到较全面的认识,这是因为任何文字都有局限之处,③要善悟,主要是通过临床去悟出用文字无法说明白的东西。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陈老行医六十余载,对每一病案,必坚持理法方药完整,严谨不苟。用药洗练,以经方为主,兼及各家;时方常用《条辨》方,很少杜撰自制,每方必有来源,加减必有依据。这是因为他一生以诊治坏症、逆症著称,其中有不少是因误治所致。他目击病人之苦,深惋医道之淹没,所以非常严格地要求自己。为了自勉,为了育人,他把自己的诊所命名为是知堂,取《论语》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的含义。对此陈老一生,身体力行,自成一家医风。
在学术上,陈老推崇经方,可谓经方派,然亦赞赏汉以后的医家成就。虽极喜《伤寒杂病论》,但亦肯定温病学说,认为病无定体,千状万态,当用何方,各依情势而定,不可按图索骥。世上哪有照着书本条文去害病的道理呢?
三十年代,我初学医时,有唐瑞成者,男性,年五旬,体丰嗜酒。一日闲坐茶馆,忽四肢痿软,不能自收持(弛缓性瘫痪)而仆地,精神清爽,言语流畅,诸医诊之不知为何病。陈老诊之曰:此名风痱,中风四大证之一,治宜《金匮要略方论》附《古今录验》续命汤。投方一剂,次日即能行动,后屡见先师用此方效如桴鼓,活人甚多。后我运用此方治疗多例现代医学所称之脊髓炎、多发性神经炎、氯化钡中毒等疾病,效果良好,有时称之效如桴鼓并不为过。如雷xx,男,十八岁,四川蛾眉县xx社工人,住院号18472,入院日期一九六五年八月二日。患者于入院前二天晨起床时,突然颈椎发响,旋觉右上下肢麻木,活动障碍。一,二小时后全身麻木,并气紧,心悸,呼吸困难,尿闭。即送当地公社医院治疗二日无效,又转送县医院抢救,经抗感染及对症治疗仍无效后转来我院。经西医诊断为急性脊髓炎、上行性麻痹,收住内科病房。当时患者除上下肢麻木、不完全瘫痪外,最急迫的症状是呼吸、吞咽十分困难。除给予抗感染,输液及维生素等治疗外,还不断注射洛贝林、樟脑水和吸氧进行抢救。然患者仍反复出现阵发性呼吸困难,呈吞咽式呼吸,时而瞳孔反射、全身探浅反射均消失,昏迷。如此一日数发者六日,救治罔效,危象毕露,家属已再三电告家乡准备后事。为遂病人家属要求,乃于八月九日上午邀中医会诊。我诊时,见危象过后患者神志清晰,语言无障碍,自觉咽喉及胸部有紧束感,呼吸、吞咽十分困难,全身麻木,左上肢不遂,咽干,舌质红,苔黄薄,脉洪弦而数。断为风痱,治以《古今录验》续命汤;干姜3克,生石膏12克,当归9克,潞党参12克,桂枝4.5克,甘草3克,麻黄6克,川芎3克,杏仁6克。并针刺风府、大椎、肺俞、内关,留针十五分钟。第二天(八月十日),服上方一剂后,左上肢已能活动,口麻、全身麻木减轻,吞咽、呼吸已不甚困难,停止了西医的抢救措施和药物。守方再服一剂,左上肢已较灵活,左手能握物,口、全身麻木消失,呼吸、吞咽通畅,能食饼干。唯胸部尚有紧束感。续以原方随症加减,连服四剂,诸证消除,继以调理气血收功,于八月二十三日痊愈出院。
我又曾目睹老师用十枣汤、控涎丹治疗顽固性全身严重水肿,大量腹水,小便极少,经多方医治无效者,先健运脾气,待胃纳正常时,配合十枣汤或控涎丹以攻逐,服后并不呈现恶心呕吐及泻下逐水作用,而是尿量骤增,浮肿腹水迅速消退。我在西医的配合下,运用先师的经验,对表现为顽固性的严重水肿、大量腹水的慢性肾炎或肾病综合征患者,每能起到较好的利尿作用,肾功能亦随之改善。这方面的体会,我在《河南中医》一九八一年第六期《对肾病综合征用十枣汤、控涎丹利尿消肿的经验》一文中已做了介绍,此处不赘述。
陈老虽以识精胆大、善用经方名噪遐迩,但却绝少门户偏见,对各家有效方剂亦常能得心应手地加以运用。如一九三四年,先母患大头瘟,头面焮肿,灼痛难忍,皮极光亮,眼不能睁。卧床旬日,在本地治疗无效。其时我正随陈老学医,家中来信,嘱请陈老诊治。陈老至,疏方为:银花、菊花各30克,鲜地丁120克,生甘草15克(名三花饮)。一剂显效,三剂而痊。我因素体尪羸,十余岁时,偶患感冒。咳嗽,胁部牵制疼痛,如翻身、转侧、深呼吸时牵引作痛,寒热往来,一日几十度发,每次数分钟或十数分钟不等。发时背心如冷水泼之,顷刻又如火燎之。服小柴胡汤加减无效,卧床不起,饮食不进,先师诊后,用《温病条辨》香附旋复花汤,服后则呕吐,吐出粘涎碗许,越半日,寒热、胁痛即除矣。后又曾外感,咳嗽痰多,胸部牵制作痛,用六安煎不效,改服香附旋复花汤亦不效,又数次更方,皆不中窽,病益剧。呼吸活动均牵制胸部作痛,仰卧于床,不可稍动;气喘痰鸣,痰稠粘如饴糖之筋丝状,咯至口边而不出,需以手捞之。七日之间,精神萎顿,势近垂危。先师诊之,谓此乃痰热伤津,燥痰壅塞气道,正唐容川所谓上焦血虚火盛,则炼结津液,凝聚成痰,肺为之枯,咳逆发热,稠粘滞塞,此由血虚不能养心,则心火亢盛,克制肺金,津液不得散布,因凝结而为痰也,豁痰丸治之。乃用豁痰丸为煎剂,因深夜无竹沥,权用莱菔汁代之,连尝两煎,病无进退。天亮后,急备竹沥几汤碗,仍煎豁痰丸,以药汁与竹沥各半兑服;下午三时服头煎,黄昏服二煎,至夜半,觉痰减少,气喘胸痛减轻,竟可翻身。又服三煎,次晨诸症大减。胸中之痰涎,既未吐,亦未下,无形中竟消失矣,并能知饥欲食。守方再进一剂,便可扶床行动,二日后即可出门。改用气阴两补合调理脾胃方药,病竟霍然。我根据先师经验,对急性支气肾炎、慢性支气管炎急性发作、支气管哮喘,肺炎,特别是腹腔内各种手术后引起肺部感染而出现咳逆上气,咽喉不利,痰涎稠粘,咯吐不爽,胸闷气喘,口干欲饮,入水则呛,舌红而干,苔黄腻,脉滑数无力者,用豁痰丸治之,效果颇佳。(具体内容可参考《河南中医》一九八二年第二期《陈鼎三、江尔逊用豁痰丸抢救痰热伤津壅塞气道危症的经验》文)
耳闻不如目见目见不如足践
先师带徒临证实践时,非常注重理、法、方、药的一线贯通。尤其可贵者,诊后必于当晚与学生们一起回忆总结,解释疑难。先师每引经据典,结合实际,尽吐心得,对于自己几十年甘苦所得,俗话所谓过经过脉的临床经验,绝无保守,并且唯恐学生们学不到手。每遇疑难怪症,他总要通过师徒共议的形式来启发和提高学生的辨证论治能力。先师强闻博记,善于运用实际病例去讲解经文,以加强学生对经文的理解和记忆,先师通过活生生的临床去应证经文,每能使学生对干巴巴的理论产生浓厚的兴趣。
西汉刘向在《说苑·政理》中说到:耳闻之不如目见之,目见之不如足践之。先师授徒,以此为轴心,常常通过临床的实际病例使学生在理论上上升到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境界。这点不仅给他的学生,而且给与之相处过的同道和后学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比如现夹江县医药卫生学会副会长、当地名中医陈泽芳老先生,就是其中之一。夹江县周xx患温病,起病急骤,高热汗出两天后,突然下利不止,四肢厥逆,大汗如珠,昏愦,面颊泛红,时而躁扰,两目暝瞑,气息微弱,家人悲痛欲绝,一面备办后事,一面急请先师。诊得六脉俱无,断为元阳衰微,命火将绝,急与大剂回阳救逆(白通汤加猪胆汁汤,附片用至两许),一剂阳回利止,脉出肢温。次日气喘、咳嗽、痰多、舌苔白滑、胸闷,乃用苏子降气汤合三子养亲汤。此方一出,颇令人奇怪,因为白通汤用于温阳救逆已很难为时方派所接受,既然服后有效,就该守方再服,何以又改为降气化痰平喘之苏于降气汤呢?此方服后咳喘平,又见小便淋漓刺痛、口渴、心烦、舌质红、苔薄黄等症,又处以仲景猪苓汤。最后因口干舌燥、舌质光红,少苔、泛恶,纳呆,脉细数等症,用竹叶石膏汤收功。此病经先师诊治前后十天,易方四次,而疗效卓著,当地医生皆赞口不绝,但亦有不解之处。陈泽芳先生因问其故,先师解释说,中医治病必讲天时、地势、体质、病邪,并需将几者综合进行权衡,然后定出轻重缓急。周某高年肾虚,平素喜食厚味肥甘之品,乃是一肾虚脾湿之体。外感温邪,来势迅猛,壮火食气于此体尤烈,故立见亡阳。斯时用白通汤就不是治病,而是救逆了。当阳气略复,中上焦之痰湿又动,故用苏于降气汤平喘、化寒痰、温肾阳。由于病邪毕竟为温邪,所以痰湿去后,就渐渐现出水热互结、内热伤阴之猪苓汤证。此证的出现,反证了肾阳的恢复和水湿之松动,故服药后疗效颇佳,且病情迅即转归为许多热病后期常见的竹叶石膏汤证,用此方终于收功,也就说明了这个问题。陈泽芳老先生至今回忆起来,亦觉先师音容宛在面前,不甚感慨唏嘘。
以德统才方为良医
先师高尚的医德更为人所称道,他一生尘视名利,疏于家务,唯孜孜不倦地治病、读书、育人。虽至八十高龄,犹出诊奔忙,有求必应,从不计较报酬之多寡。每至贫家,往往不收诊费,且常备方药相赠。先师之子,已退休的老中医陈鸣锵先生,讲到其父有两认真和两不认真;读书看病最认真。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只要有空就看书,真可谓嗜书如命,直至年逾八旬,虽视力极差(1,500余度近视),犹手不释卷。只是临终前两年,因双目失明,始无可奈何放下书本。对于诊费的多少有无,对于饮食的好坏和家务事情,最不认真,从不过问。
