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用过科勒浴缸价格的泡泡浴缸吗,我感觉电机非常响,像躺在洗衣机上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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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07-07-24 17:35
不错!继续继续.....
     
    对爱我的人别紧张我的固执很善良 
       
      我的手越肮脏眼神越是发光 
     
     你不在乎我的过往看到了我的翅膀 
       
       你说被火烧过才能出现凤凰 
        
         逆风的方向更适合飞翔 
      
       我不怕千万人阻挡只怕自己投降 
     
      我和我最后的倔强握紧双手绝对不放 
     
      下一站是不是天堂就算失望不能绝望&
发表于:07-07-24 17:35
以下是引用 第2楼 yunyunzai 的话:
不错!继续继续..... ...
海盗让我疯狂!!
最爱杰克!
发表于:07-07-24 17:36
西祠说我有不良信息,不让我发
发表于:07-07-24 17:37
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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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07-07-24 17:37
好不容易想为大家贡献一次,还不给机会。算了,把链接告诉大家,姐妹们自己去看吧
发表于:07-07-24 17:38
淘宝衣衣店
小店刚开张,都便宜卖
发表于:07-07-24 17:41
这个上面是有结局的,大家能看到吗
发表于:07-07-24 17:41
我明天来看!下班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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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07-07-24 17:42
  冷枫生病了,肺炎,不大不小的病。住了几天医院就回家静养,冷枫妈妈得知后心疼不已,火速从北京飞过来。
  来的前一天,冷枫与我开玩笑:“呵呵,借此机会要提前见婆婆了。”
  恰巧那几天公司不忙,我干脆打报告休了一个星期的年假。老妈吃醋:“啧啧,我跟你爸来你都没休假。”
  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我重视与冷枫母亲的会面,与他坚持要送我回家的初衷一样,都是觉得应该这么做,而不是发自内心的想这么做。
  冷枫在公司负责信息的打包与传输,正常情况下,只要确认对方收到就行了,但是他无论多晚,一定会等到人家将所有资料审核完毕后才会下班。我也一样,每每给客户发货,人家收到还不行,必须待工程师确定无异常,才能放心。其实,谁愿意加班苦等啊?
  也许,对待感情,两个人也都是同样的认真而且负责任。
  但我也清楚的知道,感情这东西,除了认真和责任,还应该有些冲动和激情的。我们这样,不正常!
发表于:07-07-24 17:42
  为了迎接冷枫妈妈的到来,我去超市买了鸡鸭鱼肉及各色蔬菜,准备一展身手。多日不操练,不晓得有没有生疏。
  也就是那天,我才有机会见识冷枫的家――位于城市中心的三房两厅,装修的简洁大方,仔细看看,方觉豪华:厨房是全套的进口橱柜,卫生间则是清一色科勒卫浴。墙壁是浅灰色调,油漆并不是直接刷上去,而是在刷漆前,先在墙壁上贴了一层薄薄的网,才能制造出如此微妙的凹凸效果;地板是北欧枫木的,亚光面的,质感犹如丝绸。
  凭我有限的装修经验来看,这套房子的装修没有二三十万下不来。
  正在宽敞豪华的厨房里忙活,红红绿绿分门别类放在盘子里,灶台上炖着一个紫沙锅,里面是一只正宗的草鸡,已经用文火煨了三四个小时了,这会正滋滋冒着热气,浓郁的鸡汤味溢了出来。
  听见楼下如同赛车一般的嗡嗡声,我知道,是长云将冷枫的母亲接回来了。忙擦擦手,开了大门,准备迎接。
  冷枫的妈妈看起来很年轻,而且相当有气质,白衬衫黑长裤,都是上好的质地,脖子上别出心裁的系了条繁花丝巾,颇有女人味。我心中暗自感叹:女人真是每个阶段都有独特的美,只是大多数女人没有挖掘属于自己的美丽。
  见儿子身体恢复的不错,阿姨的心情大好,说说笑笑特别开朗。她退休前是美术学院的老师,从箱子里取出一副素描展示给我看,“闺女,是我想象中的你。”我凑过去一看,还真有几分相似。
  吃饭的时候,冷枫妈妈尝了尝我做得菜,顿时赞不绝口,开玩笑说,“可以和王府饭店的厨师蓖美”。说得我心花怒放,连连给她夹菜。
  趁他妈妈去拿纸巾,冷枫悄悄对我说:“我妈妈口味偏重,你做得菜味道太清淡了。”然后还偏过头与长云说:“这就是南北方的诧异。
  我挺不乐意,“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算了,不怪你,别太介意。”冷枫显然不愿意与我吵嘴。
  但我心里却憋着股火:也就是你妈妈来,我才巴巴的请了假,忙不迭的又是煮又是炖,吃得老太太笑容满面,怎么搁你这一句客气话没有,还尽挑刺?我爸妈来我还没这么伺候着呢!
  见我面露愠色,冷枫暗暗踢了我一脚,意思是别让她妈看出端倪。
  我想想也是,老太太难得来看趟儿子,咱得大度一点,况且她儿子还生着病呢。
  吃完饭,看看屋子里一个老人、一个病人、一个和我没什么关系的大老爷们,我只好一百个不情愿,站起来收拾洗碗。
  我一边洗碗,一边听他们在客厅聊天,心里那个气啊,早知道就说自己不会做了,一会早什么都是我做。
  就这样,我第一次到冷枫家做客,大部分时间是在厨房度过的。
  我告诉猴子,我正在与一个男人处朋友。猴子第一个反应是:“有我帅吗?”
  “中等以上姿色吧。”
  猴子第二个反应是:“总归要比田飞帅吧?”
  我打击他:“如果硬要比较的话,田飞是最帅的一个。”
  猴子在msn上打出了数十个“晕倒”,然后大骂我没眼光,他说:“我在这里,当地姑娘都夸我是中国第一美男。”
  我实在有些受不了他:“当地姑娘看过几个中国男人?他们看过王力宏吗?看过周润发吗?看过梁朝伟吗?”
  言归正传,猴子问我:“这个冷……什么红舞,唉,什么怪名字啊,一听就知道不正常。他怎么样?”
  “还成吧,但是我总觉得自己没什么感觉。”
  “他对你呢?”
  “也是不温不火。”
  听了我的描述,猴子评价:“你们哪里像是在谈恋爱,有点像谈生意!”
发表于:07-07-24 17:44
  冷枫的妈妈难得来趟南京,负责陪老人家四处看看的重任就落在了我和长云身上,冷枫妈妈带上老花镜,研究了一番南京地图,然后跟我说:“我要去台城。”
  霍,我心里有些吃惊,南京的著名景点很多,中山陵和明孝陵似乎都是一般游客的首选去处,直接导致这两个地方的门票节节攀升,没想到冷枫妈妈独辟蹊径,找了这么一个清幽的去处。
  “阿姨,您太有眼光了,台城可真是个好地方。”我由衷的说。
  台城位于玄武湖南岸,东端与明都城相接,西端为一断壁。由于这里距六朝时代的建康宫不远,后人通常称之为台城。台城为六朝时封建王朝的统治中心后宫禁城,位于都城中部略偏东北,是东晋和南朝诸代政治、军事和思想文化的统治中心,代表了“六朝金粉”的兴衰。唐代诗人韦庄曾在此凭吊:“无情最是台城柳,依旧烟笼十里堤”。
  陪冷枫母亲去台城的消息,回家跟老妈一说,老妈很热烈的响应:“很好,要跟老婆婆搞好关系。”然后又说:“我和你爸也去吧。”
  我一听就急了,“你们去凑什么热闹啊?双方家长见面啊?还没到那份上呢!”
  老妈不甘心:“或者咱们分开走,我们装作不认识你,就看看小伙子怎么样。”
  后来听说冷枫在家养病不参与游玩,老妈如同泄了气的皮球,“那我们也不去了,老太太有什么可看的。”然后酸了吧唧的说:“我们来了这么久,你都没有带我们出去玩玩,人家老妈一来,瞧你那积极劲儿。”
  我都冤枉死了,每到双休日,只要我不加班,哪回不动员老两口出去玩,老妈那会说什么:“有什么好玩的,门票又贵,还不如把阿文叫来打麻将呢!”
发表于:07-07-24 17:45
现在又可以了,西祠有病
发表于:07-07-24 17:50
&&[第2版 07-24 17:50]
漏了(142)一节,因为西祠不让发
发表于:07-07-24 17:48
  三天后,冷枫打电话给我,说他妈妈要走了,想见见我。
  我左思又想还是觉得不能给冷枫下不来台,于是陪同冷枫一起去机场送行。
  换了登机牌,冷枫妈妈从包里掏啊掏啊,居然掏出个大红锦盒,“阿姨送给你的。”
  打开一看,是一个沉甸甸的金镯子,我赶紧推辞:“阿姨,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你不收就是看不起我。”她将了我一军。
  “这……”我扭头看冷枫,他显然也没料到自家老妈有这么一出,迟疑了片刻说:“蓝,我妈的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
  “就是就是”冷枫妈妈将红盒子塞到我的手里,我如同捧着个烫手的山芋,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回城的车上,我将镯子还给冷枫,打起精神开玩笑:“先存你这吧,结婚那天双倍还给我。”
  冷枫想了一下,没有说话,就将手镯放进衣袋。其实,如果他拒绝,我也一定会想方设法的让他收下,但他表现的如此心安理得,令我心里有一丝不爽。
  他将我送回家,在楼下,他温柔的对我说:“明天一起吃晚饭吧,我去你家接你。”
  也许也意识到那天的说得话有些过分,所以他第一次主动提出来接我。
  到底年龄不小了,看待问题愈加理智成熟,小姑娘怄气那一套,我已经学不来。
  于是我点点头,也算是和解了。
  (152)
  猴子的爸爸从福利院领养了一个3岁的小女孩。此事还上了报纸,记者不吝啬笔墨,大赞民营业企业家富不忘本,心系慈善事业,号召社会各界人士向这位善良的人看齐。企业家一高兴,当即决定为小姑娘办个家庭party,并急电猴子姐弟,将两个亲生儿女从英法两国召回。
  猴子早就盼着有机会回来,他说英国人做菜似乎就是想把东西弄熟,色香就不谈了,关键是毫无味道可言,每每上网聊到酸菜鱼、老鸡汤、谗嘴蛙、乌贼萝卜丝煲……只要提到吃,他就受不了。疯狂地说:“打住打住。”人家真不讲了,他又忍不住,“酸菜鱼的辣劲够吗?”
  接到老爸通知,他第一时间订了机票。临走那天,他可怜巴巴的对我说:“我没什么要求,就希望你能带个肉夹馍去机场接我,要肥肉丁,多加点香菜和小黄瓜。”
  肉夹馍两块五一个,买一打都不成问题,可是我要上班,实在没空去上海浦东机场接他。猴子转而央求他老爸,据说他老爸一拍桌子:“什么狗屁要求。不行,不能惯你们这些古怪毛病!”
  本来猴子还想打司机主意,后来一打听,老爸带着小妹妹也随车去上海,就彻底放弃了。他再三跟我强调:“你原来答应请我吃饭的哦,等我回来,一定要兑现!”
发表于:07-07-24 17:52
    猴子回来后,我觉得他长高了,我很奇怪,二十七八岁还能长个子吗?这小子把鞋一拖,用脚丫子推到我面前,“瞧瞧,内增高。”男人还穿高跟鞋,还是什么内增高?我差点没笑晕过去。
    他却得意洋洋:“我女朋友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你女朋友肯定嫌弃你矮。”我笑话他。
    “她倒没有嫌我矮,关键是我嫌她高。”
    “你女朋友有多高?”