先师一生,最痛恨那些只顾渔利的药商和江湖骗子,讨厌那些术士们唯以脉诊是重,并以此呓人。他精于脉诊,颇有造诣,但仍然坚持望、闻,问、切的程序,并特别注意问诊,把切诊放在最后。他常叹息不少人把切诊仅理解为切脉。先师每用食指摸舌苔之燥润涩滑,以补其望诊之不足;并爱用手摸皮肤之厚薄粗细,尺肤冷热,虚里盛衰,按胸腹也是他常用的切诊方式。他尝打趣说;心肝脾肺肾,到处无人问;心肝脾肺贤,到处卖银元。意在批评江湖术士欺诈病家,以及一些医生医疗道德之不高。因此,每到一处诊病,总念念不忘宣传卫生知识,普及医学道理。他在《中国医学常识·自序》上写道;须使人人皆有医学之常识,庶几积极可以保持人生健康,消极可以恢复病后安全。他一生为普及医学知识做了大量的工作。在这个过程中,他接受新鲜事物很快,如一九五二年乐山地区开始打预防针,很多群众不接受,他带头注射,用行动进行宣传,在群众中产生了积极的影响。
先师一生非常注重医德,认为医德与医术都关系到治疗的质量和效果,就二者的关系而言,应当是以德统才方为良医。他非常赞同清代名医吴鞠通的一句话:天下万事,莫不成于才,莫不统于德。无才固不足以成德,无德以统才,则才为跋扈之才,实足以败,断无可成。他认为这句话十分精辟地阐明了医术与医德之间的关系。每遇重危疾病,先师常引孙思邈的话:不得瞻前顾后,自虑吉凶,护身惜命。见彼苦恼,若己有之,深知凄怆,勿避险巇,昼夜寒暑,饥渴疲劳,一心赴救,无作功夫形迹之心,如此可为苍生大医,反此则是含灵巨贼。他以此告诫学生和勉励自己。先师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他一生之中很少坐堂,总以出诊为主,在峨眉山、西康等地,都留下了他的足迹。
先师有感于他所出诊者多为误治之坏证、逆证,故将临证读书有得,勤于著书立说,广送同道和病家,一以医病,二以医医。为此,他著有《医学探源》一书,共六卷,取由博返约、见病知源之义。抗日战争时期,郭老沫若回乐山,亲笔为此书署面,提扉付梓。此书又为先师授徒之课本。除此以外,还著有《中国医学常识》、《心腹诸痛论》、《柴胡集解》等书,至今各县中医亦珍藏不少。
曹炳章先生治学侧记
陈天样曹幼华
【曹炳章小传】曹炳章(),字赤电,又名彬章、琳笙,浙江绍兴人(原藉浙江鄞县)。曾先后问业于名医方晓安、何廉臣两老夫子,但主要靠自学成才。治学严谨,造诣精深。毕生在忙于诊务的同时,勤于著述,计编著、校注、增补、重订的著作达四百种以上,在中医界有一定的影响。生前曾担任过中央国医馆名誉理事,浙江国医分馆董事,神州医药全绍兴支会主席以及新加坡、泰国等国中医师公会名誉理事,并兼任国内外二十亲家中医期刊的名誉编辑和特约撰稿人。解放以后,曾任绍兴市政协委员、《浙江中医月刊》总编辑等。
曹炳章先生自幼沉静好学,勤奋过人,但因家境清寒,仅断断续续地读过二年私塾。十四岁时(1892),即随父显卿公旅绍谋生,进药铺学业,从而开始了他的医药生涯。
一生爱书如宝自谓书富家贫
先生进药铺学徒时,正是少年好学阶段,日间忙于撮药结帐,夜间则是他读书的大好辰光。四年中间,对《神农本草经》、《本草纲目》、《新修本草》,《本草从新》等本草专著无不精读强记,并常到野外对药物进行实地考察。
先生出身寒门,平素不肯轻易挥霍分文,但每见市肆出售药书,则无不倾囊购之。还经常到旧书摊上收买廉价旧书,谓:书旧字不旧,价值依然。遇到好机会,碰巧买到稀有珍本,更是喜形于色,乐不胜制。先生从此时起已开始养成了爱书如宝,千方百计地买书藏书的习惯。纵然一时无法买到的珍本,善本,每必借抄,汇订成册,列入书架。偶而发现所藏书籍有所破损,总候暇予以细心修补。中年以后,先生儿女绕膝,他一面勉励儿女勤奋读书学习,一面教育孩子爱护书籍,家教甚严。记得有一次他年方十几岁的爱子,阅读时不慎弄损了几页书,禀性慈祥的先生则一反其常,大加责斥。
一九一一年间(民国元年),先生藏书已达数千册,著作手稿已有十余种。因先生同善局施医所住宅遭受火灾,时先生适返原籍探亲,回绍后见所著手稿、收藏书籍尽付一炬,殊感痛惜。抗战时期,日寇
飞机轰炸绍兴,时先生手著《人身体用通考》诸书业已完稿,为防被日机炸毁,于是动员合家,日以继夜地挖成防空洞,将稿和书悉置洞内,而对其他家产却不暇顾及。后来绍兴沦陷,先生又连夜租船将所藏之书和手稿转移至山乡僻地。战后回城,他为所藏书稿得保完璧而喜不自禁,竟似孩提般鼓掌庆幸之,而对别的家产焚于战火却不甚痛惜。
及至晚年,先生的著作已有数百种,收藏医书也突破万册,成了书富翁。他幽默地称自己是一个书富家贫的人。
毕生钻研学术堪称著作等身
一八九六年,先生辞去药铺职业,先投方晓安老夫子门下,专攻《内》、《难》、《伤寒》、《金匮》及各大家医著,历时七载。后又问业于先哲何廉臣老博士,尽传其七十年博大精深之学业,更旁参广证,奄揽众长,于是学业倍进,声名渐起。接着在绍城开办和济药局,悬壶古越。先生不喜泛泛社交,除应诊外,总是聚精会神地钻研医理。当时,同行中不少人染上酗酒赌博、寻花问柳之恶习,间或有人欲拉先生入伙,先生总是严肃地回绝,每给这些人讨个没趣。先生读书相当刻苦。清晨看书是起床后第一要事。中年以后,凡诊务稍闲,便手不离卷,直至晚年,毫不松懈。所阅之书,范围相当广泛,可说是天文,地理,生物、理化,新旧医籍,无所不览,所以他的学问非常广博、深邃。一九三四年,上海大东书局欲整理浩瀚之祖国医学书籍,因久闻先生大名,认定此任非先生莫属,乃优礼以聘,先生亦慨允弗辞。于是,从自己珍藏的万余册医籍中,精心选定三百六十五种,予以校勘、重订,编为《中国医学大成》,另辑《中国医学大成总目提要》一册,一九三六年全稿交齐。是书搜集内容之宏富,前所未有,被当时医界誉为医学之渊府。先生原筹划再编续集三百六十五种,后因战事影响,壮志未酬,连初集也仅刊印及半而遭停印。
其他如《彩图辨舌指南b,《喉痧证治》、《增订通俗伤寒论》及诸药物考证等著作,均是商量旧学,发皇新义,手眼独出,为杏林不朽名著。此外,如《浙江名医传略》等著作,对于今天的医史研究,仍不失为重要参考书。先生一生撰述、编辑、校订、圈注、眉批的医药著作,总计竟有四百一十三种之多(不包括各医刊发表的论文),从这个数字中可以想见先生为此而付出的精力是何等的惊人。
先生原先主持绍兴春城、致大两家国药肆业务而兼行医,因此,对药品的考证、炮制、真伪辨识尤为精通。在其全部著作中除了诊断、治疗,预防卫生、医史等方面外,有很大一部分,诸如《中华药物
源流考》、《人参考》、《麝香考》,《冬虫夏草种类及效用》、《增订伪药条辨》等,都是属于药物考证、辨讹、厘订方面的专著。故其得意门生徐荣斋教授认为:曹氏学术思想,当以论药及药物考证为首位。此评语甚为中的。一九四零年前后,先生拟将近五十年所阅览的经史、说部、名人笔记、游记,各地报刊杂志摘录之所获,参考动植物学、矿物学,结合个人心得,为重修《本草纲目》作资料准备。怎奈时局动乱,兼之诊务繁忙,且完成如此宏大规模之巨著又非一花甲老人所能独胜,先生深叹欲为难成,然又不愿半途而废,无奈只得选用珍贵资料,择要逐年写成专考发表。
晚年,先生因长年伏案,久视蝇头细字,兼之用脑过度而致耳聋目花也终不悔。建国后,虽年逾古稀,仍著述不倦。在临辞世前半年,虽已龙钟老态,体力不济,然仍壮心不已,曾说:此后如精力许可,当一识途老马,为后起者指出整理祖国医学之途径。一息尚存,此志不敢稍懈也。
丹心爱国济民高风亮节后人称
先生忠以爱国,仁以济民,肝胆照人。日寇入侵时期,日货也随之充塞我国市场,药界也未能幸免。时日产翘胡子牌仁丹,谓能治夏秋暑热百病,在药肆大批拍卖,不但掠夺国民金币,而且严重地冲击,排斥我国药业,许多爱国志士,为此很感耻辱、痛心。先生目睹此状,气愤万分,于是拍案而起,决心为国家振威,为民族争气。在翻阅了大量医籍资料后,再融入多年之经验,精心研制了一种丸药,其药效高于日货仁丹,而价格也廉。定名为雪耻灵丹,意为中华民族洗辱雪耻之意,很受病家、民众所信赖、欢迎,而日货仁丹却冷落旮旯,无人问津。
此事虽小,但先生精神可嘉可敬。
一九二九年,伪中央通过了余(云岫)汪(大燮)提案,妄图消灭中医,激起了全国中医药界的强烈反对。消息传来,先生怒火填膺,急速会同医药界同仁,为捍卫祖国医药事业而大声疾呼,并与裘吉生、何幼廉(何廉臣之子)共被推为绍兴中医界之代表,赴上海出席全国医药总会成立大会,旋即晋京向
伪中央提抗议。回绍以后,又联络医药同道成立神州医学会绍兴支会,并被拥为主席。先生在为争取中医合法地位,发扬民族文化的斗争中立下了不可磨灭的功绩。
先生十分怜悯贫病者,富于同情感。中年以后,虽已大名鼎鼎,但从不摆身架或先富慢贫,对应诊病人一视同仁,待贫病者更多爱抚同情之心。当时医生出诊都以轿代步,然而遇贫苦病家来请,先生都徒步随行,有时连诊费也不收,且随叫随到,从不耽搁。
先生以医济民,安贫乐道,不为身谋,厚德薄利,惟为病家着想的高尚医德,迄今仍有口皆碑。
读书博精相兼勤录文摘万则
先生治学有两大特点:一为见缝插针,充分利用时间,广阅博览,即使是点滴空闲也从不轻易放过。把这些短暂而宝贵的间隙时间,用来读些简单精悍的小品,或是一目数行地浏览一些看来尚无关紧要,一时又用不上的边缘学科,谓之随便翻,积累知识,即所谓开卷有益。
然而,先生更多侧重的读书方式却是熟读娴研,这要花相当精力,须逐字逐句的反复推敲。因此,在时间的安排上要长一些,多在夜晚和清晨进行。因此时多不受诊务及其他的干扰,可以专心致志地解决一些实际问题。
先生读书两者相兼,而以精读为主,科学地利用了时间。尤其是在青年时代,读书注重博览强记,对《内》、《难》、《伤寒》、《金匮》诸经典,读得更是滚瓜烂熟,直到晚年,仍能朗朗背诵。其间精读之苦功,可以想见。
先生认为掌握了经典,犹如成竹在胸,后去探索金元及明清诸家,则易如反掌。对诸家学说,主张逐一研究,反对囫囵吞枣和不求甚解,也不应停留于泛泛的传统理解,强调细研详究,并在全面领会的基础上推出新意。
先生在研读中,每有心得必随手录之;即便在卧间餐时,偶有所悟必认真摘记。并常开导我们:涓涓细流可汇成千里大江,磊磊泥沙能积为万仞高山。其间寓意之深长,很能启发后学。
先生阅读前人名著和同人撰述时,一有所得,每必顺手载入笔记或录成卡片。并告诫我们别小看这只字片言,一旦用时方知字字值千金。因此,先生总把平时摘录的笔记,卡片,不论其内容如何,文字多寡,一概珍视,并分类收藏。毕生持之以恒,及至暮年,虽几经战乱,所藏卡片仍不下数万则。
济世不囿疆域颂歌四海同奏
先生生于浙,长于绍,一生中除一九二九年为抗议反动政府之废除中医政策时赴沪参加集会外,因忙于诊务及著述,几乎再没有外出过。但在学术上与各地的交流,却十分频繁,已故名医恽铁樵、傅嫩园、章次公,章太炎、周小农、徐相任和秦伯未等都与先生相交莫逆。医林今贤陈存悙(《中国药学大字典》著者)、魏长春、范行准和已故名医浙江叶熙春、山东刘惠民等也曾向先生讨教学问,鱼雁往来甚密,尤叶、刘两老,解放后先后面谒先生,研讨医理,推心
置腹,十分投机。
先生除为《绍兴医药月报》著文外,还曾给《新中国医学院校刊》、《医药卫生报》、《越铎日报》、《如皋医学报汇刊》、《中国药报》、《三三医报》等全国二十余家医药刊物撰稿,颇受编者和读者的褒誉。
先生尚不以疆域自限,与泰国、新加坡,日本、缅甸、马来西亚、菲律宾、越南等国的中医同道交流学术,并接受函询会诊,还被这些国家的中医师公会、中医药刊物聘为名誉理事、名誉编辑和特约撰
述员。不同国籍的中医同道也都纷纷来信,商讨学术,请先生答疑解惑。先生也尽皆有问必答,有求必
应,把与邻国同道的友好交往,看作是自己的义务和应尽的责任。
由于先生的谦逊好学、博闻广识和工作的出色,赢得了民众与同道的赞扬和表彰,先后收到来自海内外的表扬信函百数件,各国家中医团体的表彰十数起。如泰国中医师公会给先生的誉辞是医林泰斗,马来西亚中医公会的赞语是医界学术巨匠,新加坡中医师公会的嘉词是曹炳章先生医学深邃,自任本会撰述员以来,撰述医论,提倡学风,成绩卓著……。这些都是对先生辛勤劳动的中肯评价。
先生医术高超,屡起沉疴,深孚众望。近邻四方者,纷纷赶来就诊。日诊不下八、九十人,远方来函索方乃至海外问病求方者也日接数件。先生总把解救远方病者的疾苦,视为己任,每天必从诊务、著述两忙中抽暇为他们服务。今从先生遗简中选出海外问病拟方一则,以飨同道。
为菲律宾曾瑞锭拟方,据述;前患梦遗,经治愈后,观两耳如风水声,或如蝉鸣声,耳因此重听,眩晕。舌绛无苔垢,脉弦细。精关不固,性交早泄。此属肝肾阴液两亏,肝阳化风上扰,法当镇潜固摄为治。
盐水炒熟地12克,炒萸肉、淡天冬、破麦冬各6克,淮山药、生鳖甲(先煎)、生白芍各9克,生牡蛎15克,北芡实、川石斛各9克,生龟板(先煎)15克,煅磁石(先煎)12克,五化龙骨9克,共十帖分前后服。如服前方五帖后,耳鸣眩晕未除,问服下方四帖,再接服前方五帖。大生地12克,破麦冬9克,天冬6克,白菊花4.5克,钩藤(后下)9克,冬桑叶6克,黑芝麻9克,磁石,苦丁茶各6克,生石决明(先煎)18克,生白芍6克,生鳖甲(先煎)9克,生龟板(先煎)15克。四帖。如服后效著,多服四帖亦可。
丸方:病状同前,久常服之。
青盐O.6克,炒熟地120克,盐炒萸肉90克,淮山药、炒白芍、制首乌各90克,煅牡蛎120克,杜莲须90克,粉丹皮45克,煅磁石,北芡实各9克,炒桑蛸60克,炒黄柏36克,炒知母60克,沙苑子,黄鱼鳔胶(烊化捣入)各90克。
上药为末,用黄鱼鳔胶捣匀,加蜜炼为丸,每服90克,早晚食前各服一次,淡盐汤送下。
先生逝世二十五周年了。他一生尽瘁医事,犹如春蚕吐丝,为继承和发扬祖国医药事业耗尽了心血。先生逝世后,其家属遵先生遗嘱把他一生收藏的数万册医籍、遗稿、笔记悉数捐献给国家,交浙江省卫生厅接收,由浙江省中医药研究所等单位保存,尚待整理发掘。
先生的一生,虽因家道贫寒没有经历过正规院校培训,但其成就却是巨大的。这些成就与贡献全来自他毕生与书为伍,坚持不懈地努力自学中。他的一生,是刻苦自学的一生。梅花香自苦寒来,正是先生一生的最好写照。
【袁鹤侪小传】袁鹤侪(),名琴舫,字其铭。河北雄县人,北京著名老中医之一。早年攻读经史诗文,因父母病故,自己身染重疾而立志学医。一九零三年就学于京师大学堂医学馆,一九零六年毕业。
曾为清大医院御医兼医半馆教习,那拉氏(慈禧)随侍御医。以后,任内城官医院内科医长。一九三三年,应施今墨先生之请,任华北国学院教授。解放后,历任全国政协委员、北京市政协委员、中苏友好协会理事、中华医学会常务理事,中国科学普及协会理事,北京中医学会耆宿顾问、北京中医进修学校教授以及协和医院、北京医院中医顾问等职。著有《大医院伤寒论讲草》、《伤寒方义辑粹》、《温病概要》、《温病条辨选注》,《中医诊疗原则》,《医术经谈》、《袁氏医案》等。
袁鹤侪幼承庭训,攻读经史,渐习诗文。其父名琥,为前清昌平学正官。家庭的影响,为先生后来的学习,打下了良好的基础。十四岁时,父母皆染热病而相继去世,因生活所迫,学业未竟,颠沛流离,又身染重病,儿至作古,幸亲邻资助,始渐得康复。先生思双亲病故之情,感身染重疾之苦,遂以不知医为恨事,故立志学医,以济世活人。然其时年少,家境贫寒,学无门径,只得自谋生路,以书为师。自学之初,茫然不知由何起始,只好将父母生前服用之药方带在身边,四处询求,以明究竟。此后,听人说,父母所患之热病,属伤寒之类。于是,到处奔走,索寻有关伤寒之医书。每借到一部医书,攻读尚嫌不足,还用蝇头小楷抄录于粗绵纸上。为了维持生活,保证自学,先生曾去富有人家教家馆。一边任教,一边习医。
光绪二十九年(一九零三),先生考入京师大学堂医学馆,开始了正规系统的学习。在老师的指导下,他废寝忘食,孜孜以求,潜研经典,博览诸家,对祖国医学理论的源流、沿革,发展及诸家学说的形成,有了深刻的认识。同时,也受到西方医学及其他自然科学的影响,开扩了思路,增长了见识,打下了深厚的医学基础。在先生治学道路上,这是关键的一步。一九零六年,他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于医学馆,出而问世,以擅治伤寒,精于《内》《难》而初露锋芒。同年,二十七岁投考前清太医院而名列前茅,遂成为太医院御医。据《太医院晋秩纪实碑》碑文所载:除蒙恩特赏御医之员不计外,其挨次递升至御医者,非年过五十不克到班。显然,先生是以品学兼优而获特赏,被破格任用的。当时的太医院使(即院长)张午樵先生对其十分器重,在理论和临床上不断加以指点,影响着他的学业进展。为清皇室医病,不仅要理、法、方,药妥贴,而且要药性平和,效果显著。否则,随时有杀身之危。这迫使先生摸索出一套用药平和、法度严谨、药少力宏、出奇制胜的医疗经验。正因如此,先生被选为那拉氏(慈禧)随侍御医,兼太医院医学馆教习。
辛亥革命后,先生悬壶京门。不图名利,不事逢迎,不投机钻营,以医技精良,品端术正而名誉一时。
其间,先生曾任京都内城官医院内科医长,每日求诊者盈门。但先生并不自恃骄矜,依然虚怀若谷,精益求精。对许多疑难大症,积累了丰富的经验。正因如此,在华北国医学院任教授期间,深为后学所敬仰。
纵横驰骋博中求约
先生治学,法度严谨。对后学循循善诱,诲人不倦;对自己严格刻苦,身体力行。他常说:初学入门,可以选读诸如陈修园的《伤寒论浅注》,《金匮浅注》、《医学从众录》、《医学实在易》、吴鞠通的《温病条辨》及《频湖脉学》、《本草备要》等书,如此在医理上虽未深通,而在临床应用上,苟能灵活运用,亦颇小道可观。然欲达到精通医理,则相去尚远。仍须溯本求源,从根本做起。要认真研讨《内经》、《难经》、《脉经》等经典。此后,宜进一步学习《伤寒》、《金匮》、《千金》、《外台》、《本草经》、《本草纲目》等,参以金元四大家及各种医籍。这样才能较全面、系统地掌握中医理论。此须假以时日,方能得其精髓,明其灵活变通之妙。