    “1米80!”见我嘴巴都合不拢了,猴子安慰我:“身高不是距离,体重不是压力,年龄不是问题。”
    从猴子兴致勃勃将他们的合影展示给我看,一个是人高马大的欧洲姑娘,一个是英姿飒爽的中国小伙(猴子的原话),两人穿着中式的衣服,做出鬼脸,还摆出天仙配的造型,背景是吐舌头做怪相的外国小孩,以及一个肩膀上抗条蟒蛇的印度艺人。搞怪得无与伦比,如果贴在天涯社区,说不定会一炮走红。
    猴子回来没几天,他的活宝姐姐也回南京了。猴子姐姐本来是去法国旅游,因为有亲戚在巴黎,所以办了三个月的探亲签证,结果才去了两个星期就被召集回国。
    据说猴子姐姐下了飞机,见到亲人的第一句话是:“为什么老爸不领养个大点的女儿,这个年岁很容易让外人误解是我在外面的私生女!”
    猴子老爸当即气得脸色发青,将小女儿的照片摔在大女儿面前,“你看看,你看看,多么秀气多么水灵,打死你也生不出来!”
    (154)
    周末我请猴子吃饭,拉阿文和猴子姐姐作陪,地点选定在紫金山上新开的餐厅,听说那里的黑椒牛柳不错。猴子姐姐的小跑车坐四个人实在有点困难,我们一行四人便搭阿文的车沿着盘山路上山。
    猴子姐姐总共才在巴黎呆了两个星期,回来就变得特别浪漫主义,连说话都不一样了,管白色不叫白色,叫“月牙白”;蓝色不叫蓝色,叫“孔雀蓝”;紫色也不叫紫色了,叫“紫罗兰色”……听得我们那叫一个别扭。
    十字路口,绿灯变黄灯了,阿文停下来等。
    猴子指着信号灯问:“老姐,这是什么灯?”
    “黄灯啊?”
    “不对,是狗屎黄!”猴子一本正经的说。
    阿文笑得差点把车开到沟里去。
    紫金山海拔四百多米,其中一部分山体处于南京的城区,靠着玄武湖,导致附近太平门依山傍水的房子昂贵不已。每到周末不晓得有多少人拖儿带女来爬山,享受绿意,甚至专门有年轻人开车上山,号称车床族,车外是碧树翠竹,车里是激情一片,想想都觉得很刺激。
    在上海的日子,一直怀念这座青绿的山,羡慕南京人真是有福气,有着这么一座不要钱的天然氧吧。
发表于:07-07-24 17:53
    吃了一半,猴子姐姐和阿文开车下山,说是帮我们买烧烤,去了半个多小时还没有回来。之后来电话说:“不方便带,你们自己下来吃吧。”猴子姐姐在电话那头吃吃的坏笑,料想是她一相情愿的要把我和猴子撮合在一起,走那段清幽曲折的山路。
    正是晚上八点多,月亮很好,碧空如洗,看得见大颗大颗的星星。猴子老气横秋的感慨了一句:“月还是故乡明呐!”事实上,我抬头找了半天,也没看见月亮。
    这时冷枫打电话来问候:“蓝,在哪呢?”
    “刚吃完饭,准备撤退。”
    “噢,又和阿文啊?”
    “恩,是啊。我晚点打给你吧。”一时间,我有点小慌张,好象撒了谎,毕竟一起吃饭的,并非阿文一个人。
   路边有不知名的小虫正在欢快的鸣叫,微风吹过,竹林发出沙沙的声响,可真是都市里难得的闲情时刻。猴子在絮絮叨叨的与我描述他与老外女友的相识过程。
  “我和几个朋友去爬山,也不是很高的山,海拔一千多米吧。这种山,平时我都不爱正眼看,几个菜鸟硬要喊我去指导指导,没办法,你知道我这人心软,就带上装备去了。谁知道这帮菜鸟里有一个傻妞,居然打算穿双平底休闲鞋上雪山,我让她赶紧回家,爱上哪玩上哪玩去,她硬是不干,我们吵……”
  猴子说得唾液横飞,我听得也是兴趣勃勃,走到拐弯的路口时,听见后面有人用南京话喊:“等一下!”
  我们也没在意,猴子继续往下说:“我们吵起来,那姐们高啊……”这时,后面人又喊,“哎,喊你们呢?听没听见啊?”
  我一回头,只见两个楞头青合骑了辆挺王摩托车就在我们身后很近的位置,驾车的穿着火红的赛车服,后座那个则一身黑运动装,怀里还抱着个尺把长的黑棍子,我第一个反应是:猴子遇见熟人了。
  然而,骑摩托车的那个家伙却说:“把你们的手机钱包掏出来!”但语气平和,态度谦虚,我差点以为他在跟我们说:“天黑小心点走。”
  (157)
  估计猴子一时半会也没反应过来,我俩就这么傻乎乎地站在那儿。
  两个家伙有点不耐烦了,后座的黑衣服跳下车,用极慢极显摆的动作将黑棍子拜开,原来是一把亮闪闪的长刀。
  他将刀亮出来耍了一把,姿势有点像参加“我型我秀”,然后又得意洋洋的将刀给插回去。依然用很温柔、有话好商量的语气说:“把钱和手机都拿出来吧。”
  我和猴子这回彻底明白了,咱俩遇上抢劫的了。猴子表现的相当镇定,他护住我,很平静很严肃的说:“不行,我的手机里有很多重要的资料,不能给你们。”
  两个毛头小子对视了一眼,一时间两人有些手足无措,也许刚出道没想那么多,被抢者也是什么类型都有。赛车服居然问了一个无比白痴的问题:“什么重要资料?”
  猴子说:“我所有朋友的电话号码,还有我小妹妹的录象。”
  思索片刻,赛车服又提了一个为荒诞的建议:“那你找张纸头,把号码抄下来。”话刚说完,黑衣服就使劲拉他,“不行,太费时间。”
  (158)
  我见两个人都围着猴子,并且一心一意的在商量如何解决手机问题,没人注意到我,于是我便悄悄挪到暗处,然后飞奔着往山下跑。
  一边跑一边从兜里掏出手机打110,“110吗?我和我朋友在紫金山遇到抢劫的了!”
  接电话的女警训练有素,她语速极快的告诉你:“别着急,把具体地点告诉我。”
  我得得瑟瑟将地址报给接警员,她安慰我:“别慌,警察马上就到!”
  电话一挂,我依然手足无措,这会见到路上有车,赶紧给拦了下来,是位中年男人驾驶的。我气喘吁吁的说:“先生,麻烦你帮帮忙,我朋友在前面被人抢劫!”
  中年男人也很诧异:“你找我干什么,找警察啊!”
  我被他这么一问,脑筋也有点转不过弯:“我我我,我找你见义勇为啊!”
  估计中年男人以为遇上精神病了,便关上车窗兀自开走了。
  我都快急死了,既不知道警察什么时候到,也不知道猴子有没有危险。后来想想,反正警察也快来了,我又硬着头皮往回头走,想去救猴子。
  此时,只见一辆摩托呼啸着驶过来,开车的冲我招招手:“再见噢,朋友!”我盯着他们的背影看了半天,才意识到居然就是抢劫我们的两个家伙。
  天呐,这都什么事啊。短短几分钟内发生的抢劫事件远远超出了我的智力范畴,我站在路边发愣:到底是抢钱还是演电影啊?
  (159)
  正当我还在愣神的当儿,又从山上冲下来一个人,定神一看,是猴子。他训斥我:“你跑什么跑啊?看不出他们是菜鸟啊?”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警察打来的:“现在情况怎么样?”
  “坏人跑了,我们没什么事。”我拖着哭腔道。
  “你们别离开,我们就要到了。”话音刚落,我就看见了忽闪忽闪的警灯,一辆警车停在我们身边。一个英俊的警察探出头来,“喂,是不是你们被抢劫?”
  我连忙点头,猴子一个箭步窜出来,扶住车门道:“你再早一步来,就能逮住了。”
  英俊的警察翻翻眼睛,下了车,询问了我们被抢的具体地点,然后要求我们回警察局做笔录。我乖乖的坐上警车,猴子撑着车门问警察:“哎,你们呆会还送我们回去啊?”
  警察先生礼貌的说:“不能送,随时都会接到警情。”
  (160)
  “当时我真的一点都不慌,别看他拿把刀子出来舞,我就不信他敢砍我。我跟他说,我手机里的资料很重要,身上也没有多少现金,只能给他们100块钱。他们先是觉得少,我又苦口婆心的说,‘你们这纯属无本买卖,有100就拿100嘛。后来他们同意了,就这么着,双方有商有量,把这事给办了……”
  猴子眉飞色舞,仿佛在说相声,做笔录的女警不时停下笔,用揣测的目光看看他。见他丝毫没有打住的意思,女警实在忍不住了,说:“好了好了,让女孩子说说吧。”
  猴子接口道:“嗨,她能说出什么来,她当时都吓跑啦!”
  我不服气:“我那是去报警的。”
  “好了好了,你说!”女警察指指我。
  “我们从餐厅出来,走了大约七八分钟……”
  “哪那么多开场白?”我刚开口,猴子就插嘴。
  “人家让我说,没让你说!”我冲他。
  “你能说什么?你都逃跑了。”
  “烦死了,你给我闭嘴吧!”我瞪他。
  女警再一次出面调解:“别吵了别吵了,你继续说吧。”她用手指了指我。
  “两个男的骑个摩托车冲出来,问我们要钱和手机,我朋友,哦,就是他。”我用手指指猴子,“在那跟他们周旋,其中一个男的把刀给拔了出来……”
  “那刀是什么样子的?”女警问。
  “黑颜色的刀鞘,大概有一尺多长,刀头圆圆的……”
  “不对!”猴子又插嘴,“是尖头的刀!”
  “不可能,我当时看得清清楚楚,就是圆头。”我分明记得那是一把很可爱的圆头刀。
   “你哪有我看得清?我当时看了这刀就想,这刀砍人没什么大碍,如果他们心狠手辣捅谁一刀,小命肯定玩完?”猴子滔滔不绝,说他是话唠,绝对不是没有道理的。
  见说不通他,我转而向女警说:“你别听他的,我的记性特别好,小学学得《木兰辞》我至今倒背如流。”
  猴子不甘示弱,冲我喊:“你记性好?经常忘带钥匙还记性好?”
发表于:07-07-24 17:54
  勉强做完笔录,女警察拿起本子让我俩签字,猴子下意识的签下自己的英文名。想想不对,这是在中国的派出所,又用笔在上面涂啊改啊。
  女警一看就皱起了眉头,“这不好随便改的。”
  猴子说:“不是随便改的,我是有依据的,我可以把我的身份证拿出来给你!”
  女警瞪了她一脸,估计想说个“晕”字,但人民警察为人民服务,人家觉悟高,没说出来。
  做完笔录,我和猴子坐在派出所里等阿文和猴子姐姐来接我们。正好遇到晚报记者前来采访走失儿童,记者也坐在那里等着采访儿童家长,猴子找人家搭话。
  记者一听我们在紫金山上遭遇抢劫,顿时来了兴趣,打开采访本准备记点什么。猴子又开始绘声绘色的开始叙述,我们是如何遇到坏人,我是如何如何的胆小,他是多么多么的英勇……
  “打断一下”,记者说:“你讲了半天,只被抢了100块钱?”