对《内》、《难》的研究,先生认为应看到诸篇之间的内在联系,只有前后相参,才能系统地、完整地理解其深意,窥及其理论全貌。中医理论涉及到文、史、哲,天文,地理、四时、方宜诸方面。人生于气交之中,得天地之气以生,故阴阳之气与天地之阴阳相合。在天地有积阳积阴之不同,在人则有气血之各异;在天地,积阳为天,积阴为地,在人身,以气为阳,以血为阴……所以,必明于阴阳之理,然后方能调其阴阳,俾其归于阴平阳秘也。故先生读书,每每纵观历史,涉猎经史子集,横贯流派,洋参各家论说,逐句剖析,反复研讨。其至要之处,则录于《先哲格言》之内,且能上口成诵,有所领悟之时,则书于《管窥小语》之中。这样,数十年如一日,孜孜不倦,昼以医人,夜以读书,锲而不舍。因而对《内》,《难》之经义,有较深的造诣和独到的见解。尤其重视气化说,对天人相应及燮理阴阳等观点有所阐发,注重其指导临床的实际意义。其学识之广博,见地之精深,历来为同道所赞佩。
对仲景《伤寒论》,他不仅在理论上有所建树,在临床上也积累了丰富的经验。正如其自述云:余潜心研讨者,伤寒也……自习医以来,每于医籍中涉及伤寒者,则必加意研究。及读《伤寒论》,更详参各家论说,以期明晰。故自问世以来,经诊此病最多,而治愈者亦最夥。惟经诊即愈,不待其剧而后救之,亦所谓曲突徙薪也。先生博览群书,集先贤诸家之长,孜孜以求,从不牵强敷衍。对疑难之处,或求教
于前贤,或切磋于同道,必反复思索,以求真诠。积数十年临床经验,参以已见,先后编著了《太医院伤寒论讲草》和《伤寒方义辑粹》等著作。
《伤寒论讲草》是先生在前清太医院讲授《伤寒论》时所著,其论述精辟,条理清晰,深入浅出,言简意赅。故在当时即以讲课理精而深,意简而明著称,深受后学所拥戴。如论述阳明篇概要时,先生云:伤寒邪在太阳之时,有中风、伤寒之不同。及至邪犯中州,则无论风、寒之邪,得阳明之燥气,悉当化热。故不必论其风寒营卫,只须以在经在府为则。且又须详其为传,为直中,为转属。即经中:太阳阳明,正阳阳明、少阳阳明也。夫阳明者胃也。以胃实为阳明府之正病,即为应下之正病也。其由太阳病循经传入阳明者,为太阳阳明。虽阳明证见八九,而太阳证有一二未罢者,仍当从太阳而不从阳明,以邪在阳明之经而未入府,故不得指为胃实,即不可用下法也。伤寒按经递传,自太阳传阳明,而少阳。足少阳为阳明邪之去路,然凡阳明病,纵有阳明证八九,而已见少阳证之一二者,即当从少阳而不从阳明(汗,下法皆不可用)。以伤寒之传,由经传经,若入阳明之府,则不得复传于他经。故知由阳明传少阳者,亦未成胃家实而未可攻也。所谓少阳阳明者,乃由少阳之经传于阳明之府也。少阳之传阳明者,因误下伤津而胃受其邪为实故也。更有太阴转属阳明者,亦由脏而府故也。故凡由少阳,太阴病而见阳明府证,而少阳、太阴病罢者,则可下。其正阳阳明者,则由阳明受邪,非由传及也。然正阳阳明亦先经而后府,必有府证乃可下之。其府证之确不确,则以胃家实与不实为断。盖阳明为传化之府,当更实更虚。食入胃实而肠虚,食下肠实而胃虚。若食而不下,则但实不虚,斯为胃实,亦为阳明病根矣。此只因证论治,更不可拘泥传经日数,致失机宜也。此阳明病之大略。以上仅五百余字,阳明大要囊括其中,使人得其要,可执简驭繁。
《伤寒方义辑粹》是在上述《讲草》基础上写成的,文字洗练,论理精深,关键之处复加按语。所以称辑粹者,是因为集诸家之精华而冶于一炉。如先生论桂枝汤之变法时云:桂枝汤以桂、芍分治荣卫。卫出下焦,太阳火弱而卫虚者,则加桂,荣出中焦,脾阴不足而荣虚者,则倍芍,下焦阳衰而寒甚者,则加附子;中州阴虚而邪热者,则加大黄。此数方加减之妙也。寥寥数语,宗经旨而集众长,将桂枝汤及其变方的立意及内在联系,豁然纸上,使人耳目一新。
先生谓:苓桂术甘、苓桂枣甘、茯苓甘草汤,三方所异者,只术、枣、姜三味,而所治迥别。盖白术苦温而燥,健脾而化饮。中州有停饮,以致土不制水,下焦寒水因而为病者,宜用之培其本,则土崇面水伏矣。大枣甘而多脂,有益脾之功,而燥湿化饮则非其所能,故土虚而水上冲者,为所当也。茯苓甘草汤与五苓散对举,曰:汗出而渴者,与五苓散,不渴者,与茯苓甘草汤。盖汗出而渴者,太阳之气不化也;汗出不渴者,太阳之阳气虚于表而中州留饮,胃阳不宣,故用生姜以宣胃阳,而不取术,枣补土之法也。加减变通,明之以理,使人知其殊而触类旁通。
先生对论中桂麻各半汤条(原文第23条)的理解,与众不同。曰:此节经文前贤多作三段解,愚谓非也。此荣中寒邪外达于卫之治法也。盖寒邪凝固而伤于荣,若寒邪久郁,其凝滞之性减,而将外达,则荣气亦随之出于卫分而为汗,则邪解矣。表气虚不能作汗,则其邪出入于荣卫间而不得去,故作面赤,身痒、恶寒、发热各证。推其原,则由荣卫阴阳之气虚,故脉微不得小汗也。其首系之以太阳病,明其邪未离乎太阳也。然阴阳俱虚,发散不可过峻,故合两方而取其半,以通表气而祛微邪也。伤寒表证不用芍,兹用芍者,以阴阳已虚,且寒邪已化其凝固为流通,药复多辛甘发散之品,故可用芍,取以固护荣阴,而邪得随发散之品外出,固不至为此少许之芍药留恋而不去也。前贤多主风寒两感之轻证解,似未允协。若果为两感,至八九日之久,则已变证百出矣,岂能以小汗而愈乎?况若为两感,则芍药在所当去矣。可见,先生研讨学术,或是或非,从不牵强,而是论之以理,求之以实。自此可略见先生治学之一斑。虽然此稿本当时已为医界传诵,争相传抄,但先生并不以此满足,仍反复推敲,不断修改,精益求精,力求其更合经旨以示后学。使人读后可得其要,用之即得心应手。这是先生治学,力求纵横驰骋、博中求约的具体体现。
审慎求实宗古创新
先生临证诊病,一丝不苟。详察病情,究其要害,制方严谨,用药精当,师古而有创新,药味平淡而有出奇制胜之妙,对许多疑难大症,颇多建树。及至先生晚年,德高望重,工作甚忙,求诊者众多,依然审慎为之,不论患者地位高低,亲疏远近,同样认真诊治。常见他因一味药的取舍,或用量的增减而斟酌再三。凡遇疑难重症,诊病之余,必沉思良久,甚至深夜查阅文献者,亦为常事,足见其审慎求实的科学态度。
积数十年之经验,先生对温病、痨瘵、疟疾、妇科诸门,皆有精研。早在三十年代,先生即据临证实践,著有《痨瘵概要》,阐明其病因病机,并归纳出清心养肺、益肺补心、养血疏肝、滋补肝肾、益阴清热、温补肾阳、健脾除湿、培土生金,清胃滋脾、益气补肺等治疗法则,每法均列有临证验方、药物化裁等具体内容,并强调空气疗养的重要作用。在抗痨药未产生的当时,据此而治愈者众多,起到了积极治疗的作用。至今看来,其遣方用药,加减化裁,独具匠心,仍有重要的实用价值。
先生治疟,虽宗经旨,但加减变通之中亦有新意。例如论小柴胡汤之临床应用时云:此方治疟,最为有效……依我之治验,为如下加减法;若寒多者,加柴胡至912克,青皮912克,余同前。惟柴胡加多,则可照西药之服法,一剂三服,如下午五点发病者,则晨时第一服,十一时第二服,下午二、三时第三服,余依此类推。热多寒少者,重用黄芩而减柴胡;又有不头痛而腹胀者,则于方内加白术9~12克,草果6克,茯苓9克……若但热无寒之温疟,则此方不适用矣。
先生治疗结石症,创立了开郁清肺、甘缓和中、养血清热、温通止痛等法。提出了欲降先升、欲利先清、欲排石先疏通、欲祛邪先扶正等治疗原则,治愈了国内外肾结石、胆结石患者多例,使免于手术而得以康复。开郁清肺法多用于肾结石,以莪术,乌药,赤芍为主药,佐以川贝、厚朴、茯苓之属,药少力宏,其清肺者,乃病在下而求治于上之谓。早在三十年代,先生以此法治愈肾结石而惧于手术治疗之患者多人,使西洋医生惊叹不已。甘缓和中法多用于胆结石,以生、炙甘草为君,佐以杭芍、蔻仁、乌药之属。此乃肝苦急,急食甘以缓之之意。在五十年代初期,先生即以此治愈胆结石患者多例。据病例载,患者就诊多则十余次,少则仅四次,即以石下症除而告痊愈。观其用药,每方仅寥寥六、七味,然于加减变通之间,补中有泻,散中有收,行气与敛阴柔刚相济,治本与治标相兼得当,立法正而用药精,虽未用排石重剂,但阴阳和,气机通,中州斡旋之力得复,少阳升发之气得行,排石则成为必然。此乃先生治病求本,燮理阴阳之妙用。这些经验,扩展了人们的思路,为治疗结石症提供和积累了可贵的资料。
先生对药物配伍、加减用量颇为重视,指出遣方用药尤为第一要者,则只求中病,力戒庞杂。因而对方药配伍之微细差别,用量多少之作用异同,皆有精辟的见解。诸如对参附、术附、芪附三方配伍主治之异同,对小承气汤、厚朴大黄汤、厚朴三物汤,药同而量异,主治各殊之见解等,其见地之精深,足以启人智慧。对相似中药的异同,诸如柴胡、升麻、葛根在配伍应用上的差异,缩砂仁、白蔻、草蔻,肉蔻所治之不同,芩、连、柏、大黄在应用上的微妙之处等,皆有具体、详细的阐述,不仅使后学能得其要领,也便于人们明了其具体应用,颇为后人称道。
正是在此基础上,先生编著了《温病概要》、《温病条辨选注》,《中医诊疗原则》、《医术经谈》、《袁氏医案》等,皆是他数十年经验的结晶。遗憾的是,因时间流逝,时局动荡,原稿或有缺残,至今未得收集完整,殊可惋惜。
虚怀若谷精益求精