  猴子不乐意了:“怎么?100块不是钱啊?”接着又滔滔不绝的介绍那两个人的长相、穿什么衣服……
  “坏人逮着了吗?”
  “这我哪知道啊,你去问警察啊!”猴子很无辜的说。
  在阿文的车里,猴子第三遍描述他的机智与英勇,他姐听得直摇头:“怎么听起来像港片啊?”
  “有这么离奇吗?”阿文也深表怀疑。
  正好我的手机响了,是冷枫打来的,“你在哪啊?怎么一直没给我回电话啊?”顿了顿,又说:“我担心呢!”
  “刚才下山的时候遇到两个小毛贼,抢了我朋友100块钱就跑了,我们去警察局做笔录,所以耽搁了。”我解释了没有给他回电话的原因。
  “哦?遇到这种事?需要我来看你吗?”
  “哦,不用了。我已经往家走了。”
  由于手机听筒的声音调得很大,所以我和冷枫的对话全车人都听得见。
  我这边刚挂了电话,猴子姐姐就忍不住发话了:“这就是你所谓的男朋友啊?你遭遇抢劫耶,又不是鞋跟断了,他就这么彬彬有礼的问候一下就算了?”
  “就是,我就说他们不正常!”阿文在一旁添油加醋,惟恐天下不乱。
  “甩了他!”猴子姐姐扇阴风点鬼火。
  “你们这些女人就是烦,整天纠缠于情情爱爱。”见我三言两语就将自己的光辉事迹一带而过,猴子十二万分的不乐意,他将矛头指向车上所有的女人。
  “你给我闭嘴!”全体女人异口同声。
  (163)
  回到家,没敢跟老爸老妈提刚才惊险搞笑的一幕。
  洗了澡上床睡觉,猴子打来电话:“刚才你们让我闭嘴,我其实想告诉你,你的那个boyfriend,真的不咋地。”
  “怎么了?”
  “他不紧张你啊!”
  “人家不说担心了吗,而且也要来看我。”
  “我肯定比你了解男人,我觉得他有点虚头八脑的,好象谈恋爱是在作秀,靠不住!”
  作秀?一直以来,我都觉得我和冷枫之间不是很亲密,好象隔了点什么,曾经一直以为是各自年龄大了,没什么激情了。经猴子这么一点拨,我才恍然大悟:我们俩真的有点作秀的意味,做给父母看,做给朋友看,做给同事看:我是在谈恋爱,已不是单身。
  “总之,我觉得他还不如田飞这小子呢。人家好是真好,坏也是真坏,至少不做作!作为朋友,我劝你谨慎一点,考虑清楚才是。”猴子告诫我的话,一直萦绕在耳边,我翻来覆去睡不着。
  拨了个电话给冷枫,“睡了吗?”
  “恩。”他的声音很含糊。
  “哦。”一时间,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睡不着吗?”他似乎清醒了一些。
  “是的。我想找你聊聊天。”
  “聊什么呢?”他问,“你最好喝杯牛奶,对睡眠有好处。”
  这就是一段极不默契的对话,彼此无话可说,又使劲想找点话出来说说。
  “算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呢,早点睡吧。”我无奈的说。
  “你也早点睡,晚安。”
  (164)
  一段恋情不被身边的朋友看好,其中的压力是很大的。有好几天,我没有主动与冷枫联系,他联系我,我表现的也比较冷淡,然而,他却一直没有看出来异样。也许看出来了,但是没有道破。
  那段时间,正好赶上一个很大项目的招投标,公司有令:市场部所有员工立即放下手头工作,全身心的投入到这次战斗中。
  啧啧,战斗!看通知的时候,我不由吸了口冷气。
  收集国内外相关产品的资料,分析对手的实力,推测此次招标最适中的价格……总之,就一个目的:为了中标。
  连续一个星期,就没有哪天能在夜晚11点前下班。每天晚上打车回家,靠在椅背上,整个人仿佛散了架,只要一闭眼睛,就觉得漂浮起来。我希望车子可以一直开一直开,不要停下来……
  人加班的时候总是会觉得很疲惫,又因为是非工作时间,经常容易走神。无聊之中,平时关系不咋地的同事似乎也成了能够说上几句知心话。
  老黄是市场部的同事,也算是公司的元老级的人物了,南京建分公司的时候他就来了,可这么多年下来,经理换了一茬又一茬,他还是一个普通群众。幸好公司对还算优待,给他定了最高级别的底薪,所以小日子过得还不赖。
  十几天班加下来,我不仅知道了老黄家住哪,还知道了他新买的房子有多少面积、孩子几年级、爱人做什么工作……
  (165)
  终于公布中标结果了,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坏,由我们公司及其他两家公司共同完成这个项目。
  所谓有钱大家赚,一直在明争暗斗的三家公司立即在形势的紧逼下握手言和,我们老总跟人家的头头肩并肩、手握手,笑容满面,好得如同亲生兄弟。其实就在公布结果前一个小时,他还在办公室里叫嚣:“这两个家伙再倒坏水,我豁出这条命也要让他们滚出江苏市场!”
  上层领导怎么虚伪跟我们无关。项目结束了,不管奖金如何,加班加点的同事照例要吃饭庆祝的,吃到兴奋处,称小章是章总,老黄是黄总,总之人人都是领导。
   吃喝完毕,各自散去,想着晚上总算能睡个舒坦觉了。走到半路,突然发现眼镜丢在公司,不得不回去拿,下了电梯,发现办公室里居然还亮着灯,老黄正坐在电脑前打扑克,“黄总,您还没走呐?”我打趣道。
   老黄转回过头,在荧光灯惨白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憔悴苍老,“蓝,你不是有个律师朋友吗?能不能帮我引荐一下?”
   刹那间想到关杰,心没来由的刺痛了一下。“找律师什么事啊?”
   “我想离婚!”老黄吐出四个字。
   “啊,你们不是蛮好的吗?”我吃了一大惊,这家伙家庭挺和睦的呀,每天加班,太太都打电话过来致以亲切的慰问。
   “那是她在查岗呢!”老黄咬牙切齿,仿佛揭穿了一个惊人的黑幕。
   “究竟为什么呀?”知道问得是人家隐私,还是忍不住八婆一下。
  “不为什么,就是特烦,没激情了!每天早晨起床,就看到她衣冠不整的烧开水、煎鸡蛋;喊小鬼起床的声音那么尖利刺耳。晚上回家,两个人根本没话说,她看电视我上网,有时候一个晚上就说一句话,不是“该交水费了”、就是“儿子成绩退步了”,我真的真的烦透了!”老黄喋喋不休,左嘴角边泛起一小堆白色的吐沫,他情绪激动,想必压抑很久了。
发表于:07-07-24 17:55
   走在回家的路上,原本的好心情被这突然其来的闹剧打破,我慢慢地走着。已经十点多了,街上散步的人依然不少,一个男孩子骑车载着他年轻的女朋友,女生紧紧揽着他的腰,不知说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两人哈哈大笑。
  看着他们走远,我想激情这东西真是很贱,当你清贫的时候,它无处不在,但当你富足安逸了,却寻不着它的踪迹了。
   第二天刚上班,老黄就打内线电话给我,嗓门压得低低的:“蓝,帮我问了吗?我真是一天也无法忍受了。”
   “呃,我这会有点忙,中午帮你问。”我搪塞他。
   “记得哦,拜托你了。”老黄挂了电话。
   我从手机里调出关杰的号码,其实根本不用调,这个137开头的11位数字我一直记得,不知道有多少次,我按下前10位后再也没有勇气拨最后一个0。
   思量了半天,才拿起电话,心也随之剧烈的跳动。这种忐忑的感觉,好像是要上考场,而之前并没有做好功课。
   这次也一样,在电话拨通的那一刹那,我放下了话筒。我真的没办法用平常的语气说一句:“hi,最近好吗?”
   打小我的心里就装不住事,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工作以后,知道冷静方能成大事,开始学着不动声色。可关键时刻,还是一样没出息。从小看大,这句话的确是真理。
   我将关杰的手机和办公室号码写在便签条上,吃完午饭递给老黄,“喏,律师姓关,这是他的联系方式。”
   “你跟他说过了吗?”老黄西装笔挺,不知真要是离了婚,谁来帮着他打理。
   “你就说是我的同事,他会帮你的。”
   “好,谢谢谢谢。”老黄看着纸条出神,仿佛这巴掌大的便签条能改变他的命运。我走出老远了,他又追上来,贴着我耳朵说:“替我保密啊!”
  (167)
  下午去休息室冲咖啡,遇见老黄,他正在泡茶,凑过来跟我说:“关律师来了,正在会客室呢。”
   我的心扑通一下,头脑出现短暂的空白。
   “要不要去打个招呼?”老黄端着杯子问我。
   “哦,我忙着呢。你们聊吧。”我慌乱的回答。
   走神。滚开水溢出来洒在手上,“啪”,杯子掉在地上,手背红了一大片。
   本来正在统计销售额,得知关杰就在隔壁会客室的消息时,我再也无心计算,坐立不安,希望看见他又生怕被他看见。
   踌躇了很久,我决定去打个招呼,在嘴唇上涂了点淡彩唇膏,这让自己看起来更精神些。
   走到会客室门口,发现已经人去楼空,这时老黄推门进来,看见我,说:“你怎么才来啊,人家刚刚走。”
   顿时,心底里泛起一阵深深的失落。仿佛你一直计划着做某件事,因为一些顾虑而踌躇,当你艰难的做了决定,并投入极大的勇气和热情时,却发现已经错过了最好时机。
   我也下了楼,透过大厅的玻璃门,我看见关杰的车正缓缓驶出,然后停在附近一家玩具店门口。十分钟后,他提着一个硕大的礼盒出来,将盒子放在后座,然后驾车离开。
   我也走进那家玩具店,每一个毛绒玩具都那么可爱。
  “随便看看吧。”店员招呼我。
   “请问,刚才那位先生买得是什么玩具?”
   店员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就是这个!”他指着一个半人高的熊仔对我说。
   鬼使神差,我也掏钱买下一个一模一样的。
   拖着巨大的毛绒玩具回到公司,立刻打破了沉闷的办公室气氛,同事大叫:“蓝,你返老还童啦?”
   我笑笑:“送给小朋友的。”
  (168)
   晚上打车带着熊仔回家,将它安顿在客厅的沙发上,它正憨态可掬的看着我。我想,在几个小时前,它也曾对着他这样微笑过。
   老妈见了,“霍,这么大个的玩具熊啊?冷枫送的?”
  “恩”我点点头,懒得解释。
  即使我懒得解释,老妈还是很有话说:“现在年轻人真有意思,送点实惠的东西多好?这么大个的玩具,又占地方又沾灰!”
  由于老妈认为这个熊是冷枫送的,所以还是很厚待它,不仅每天帮他掸灰尘,闲来无事,还用大红色的毛线给它编了一条围巾。
  每天一下班,我就能看见熊仔扎着红围巾,坐在沙发上迎接我,晚上靠在它身上看电视,也觉得很舒坦。老妈见我如此爱摆弄它,心领神会的笑笑,对老爸说:“瞧瞧,这丫头就是好骗。一个玩具都喜欢得跟什么似的。”
  (169)
  关于离婚,无论是电影《一声叹息》、电视剧《中国式离婚》还是苏童的小说《离婚指南》都无一例外的告戒大家,离婚是场坚苦卓绝的战役,只要有一个不想离,另外一个就算陪出去半条命也未必能离得掉。
  据八卦人士描述,老黄刚刚与他老婆提出协议离婚的想法,老婆以为老公在开玩笑,她还笑眯眯的回了一句:"好啊,房子车子儿子都归我,你一个人去浪迹天涯吧。"
  老黄借此机会,装作听不懂玩笑话,很正经的对老婆说:"房子车子都是夫妻共同财产,怎么可能给你一个人呢?儿子归谁也要协商一下嘛。"
  老黄的老婆还准备接上一句:"你吃饱撑的啊?尽胡扯!"却发现老黄神色凝重,甚至有一些悲哀,她有些慌了,解下腰间的围裙(这个动作是我想象的)坐到沙发上,挽着老黄的胳膊,柔声问道:"老公,怎么了,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心情不好?"
  她的老公丝毫不给面子,甩开她的手严肃的说:"能够协议离婚最好,什么都好商量。如果你不愿意,我会上法院起诉的。"
  此时,这个可怜的女人才意识到她的男人这回是玩真的,她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那天,老黄家没有开伙,7岁的儿子自己拿了10块钱,去麦当劳买了一个汉堡,小家伙很高兴,一边啃汉堡一边悄悄的对妈妈说:"妈妈,你和爸爸天天吵架就好了。这样我每天都可以吃麦当劳了!"
  结果他妈妈一扬手,给了小家伙一个响亮的耳光,老黄急了,一个箭步冲上去,把自家老婆推开,把自家儿子抱在怀里,"你拿孩子撒什么气?"他老婆痛苦万分,哀号着撕打老黄,儿子吓坏了,扯着嗓子哇啦哇啦的哭。
  家里一片混乱。
  这个版本的小道消息是吃午饭时,小章传递给我的,说得有鼻子有眼,仿佛她一直潜伏在老黄家里,全程关注人家两口子吵架。
  我就纳闷了,老黄同志委托我找律师的时候,不是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保密吗?结果我是没对外透露半句,他家里这点破事仿佛被拍下来,拿到办公室公映过了,人尽皆知,连远在香港出差的同事都在msn上问我:听说老黄在闹离婚?
  (170)
  按照惯例,中年夫妻离婚,搁家里闹过了,该上单位闹了。
  那一阵子,老黄经常借口出外勤以减少在公司的机率,惟恐天下不乱的人士私下放话出来:"大家等着瞧吧,好戏在后面呢!"
  老黄离婚。这件事本来于我没有任何相干,但关杰是我介绍给老黄的,等于在他离婚的道路上给铺了一块奠基石。现在看着这家人闹得鸡犬不宁,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一日上班,我正盘算着给明大公司的货已经发出去两个多月了,是时候催催货款了。这时,小章在msn 跟我没头没脑的来了句:"来了。"
  我问:"谁来了?"
  对方迟迟没反应,却听见外面吵吵嚷嚷,一片嘈杂,好事者探个头出去望了望,小声汇报:"一个女的,估计是老黄老婆。"
  随后就听见外面声音高了起来:"老黄,你这个臭不要脸的,你这个缩头乌龟,出来!你给我出来!"
  小章极力解释:"他真的出去了,您先冷静一下。"
  叫骂声很快惊动了大老板,他的秘书将电话打给我:"于总问外面怎么回事?"
  "估计是老黄的老婆在骂架。"
  "为什么?"秘书整天跟着老板,操持着他的公文资料、衣食住行,大家防他还来不及,这等不上台面的八卦消息,无论传到天涯还是海角,基本上也不会有人跟他嚼舌跟。
  "老黄要离婚,他老婆不愿意,跑来闹。"我觉得自己很精辟,用一句话概括在大厅混乱的场面。
  "哦?有这等事?"
  几分钟后,老板秘书又将电话打到我这传圣旨了,"于总说了,让张大姐去把人劝走,要吵回家吵去!"
  "可是她今天休假啊!"张大姐是我们公司年龄最大的女同志,以前在国企做工会主席,这样的离婚闹剧,不知道处理了多少起。
  "休息啊……我看你挺了解情况的,你去看看吧。赶紧,这么闹可不是事!"这可不是老板的圣旨,秘书却自作主张,将我推到前线。
  挂了电话,好生为难,我一个没结过婚的,怎么去劝一个面临婚姻危机的中年妇女呢?可是总经理秘书在我们公司可是个红人,连经理都不敢得罪她,公司的政策规定、动态形势,都靠她上传下达。
  硬着头皮,我站起来准备打这场硬仗,顺手拿了手机、记事本和名片夹,走到门口才意识到,我这不是去见客户,而是帮同事劝架呢。于是又折回头,将这些东西放下,只带了个手机,想一想,由找出一包纸巾塞在口袋里。
发表于:07-07-24 17:55
  我出去的时候,黄太太已经被请到了会客室。小章见我颇有些烈士就义的姿态向会客室走去,立刻露出敬佩的神色,同时咧咧嘴,小声对我说:“不好对付啊!”
  会客室门口新贴了机器猫的卡通图案,借此增加轻松气氛。数日前,老黄在这里向关杰请教, 如何与发妻离婚。那时候,我在隔壁办公室坐如针毡,如此强烈的希望能够与他说一声“Hi”。
  可是,老天没有给我这样的机会,我悻悻的去买只毛绒熊仔来安慰自己。没想到,他们那日谈话立刻开花结果,黄夫人打上门来,我却“有幸”在此打扫战场。不得不感慨世事弄人!
  老黄的老婆头发凌乱,一脸茫然,此时正捧着印有公司logo的纸杯坐在沙发上发愣,眼神呆滞,那是看不到未来的悲伤。
  见推门进来的不是老黄,她立即问我:“他人呢?躲到哪里去了?”
  虽然我一再强调老黄的确是出外勤了,她还是不相信,无理取闹,扯着嗓子喊:“你们把他藏到哪了?叫这个乌龟王八蛋滚出来!”
  我急了,“大姐,讲讲道理好不好?老黄是你的老公,你怎么会跑来问我们要人。我们藏他干什么?这是公司,您当是小孩过家家。”
  可能这句话触到了她的痛处,她无力的坐下来,开始呜呜的哭。她的眼角已经有了很深的纹路,哭得时候整张脸都皱起来,脸上的褶子更加显得触目惊心。“你知道吗?他要跟我离婚。我甚至不知道原因,就算判死刑也要给个原因啊,是不是?”
  我不由的倒吸一口冷气,这个女人将离婚比做判死刑,难道离了婚就没活路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人家都把离婚看得这么严重了,我能说什么呢?
  倒是她继续说下去:“当初我和他谈朋友,我父母就不同意,嫌他农村的,家里负担重。可是我就是看好他,就算离家出走也要跟他过,这么多年死心塌地的为他服务,到头来,他却要离婚!”说到这,她突然不说话了,两眼圆睁,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姑娘,你跟我说,他是不是搞婚外恋了?”
  我哪知道啊,要不是那次没日没夜的加班,我和老黄也不过就是点头之交。“你们生活在一起,你应该更清楚吧。老黄这人挺正派的,应该不会在这方面出问题。”我实话实说。
  “那究竟是为什么呢?”问题又回到开头,这么着还不知道要纠缠到什么时候。
  (172)
  “你听过中年危机吗?可能老黄最近情绪比较低落,有一些反常的举动,也许过一阵就没事了。”一般劝人都这么劝吧,见她听得很专著,我继续说,“你应该多关心他,多给他家庭的温暖……”
  也许这后半句话属于画蛇添足,一下子又把黄太太给激怒了,“我还不够关心他?每天的洗脚水都是我给他打,还要我怎么关心?”
  我支支唔唔,不知道如何表达我指的关心,是精神层面的。
  “你不要瞒着我了,你们是同事你肯定帮着他,想赶紧把我打发走是不是?我今天不会走的,找不到他我是不会走的。”她挑衅似的看着我。
  又拨了一遍老黄的手机,依然是“您拨打的手机已关机”。我晃晃手机,表明我还是找不到她的老公。
  想了一下,老黄老婆对我说:“你还是跟我说实话吧,老黄是不是在外有外遇了,你告诉我,我不会说是你说的。”
  我灵机一动,道:“大姐,就算老黄真的有外遇,最坏最坏的处理方式就是闹得人尽皆知,破坏他的名声,男人很要面子的,对吧?你这样跑到公司里来闹,他必然颜面失尽,你也成了他的敌人了。为什么要把战火烧到自己家的后院呢?应该到敌人的阵地里去放火啊!”
  黄太太的理解能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差,她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问我:“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找那个狐狸精闹?”
  我简直无话可说了,只能苦笑着说:“至少先得证实确实有狐狸精存在吧。”
  (173)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黄太太,我觉得比开了好几个会还要累。屁股刚落在椅子上,面前的电话“叮铃铃”响了,惊得我一下子跳了起来。
  “蓝啊,我老婆走了没有?”
  “刚走。”我吁了一口气,然后突然反应过来,“老黄啊?你在哪?你怎么知道她来了?她正满世界找你呢!”
  “唉,她动静那么大,想不知道都难啊。”老黄叹了一口气。
  “你老婆满世界找你呢?你们有什么不好在家里解决,跑到公司来吵,今天大老板都知道了。”
  “知道就知道吧。既然都闹开了,那就让她继续吧。”老黄的声音非常疲惫。
  在这场离婚的战役中,老黄的老婆是受害者,可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我倒开始同情老黄了。想到这,赶紧打住,否则我的立场要偏离正常轨道了。
  晚上回家,黄太太打来电话向我哭诉。从一九八几年,有多少小伙子追求她开始说起,说了半个钟头,才叙述到她终于认识了老黄。
  我听得头皮发麻,咳嗽、打哈欠、冲马桶……可是无论我怎么暗示“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对方依旧情绪饱满,血泪控诉。
  实在受不了了,就把电话丢给老妈:“我一个同事的老婆,家里闹了点矛盾,你来劝劝吧。”她老人家本来正在打瞌睡,听我一说,精神头立马就来了,“好啊好啊。”然后一溜小跑冲到客厅接电话。
  接下来的时间,只见我妈聚精会神的听,不时插上几句:“遇到这种事情不能着急”、“你好好跟他谈谈呢?”、“是啊,小孩顶可怜了”。
  说啊说啊,已经通了三四个钟头了,黄太太还没有挂的意思。渐渐的,老妈也有点支持不住了,她几次示意我过来接,我又是摇头又是摆手。
  “小黄啊,今天时间也不早了,明天还要送小孩上学,你赶紧休息吧。”我妈打断对方。
  估计是对方说了句睡不着之类的话。
  我妈用命令的语气说:“睡不着也要睡啊,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必须强迫自己睡!”然后趁着对方发愣的当儿,赶紧说了句:“好了,就这样,再见啊!”
  挂了电话,老妈长舒一口气,由衷的说了一句:“这个女的真烦呐!”
  (175)
  第二天上班,我在食堂揪住老黄:“你昨天没回家吧?你老婆骚扰了我和我妈整整一个晚上。”
  “对不起,对不起。”老黄也是憔悴不堪,瞪着血红的眼睛连声道歉,“我再试着跟她谈谈。”
  下午客户打电话来投诉,说我们的机器连坏了两台,威胁我:“解决得不好就退货!”
  我不敢怠慢,立即联系技术员去修,见鬼的是,技术部的同事当天居然都不在公司,分布在祖国各地维护机器。
  “搞什么鬼?我们费了多大劲才谈下的业务,你们售后服务跟不上,人家退货谁负责?”我冲技术部负责协调的小姑娘发火。
  “你跟我吵,我也没办法呀!”小姑娘一摊手,很无辜的看着我。
  “最快什么时间能帮人家修?”我气急败坏的问。
  “后天上午。”
  “能不能确定?”