先生善于取历代各家之精华,乐于学习同道之长处,从不闭门自守,自恃门户之见。而是不论派别,兼收并蓄,融各家之说于一炉,参以己见,使之更臻于完备。先生虽精研伤寒,然而对温病亦颇有见地,在其遗著中可以看到,在剖析伤寒之时,诸流派之长皆收纳其中。在论述温病时,仲景立法之意及诸家之说已融注于内。见解不同之处,还两存其说,以启后学深究其理,偶遇创新之见,则附录于后以博其识。先生立论持平,不以偏见取舍,足见其求实的态度。
先生与京都名医肖龙友为挚友,其间相互敬重,互相切磋,传为医坛佳话。先生十分敬重赵树屏、秦伯未等名家的学识,赵,秦二老亦十分感佩先生精湛之学术。每相与论及医学,流连忘返者,屡见不鲜。先生与施今墨、张菊人诸老为近邻,彼此间学术交往乃为常事。先生与中医皮科专家赵炳南老,长期协作,默契配合;外有病需调治于内者,赵老举荐于先生,内有病而又见于外者,先生介绍于赵老。如此互相敬重,相互配合,数十年如一日。至今,赵老案几之上,仍有先生所赠之壶,以表对先生的怀念。先生不放过任何学习机会,即便是零金碎玉,点滴经验,也视为珍宝而收录。他对于晚辈,同样十分器重。对其咨询及学术上的见解,总是认真思索之后,再论是非。每遇学生有卓见之时,他不仅热情勉励,而且乐于取其长而增己见。诸如某翁之验案,某人之效方,某公之见解之类,于先生随记中,常可见到。其谦虚好学的精神贯彻于其医学生涯之始终。先生曾将其书斋命名为知不足轩。
更为可贵的是,他精于中医而通晓西医。在京师大学堂医学馆时,学习西医的成绩,皆在九十七分以上,故每于临证之时,凡可参以西说者,先生乐于相参以用于实践。及至晚年,在中医建设和中西医结合的问题上,发表过至今看来仍有参考价值的意见。先生主张中医建设首先抓好三个环节:一是整编古典医籍,二是搜集中医人材,三是筹办高等中医院校及医院。对中西医结合则应分两步;于医术上,可谋速成结合,在学术上,则从根本理论上做起,乃是长期艰巨的工作。前者可收速效,后者可达融会贯通。二者结合,方可奏效。
由于先生在中医方面建树卓著,多次受到中央领导同志的亲切接见。九五七年他卧病在床时,党和国家领导人十分关注,周总理曾派专人往视,林伯渠秘书长、李德全部长等亲临病榻慰问。先生虽重病在身,仍时时不忘新中国医药卫生事业,曾拟著述计划,但终因病势沉重,未能遂愿。先生暮年,壮心不已之精神,使人忆起一九五六年在党的中医政策鼓舞下,先生同汇聚北京的中医名家,为振兴中华民族医学踌躇满志的情景。当时,秦伯未老有诗赞云:
祖国相呼唤,欣然来北京。
一时逢盛会,四座尽知名。
赵、董推先觉〔1〕。袁、施属老成〔2〕。
举杯无限意,期待展平生。
期待展平生,是前辈之夙愿,也是对后学的鞭策。在回忆先生治学道路的同时,深感肩头重任的分量。愿和中医同道一起,学习前辈们的治学精神,为振兴祖国医学做出努力。
一代名医一一施今墨
【施今墨小传】施今墨(188l~1969),浙江萧山人,原名毓黔,字奖生。十三岁从其舅父李可亭先生学医。成年追随黄兴先生,参与辛亥革命。民国初专业医,素主中西医结合,取长补短,毕生致力于中医之革新.解放后曾受毛主席接见,参加过最高国务会议并任三、四、五届全国政协委员。曾任儿童医院、首都医院、北京医院顾问。
先生十三岁即从其舅父河南安阳名医李可亭先生学医,后来进入京师法政学堂,接受革命理论。先生见到清廷之腐败无能,认识到欲使我中华民族繁荣昌盛,非青年有志之士奋力革命不可,于是追随黄兴先生奔走革命。
辛亥革命推翻了满清政府,在南京成立了国民革命临时政府,孙中山先生就任临时大总统,黄兴先生协助之。但多数官员仍似昔日之争权夺利,不顾人民疾苦。先生深感夙志未酬,慨然叹曰:不为良相,便为良医。遂脱离宦海,专以医为业。
先生一生志抱革新,业医亦趋革新。先生认为西医有许多科学仪器辅助诊断,辨病明确,但治疗方法不如中医之多。故于五十多年前即采用西医诊断手段,中医辨证治疗,疗效显著,声名大噪。许多疑难病患者,经先生精心治疗,多获显效。先生尝谓:治疑难大症,必须集中优势兵力,一鼓作气,始能奏效。因循应付,非医德也。
先生善用《金匮》、《伤寒》之经方。每每合剂使用,加之先生所创对药(药物配伍),难免方剂稍大,药味众多,常被当时医生所讥。其实,先生用药组方,极有法度,绝非堆砌药物,胸中无数。先生尝曰:临证如临阵,用药如用兵。必须明辨症侯,详慎组方,灵活用药。不知医理,即难辨证,辨证不明,无从立法,遂致堆砌药物,杂乱无章。
有时先生亦常用单味药或单方出奇制胜。如治内蒙古某妇患热痹,关节红肿疼痛,发高热,日夜号叫。当时众医均以风、寒、湿痹治之,而先生诊之曰:此热痹也。处方一味紫雪丹3克顿服,日二次。服后痛减,即不号叫,但药力过后,疼痛再发,热亦未退,先生加量紫雪,每次6克,日二次。旋即高热渐退,疼痛大减,已能安卧。但某医认为紫雪不宜多服,病家遂即停用。然药停后,热再发,痛又大作。患者家属再次求诊于先生,先生曰;药力不够耳。遂嘱用紫雪丹6克顿服,日三次。前后共用紫雪丹60克,病遂痊愈。可见先生并非仅善用大方,而亦善用单方、小方,关键在于辨证准确,又善用药,故效如桴鼓。
先生治病,重视审证求因。如某青年患腰椎增生,腰痛如折,行动困难,屡经中西医治疗未效。后求诊于先生,经四诊观察,断为肾虚所致。嘱其每日服枸杞子30克,一个月后,腰痛大减,行动自如。嘱其再服一个月,巩固疗效。此人今已五十余岁,腰痛迄未再发,每每言及,盛赞先生之高明。
又治民国初年某议员上呕血,下便血,病情险恶,当时群医束手,后延先生诊治。先生观前医诸方均以止血为主,并无少效。先生沉思者再;中医理论,上病取其下,下病取其上。呕血宜降,便血宜升,而今上下俱病,升降均不相宜,当如何处置?先生认为,上下俱病当取其中,补中之药以吉林野山参为最佳。嘱其家人,急购老山参60克,微火嫩煮,频频饮服,不拘次数。经一昼夜,呕血便血均止,人亦清醒,患者伏枕频频致谢。可见先生辨证精确,独具巧思,谙熟药性,用当通神。
先生医德极好,虽名扬海内外,但接人待事,谦恭诚恳,从不诽贬同道。专视他人之长,常忖个人之短。如对某病自己经验较少,即推荐病人至有专长的医生处诊治;甚至对学生的治疗经验,也常常接受使用。
先生虚怀若谷。如在解放前曾于重庆乘滑杆,见轿工口含一物,爬山越岭,并不气促,询之,知为蚧蚧尾。后用于治肾虚之喘,屡屡奏效。
先生在学术上有其独到的见解,毕生致力于临床实践,认为祖国医学理论必须与临床实践相结合,没有临床实践只是空谈理论并非良医。对古人之论述,必须付诸实践才能深有体会。从实践中又敢于突破旧框框,方能推陈出新。诸如《内经》、《伤寒》、《金匮》、《本草》、《温病》以及历代名家著述,虽称圭臬,亦须从临床实践中深入体会。先生尝谓:绝不能拼凑症状以命证,亦不可拘执成方以治病。
先生认为气血为人身体物质基础,实属重要。因此提出:阴阳应为总纲,表、里、虚、实、寒、热,气、血为辨证八纲。这是先生对于中医基础理论八纲辨证的新发展。
又如治外感发热性病,先生认为:凡内有蕴热,方易招致外邪:若无内在因素,仅有外因则多不能伤人。表证不可只知发汗,切应注意清里。既应解表亦应清理,在解与清二字上仔细推敲,故创立七解三清(即解表药与清里药之比例为七比三,下同)、三解七清、五解五清等法,用之得当,效如桴鼓。先生擅长治脾胃病,曾拟治脾胃病十法,即温、清、补、消、通、泻、涩、降,和、生。其意为:寒宜温,热宜清,虚宜补,实宜消,痛宜通,腑实宜泻,肠滑宜涩,呕逆宜降,嘈杂宜和,津枯宜生(具体用法详见《施今墨临床经验集》,人民卫生出版社)。
先生一生革新不息。如认为中药汤剂服用不便,并且浪费甚多,曾设置制药厂,提炼药物,用量小,服用方便。虽因用人不当,半途而废,但革新精神,可见一斑。又如三十年代尚无中医医院之设,先生创立中医医院,使用西医诊断仪器,采用中医辨证治疗。当时规模虽小,但此创新精神,实为可佩。
先生在办学方面亦主革新,不存中西医门户之见。大力提倡中西医学互相取长补短。一九三二年创办华北国医学院,课程设置以中医为主,兼设西医基础课程,如解剖,生理等。到解放前为止,培养出五百多名中医,现多已成为骨干力量。先生此举,可谓创中西医结合之先河。
先生为中医事业,鞠躬尽瘁。国民党统治时期,曾有废止中医之举。先生奔走南北,联合同道,在南京组织请愿,在报纸上大声疾呼,引起人民之响应,迫使国民政府撤销废止中医一案。
解放后,先生亦多次上书,维护中医事业,虽屡遭某些人责难,甚至讥笑诽谤,而先生坚持拥护党的政策,从事中西医结合事业,不遗余力。一九六九年八月二十二日在京逝世。临终嘱其儿女、门婿等,必须将医案整理出书。他说:余虽身死,但我的医术留给后人,仍为人民服务。并嘱将遗体解剖,为医学研究做出最终贡献。
一九八一年四月十六日为先生诞生百年纪念日,其子女,门婿及学生们在京举行纪念会,交流施氏学术经验,并将先生解放后所诊之有效病例,积累成册,定名《施今墨临床经验集》,由人民卫生出版社出版,以资纪念。
从施今墨老师获得的学识和教诲
朱师墨·
施今墨老师医学渊博,经验丰富,融通中西,推陈出新,兼以热心挹菁拔萃,提携后学,为祖国医学的继承和发扬,做出了重要贡献。师墨虽蒙殷切诱导,侍诊学习有年,但由于天分有限,努力有亏,自稽所获,只是粗识途径,不敢说已登堂入室,妄称师传门人。