  “差不多吧。”
  “别差不多,我要肯定的答复。”
  小姑娘又查了一下日程表,点点头,“能确定。”
  我陪着笑脸好说歹说,才让对方采购经理勉强消了气,“后天上午肯定能来吧?”
  “肯定肯定。我以项上人头担保。”对方终于缓和,我也松了一口气,开了个玩笑。
  “算了,你敢给我还不敢要呐!”
发表于:07-07-24 17:56
折腾了一下午,筋疲力尽,想起妈妈做的热菜热汤,精神为之一振,收拾包包准备回家。
公交车里人挨人人挤人,车厢有着很不可思议的容量,明明已经挤得无立足之地了,可每每到站,还能够奇迹般地塞进几个人。
当我在人潮中幸运挤到一个座位时,阿文打电话来:“你在哪?”
“回家的路上。”
“你甭回去了,你同事的老婆正在你家跟你妈诉苦呢。我打算去吃饭的,一看这情形,喝了碗汤就撤了。”
“她怎么知道我家地址?”
“还不是你善良的妈妈告诉人家的?哪晓得人家杀上门了。”
“她在我家里吃饭吗?”
“我走的时候还没开吃,但估计以你妈的热情,一定会招待她的。”
我中途下车,到肯德基买了几根鸡翅一杯可乐。家里有着丰盛的饭菜,我却呆在这里吃垃圾食品,心里实在不能平衡。打电话给老黄,预备把话说得重一点,免得以后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骚扰。
没想到他居然把手机转到自动留言台上,仿佛我出了一记重拳,结果却打空了。
胡乱填了肚子,我在街上乱逛,看了漂亮衣服禁不住要试,试了禁不住要买,真正要掏钱的时候又想到一屁股的债,那个难受劲哦。
“算了,回家。我自己的家,怕什么!”我决定了。 
到了家,就看见老黄老婆正坐在沙发上抹眼泪,老妈在一旁不停地劝,“想开点,天不会塌下来的。”
见我回来,老黄老婆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然后问了我一个奇蠢无比的问题:“老黄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老黄知道你在我家?”我好生奇怪。
“不知道。”
“那他怎么会来?”
“如果他还关心我,一定会四处找我,我在南京没什么朋友,老黄那么多同事我只认识你一个。”
“你的意思是,他应该能想到你在我这?”我终于有点明白这位太太的意思了。
“嗯。”她点点头,“那天到你们公司……回去以后,我跟老黄夸你好呢,懂事儿。”黄太太强打起精神,刻意讨好我,既可怜又可恶。
“大姐,那我给老黄打个电话吧。”我没告诉她我刚才已经打过了。
“不……别打。让他着急着急,看他能不能意识到我在这。”都什么节骨眼了,她还能像少女一般考验男人。
看着她宽大的身子陷在沙发里,眼圈通红,眼袋突出,我突然冒出一个恶毒的想法:难怪老黄要和她离婚。
我没说话,又拨了一边老黄的手机,还是打不通,无奈之下,发条短信给他:“你老婆在我家,速回电!”
没想到,老黄居然很快就回电话了,想必他是故意将手机呼叫转移到自动台。“她怎么会在你家里?”
“我哪知道怎么回事?”
得知电话是老黄打来的,他老婆腾地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窜到我面前,几乎就和我脸贴脸,血红的眼睛一眨不眨瞪着我,看得我心里直发毛。借故喝水,走开了两步,结果她步步紧逼,跟我玩贴身战术。
“老黄,你这个老公怎么当的?赶紧把老婆给接回去,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要休息。”
“好好好,我这就来,你家在哪啊?”
把地址告诉老黄,挂了电话。我暗想,如果他老婆不在我家,而是在大马路上,不知道老黄肯不肯来接?
明显看出黄太太松了口气,别说她了,我们一家老小都暗暗松了口气。
二十分钟后,门铃响了,老黄站在门口,垂头丧气仿佛打了败仗的逃兵。
“进来……?” 我妈客气的本性又暴露出来,被我用眼睛一瞪,才生生将后面的“坐坐”给咽了回去。
老黄板着脸,用蚊子哼一样的声音对他老婆说:“走吧。回家吧。”
黄太太坐着不动,依然在委屈地抽泣。
我都急死了,“大姐,老黄肯来说明心里还惦记着你。两口子回家谈谈,有什么不好解决的?”
“是啊是啊。”老爸老妈都在一旁帮腔。
在众人地劝慰下,黄太太才艰难地站起来,慢慢走到门边,却又不挪脚了。“不行,他得向我道歉!”她皱着眉头,抚着胸口说,语气里还有一丝丝撒娇的意味。
我都快晕过去了,跑到我家里打情骂俏来了?
“你不要得寸进尺啊!”老黄严厉地说。
“啊,你是什么态度?你们看看他是个什么态度?”黄太太嗓门提高了八度,并扭过头看着我们,欲寻求同盟军。见我们一家三口麻木不仁做送客状,她嘴巴咧咧又打算哭。
“行了行了,丢人没丢够啊?”老黄一把拉她出来,拖下楼去。楼道里,顿时响起女人凄厉的哭声。
终于到了猴子家大宴宾客,为猴子的小妹妹举办欢迎派对的日子,我和阿文也在被邀请之列。
城市的交通真是很糟糕,我和阿文同时出发,我走路,她开车,到指定地点集合,然后一起去猴子家。结果,我硬是比她早到了15分钟,钻进她的车子,路上更堵了。一个红灯又一个红灯,路上的大车小车排得如同长龙,我们以蜗牛的速度一点一点向前挪着。
阿文把她们公司的三个老板统统大骂一遍,还是开不动,她又开始幻想,“如果我一脚油门下去,车子能飞起来多好啊?”
结果后面有辆车真一脚油门踩下去,只听见“砰”的一声,顶到了我们车的屁股。我俩下车一看,闯祸的是一辆大切诺基,人家真不愧是美国吉普,抹干净灰尘,前保险杠锃亮如新,连个划痕都没有;再看看阿文的车,屁股后面凹进去巴掌大一块,油漆也蹭掉了一大片。
阿文曾经号称自己是安全驾驶六年整,事实上,六年前她考到驾照以后一直就没开过车,前不久才添置了这辆小狮子,平时心疼得恨不得扛在肩膀上走,车速绝对不比自行车快多少。
如今爱车被人追了尾, 阿文眼都红了,她站在车水马龙的马路边连蹦带跳地打电话:“保险公司吗?我的车子被人撞了!对!是的!对方全责!后保险杠撞了一个瘪窝,修一下大概多少钱……啊?多少?知道了!”
“多少钱啊?”我也挺着急。
“300。”阿文低声跟我说。
然后她气势汹汹走到对方驾驶员跟前,一摊手,说:“800!”
我看得眼都直了。
大切的驾驶员个子很高,带着墨镜也看不清楚相貌,他似乎是个老实人,从钱包里数了800块给阿文,“小姐,对不起,咱们私了吧。我赶着有事呢!”
“谁没事啊?就你有事!”因为这个小事故,路堵得更是水泄不通了,我们钻进车,赶紧让路。
“你这个女人演戏可真像啊!”我“赞美”阿文。
“假如说,你有个儿子,要是有人跟你说‘我把你儿子屁股揍出一个窟窿来,赔给你800块,300块看病,500块算你赚的’,你乐意吗?”
“当然不乐意。”
“就是啊。我起早贪黑、辛辛苦苦赚钱买辆小车代步,宝贝得跟什么似的,把它当我儿子一样伺候着,有一个泥点子也要去洗车铺洗掉。现在走路上平白无故给人撞一下,我心里能平衡吗?我还得花时间修,还不见得能修得一点看不出来,这无形之中都是损失!”
“难怪你以前谈一个男人崩一个男人,就是因为你太强了。”
“我多想遇到事情一个电话就把男人叫来,‘老公,你来帮帮忙,我搞不定!’”阿文憋出娇俏声调,听得我毛骨悚然。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打电话给闻易?”
“他能有什么用?安慰我几句?遇到事故,找保险公司比找男人可靠得多!”
大笑之后,我和阿文都陷入了沉思。
车窗外的天空渐渐暗去,华灯初上,城市的夜色繁华中荡漾着迷离,让人觉得有一丝不安。
撞车的时候,保险公司比男人可靠。
变天的时候,房子比男人可靠。
无论什么时候,工作都比男人可靠。至少前者有付出就有回报,万一遭遇无良老板被克扣工资,亦可以申请劳动仲裁主张自己权利;后者呢,一切全凭运气,相形之下,我的运气似乎有点糟糕。
想想觉得很悲观,似乎我不该将男人视为洪水猛兽,大多数家庭,男人起着顶梁柱的作用,他们亦是可靠的,只是,我没有遇到。
“我想也许应该跟闻易结婚。”阿文突然冒了一句。想必,她也正在思索同样的问题,找到一个可靠的男人不容易,应该珍惜。
“赶紧的。”我笑道。
发表于:07-07-24 17:57
猴子家位于紫金山深处的一座别墅小区,门卫戒备森严,我们出示了请柬还被盘问了半天,阿文很郁闷:“难道我们看起来很像恐怖分子?”
“可能,现在恐怖分子都是美女!”我劝慰她。
“那查就查吧。”阿文立即释然。
七绕八绕,终于绕到猴子家门口,猴子姐弟已经在门口迎接了。“怎么才来啊?”猴子姐姐问道。
“别提了,路上撞车了。”阿文说。
“快进来吧,带你们去看看我年仅3岁的小妹妹。”猴子姐姐说着说着,自己就笑开了。
真是一个豪华的家啊。我打量了身处的这幢大房子,如果称它为豪华,相形之下,冷枫的家只能算做陋室了。怎么说呢?就跟《时尚家居》上刊登的豪宅差不多,每一个细节都极尽奢华之能事,有点恨不得把黄金往墙上贴的感觉。
猴子的老爸老妈牵着个小姑娘在四处打招呼,见到我,猴子老爸居然还认得出:“这不是蓝吗?最近业务做得怎么样?”
“还成吧。还多亏您拉了我一把。”我充满感激地说。
“阿姨好、叔叔好!”阿文嘴甜,独自在职场上拼搏的女子都有这个优点。
“瞧瞧,人家闺女就是比自家闺女懂事,我这次可是下狠心了,一定要把妞妞培养成大家闺秀!”猴子老爸对旁边的老伴赌咒发誓。
可惜老伴注意力全然不在他身上,她俯身对小姑娘说:“妞妞,肚子饿吗?”
“我还不是很饿,但是有一点儿!”小姑娘好不讨喜。
“别客气啊,就当自己家一样。”夫妻俩冲我们笑笑,又去招呼别的客人。
我和阿文拿了相当够分量的食物,躲在客厅角落里偷笑,就听见沙发背面有人说话。
“南京的路太堵了,开得我那个急呦。”
“嘿,别提了,我刚才还被人讹了!”
“怎么啦?”
“我路上还跟人追尾,那车是个女的开的,可真不含糊,那么小的擦伤,开口就敢跟我要800。我赶着上这来,老马亲自邀请的,迟到多不好意思,所以花钱消灾了。”
“算了。别放心上,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大事儿!”
我和阿文的脸色越来越暗,彼此看了一眼,传递的信息就是:“糟糕了!”