我跟施老师侍诊学习之始,施师即及时指出:经典著作是祖国医学之基本,是必修的功课。中医内科则概括妇、幼等诸病证治。故历来医家,其凡精于内科者无不兼工妇、幼等科。张仲景为内科证治专家之鼻祖,在《金匮要略》中则有妇人诸病脉证并治之作。孙思邈著录《千金要方》达六十卷之多,后来更著《千金翼方》以增充之,其内容对妇、幼等各科方治俱备,而尤备妇科。秦越人过秦为小儿医,过洛阳为耳目痹医,过赵则为带下医,可见中医内科概括之广,且为诸科之主。施老师认为;其有好逸恶劳者,怕下苦工,舍本求末。例如学习妇科,若只固守傅青主书不放,只习用生化、四物等数方不变,以统治妇人诸病,此乃借傅青主妇科之盛名,以自高身价而以专家自炫,欺世盗名,不足为训,非吾之徒也。
如上足见施老师对门人的要求是十分严格的。他对治学态度的教诲是:必须锲而不舍,志坚金石;纵览群籍,精究专业;博采众长,不偏不倚。对于脉证并治严格要求切重实际,遵循真理,正确辨证,对证施冶,深中肯綮,突出重点,整体考虑,全面衡量。他对德才并重,主张必须广结师友,德才自尚,互相砥砺,真诚相见。(师墨附识;昔贤有言,多师为良师,良朋同师保。抗日战争期间,武汉沦陷,师墨迁沪开业,对《伤寒论》等经典著作有不够了解之处,常去请教陆渊雷先生,先生虽以友道客礼相待,而师墨则尊之若师。师墨对孟河费氏学术,深为服膺。其传人丁氏之《丁甘仁医案》,粗看似亦一般,深入细读,乃觉不同凡响。于是每日凌晨,即展卷究读,不敢或懈,视同良师传技,收到侍诊见习之效。故尝自订铭辞;亲炙施今墨,私淑丁甘仁。
施老师还经常告诫门人:戒主观,戒机械,戒玄幻,戒泛滥,戒故步自封,戒空论侈说。所以,施老师既反对厚古薄今,亦排斥非理性的标新立异。他又经常郑重地指出;病是活的,多数是复杂而多变的,而且机枢相通,顺逆相从,关系相应,矛盾相对,其间错综曲折,潜晦隐微,古今中外之上工高手,亦时苦未能尽窥其奥。所以在诊治上,千万要全面精察,苦心探索;灵活运用,谨密掌握,选药准方,选方准病,不可执一药以论方,不可执一方以论病,不可徇一家之好而有失,不可肆一派之专而致误。其有厌学图便者,只是习用极少数成方、单方以统治万病,非吾之徒也。
记得有一次,有一位施老师的好友之子,要从施老师学习中医。施老师命师墨随便在书架上抽取一本书,那是《内经知要》。施老师叫他把书首薛生白的序言,念读一下。因为那本书是木版的,没有句读符号,他念不下来。施老师宛转地对他说:你把中文再学上一个时期,再来跟我学中医,那就好了!从这里也可看到施老师对门生的要求是既严格而又全面的。这也说明:中医有必要学好中文,才有深入钻研祖国医学的工具,这同西医有必要学好外语,才能广泛吸收国际的先进医学是一样的。
回忆初从施老师学医时,对施老师治疗妇科崩漏病常用赤石脂,禹余粮、煅龙骨,乌贼骨、棕搁炭,陈阿胶等不理解,请教他根据是什么。施师因我是初学,医学知识还幼稚,所以只用简单的物理比喻作解说:假如屋内墙壁坏了漏水,泥工补漏,须用泥土,稠胶和麻缕等掺合一起,才能补牢。对功能性子宫出血症,如其症候宜用涩法,要达到补漏止血的效果,就必须采用质粘而性涩的矿土赤石脂、禹余粮,质稠而善补的阿胶和纤维韧密而性能敛涩的棕榈等,综合施用,始能奏效。《伤寒论》第92方赤石脂、禹余粮汤主治下焦滑脱性下利,亦是取其填涩作用而已。
对天癸的解说,施老师曾经指出:天癸是男女共有的,似乎是指相当于现代医学所谓主导生殖的性激素类内分泌。但有人常把月经称为天癸。《中国医药大辞典》亦竟有今人则专指天癸为月经徇俗从讹的按语,可发一笑!
关于八纲名称问题,师墨认为八纲名称欠妥,应改为一纲六目才对。阴阳为天地万物之纲纪;表、里、寒,热、虚、实,俱为阴阳总纲下之项目,岂容纲目混淆,等量齐观。施老师亦认为:八纲之称不当,应改为一纲八目,六目之上应再加气、血二日,始更正确而包涵周到。
至于中西医结合问题,施老师约早在六十年前就已提出中西医应互相学习,使其融会贯通。西医应该学习中医,中医也应学习西医,知已知彼,取长补短。
师墨自出师门凡五十年,对上述教诲,终生牢守,奉为圭臬。故自执业以来,虽乏殊功,亦罕重衍,尚能未辱师门,问心较安,且虽仅咫尺之长,纤屑之就,而幸有薄获,亦岂能少忘师门培育之厚惠!
最后,特附陈纪念施师百岁诞辰《悼师》长律一章如下;
一旦愕音至,百年生谊终!悲伤深且切,
感仰永而隆!生谊非无限,遗徽却不穷。
声名南北重,方技古今雄。诱掖成人美,
勤劳济世功。中西能结合,新旧自交融。
实践证真理,推陈启迷蒙。倡新一贯志,
临殁尚萦衷!先哲典型在,后贤传统同。
际兹崇四化,更恸失斯翁!
万里云天万里路
邓铁涛中华全国中医学会常务理事
【作者简介】邓铁涛(1916~),广东开平县人。幼承家学,及长又攻读于广东中医药专门学校。曾悬壶于广州、香港及武汉等地。解放后曾任广东省中医进修学校教务主任、广州中医学院教师、教研组主任、教务处副处长等职。现任中华全国中医学会常务理事、中华全国中医学会中医理论整理研究委员会副主任委员、中华医史学会委员、广东省第四届政协委员、中华全国中医学会广州分会副理事长、中华医学会广东分会副秘书长、广州中医学院副院长、教授。从事中医工作四十余年,有较深的理论素养和丰富的临床经验。长于心血管病、消化系统疾病的治疗,对中国医学史与各家学说亦有研究。先后参加主编和编写的主要著作有《中医诊断学》、《中医简明教程》、《中医学新缡》、《新编中医学概要》、《简明中医辞典》、《中医辞典》、《学说探讨与临证》。其中某些著述被译为日文在日本出版。
我生于中医家庭,先父名梦觉,毕生业医。自幼目睹中医药能为人们解除疾苦,乃有志于医学,及长就读于广东中医药专门学校,学习五年,为中医学打下了基础。毕业时(1937年)正是中医备受压迫摧残之秋,国民党勒令我校改名为「中医学社」。在这样的环境下,中医出路何在?当时有人提出「中医科学化」的口号,乃为我们所接受。提出这一口号的是广东谭次仲先生,上海恽铁樵与陆渊雷先生等,并正进行这方面的工作,这些前辈的著作,对我的思想有过一定的影响。
中医科学化,如何化法?限于三十年代的历史条件,这些老前辈在学术研究上没有新的突破,只能说是唐容川等「中西汇通」思想的进一步发展,并在中医学术界提出了新的问题,以图找寻出路。三十年代这方面的著作,体会到中医不能停滞不前,但要发扬中医,不是少数人所能做得到的。有了目标,还要有方法,要大众一心,同心协力才能成功。在旧社会,纵使想得高,想得远,但餬口问题,却往往占诸首位,要实现理想诚非易事。在这样的环境和条件下,当时的前辈学者实在无法找到真正的出路,就更不用说我们年青一辈了。2
正值思想傍徨之际,又逢日本侵华铁蹄蹂躏,先避大轰炸于乡,继而避难于香港。国家存亡成了思想上的重担。在救亡运动、进步文化的影响下,开始接触马列主义和毛泽东同志著作,啃了一点唯物辩证法。虽然学得既困难又肤浅,但深深觉得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对我学习、钻研中医学有很大的帮助。同时发现中医学中有不少符合辩证唯物主义的内涵,从而增强了为中医学而献身的信心与决心。
先父在学术上,对「伤寒」,「温病」两派无所偏执。他几十岁了,经常背诵《内经》作为一种乐趣。由于广东地处南方,湿热为病最多,所以在临证上,使用温病派的方药较多。他对吴鞠通、王盂英及唐容川的著作相当重视,同代人中比较敬崇张锡纯先生。因此我对这些著作也较为重视。他主张我多跟师临证,因此我在读医专时自找实习门路,前后跟随了几位不同派别,各种专长的老前辈实习。虽然那时所谓的实习,只是站在老师座后的「侍诊」,还比不上今天的见习,但应该说仍然是颇有收获的。见老师用过的方药,自己就敢用,做到心中有数。如亲见家父使用仲景治产后腹痛的枳实芍药散,治愈一例需注射吗啡才能止痛几个小时,药力过后又复剧痛的产妇,才体会到这个既简单而又不属于止痛之剂的药散,却有惊人的效果。有些经验是老师们自己摸索出来的,如陈月樵先生治小儿好用「夜游虫」(即蟑螂),其祛痰熄风之功甚妙。通过学习、跟师、临证,深深体会到中医这个伟大宝库有三大构成部分;一是浩如烟海的中医典籍;二是在中医尤其是老中医脑海里的宝贵学识与丰富经验;三是在广大人民群众之中的秘方验方。
自己临证实践后,虽然日积月累,有些收获。但对我来说,学术钻研的真正开始,是在解放以后。解放后我较早从事中医教育工作,对交给我的教学任务从不推托、选择,故先后任教的科目有好几科。教学相长。正如前人所比喻的;「你给学生一壶水,自己必须有一桶水」。长时间的教学,迫使自己不断学习,不断吸取营养,在理论上日渐有些收获,从而在前人的基础上,能提出一些自己还不成熟的见解。如伤寒派与温病派之争已二、三百年,当我在中医进修学校教「温病之研究」时,翻阅了不少文献,试以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来分析这些文献,初步认为;两派的论争,是历史发展的必然,但温病学派实在是伤寒学派的继续发展,两者的理论与经验都是宝贵的,不应继续互相排斥。这一浅见曾得到一些同志的认可。