那两个人还在后面聊着,从股票聊到投资,从投资聊到女人,就是一直赖着不走。我们两颗脑袋越来越低,恨不得半躺在沙发上才好。
“哎,我说,你俩缩在那搞什么鬼?”猴子姐姐的声音又脆又响。
刹时,我们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
“我们在讨论刚才路上撞车的事呢!”短暂的惊慌之后,阿文急中生智勇敢地接口,目光如炬,声音平稳有感染力。她将刚才在车上教育我的歪理又阐述了一遍,见周围几个客人频频点头,她颇有些得意,最后做总结陈词:“人们只重视你客观存在的损失,而对于精神、人力、时间方面的损失却关注很少,事实上,后者会给受害者带来更多的麻烦和伤害。这是非常不合理的,有悖于人性化,也不符合正在提倡的构建和谐社会的精神。”
我暗暗为阿文的从容不迫叫好,同时留意到开大切的家伙变了脸色,几次借喝水掩饰尴尬。
阿文发表完演讲后,立即有位风度极好的女士上前询问:“小姐,不知道你是做哪一行的。我们公司正缺一个公关经理,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阿文微微一笑:“女士,这要看贵公司的综合实力以及该职位的发展前景了。”
一次微小的碰擦事故,一次寻常的家庭派对,使阿文得到了新的职位,月薪从7000元涨至9000元,还不包括年终分红。手下多出了两个兵,并且有了自己的办公室。她洋洋得意:“我真是个人才啊,我怎么就这么能干呢!”
阿文也有这毛病,稍微有点成绩就自我膨胀,拼命地自我吹捧。
刚刚走马上任没几日,便一定要拖着我去参观她的办公室,说是布置得很漂亮。我却没什么兴趣,办公室是老板给你临时用用的,又不属于你,如果做得不好,随时可能被踢滚蛋,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这间办公室永远不会空着。
拗不过阿文同志的盛情,晚上六点半去找她,公司里仍一派灯火辉煌,复印机、传真机咯吱咯吱地响,看来加班已经成为大趋势。
传说中的办公室就在大厅的东面,大约10平米左右,想想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能拥有这10平米已经很不容易。不管怎么说,拥有自己的独立的办公室,不管是大是小,都算得上是职场上的一个里程碑了。
办公室异常整洁,外套、丝巾整整齐齐地挂在门边的衣帽架上,有点居家的感觉,墙壁上挂着各式欧洲教堂的明信片;书桌上摆放了一支小花瓶,里面插着几支兰花,粉兜兜的,显然是当日新买的;书架上居然还有一个小鱼缸,两尾橘红色的金鱼正悠然自得的吐着泡泡。“这叫风水鱼,助事业运的!”阿文得意洋洋地介绍着,“我在办公室呆的时间比在家呆的时间长久得多,当然要弄得舒服一点啦!”
说话间,阿文的兵在大厅大叫:“文小姐,电话!”
“让他打到我办公室来。”阿文摆谱。
“是卜总!”孰重孰轻小兵也拎得清清楚楚。
“奥!”阿文放下姿态,一溜小跑出去接电话。
隔着老远,我都能听见她甜得发腻的声音:“您放心,我会办妥的。好好好!”
从阿文的公司出来已经不早了,回到家,老妈笑容满面,“刚才小冷打电话来找你的。”
“哦?不会吧。”冷枫很少会打家里电话找我,因为他知道我正和父母住在一起。
我翻翻来电显示,果然不是冷枫而是猴子,再看看手机,有两个未接电话,都是猴子打来的。我回房间给猴子回电话,见我打算关上房门,老妈自觉地就把电视机声音给调小了。
电话一通,猴子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老妈可真够热情的!”
我吃吃地笑。
他继续话唠:“她一听是男的声音,就问‘是不是小冷啊’?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就支吾了一声。然后她就自报家门,说是你妈妈,问我怎么不上你家来玩,是不是嫌家里做饭不如外面好吃,又说她家女儿脾气犟,像她爸,请我多担待……我实在招架不住了,赶紧说了声有事了,把电话给挂了。”
我听得直翻白眼,幸亏猴子是自家兄弟不见外,要真是冷枫打来的,我还不给人看低了?我这个妈怎么一点策略也不讲。
说笑了一阵,我才想起来问猴子找我干吗。
猴子说:“也没什么大事,被你妈一吓唬,我都想不起来了……噢,对了,我姐刚买了一辆老爷车,超级炫,明天就拿到手,晚上一起去吃饭兜风好不好?你通知阿文。”
“好,没问题。只是不去紫金山了!”
通话完毕,我出了房间,老妈很八婆地凑过来:“我觉得这小伙子挺好,一口一个阿姨,懂礼貌!”
“我说妈,你怎么就这么确定他是冷枫呢?我就认识他一个男的啊?”
第二天临下班,正美滋滋地等着猴子姐姐来接我,同事们听说我朋友买了辆古董车,也都十分好奇,预备晚上下班跟我一起走,好参观参观。
5:30 猴子姐姐兴高采烈打电话给我:“我马上就到哦!”
6:00 我忍不住打电话给她,“怎么还没到啊?”
“我就要到了。你可以下来了。”她笃定地说。
于是,我和几个喜欢车的同事欢天喜地下了楼,在路边等了十几分钟,站得腿都酸了,她老人家还未到。
正欲打电话给她,她倒打给我了:“这车实在太难开了!我在北极阁,你自己打个车过来吧。”
“切!”同事们一哄而散,我被众人嘲笑后,又等了好半天,才拦到了一辆出租车。实在有些弄不明白, 北极阁距离我公司至少有二十分钟的车程,这位大姐怎么敢说“就要到了”?
我和阿文从城市的两个方向赶往北极阁,就看见路边果然停了一辆大红色的老爷车,怪里怪气,非常扎眼。猴子姐姐坐在驾驶室里招手:“嘿嘿,车怎么样?”
猴子抱着他的小妹妹坐在副驾驶座,走近一点,发现蔚为壮观的是,后排居然坐了一条巨大的松狮犬,嘟着嘴巴一脸烦恼相,看见我和阿文,仿佛首长见到小兵,用鼻子“嗯哼”了一声就趴了下来,占据了整个后排座位。
“阿姨好。”小妞妞很有礼貌。
我和阿文面面相觑:“差了辈儿了。”
猴子一本正经地教育妹妹:“妞妞,这两个人应该叫姐姐。”
“姐姐好。”妞妞改了口,接着又问了一句令在场女同志都汗颜不已的问题;“为什么几个姐姐比福利院的阿姨都要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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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阿文一左一右上了车,松狮不得不再次坐起来,极其不耐烦地看着我们,嫌弃我们占了它的位子。
我刚坐定就感觉脚下碰到了什么软乎乎的东西,吓得大叫一声,“什么东西?”
“别怕别怕!”猴子转过来,居然俯身从座位下面拎出一条腊肠犬,“都是朋友的狗,带出来见见世面。”
我和阿文饿着肚子千里迢迢赶过来,却被迫与条毛茸茸的狗相邻。一路上,小狗倒还好些,大狗不停地改变坐姿,还试图将硕大的脑袋靠在我的肩膀上。失败以后又去靠阿文,见阿文也是左躲右闪,这条懒狗干脆把整条身子贴在她身上,口水嘀嘀达达,弄湿了她新买的Gucci手提包。
正商量着可以去一家新开的宠物餐厅吃饭,猴子的手机想了,他看看来电显示,把手机扔给了他姐:“马老板的,你接!”这姐弟俩通常称呼自己的爹妈为马老板和老板娘。
“我不接,你接!”猴子姐姐又将手机扔回去。
两个人谦让来谦让去,终于猴子接了电话,只见他唯唯诺诺,“我们没带妞妞出来疯,就是逛逛……啊,我们在北极阁!”挂了电话,哭丧着脸对我和阿文说:“你们饿了吧?再坚持一小会,呆会司机把妞妞接回家。”
猴子姐姐嘱咐小妹妹:“呆会回家千万别跟爸爸说跟狗狗玩了啊?爸爸不喜欢狗。”
“那不是狗,那是狮子!”真是童言无忌。
妞妞被接走了,看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九点,宠物餐厅想毕也块打烊了。于是,我们一行四个人两条狗浩浩荡荡前往三牌楼吃大排挡。
我都饿得前心贴后背了,远远看见排档摊灯火辉煌,热闹非凡,嗅到空气中烧烤的味道,心里顿时踏实了。
只见猴子姐姐刷地一下把车开过来,紧贴着路牙才刹住,差点没把人家摊子给冲了。这么靓的妞开一这么奇特的车,还在大耍车技,露天排挡的食客吹起了口哨。
“哇。老姐,你现在的技术越来越好了!”猴子由衷地赞叹道。
“什么呀,刹车不灵。呆会回去可得慢点开。”猴子姐姐道出的实情惊出我一身冷汗。
打算把狗关在车上,车门一关,松狮就很愤怒,用厚实的前爪使劲拍打着挡风玻璃,老爷车架不住这么个拍法,很有点摇摇欲坠的趋势。猴子姐姐赶紧把松狮给放出来,大的刚出来,小的又在里面没命地叫唤,只好也放出来。
阿文点了烤羊肉、烤鱼、油炸臭干、炸鸡翅等各色垃圾食品,人趴在桌上吃,狗躲在桌下吃,倒也相安无事。猴子吃得心满意足:“真好吃啊。如果在伦敦摆个小摊烤肉串,生意一定火爆!”
“回头英国城管把你抓起来。”阿文不看好这门生意。
正吃着,听见路上传来赛车的轰鸣声,一抬头,居然是长云的那辆改装捷达。正好红灯亮了,车停下来等,我分明看见冷枫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当时还挺高兴,当即拨了冷枫的手机,打算喊他俩一块过来吃。
“喂,冷枫啊……”
“我现在有事,呆会打给你。”我话没说完就遭遇抢白,等我反应过来,人家已经挂了。
大家都忙着吃,没有在意我打这个电话,否则猴子又有话说了。
吃好喝好,大家准备上车打道回府。
“谁让你要下车呢?再上车就得擦脚。”猴子姐姐生怕狗狗们弄脏她的宝贝车子,耐心地拿张湿纸巾要给它们擦脚。
擦完了八只狗脚,我们方才被批准一一上车。在众多食客羡慕的目光中,那靓妞得意洋洋把自己塞进驾驶座。
“噗嗤!”钥匙一打火,老爷车立马打喷嚏,再打火.还是打喷嚏。我扭头一看,车屁股后面直冒黑烟,类似于公共汽车即将抛锚的前一瞬间。猴子姐姐在驾驶台又是拍又是按,折腾了好一气,终于宣布:“糟了,车坏了!”
她气呼呼地下车,走到车前把引擎盖给打开了,趴在那东摸西摸了一阵后,叫猴子转钥匙发动。这次老爷车连个喷嚏都懒得打了,一动不动地趴窝了。倒是两条狗等得很不耐烦,松狮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我坐在旁边真怕它咬我一口,一抬头,一串晶亮粘稠的口水正落在我脸上。
此时,刚才拍巴掌叫好的食客大部分已经翻台了,刚来的一拨则饶有兴趣地看热闹,不时有人出主意:“是不是电瓶没电啦”、“找个人推推看,说不定就来火了。”还有人起哄闹事,“呕,熄火喽!”
猴子姐姐颜面扫地,对着引擎盖―通重捶,还顺便踢了一脚轮胎,气势汹汹地回到驾驶座再次发动,老爷车威武不能屈,依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什么破车,上当受骗了!”她咬牙切齿地说,“把我的脸都给丢尽了。”
我和阿文面面相觑,打算当逃兵,阿文试探着问:要不我们先打车走,你自己在这先修着?”
“我也走。”猴子立刻报名。
“不行!你们得跟我患难与共!”猴子姐姐大发脾气。
片刻之后,她突然冒出个主意:“猴子,这车上就你一个男的。危难时刻你得站出来,我们先撤,你打电话给车友俱乐部,让他们来救援!”
这个主意好,我和阿文连连点头,于是三个女人一起下车。
“哎哎,你们总得把狗给带走吧?”猴子牵着大狗抱着小狗追出来。
“我呆会约了朋友去酒吧,我不方便带。”猴子姐姐率先表态。
“我最怕狗了,我不带!”阿文做躲闪状,刚才松狮口水弄脏她的包,只见她一个霹雳掌甩过去,一点怕的意思都没有,这会倒来装淑女了。
商量来商量去,结果是猴子负责把小狗带回家,我则把大狗牵走。
一见这么大的狗,出租车司机见了不是摆手就是摇头,有的略放慢了速度看一眼义赶紧加速走了,好像我是萨达姆大叔的大儿子乌代,真的牵了条狮子在晃荡。
没辙,只好走着回去,不多不少三公里路,松狮跟在我屁股后面哼哼唧唧,极其不情愿地挪动着肥胖的身子.每每有小车经过,它都会停下脚步,满怀希望地盯着车看。冲这点,我猜想这是条习惯于以车代步的狗中大佬。记得小时候看电视,有部香港喜剧叫《司机大佬》。于是我临时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大佬。
路上,手机响了,是冷枫。
“你刚才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和朋友谈事呢。”他略带着歉意的向我解释。
“是不是和长云?”我问。
“你怎么知道?”他的反应很激烈,吓了我一跳。
“我和朋友在吃夜排挡,正巧看见他开车载着你经过。打电话给你就是想喊你们一起凑个热闹。”
“哦”,他佛松了口气,随后补充,“以后少吃那东西,多不卫生啊。”
“不跟你说了,我到家了。”见他要说扫兴话.我连忙结束了对话。
见我带了这么个活宝回家,我的父母大人差点没吓死,“嚯,这么大的块头!”
大佬的确很大牌,大模大样地进了我家,接受了老爸的爱抚后,心安理得的准备往地毯上躺。我一把把它推开,“这可是我的床啊!”
第二天,我给猴子姐姐打电话,让她赶紧把狗给弄走。她慢吞吞的告诉我:“狗主人出差了,你辛苦辛苦,帮他养一个星期吧。据说这狗很麻烦,你去问问主人怎么养吧!”说完,丢了一个电话号码给我。
大佬每天的午餐.是拌了生鸡蛋的狗粮。如果没有人喂,绝对是不吃的。即使有人喂,如果没有人当着它的面往碗里打鸡蛋(注意:一定要当着它的面),也是绝对不吃的。
好不容易哄它吃了饭.需要温柔地摸摸它的脑袋,再揉揉它的肚子:“狗狗乖!真是条好狗。”否则,它很可能就不吃晚饭。
晚上看电视,大佬一定要坐在离电视不到一米的地方,而且坚持坐着看。毛茸茸的大脑袋把电视机屏幕挡得严严实实,一旦认定了一个节目,绝对不让任何人换台,否则扯着喉咙汪汪叫。每每看到林志玲拍的太太口服液广告,一个巨大的狗掌就拍上去,也不知道是为了表达喜欢还是不喜欢。
晚上睡觉,大佬是坚决不愿意一个人睡在客厅、阳台或者洗手间的,一定要和我共同享受卧室的羊毛地毯,否则不能够睡的安稳,它睡不安稳,直接会导致我们全家都不安稳。
老妈嫌它脏,要求我帮大佬先洗个澡,可是这个家伙看见莲蓬头就左躲又闪,一千一万个不情愿。给狗主人打电话:“你家狗狗不爱洗澡?”
“喜欢洗澡啊!”
“那为什么它总躲着莲蓬头啊?”
“哦,它喜欢在浴缸里泡澡!”
我当即晕倒,“真是一个狗大爷!”
好不容易熬过了一个星期,猴子姐姐的朋友出差回来了,他刚下飞机就打电话给我:“我先回家开车,然后过来接!”
我实在一刻也无法忍受这么一只耍大牌的狗狗了,正巧有个同事开辆QQ小车来我家做客,我忙不迭地说:“别浪费时间了,我开车把大佬给送家去!”
主人在电话那头吱吱唔唔,我说:“别客气,我可不怕你家狗把我的QQ弄脏!”
“不是……那什么……它认三厢的,看起来比较气派的车,那么小的车子,估计它不愿意坐!”
发表于:07-07-24 17:57
老爸老妈在南京住了一段时间后,开始思乡了。好在离得不远,思乡之情一起便立即收拾行李走人了。丢我一人呆若木鸡:“这就撤啦?”
阿文笑着安慰我:“你父母看到你一个人生活得很好,放心了,所以才能这么潇洒,说走就走。”
想想也是,于是释然。
我又开始一个人的生活。早晨上班惊险不已,掐着秒表打卡;下班不再急着回家,窝在电脑前蹭加班晚餐。我发现一个规律,一下班就走人的.除去有应酬的,都是有家庭的。五点半过后,有事没事总爱在办公室呆着的,都是没谈恋爱的单身汉,还有就是家庭不幸福的。此条规律搁到哪个公司都适用。
爸妈走后,我才敢约冷枫和长云来家里玩。冷枫一进门,第一眼就看见靠在沙发上的大熊仔,他笑着对长云说:“看看,女人不管多大,都喜欢这些玩意儿。”
我立即抗议:“听你口气,我好像已经无限大了。”
“你的小家操持得真不错呢!”两个男人里里外外兜了一圈后下了结论。
“那是,也不看看主人是谁?”随着岁月的磨砺,我已经愈发不会谦虚。
“你说,如果我们结婚,这套房子怎么办呢?’’冷枫的口气既像说真的,又像开玩笑。
“租出去呗。唉,到时候肯定会有点舍不得。”房子跟人一样,住久了,都会有感情。经历了那么多次搬家,尽管一些房子留给我的哀伤大于快乐,辛苦大过于享受,每次离开我还是一样的不舍得。
“不舍得就别租了。干脆我们学人家周末夫妻,每周五分住,各忙各的.各人有各人的朋友圈子,互不打扰。到在一起,小别胜新婚嘛!”冷枫热烈地提议。
“嘿,你想法还挺超前。”我有点诧异,因为一直觉得周末夫妻只适合于一部分人群,与我此类的普通人,还有一定的距离。
“蓝,你就老土了,这还叫超前,多少年前就有了。”长云笑话我。
公司组织体检,很搞笑的是,妇科的门前贴了一张纸:未婚妇女免。难道公司天真地以为,所有未婚的都是少女吗?
我和一名女同事正在门口嬉笑打闹,商量着要不要进去冒充已婚妇女,诊室的门帘被掀工了,一个头发凌乱的姑娘走出来,我仔细一看,这不是冬冬吗?
她已经往楼下走去,“冬冬,你怎么不理我啊?”
她不说话,瞪着眼睛望着我,眼神一片空洞。
“冬冬,你怎么啦?”我吃了一惊,拉住她的袖子不停地摇晃,“出了什么事了?你还好吧?”
“我完了。”她从喉咙深处发出声言,依然麻木地往前走,仿佛不认识我。
“怎么完了?你认识我吗?我是谁你知道吧?”我着急了。
这时她才停下脚步,愣愣地看着我半天,才说:“你是蓝。”
我刚松一口气,冬冬就一把抱住我放声大哭:“姐姐啊,我完了,我这辈子完了。”
哭声吸引了很多人围观,我很讨厌这些喜欢看热闹的人,一天到晚见热闹就凑上去指指戳戳,完全不休谅别人,于是把冬冬拉到住院处附近的小花园。
“冬冬,别哭了,到底怎么了?”我哄她。
“医生说,我不能生孩子了,不能当妈妈了。”她哭得好伤心。一场恋爱,足以摧毁她的一生。
“张语呢?他知道吗?”我吃了一惊,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男人应该负责任。
“他还不知道,他出去了。”
妈的,这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
我也不体检了.打车送冬冬回家。在车上,我对冬冬说:“你必须把这事告诉你家里人。”
“不行,我妈知道会气死的。”冬冬坚持不说。
回到那个一片狼藉的家,她的房客一个都不在。
冬冬迫不及待地给张语打电话,此时我才知道,冬冬的手机已经拿到二手市场卖了,难怪我发消息她总不回。
“张语,出事了,你能回来一下吗?”冬冬很迫切的对着电话说。
“就回来一会好吗?”她哀求,“就一小会。”
她小声地哭,发出小猫一般的啜泣声。
“就回来一会都不行吗?就一会啊!”她突然发狂似的,对着电话哭喊起来。声音无比凄厉,让人听得心惊胆寒。
“冬冬,你没事吧。”我试图劝慰她。
冬冬依然非常激动,她使劲捶着墙壁.疯狂的大叫:“你为什么不回来?”你回来一下吧!”声音拖得很长,回荡在房间里,显得异常恐怖。
我害怕了,从冬冬手中夺过电话,这才发现对方早已经挂断了。
冬冬倒在床上大哭不止,情绪很不稳定,我按下电话的重拨键,试图联系张语,可是听到的是我最怕听到的声音――“你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想了一下,我反复问冬冬:“把你家里的电话号码告诉我!”
问了很久,她终于本能地报出一段号码,忽然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容,“妈妈,我想我妈妈了。”随后又大叫:“妈妈,妈妈,我想你了!你在哪啊?”她用头去磕放电话的书桌。仿佛小孩耍赖皮一般,“妈妈在哪呀?”
我怀疑冬冬的精神真的出问题了,哆哆嗦嗦地拔她刚才报给我的号码,心里又急又怕,连拨几次都按错了键。最后终于拨通了,大约响了四五声,一个女人接电话了,声音很慈祥,透着几分高兴:“喂,冬冬啊。吃了没?”看来冬冬家里的电话装了来电显示。
“阿姨你好。我是冬冬的好朋友。”我自报家门。
“好孩子,搁冬冬那玩儿呐?”冬冬的妈妈很热情,一口东北普通话。
“嗯,是这样……”,我迟疑着该怎么说,心想男人总归要比女人坚强些吧,便问,“叔叔在家吗?我有事情想找他商量。”
也许冬冬的妈妈已经嗅到了不祥的气息.我听见她用发抖的声音对冬冬的爸爸说:“老头子,可能出麻烦了。”
“喂,好孩子,有啥事?慢慢说。”到底是男人.冬冬爸爸要沉着得多。
“叔叔你好,我跟您说一件事啊,您可千万别着急。我去医院体检遇到冬冬.她刚刚做过检查,医生说,她可能失去了生育能力……”
只听电话那头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我连“喂”几声之后,才听见冬冬的爸爸深深地叹了口气,“冬冬呢?她怎么样?”只一瞬间,声音仿佛苍老了十岁。
“她在我身边,但是可能受了点刺激,情绪比较激动。”
“麻烦把电话给她。”
我把话筒放到冬冬耳朵边.她凝神听着,突然大叫:“爸爸啊,爸爸,你们在哪里?快快来呀.带我回家去!”她的手在空中挥舞,然后又拼命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我赶紧把话筒挪开,她不乐意了,大喊:“我要找爸爸、爸爸,爸爸我要回家啊。我想回家了呀!”