理论上有所收益,对于自己来说只是得到一半,更重要的另一半是实践。指导不了实践的理论、实践证明不了的理论,是空头理论,或只是「设想」而已。虽然自己几十年来,从未中断过临证治病,但真正给自己以较大锻炼的是一九六0年,我和几位教师与一九五九届高研班几十位学员到解放军一五七医院协作搞「脾胃学说研究」之时,那是一段值得怀念的日子。在那里有机会参与危重症的抢救工作。该院谢旺政委十分支持中医药的治疗,决定病人开不开刀,往往要征求中医的意见,并尊重中医的意见。这使我们有机会,和该院的医护同志一起,为了坚持中医为主的治疗,度过无数个捏着汗守护在危重病人床边的日日夜夜。当时和「西学中」的同志一起还进行了一些实验研究。时间虽然只有一年多,对我来说是十分宝贵的。因为解放以前医院甚少,床位更少,中医对危重病人是在病人的「家庭病床」边进行抢救的,那时中医仍有机会救治危重病症。解放后,医院增加很快,但病床99%是由西医主管的,中医只有会诊的机会,主管权不在自己手上,我们自己的附属医院病床又少得可怜,中医已失去抢救危重病人的机会。在一五七医院不同,参加救治危重病人的决定权最少也有50%,有时达75%。因为当时的确用中医药解决了一些难以解决的问题,取得医院的信任与支持。如一个急腹痛的病人,用了阿托品等药物治疗无效,由于诊断未明未敢用吗啡类止痛药。一位教师却为之一针而愈。又如一肠套迭已三天的患儿,经用中药及针灸也治愈了。在这样的条件下,我们受到考验与锻炼。我深深的体会到,中医学的发展必须在理论研究整理的同时,不断提高中医中药的治疗水平,如果只有理论,而不能用中医药的办法去解除病人的痛苦,中医学便有日渐消亡的危险。但可叹的是中医学院的附属医院病床既少、设备也简陋,从一九七八年以后,才有些改进,但进展仍慢。
学医后感到自己文化基础薄弱,遂饥不择食地看书,文,史、哲及其它自然科学知识等都看,课外读书杂乱而无计划,贪多嚼不烂,化费了一些时间,但自己摸索着走路,付出了光阴作为代价,初步养成自学的信心与习惯,还是值得的。读书乱不好,但读书杂有好处,今天我仍然认为,知识面既要有深度,也应有广度。积累知识好比建筑金字塔,底宽顶尖,乃能巍然屹立。我们是社会上的一员,不能脱离社会而独立,除了医学领域之外,还有人生其它思想活动的领域。知识的广度可以使我们视野开阔,能帮助克服保守思想,能推动专业知识的深化与发展,文学、艺术使我们接触时代的脉搏与生活气息,因此在业医之余,也就成了我的爱好。
《内》、《难》、《伤寒》,《金匮》等古典医籍,经过反复多次地实践与教学,对它们价值的认识不断加深,这些著作的重要性是大家所公认的,就不细说了。《内经》这一古典著作这么重要,说明我国医学源远流长,没有医学史的知识,不足以了解几千年来的成就与发展。因此,我对医学史有兴趣,而医学史又和中国通史息息相关。中学时代的历史知识远远不够,不得不涉猎一些通史。《内经》充满哲理,其理论的产生和古代哲学有血缘关系。金元时代我国医学的争鸣亦与当代哲学上的争论有直接和间接的关系。《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说得简要而又深刻「儒之分始于宋,医之分始于金元。」儒与医前后并论是有根据的,而促使自己去读一些中国哲学思想史。当然,对通史、哲学思想史我至今仍属门外汉,但我认为这是要列入自己学习领域之内的必修学科。
针灸与按摩,我学得很肤浅,但对于治疗危重病症,有时却收到出乎意料的效果。目前中医讲究分科,有利于深入发掘与钻研,这是好的方面,但不宜绝对化。我认为一般中医都应懂得针灸与按摩,因为这些治疗手段在临床各科都有其适应证。特别是它十分方便,我曾在路边用按摩方法救治过昏厥的患者,曾用梅花针抢救过大吐血的患者,用艾灸隐自、大敦救治过产后大出血的患者。遗憾的是我对这两科未登堂室。
各家学说这门学科,设立得很好。我担任过该科的教学,对其中一些名家学说作了一些初步的探讨,并在临证时加以验证,这方面的收益是比较大的。有些名家的一家之言,应该拿到临床中去验证,不能草率地批判抛弃。一家之言,有些好像是一块璞玉,经过加工,晶莹乃见。例如,李东垣阴火之论,张景岳曾给以严厉的批评。但李氏治阴火之法,是值得重视的,而且其源实出于仲景,只是说理上有些失当之处罢了。至于有人说他的「甘温除热法」是骗人的,这只因批评者自己缺乏经验罢了。一家学说,往往是其毕生学术经验的总结,我们宜把重点放在吸取其所长,才能有更大的收益。批判前人所短正其谬误,不能说不需要,但应持审慎态度,并应注意其所处之时代背景。对前人学说,历史地、辩证地给予正确的评价,也是我们今天应做的工作。历代医家学说是值得我们发掘的大宝藏。回顾自己这方面的工作实在做得很不够。
中医学术发展的道路中央已指出来了,彷徨几十年的中医可说已走在大路上,就看现代中医、西学中和有志于研究中医的其它科学家们的努力了。
中医学的前途有如万里云天,远大光明,我们的责任,任重而道远,故以「万里云天万里路」为题。
(邓中炎整理) 我的六十年岐黄之路
成都中医学院附属医院妇科主任、教授王渭川
【作者简介】王渭川(1898~),江苏丹徒人。自幼打下较好的经学基础后从师学医,毕生致力予各科临床,尤擅内科和妇科,在理论上也有较深造诣。着有《王渭川临床经验选》、《王渭川妇科治疗经验》等。
我是江苏丹徒人,生予一八九八年,未满三岁,即遭父丧,由母亲周氏抚育成长。祖父鲁直公是清末举人,那时已年逾六十,还设馆教徒。他既精于考据,又重理学,很同意湘人治学的旨趣。「欲以戴段钱王之训诂,发为班张左郭之文章」。可惜体弱病喘,未能竟其志。他同时兼治医学,在家乡一带,颇有些名气。春风桃李中得有两人;一个是镇江的袁桂生,一个是丹徒的何叶香。前者重临床,后者精理论,他们各有不同的成就。
祖父视我为爱孙,虽爱之深,更教之严。我六岁时,他便首教《诗经》,口传心授,释以浅义,责以背诵。听我诵读到声清音朗之际,他便欣然赋诗。记得曾有两句:「不堪子夏伤明后,却喜娇孙诵读初。」由此,祖孙两代,食同桌,眠同床,耳提面命,格外用劲。九岁时,祖父又授以《春秋》、《左传》。我对左氏文章精义虽能了了,但对春秋当时情势,苦不能明。我曾询问祖父,答以「一读二讲,逐步自明。」正冥思茫茫,极端愁苦之中,恰表兄归自上海,买有《列国演义》一部。我翻阅一遍,不禁狂喜。这虽属稗官,但春秋各国情况,仅仅在一百回中就能使人了如指掌。于是我自读自笑,爱不释手。祖父感到奇怪,问我,我告以原因,他点头称是。由此,我有了体会:读古书,如有课外通俗读物辅助,则收效较大。祖父还曾问我:「《左传》每一篇用《诗经》一二句殿于文后,是何含义?」我回答说:「这是古人的归纳法与左证法。」他听了很高兴,抚着我的头说:「吾门继武有人了。」于是教授日勤,仅仅十余年时间,就使我学完了《四书》、《五经》,得以卒业。祖父还教我作文,先是教我学八股,后来废考,又嘱我学韩愈文。可惜他天年不永,我十七岁时,他突然患中风暴卒。
祖父逝世后,家中生活日艰,母亲以女红谋米盐。承袁桂生、何叶香两君厚意,主动来嘱我随之学医,并愿负担我学医经费。于是,在一九一六年我十八岁的时候,向袁、何两师正式拜门学起医来。每天上午,随袁师实习门诊,下午,随何师听讲医典。
袁师门诊极忙,几乎户限为穿。他读书宏博,学术渊深,。经验丰富。他以望色凭脉为立方依据,复方多显奇效。他重视前人珍贵经验,但用古方,又往往师其意,酌情化裁运用,决不拘泥成规。同时,他很注意自己的经验积累,虽忙迫,也多详加记录,为后来整理验案作准备。他长于妇女调经,尤长于调理杂病,如肌肉萎缩、下肢瘫痪等不少怪病,多能得心应手。记得一个年仅六岁的男孩,其母抱来,肌肤如冰,脉如细丝,肛门试体温高达摄氏40。袁师立方,首用熟附片15克,次用生石膏30克。我感到奇怪,问此症属寒属热。袁师回答说:「吾欲以石膏清其里热,附予强其心衰,非此不救。」结果真的两剂而愈。至今回想起来,投袁门首尾三载,实受益非浅。我执业后,能够学有所进,也与坚守袁门家法,适当自我化裁有关。
何师上午门诊,下午为初级学生连我共六人开课。他以张、马合注的《内经素问》为教本,多半逐条解释。对于运气胜复,虽联系王冰、吴昆之说详加发挥,但张、马之注,毕竟是引经注经,范围不够扩大。同学中对《内经》研究有素者有人,对何师运气生化之旨的归纳分析不满,要求多采用其它有关《内经》的著作结合讲解。但何师年高体弱,对摸得熟的张、马合注本不愿更换。于是,在无可奈何之中,为了满足自己的求知欲,我动了一个念头:跑书店。