冬冬的爸爸妈妈都哭了,焦灼地对我说:“好孩子,麻烦你照看她一下,我们这就坐飞机从沈阳赶过来。”
我记录下冬冬爸爸的于机号,便于路上联络,又向经理请了半天假,说家里有点事。
此时,冬冬似乎清醒了,却好像不记得刚才发生的事情,眨巴着眼睛问我:“你刚才给谁打电话呢?”
“你爸爸呀,他和你妈下午坐飞机到南京来。”
“到南京来干什么啊?”冬冬一脸茫然。
“惦记你呗。”
“嗨,我都这么大了,还有啥不放心的。”她兀自笑了,然后问我,“蓝,你来这干吗?拿箱子啊?”
我心里想完了完了,她肯定出问题了,于是试探着问:“我箱子不是拿走了吗?”
“啊?拿走了吗?”她歪着头小神地想着。
我正在琢磨着该怎么办,冬冬突然一拍脑袋说:“该死的,我差点忘了,张语晚上要回来吃饭。我还没买菜呢!”接着又很烦恼的说:“我爸爸妈妈不喜欢他,怎么办?安排他们一起吃吗?我得跟张宇商量商量。”
她跑到电话机旁拨张语手机,“咦,怎么关机啊?肯定是没电了,他老是忘记充电。”
我看着她在那自言自语,着急得都不知道怎么是好了,于是哄她睡觉:“冬冬你休息一会,别忙活了,晚上出去吃吧。”
“不行,太浪费钱了。”冬冬执拗地望着我。
“那这样吧,你先睡一会,睡醒了,我陪你去菜市场买菜好不好?你爸爸妈妈爱吃什么?”
“我爸爸爱吃鲫鱼,妈妈喜欢吃蘑菇炖小鸡……”她絮絮叨叨跟我唠家常,眼睛就眯上了,也许是太累了,她很快睡着了。不知到她梦到了什么,苍白的脸上竟洇出一抹红润,她翕动着嘴唇,在梦中轻轻喊了声“妈妈”。
大约一个多钟头以后.我接到冬冬爸爸的电话,他焦灼地说:“我们已经到沈阳机场了,姑娘麻烦你看住冬冬。”
“放心吧,叔叔.她已经好多了,这会睡着了。”我没敢告诉老人家,冬冬好像记不起事情了。
发表于:07-07-24 17:58
摇摇开水瓶,里面一滴水没有,我轻轻掩上房间门,预备到厨房烧点开水。
防盗门被扭开了。张语回来丁。他见到我很诧异,口气极不友好的问:“你怎么来了?”
见我没睬他,又问:“冬冬呢?”说着要推开房门。
“哎,别开门,冬冬睡着呢!”我示意他小点声。
“这大白天的睡什么觉?她刚才不是打电话叫我回来的嘛,到底出什么事了?”他也准备倒开水喝,发现没水,骂了一句,“一天到晚也不知道忙些啥,家里连开水都没有。”
见他满不在乎的模样,我心里那股恶气噌噌地往上冒,我一字一顿地对张语说:“告诉你,冬冬今天去医院检查了,她这辈子都生不出小孩来了,这都是拜你所赐!”
张语显然也很吃惊,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噢,也是那对小情侣的床上:“这不可能,怎么可能?她才打过两次胎,不会这么严重的!”
“啊?你的意思是,她回到南京以后又打过一次?”我追问张语。
“这关你什么事啊?”张语反应过来,开始针对我,“你又跑来拨离间是不是?我把冬冬叫起来问问!”
“别叫醒她.我好不容易才把她给哄睡着。她受了刺激,甚至已经记不清楚刚刚发生的事情了。”
“你别吓唬我啊,我们两人的事你老跑来瞎掺和什么?”张语依然相当强硬。
“事情已经很严重了。”
“再大的风浪我都见过,我会安慰她的,你走吧。以后医疗技术发展了,连艾滋都能治,何况不孕不育呢!”
这个男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我更加不敢离开,我对他说:“你最好把家里稍微归置一下,冬冬的父母已经在来南京的飞机上了。”
听说冬冬的父母要来,张语一下子跳了起来,冲我吼:“谁让他们来的?不知道我和他们搞不来吗?”
我简直气得发晕:“人家女儿病得那么厉害,当然要来看看!”
张语站起来,一抬脚踢开房门,把冬冬拎出来:“你瞧瞧,她不缺胳膊不缺腿,她有什么病啊?”
可怜的冬冬光着脚,缩在那里直发抖,她看看张语又看看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来,你说,我欺负你了吗?你把爹妈都召集过来干什么?当初要不是为了你.我在青岛吃海鲜、住别墅,多享福,现在你还倒委屈了!”
张语又把冬冬拎站起来,逼问她。
冬冬抱住张语的胳膊:“你生气了吗?”张语赌气似的一把将她的手弹开,冬冬又拉住他:“你别生气啊,你还不知道吧,蓝买新房子了,你们别吵了,她很快就要搬走了。”
张语也呆掉了,他用力摇着冬冬.“你傻啦?你刚才打电话叫我回来的,你忘了吗?你想跟我说什么要紧事的?”
冬冬怔了半天,似乎又清醒了:“我想告诉你,我不能当妈妈了。”说着说着又要又要哭。
张语没料到冬冬这么严重,也开始不知所措,他焦急地对我说:“要赶紧送到脑科医院查一查呀!”
我说:“好,那现在就带她去吧。”
张语又迟疑了,问我:“你带钱了吗?看病得花钱呐!”
冬冬听说看病,又开始哭闹,“我不去医院,我恨医院,不去不去……”说着爬上床,把自己蒙在被子里面。
张语想了一下,对我说:“我出去借钱。”一转身,走了。
冬冬从被子里探出头来:“他怎么又走了?还回来吃晚饭吗?”
很久之后,我回忆那一天的事情。
也许那一刻,在冬冬的脑海里,所有美好的、悲伤的、绝望的、快乐的回忆都如同碎片一样,七零八落,它们在脑海中漂浮,时而被想起,时而被忘记。冬冬在与自己的思想做着斗争,她努力想将这些碎片拼凑在一起,可是总是徒劳无功。
张语走后,冬冬也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每向我叙述一件事,都不确定地问我:“是这样吗?我说的对吗?”那时候的她,已经相当地瘦弱,弯腰的时候,后背的肩胛骨清晰可见,如同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五点半,冬冬的爸爸打来电话,说已经到南京禄口机场了,现在正打车往市区赶。
我对冬冬说:“你爸爸妈妈就要来了,去洗个脸换件衣服吧。”冬冬顺从地去洗脸,我简单将房间归置了一下,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塞进大衣柜,屋子显得整洁了一些。
房客们陆续回来了,狭小的房间顿时变得嘈杂,然后他们又结伴出去吃饭,大门摔得砰砰响,旁若无人的姿态。
冬冬父母进门的那一刻,冬冬表现得非常正常,她用家乡话说:“爸,我真的没啥事。再说明天还要上课呢,哪有空陪你们啊?”
冬冬的父母对视了一眼。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冬冬又说:“我本来想买点好菜的,没想到睡过头了。”
冬冬的爸爸说:“走,咱们出去吃去!”随后又对我悄悄的说:“太麻烦你了,跟我们―起去吧。” 。
这一说,我才觉得肚子很饿,这会见冬冬神色也正常了,对答也如流了,我放下心来。自作聪明地以为,她肯定是刚才受了刺激,出现短暂的失忆行为,见到父母又恢复了。
席间,冬冬妈妈见女儿憔悴的模样好不心疼,刚想提起张语骂几句。被我眼神制止了。冬冬的父母商量:先在南京陪冬冬一段时间,看看情况再说。
冬冬被父母暂时带到学校的招待所住下,冬冬的爸爸嘱咐我:“千万别告诉那个混蛋!”
冬冬却说:“我得跟张语配一声。否则他会着急的。”说着,就去拨电话。
遗憾的是,张语的手机始终处在关机状态。冬冬无奈地看了大家一眼,说:“肯定又没电了。”
第二天上班,张语打电话给我兴师问罪:“你们把冬冬藏到哪去了?”
“你说话注意点!冬冬一个大活人,我往哪藏?”
“你如果不告诉我,我马上就去学校找她!”他气势汹汹拄了电话。
我怕他真去学校闹事,便通知了冬冬的爸爸。这个东北汉子火冒三丈,大发雷霆:“这个混蛋,我正要找他赔我女儿呢!”
原来冬冬的父母:正带着女儿在市立医院检查身体,除了严重的妇科顽症外,还查出了胃炎和贫血。医生见冬冬眼神呆滞、语无伦次,便很严肃的建议老两口带着女儿去看一下精神科。
见到女儿落下一身的病。老两口真是哭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说着说着,冬冬的爸爸居然放声大哭:“我这个闺女啊,走的时候活蹦乱跳的,怎么就弄成现在这么死不死、活不活的啊?”
办公室里一片忙碌,装扮职业的男男女女在眼前走来走去。随便喊谁的名字,都会迅速递来一个训练有素的微笑。我握着话筒,电话那头,一位父亲,―个石头般的硬汉子。正在悲怆地痛哭。而他心爱的女儿眼神茫然,靠在妈妈的怀抱里,认真地哼唱着一直儿歌“丢手绢,丢手绢,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大家不要告诉他……”
我想起初见冬冬的情景。她穿着白毛衣。热情地开了门,用略带东北口音的普通话问:“你是来看房子的吗?”在迎接张语来宁的前一天,她试穿了那么多件衣服,每试一件。都会跳到我的面前。歪着头抿着嘴角,问:“好看吗?好不好看?”她一直在笑,一直在笑。
鼻子一阵发酸。觉得忍不住,便跑到楼顶,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来这里独自哭泣了。
一个星期后,冬冬休学了,被父母带回沈阳老家休养,由于工作的缘故,我没能够送他们,据说冬冬在火车开动的那一刹那,清晰地对父亲说:“我还欠蓝1500块钱。”冬冬的父杀打电话给我时,很抱歉地说:“火车已经开了,我回到沈阳立马给你汇过去。”
听说冬冬离开南京以后,再也没有提到过张语这个人,我疑心她忘记了。但是,如果她能够忘却这个男人.为何还能记得欠我的一千五百块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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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我陪同大区经理去东北三省考察,路过沈阳的时候打电话到冬冬家,冬冬出去遛弯了,她妈妈听说我要来看冬冬,表现得特别高兴。立即在附近的饭店订了包间。
我大为不安,感觉给人家添了麻烦。但冬冬的妈说;“好孩子,我们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才好,你一定要来,千万别客气!”
晚上,在那家规模不大但是很清爽的酒店里,我见到了冬冬,她更加清瘦了,但看起来精神不错,一见到我就笑了:“来啦?”突然间,我又想起那天晚上,她穿着新衣服连蹦带跳地跑出来,问我:“好看吗?”
甩甩脑袋。清除出那些令人揪心的回忆,开始吃饭。为了表示隆重,冬冬的父母几乎将所有在沈阳的亲戚都拉来作陪,十二三号人围了满满一桌,很是热闹。
冬冬坐在我身边,点菜的时候,我问她:“你想吃些什么呢?”
她看看我,轻声说:“我吃些素菜就好了.医生嘱咐我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
“那点西芹百合好吧?”我翻厂一下菜单,点了她过去最爱吃的菜。
“好的。”她又笑了,“你真好。”
她表现得不知多么正常,我放下心来,也许来年的9月,她又可以回南京上学了。
席间,忙着应付那些热情好客的东北朋友,倒没时间与冬冬闲聊。她很安静.吃得极少,中途还拿出一个小药瓶,见我看着她,她有点害羞的说:”我身体不大好。”
“南京现在发展得挺快,地铁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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