镇江鱼巷的「京口善化堂」是个有二百年历史的老书店,与南京的「李光明」齐名。有一天,我请了假,专往善化堂去。在柜上,我看到了《黄帝内经索问》、《内经素问校义》,《内经博义》等许多刻本,字大行稀,便于阅读,内容也大大超出了张、马合注本。特别是清人姚止庵注的〈〈素问经注节解〉〉一书,在每卷之前都加谨按,把这一卷的内容提要钩玄以阐发经旨,在每节之前,也都作扼要的提示,读了很有启发。我当时想,这是读《内经》入门的通俗读物,不能不买。但又一想,自己囊空如洗,拿什么买呢?于是就只有站在那里看,一直看到全市开始上灯,才不得不恋恋不舍地将书交柜,说改日再议。柜友欣然同意,我却自觉汗颜。过了几天,厚着脸皮,又偷偷带了墨盒去。柜友开始很客气,以为我是带钱买书来了,就一下子把四部《内经》都捧上柜来。我先翻了一下,随即风驰电掣般地抄了起来。时间又到了上灯时分,柜友看我一直埋头抄书,不耐烦了,问:「书要不要?我们要收书了。」我回答:「塾远愁过市,家贫梦买书。」柜友感到惊奇,问我现任何事。我告以实际,他转而为喜。柜友之友父,患严重风湿性心脏病,正无法去袁师处挂号。于是与我约定,次日带病人去会诊。我为病人解决了病痛,以后柜友就格外照顾我,不仅让我进入珍本书室翻书,还允许我借书阅读。借书一部,十日归还再换。就这样,我在投何师首尾三年期间,不仅听何师讲授《内经》、《难经》,《金匮》、《伤寒》和《温病条辨》,而且还在「善化堂」柜友的帮助下,阅读了许多不经见的书,使我增加了不少有益的见闻。
一九一九年,我二十岁,离了袁、何师门,借何师「人文书屋」,独自开业。设诊之初,由于年轻,门可箩雀。母亲不放心,常来看我,见我读书临池,倒也宽慰;见我门庭寂寂,前途茫茫,又为之担心。我用两句旧诗安慰她:「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母亲说:「但愿如此。」又宽慰我说;「今天苏州绣货店交来一批货,可做几年,家事你可不考虑,专心温课,我也放心。」
这一时期,我还是常去「善化堂」翻书、借书,抄书,并以此为无上至乐。抄书无钱买纸,有一次将家中木刻本的《三国演义》拆开翻过来作纸。但看看金圣叹的批,又为之惋惜。正提笔四顾,踌躇不定之际,何师急促来找我面谈。他说:「我往苏州去看岳母之病,返时在船上感受风寒,哮喘频发,不能平卧,要养病。明日起门诊由你代诊,下午有新生四人,由你代讲《内经》,仍用张、马合注本。家中有藏书,由你来取参考。过去你是学生,书不能借,现在你是医生,可以借了。」自此以后,我为何师代诊代教三月,在具体实践中,又学到了不少在书本上所学不到的东西。
中医临床诊断,关键是望、闻、问,切。我在望诊时,根据《内经》所说的「得神者昌,失神者亡」,「阴平阳秘,精神乃治」,「阴阳离决,精气乃绝」的道理,注意了观察病人色、神、形等几个方面,逐步摸索了一些规律。如见患者面部黑色素沉着,牙龈亦黑,我就根据《内经》「肾主骨、肾主黑」的精义,断定是肾病的范围。倘再考查有体重减轻、畏寒眩晕,脉迟细等症候,则可进一步断定为《金匮》所说的黑瘅或女劳瘅之类,其病机是命门之火大衰,有脾肾阳虚和肝肾阴虚两大类型。患者皮肤发黄,连及巩膜,这就要疑有黄疸病的发生,但要与溶血性黄疸相鉴别。对于痰饮,如见患者左眼上下灰黑如煤烟,就知属寒痰;见患者眼泡暗黑,知属热痰,见患者四肢多痿痹,屈伸不自如,知属风痰。上属各病,何师门诊甚多,服何师方有效有不效。我因在望诊中摸索了一些规律,辨证准确,所以投方辄效。师姐何小香当时负责挂号,曾密告何师,说我:「怪论百出,大放厥辞。」何师问清了实际情况,回答说:「这就是青出于蓝的道理。」我从师母那里偶然得到了这一句话,受到鼓舞,于是对望诊进一步细加揣摸。六十余年来,以此助我判断,解决疑难,成例不少。如川棉一厂一女工,曾患眼底血管硬化出血,左眼视力仅见手指,右眼视力0.1,经治疗无效,来我处就诊。我望见她步履蹒跚,问「关节痛否?」答以「剧痛」。查血沉为140毫米。我就断定她的病本是风湿,失明只是病标。治标既无效,就应转而治本。于是毅然放弃眼科方剂,主独活寄生汤加蜈蚣、乌梢蛇、仙鹤草、麝香以祛风化湿、活血通络化瘀,结果病人两周即视力复旧,以后历七年而未发此类病症。又如,一位唐姓胃痛病人,曾经汉、沪、京、粤等地治疗无效。就诊于我时,见他两手按胃,两脚跛行,诉胃痛数年末愈,查血沉极高,于是审证求因,亦断他病根在风湿,投祛风湿药而愈。
切脉认病,原本《内经》。至西晋,太医令王叔和作脉经十篇,析脉二十四种。传至阿拉伯,又经阿维森纳增至四十八种。我在临诊初期,只对浮、沉、迟、数、细、弦较易辨认,余多茫然,颇有王叔和所谓「胸中了了,指下难明」之感。后来临床既多,又参照程杏轩论脉医述细细揣摸,才逐渐掌握八脉大意之外还有许多兼脉,它们与五脏六腑的病症均有一定的联系。比如浮脉,兼脉就有六种:浮缓、浮紧、浮虚、浮芤、浮数、浮洪。因此,在临床诊断中,我既以八脉大意为主,但更重视兼脉。它对我辨证施治,确帮助不少。
总之,我在为何师代诊的三个月中,借何师拼案,开我康庄。从此,个人业务日渐有起色。加上我对病人有两大方便;①我医不好的病,请袁师会诊解决,②寻常人邀我出诊,我不坐藤轿,自己走路。人孰无情,于是声誉鹊起,一时极车水马龙之盛。
当然,业务愈好,困难也与日俱增。许多疑难病,如肌肉萎缩、下肢瘫痪、肝硬化、癫痫、脱疽等等,也都纷至沓来。我当时想了个办法:这类病每诊给方二剂,按时易方。这样一来,我就留有余地,多向袁、何二师请益,同时查阅历代名医类案,考查前人有无这类记载,以获得启发。在临床中,我对王清任的通窍活血汤比较欣尝。袁、何两师鼓励道:「舒筋活络,活血化瘀,古训昭然,人所共知。你对王清任的通窍活血汤,是一条路子,可继续走。最好能用虫类药,其效更显。」何师还提供了运用虫类药的依据,他说:「《肘后备急方》、《千金方》内都广泛地用了虫类药,至于《金匮》中的鳖甲煎丸和《温病条辨》中的化症回生丹,更是以虫类药为主。」我谨记师教,用于临床,确能收到意外之效。因为麝香比较贵,后来我还逐步用虫类药代替麝香,疗效仍然非常满意。
在为何师代诊期间,我每天下午又代授《内经》。由于有感于何师讲张、马合注本,学生不感兴趣的教训,我在教课时改弦更张,又用了胡萤甫的《内经校义》,罗东逸的《内经博义》和姚止庵的《素问经节解》为学生课外读物。结果学生比较欢迎,既不为繁文难句所阻,又觉得兴趣横生。次年春节后,何师哮喘又发,又委我代讲《金匮》。我因对《金匮》研究不够,所以又用《金匮心典》为教本,《金匮玉函经二注》和《金匮方论本义》为辅助书,认真备课。因细考《金匮》中有脏腑经络生克制化的认识,同时还有一部分传染病掺杂其中。因此,一面备课,一面又写成「生克制化在《金匮》中的运用」和「《金匮要略》内容简介」两文,在正课开讲前先作了两个精简的报告,引起了学生的兴趣,消除了畏惧感。《金匮》中有「阳毒之为病」一条,历代医家都没有确实的辨病。我结合临床经验进行研究,认为中医通常说的烂喉痧即是其病之一。本病特征是发高热,咽喉剧痛,易化脓,舌如复盆,全脸红疹带肿,与《金匮》中「阳毒之为病」条文相适。我主犀角地黄汤加升麻、大青叶、板蓝根,温度不降佐紫雪丹、至宝丹等,同时用西牛黄吹喉,良效。当时我以此解释阳毒,学生疑信参半。恰为时不久,镇江流行烂喉痧,洪仁医院断为猩红热,取本人用方良效,大家方信而无疑。
自为何师代讲《金匮》以后,一九二四年,我就婚芜湖,遂就芜湖开业。一九三七年,芦沟桥事变,我举室西迁至汉口生成里设诊。一九三八年十月,日军进入田家镇。我行年四十,再度西迁入蜀,在万县设诊十余年。
全国解放后,一九五三年我在万县卫生学校担任医学史教学,编写《中国医学发展史概况》教材。一九五六年我由万县奉调来成都中医学院至今。初任学院妇科和《金匮》两门课程的教学,编写妇科和《金匮》的教材,后又专任学院附属医院的妇科主任,坚持临床。尔来四十四年,虽历尽人问沧桑,但在悠悠歧黄路上,我坚守袁门家法,力求广取各家之长,而又不墨守成规,对于许多医界治疗尚感棘手的疑难病症,则根据疾病发生,发展的规律,又不断摸索,不断总结,终于有所收获,有所前进。在理论上,我恪守辨证论治,随证施治的原则,根据古代医典提供的正确原理和本人经验,返博为约,对内科各种疾病归纳为活血通络化瘀、活血化瘀舒筋软坚、补虚化瘀理气,清热化湿消炎,熄风通络、疏肝通络消胀等六种治疗途径,简称「内科六法」。我用以通治脑震荡,脑垂体肿瘤、桥脑失调、静脉曲张、血栓性脉管炎,雷诺氏病、脑肿瘤手术后半身麻痹、侧索动脉硬化,红斑性狼疮、高血压、脑溢血、冠状动脉硬化、子宫肌瘤,卵巢囊肿、宫外孕,视网膜中央静脉阻塞、风湿性心脏病、象皮腿、硬皮病、慢性肝炎、肝硬化腹水、肝脾肿大,阿迪森氏病、盆腔炎、子宫内膜炎、肾盂肾炎、肾炎、膀胱炎、大叶性肺炎、急性黄胆肝炎、胆囊炎、白血病、胸膜炎、癫痫、子病、神经}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肾结石怎么治最好 的文章

更多推荐

版权声明:文章内容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点击这里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及时删除。

点击添加站长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